掛斷電話,翻出他珍藏的酒,我以前從來都不喝酒的,準確點說是從醒來之後,因為“他”不准我喝酒。

而此刻,我把一杯杯烈酒倒入腹中,嗆出了淚水,也沒有人來奪下我手中的酒杯。

本來就混沌的頭腦,在酒精的刺激下更加暈沉;手腳軟得像棉花一樣,扶不住也站不穩;胃裡仿佛有一堆篝火在燃燒一般,灼熱難耐。從冰箱裡拿出兩盒牛奶,直接灌下去,希望能夠澆熄胃裡的那團火。卻是得其反,吐得一塌糊塗。

吐過之後,人稍微清醒了一點。

翻出抽屜裡的車鑰匙,到車庫中取出“他”留下的車。

自出院以來,我從未開過車,因為“他”不准!“他”怕我受傷,怕我出事。但是現在,已經沒人在乎了‥‥

 

我開足馬力衝出車庫,沿著半山的公路急速前進。我不知道要開向那裡,我也不在乎會開向哪裡,我只想讓這個荒唐的故事回到原點,回到當初我出車禍的那一刻。

只不過這一次,

神啊‥‥

不要讓我再醒來,永遠都不要‥‥

迎面急速駛來的汽車大燈晃得我暈眩,胃裡的僅剩的一點東西也湊熱鬧,不斷地往上湧。視線僅能看到車燈所照的區域,周圍被車燈映的更加昏暗。

看著身旁空著的座位,回想起以往和“他”一起坐在車上的情景。“他”為了不讓我在車裡感到悶,“他”總會把“他”那邊的車窗搖下來,既能通風,又不會讓我直接被風吹到。

我也搖下車窗,風一股子灌了進來。很冷,風中偶爾夾雜的東西刮到臉上還很疼。原本充斥在四周的氧氣,像是被風吹散了一樣,即使再用力呼吸也覺得困難。

「你也是這樣的感覺嗎?也會這麼難受嗎?那為什麼你那時卻笑得那麼開心?」像是在對“他”講,也像是在對自己講,告訴自己你傷害了一個怎樣把你捧在手心裡的人。

 

眼前突然浮現出“他”的臉,在我昏迷後醒來時,哭喊著我的名字,激動的淚流滿面的臉;在我康復訓練時,為我按摩擦拭身體累得大汗淋漓的臉;在我第一次叫“他”哥時,呆立錯愕的臉;在我指著課桌上的名字,問“他”鄭允浩是誰時,微揚著嘴角佯裝開心的臉。

一張張臉滑過,最後拼湊成在我隨有天離開家時,“他”那張淚在眼裡打轉,卻依然微笑著的臉‥‥

狠狠的吸了下鼻子,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淚水被擠出眼眶,“他”的臉也隨著淚水流走,眼前的事物清晰了很多,

「原來我曾把你弄哭過這麼多次啊‥‥難怪你傷心了‥‥不過沒關係」用手把臉上的淚抹去。「以後不會再讓你傷心了‥‥」說著淚又湧了出來。「真的‥‥不會了‥‥」

說完我鬆開手中的方向盤,把腳下的油門踩到最底。速度帶動的風在耳邊呼呼作響,時而還有狂亂的喇叭聲和急促的刹車聲。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奏響了通向死亡的樂章。

稀疏搖曳的紅光,慌張急促的呼喊,劇烈碰撞的聲響!

漆黑中,身體如空氣一般的輕盈。

結束吧?!傷害,心痛,都到此為止了吧‥‥

在意識到死亡的那一瞬間,我竟然感到無比的幸福。

 

周圍很吵,眼前有一股強光,我眯著眼勉強睜開。光刺得眼睛很痛,周圍似乎有很多人在講話。

是天堂裡的天使?

他們並沒有潔白的翅膀。

是地獄裡的惡魔?

他們也沒有鋒利的犬牙。

「先生!先生?你能聽見我說話嘛?」突然一個人的臉湊到我的眼前,擔憂的問著。

「嗯‥‥能。」我本能的開口回答,但聲音卻很微弱。

「你能看見我嗎?」他依舊在問。

「能‥‥啊」

「你現在試著動動四肢,看能不能活動?」

腦子裡很渾,根本想不出他為什麼要我這樣做,但還是依照他的話,動了下手腳。四肢都還能動,但右前臂和胸部都傳來痛感。我不禁呻吟了一聲。

「怎麼樣?能動嗎?那裡痛嗎?」這個人的語氣裡透著擔憂,又使我想了“他”,以往“他”也都會這樣關心我的。頓時,我把眼前的這個男人和「他」重疊到了一起,把右手臂伸給他,左手撫在胸前。

「這裡疼?」他詢問我的同時雙手端著我的右前臂,順著骨頭摸了一遍,而後又在我前胸同樣做了一遍。

「還好,沒有骨折,沒什麼事。」他好像在對什麼人說話。我避開那股強光尋找他的影子,可由於眼睛一時無法適應光線的突變,眼前白茫茫的什麼都看不清。

 

******

 

有一雙手抓著我的左臂向他自身的方向拉,我的身體也隨著這股力道而動。周圍仍舊嘈雜的傳出。

「慢點!慢點!」

「小心!小心!」

「好~好~出來啦!」之類的話語。

待眼睛適應了周圍的光線才看清。我站在一群人中間,大家的臉上都是惶恐、擔憂的表情。他們身上即沒有翅膀,頭上也沒有光環,嘴裡也沒有犬牙。回頭一看,車子撞毀了道路的護欄,保險杠、車燈、引擎蓋都破亂不堪。

這時一個人走到我身邊,訓斥道:「你怎麼開車的?!」

我被他的話震醒,原來這裡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獄,而是我想要逃離卻仍舊無法逃離的那個煉獄。

 

我暗自淒笑,原來連仁慈的上帝都不肯收留我‥‥看來,我真的是沒人要了‥‥

「你到底會不會開車吖?!」他怒視著我,令我有點害怕,他身著制服,是個員警。

「把駕照拿出來,快點!」他沒給我任何的反應的空隙,不斷的斥責和命令。

「長官,您先別這樣,雖說沒有受傷,但也受到了驚嚇啊!您看他的臉色多差啊~」一個聲音插進來,隨後一個高個的年輕男人走到我和那位員警的身旁。

「右手握拳,看能不能使上力。」這個高個兒的男人對我說。

我邊遵循他的話做,邊問他:「剛才‥‥是你嗎?」

「嗯?」他被我問楞了,反應了一下,接著說:「啊‥‥對!剛才是我。好~鬆開,再握拳。」

「嗯‥‥右手沒有問題。來慢慢的深呼吸,吸氣‥‥」

他忙著檢查我身體有沒有異狀,我一直盯著他的臉,努力的想看清他的模樣。

他見我沒有反應,又重複了一遍。「來~吸氣‥‥慢慢的吸,感覺一下,肺和肋骨有沒有什麼疼痛感。你沒繫安全帶,如果肋骨裂開或肺部有挫傷,你就得馬上去醫院了‥‥」

「那樣會死嗎?」我淡淡的問了一句。

「不至於,我剛才看了,你的肋骨沒有斷,所以不至於會死的‥‥不用擔心。」他用寬慰的語氣對我講。

「呼‥‥」我深深地嘆了口氣,「原來‥‥還是死不了啊‥‥」

他聽到我的話後,才抬起頭看我。在他和我四目相接的那一瞬間,他愣住了,眼睛瞪得很大,吃驚的看著我。隨後緊鎖著眉頭,把我從頭到腳的打量了一遍。

他似乎認識我,但在我的記憶力卻沒有見過這張臉。

「你‥‥認識我?」

「啊?」他顯然被我的問話驚到了。

「啊‥‥不‥‥」他一邊搖頭一邊否認說「不認識。」

「呵‥‥」我竟笑了出來,低頭喃喃的說,「不認識就好‥‥」不要認識我,認識我的人都會因我而受傷的。

「你‥‥喝酒了?」他在我肩頭附近嗅了嗅問。

我也沒有瞞他,點了點頭。

「該死!沒人告訴過你喝了酒不能開車嗎?!」他似乎很生氣,但還是壓低了聲音說。

我不知道他生氣的理由,畢竟這不關他的事,我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他並沒有把我的無視放在眼裡,急忙遞給我一瓶水,說:「用這個漱漱口,要是讓員警知道你是酒駕的話,有你好受的!」

我接過水,慢慢擰開蓋子。

「你可別喝啊,只要漱漱口就行。千萬別喝啊!」他不斷的叮囑著。

我也遵照他的話做了。

 

剛把嘴裡的水吐了,員警就返回到我的身邊,問他說:「現在能問話了嗎?」

「應該可以了吧。」他說完,稍稍往後退了一步。

「駕照拿出來!」員警用一貫的語氣和我講。

我並沒有駕照,“他”不讓我開車,當然也不可能給我駕照。

我沉默的搖搖頭。

「沒有駕照?」員警的聲音立刻高了上去。

「那你開的這是誰的車啊?!」員警繼續高聲的問著,仿佛要讓周圍的人都聽見我的罪行一樣。

「他的車‥‥」我小聲的回答。

「誰的啊?他是誰啊!」員警問。

“他”是誰?對啊,“他”是誰啊?是我哥?是我念書時的同學?還是我以前的戀人?哪一個都是“他”,而每一個又都不是“他”。

「不知道‥‥」我搖了搖頭。

我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是誰,在“他”沒有親口告訴我之前,我真的不知道。

 

一直站在我們身邊的那個男人,突然一把拉過我,瞪著眼睛很生氣的對我說:「你在幹什麼?你好好跟員警講啊,這車到底是誰的!你怎麼會不知道呢?!你明明就知道啊!!」最後幾個字,他幾乎是咬著牙講出來的。

「長官,不好意思,我看他八成是撞到頭了,神智不清才會這樣,這樣吧‥‥先送他去醫院吧!」

我看著這個奇怪的男人,明明不認識我,為什麼卻一直維護我。

員警似乎也和我有同樣的想法,問他說:「你認識他?」

「不‥‥不認識。」他尷尬的回答。

員警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說:「我再問你一次,這車是誰的?我可告訴你,你無照駕駛就已經違法了,要是再加上盜竊,罪名可就不輕了。」

「我真的不知道‥‥」在那一刻,我忽然有種感覺,進到監獄裡也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你‥‥」我身旁的那個男人氣得跳腳,我反而對他笑了笑。

員警招呼過來另外兩位警官,指指我,向他們交代著什麼。說完那兩位警官就把我帶到了警車上,拉回警局。

 

*******

 

坐在警局裡,對面的兩個員警給我做筆錄。他們機械的問,我也就機械性的回答。

「姓名。」

「金在中」很久沒對人說自己的名字,感覺好生疏。

「年齡。」

「30‥‥噢,不‥‥31,現在已經27號了。」生日已經過完了,“他”沒有回來。

「職業。」

「沒有。」我懶得把之前的工作單位說出來,說了又有什麼用呢。

「無業?!」

「嗯‥‥算是吧。」

「沒駕照?」

「嗯‥‥」我低著頭回答。

「開車前喝酒了。」

「嗯‥‥」我想都沒想便承認了,他們對我的坦承感到意外,隔了幾秒後才再問。

「車哪來的?」

「在車庫裡取的。」我如實回答。

「是你的車嗎?」

「不是‥‥」說著搖了搖頭。

「偷的?」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這應該算是偷吧。車是“他”的,我沒經過“他”的允許就開了出來,更何況“他”已經不是我的哥哥了。

 

之後他們倆對我說了些什麼,我沒有注意聽,無非是如何處罰之類的。然後他們讓我給家屬打電話,我手拿著電話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該打給誰。最後把電話還了回去,告訴他們父母已經去世了,並且沒有兄弟姐妹。

其實,在我手拿電話的那瞬間,我很想給“他”打電話,也許是我不死心,但我真的有幻想在我打電話告訴“他”我撞車了之後,“他”像以往那樣緊張的跑回家,跑回我身邊。

可這就像“狼來了”的那個故事一樣。以往每次“他”都會趕來,即使是被騙;而現在“他”不會再來,即使是真實‥‥

 

之後,我又被送上了警車,一路顛簸到了一個較為偏僻的地方載了下來。

這裡是拘留所,在被送進拘留室之前,交出了身上攜帶的所有物品,並有個接管人員,像是在履行程式一樣又把我“審判”了一遍。

「因無照、醉酒駕駛盜竊車輛,造成公共財產損失,先行拘留15天,而後提起公訴。」

接著,便由這個接管人把我送到的拘留室。他打開拘留室的門,已經有五六個人橫七豎八的呆在裡面,他們每個人的眼神都很兇悍,我開始害怕接下來和他們共處的15天。在進門的最後一秒,我突然轉身對那個接管員說:

「我‥‥我能打個電話嗎?」我的聲音隨著身體的顫抖而發抖。

那個接管員回頭看了看送我來的那個警官,那人點了下頭,他鬆開我的胳膊放我去打電話。

我拿起掛在牆上的電話,撥通了“他”的號碼。

「我‥‥我撞壞了你的車‥‥」

——我是想說,我出車禍了。但你現在已經不乎了,所以我只能卑微的用車來引起你的注意。

我也是在怕,怕‥‥你就連我出了車禍也熟視無睹。

「車‥‥撞的‥‥很嚴重‥‥」

——我是想說,我有受傷的。這次是真的,不是像以前那樣騙你的,真的,很疼的。

「還有‥‥他們,說我是偷的車‥‥要拘留‥‥」我的聲音抖得越來越厲害。

「我知道我不應該開你的車,」就連拿話筒的手也開始不受控制的抖了起來。

「但是‥‥但是我真的‥‥真的‥‥有點怕。」我說的是實話,你再相信我一次吧。

「你回來和他們解釋一下好不好?」我不用你原諒我,只是和他們解釋一下,我沒有真的要偷‥‥

 

掛斷了電話,我被接管員推進了那個狹小的拘留室裡。

我在離門最近的地方坐下,畢竟是冬天地面很涼,沒坐一會兒就受不了了。

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有厚衣服,都是家屬給送來的。我在填登記表的時候“親屬”那一欄整個都空著,當時警員還和我說填朋友也可以,可我依舊沒有填。

朋友,稱得上是朋友的只有有天了,但我欠他的已經夠多了,我不想再讓他因我而費神了。

 

拘留所每天都會有人來,也都會有人走,只不過有的人是回家,有的人是被送進了監獄。我想到我離開這裡時應該是後者。

這裡和監獄似乎差不多,把你關在小房間裡,沒有自由。每天都會有來探監的人,大都是父母或者妻子,偶爾會有兄弟之類的人來。

我每天都盯著唯一的那扇門,沒有希望的期待著,期待“他”會從那扇門裡走進來。

記得聽到有人矯情的說過「當上帝關上了這扇門後,將會為你打開一扇窗。」雖然不太相信,但往往你不相信的事情,卻真切的發生在你面前。就像此刻,有天綠著臉,在探監室裡瞪著我。

 

********

 

「金在中!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啊!」有天很惱火,卻又不得不壓低自己的聲音,第一次看到他怒視著別人,咬緊牙關講話,我突然笑了出來。

有天見我笑了,更加氣憤。

「你還笑?」如果不是在探監室,我猜他應該已經把桌子都給掀了。

「你為什麼說那車是你偷的啊,你為什麼不和他們說清楚呢?」有天是真的急了,兩手撐在桌子上,整個身子都戚了過來。

看著有天的臉,已經不記得上次見到有天是什麼時候,應該沒有多久。可這次見到他,卻有種熟悉的陌生感,像是在在路上見到了時隔數年未見的老朋友,認得出是這個人,但總覺得那裡好像變了,變得讓你有點不敢去認。

「有天啊‥‥是你嗎?」我沒有回答他的話,盯著他的臉問。

「在‥在中啊,你怎麼了?你出什麼事了?你不要嚇我啊!」有天被我問慌了,拋掉了之前的怒氣,圍到我身邊關切的問。

「我沒事‥‥」我把話儘量說得輕鬆。「只是‥‥沒想到會見到你。」

「你還說!你出事了怎麼不給我打電話啊。要不是員警回公司瞭解情況,我到現在還不知道這件事呢!」有天嘴上這麼說,手上卻給我披上了羽絨外衣。

看著披到身上的外衣,不知為何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可能是這個環境讓人變得脆弱了吧。

被關在拘留所的這幾天,每天都能看到像我一樣被關押在此的人們的家人,為他們送來厚衣服和食物,看著他們的家人諂媚的和管理人員說好話,甚至有些父母都已白髮蒼蒼了,卻也依舊每天都來。

每當這時,我都好羡慕他們,他們每天都會有一個小小的期盼,期盼著自己的家人來會看望。而在見到家人的那一刻,即使對方滿口都是責備的話,在你的心裡它們也都如甜言蜜語一般。

就像此刻我看著有天,雖然他很生氣的在吼我,可我卻覺得無比的幸福,至少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麼一個人,會因為我做了錯事而罵我。

 

「你沒受傷吧?」有天收起了怒火,擔憂的問我。

「嗯?受傷?」反應過來有天可能是在問我車禍中是否有受傷後,我笑著搖了搖頭。雖然手臂和胸口還是會疼,但沒有必要讓有天知道。

「你也真是的,自己沒有駕照,幹嘛開車啊!居然還喝酒,你可真是長能耐了!」他說著又拿出打包好的熱粥給我。「來的太急,沒買什麼,也不知道你缺什麼。猜你在這裡一定吃不好,所以給你買了點吃的。你看你都瘦成什麼樣了!」

我笑嘻嘻的聽著他的數落,有一口沒一口的往嘴裡送了點粥。其實我沒什麼胃口,什麼都吃不下。

「在中啊‥‥你改口供吧,好不好?」有天低聲勸我。「盜竊是要坐牢的!而且你開的是他的車,這不算盜竊的。他是你‥‥」有天說到這的時候,突然頓了一下後接著說。「你哥啊‥‥」

他的那句「你哥啊‥‥」讓我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

我低著頭盯著粥碗,不停的攪。想著要如何開口告訴有天,又該如何解釋事情的緣由。但腦袋不聽使喚,像這碗粥一樣,被攪得一塌糊塗。

「有天啊‥‥他‥‥不是我哥。他‥‥和我,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是我弄錯了。」 我低著頭說的這句話,反正事情都已經這樣了,再委婉的解釋也都會造成傷害,又何必再拐彎抹角呢。

 

在我話音落下後,有天沒說話。我不敢抬頭看他,因為我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去面對他。

就在我準備開口想他解釋這件事的時候,他卻先開口對我說:「就算是這樣‥‥那你們也是認識的啊,只要你跟員警解釋清楚,他再給你做個證,這就是個誤會啊。」

他的聲音很平淡,沒有任何波動,甚至比剛才更加冷靜。

「有天啊‥‥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事情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簡單。」我不想跟有天講我和“他”之前的關係,怕有天傷心,也是怕自己傷心。

「在中‥‥無論這件事有多複雜,就算你覺得,你欠了他‥‥你也沒有必要用坐牢這種方式來向他贖罪啊。這是一場意外,你並沒有錯‥‥」

有天有點激動的抓住我的手,我很錯愕的看著他。被人講中心思的感覺很不舒服,就像有人當眾撕開了你的衣服,將你的一切赤裸裸的展露出來。

我沒有想到,有天對這件事的瞭解比我想像的要多得多‥‥

「更何況,你覺得他希望你這樣嗎?」有天的話,刺到我心底最軟弱的地方,“他”會希望我這樣嗎?“他”會捨不得我這樣嗎?“他”會在乎我現在這樣嗎?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不敢知道,事實已經殘酷的擺在我的面前,又何必再給予一個明確的答案。

「有天,其實我沒你想得那麼勇敢,我很害怕的‥‥我有給他打過電話。但是,他‥‥沒有來‥‥」這不就足以說明一切了嗎。

「你給他打過電話了?!他知道你現在這樣?他還沒有來?」有天的聲音突然高了很多。

「我不知道,他手機一直關機,我有留言‥‥」

有天還要說些什麼,但管理人員因他剛才大聲喧嘩而把他拉出了探監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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