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奇的閒言閒語

番外——允浩篇（１）

燈光昏暗，音樂嘈雜，低音音箱裡有節奏的鼓聲把人的內臟都震得隨之而動。DJ在控制台後面閉著眼睛享受著自己創造的音樂，舞池裡的人則隨著這些電子感很強的曲子在熱舞。

已經很久沒有來這個地方了，上次來到這裡是什麼時候？一年前？還是更久。已經不記得了，反正從在中醒過來後，好像就很少來這裡了。

在這近乎黑暗的地方，用了很大的力氣才看清手錶上的指針，已經3點了，沈昌珉居然遲到了，這可真是件難得一見的事情。

一個人在外緣的開放式包間裡坐著喝酒，並不乏味，反倒還有種孤涼的美觀。

但是，我卻不敢自己一個人坐在這，因為這裡曾是在中打工的地方。

那個時候，我們在上大學，他在吧台賣酒，每天都有很多男男女女和他搭訕聊天，他的衣兜裡天天都會有一打紙條，上面寫滿了電話號碼。他並不討厭這件事，至少在我看來是這樣。他總會把這些紙條拿到我面前，一個一個的向我繪聲繪色的介紹它的主人。雖然我知道他是在故意氣我，但我卻控制不足的“配合”他， 每次都被他氣的臉紅脖子粗的。後來以至於，每到他當班的時候，我都會往吧台那一坐，直勾勾的盯著每一個對我的“所有物”圖謀不軌的傢伙。

現在回想那個時候的自己還真幼稚，可笑。

正在我沉浸在那段美好的回憶裡時，昌珉斷了我的美夢。

「遲到了。」我連看都沒看坐在我身旁沙發上的人，直接扔給他了這句話。這個位置是我特定的，別人是不可能坐到這的。

「路上遇到了一點麻煩。」昌珉有點慵懶的說。

「呵呵~~這個世界上還有能讓你覺得“麻煩”的事？」我故意笑的很誇張，昌珉是個最討厭“麻煩”的人，所以他會用最短的時間解決所有“麻煩”，或是逃避“麻煩”。所以他的人生是沒有“麻煩”的。現在他居然說他遇到了“麻煩”，還真是難得啊‥‥

「‥‥‥」他沒有直接回應我的話，隔了好一段時間，才說：「路上遇上了車禍‥‥」

「哦‥‥」我沒有接他的話，只是應了一聲，表示聽到。

「就不關心一下？」聲音還是那樣慵懶，沒有什麼精神。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把他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沒見什麼明顯的外傷，只是眉頭微微皺著，眼神裡有種悲涼的神情，好像‥‥心事重重的。

見他沒受什麼傷，我也沒再深究他那少見的表情，轉回頭順嘴說。

「如果你受傷了，我會慷慨的把它算成工傷，公司會給你出醫療費；如果你死了，我會勉為其難的傷心一下，並且給你出喪葬費。滿意沒？」

「唉‥‥真是無情啊‥‥」昌珉嘆息著說了這麼一句。

無情？我倒是希望自己可以無情，那樣的話是不是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揪心的疼了？

無情！我現在也確實已經是無情的了，因為我把所有的感情都傾注到了一個人的身上，毫無保留的。所以，我現在已經不擁有任何情感了。

昌珉見我半天沒有接話，便轉移了話題。這也是我喜歡喝昌珉喝酒的原因，他總會在你沒有開口的情況下知道你的煩惱，並且聰明的避開它。

「怎麼今天才給我打電話啊，昨天去哪了？」昌珉要了杯酒，是他平時不常喝的烈酒。

「‥‥沒去哪。」我沒去理會他今天的反常，因為回到這個有他存在的地方，我滿心滿腦都只有他。他過的好不好，他有沒有生病，他有沒有和有天吵架，他有沒有想過我‥‥

我是前天晚上回來的，下了飛機直接就回了我們曾經住的那個房子。我沒有上樓，坐在車裡呆在樓下。看著沒在黑暗裡的房子，回想我們以往幸福的時光。

在他出事以前，每天晚上他都會做一桌子飯菜等我回家，如果我在外面有了應酬，沒有回家吃飯。回到家裡必定是得睡客廳的！

在中很小心眼，總覺得有個女秘書整天在我身邊會出事，所以我特意把昌珉叫來幫我，這他才放心。

可是在中啊‥‥我都為了你出櫃了，你還擔心什麼女秘書啊！要擔心也應該是擔心男人呀！昌珉在我身邊你才應該擔心的吧？！心裡雖是這麼想得，但嘴上我打死都沒敢說。

我也曾讓在中來公司幫我，但他說什麼都不肯，原因只是因為不想做我下手。記得那個時候他還理直氣壯的和我說：「老子，學的是企業管理，怎麼可能會去你的公司被你管著！要管也得是老子管別人！就算被管，老子也絕不會讓你這個孫子管我！」

想到以前的在中，我總忍不住的想笑。那個時候的他，一天天跟個大爺似的總以“老子”自稱。但我知道，他很沒有安全感的，每天都要等我回來了才肯睡，雖然他總嘴硬的說是因為玩遊戲或看電視。

其實他是在怕‥‥怕我會像他父母一樣，突然就那麼一去不復返了。

每當我晚回來的時候，都會看到他站在臥室外的平臺上往路上張望，直到看我的把車平安的開回到樓下，他才會笑著回到房間裡，並在我開門後裝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酸溜溜的說：「呦~~鄭大老闆捨得回來啦？！」

而現在這一切都已經不復存在了‥‥

房子裡的燈都熄了。沒有人再為我做晚餐了，也沒有人再為我等門了。

他忘記了這所有的一切，包括我。

但我依舊很感謝上蒼沒有把他從我身邊帶走，雖然他已以另外一種方式離開了，但至少他還活著！

「沒去看他？」昌珉突然的問話，攪亂了我的思緒。並且他這麼突然的提到了他，也讓我慌了手腳，不知該如何作答。因為昌珉很少主動提起他。

「‥‥‥」我搖了搖頭沒有正面直接回答。

我很想去看看他，但是我不敢。我的內心無比的矛盾。

我希望他快樂，但同時又怕看到他幸福的笑容；

我希望他幸福，但同時又怕看到他們生活的甜蜜；

我希望他健康，但同時又怕看到被有天照料得比我還好的他‥‥

有多少次，我都在內心惡毒的詛咒：

讓他們吵架，讓他生病，讓他無聊，讓他遇到所有曾和我一起遇到過的事；讓他想起我的好‥‥

哪怕只有一點點，也請不要讓有天完全佔有他的心。

只要一點，一點點就好，留給我‥‥哪怕僅僅是因為我是他“哥”。

突然舞池裡一陣喧嘩，嘈雜的音樂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男人站在一個高處，滿臉通紅的當著整個舞池裡的人的面，向他的女朋友求婚了。男男女女都在起哄，他女朋友也因驚喜及感動哭笑不止。最後在所有人的叫喊聲中兩人擁吻在了一起‥‥

「又一對跳進火坑的癡男怨女‥‥」昌珉冷眼看著舞池裡的幸福，唱衰道。

「你怎麼就知道人家跳進火坑了？未婚的男人沒有資格評論別人。」我故意氣昌珉。他年紀雖不算大，但始終一個人沒談過戀愛，還真讓人為他著急。

「是，是，是。我哪有你有資格啊，進過火坑的人！」昌珉也不示弱的回嘴，他最討厭別人催他婚事了。但他一句漫不經心的話，卻著實刺到了我最不願想起的事情。

我曾訂過婚，和一個女人。那個女的是與父親有重要經濟合作的公司老闆的獨生女。就像電視劇裡俗爛的劇情一樣，由於利益的原因，我和她訂婚了。

我沒告訴在中，是怕他多想。我以為我給了他足夠的安全感，我以為自己有能力處理好這件事，我以為即使他知道了也會理解我。

但事實並不是由你的想像而編制成的‥‥

他知道了，他很傷心，他認為我一直在騙他，他不相信我的任何解釋。最後他像隻淋了雨的流浪狗一樣，瞪著渾圓的眼睛，微弱且顫抖的說：「其實你可以直接和我講的，我不會纏著你的！」說完開車走了。

我當時沒有追過去解釋，那也成了我這一生中最最後悔的事。

一個小時後，他打來了電話，但講話的卻不是他——是員警！

‥‥‥‥

我在他的病床前守了一個月，寸步不離的守著。不停的和他說話，不斷的向他道歉，而他卻始終緊閉著雙眼理都不理我。

其實我和那個女人訂婚不是因為愛她，而是為了以後能和他在一起。老爸答應說，只要我和那個女人訂婚，他就徹底將公司的全部交由我來管理。到那時，我掌握了公司的控股權，就可以切斷和那個公司的經濟合作，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他在一起了！

但他卻沒有給我這個機會！

「嗯哼～不好意思。」昌珉覺得他的話說的有點過了，略帶尷尬的向我道歉。

「沒事兒，這是事實嘛。」我並沒介意他的話，只是心底像是被什麼紮了一樣疼。

「後悔過嗎？」昌珉有一種哀怨的眼神看著我。

我淒笑著對他說，「你指哪件事啊？」

後悔訂婚嗎？後悔！

後悔那時沒有向他解釋嗎？後悔！

後悔沒有阻攔他開車嗎？後悔！

後悔現在變成了他的哥哥嗎？後悔！

令我後悔的事太多了，多到我都不願去回想，也不敢去回想。

我多希望時間能倒退回我們念書的時候，我每天纏著他，他每天和我吵架。雖然那時我被家裡管著，他沒錢沒房子，但至少我們很快樂。現在我們雖然有了一切，但卻失去了彼此，至少，我失去了他‥‥

「其實‥‥我一直很想問你，當初為什麼不告訴他你和他的關係？」昌珉轉移了話題，也或許是他已經知道了，我上個問題的答案。

「你知道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嗎？」我嘆了口氣接著說。

「他問我‥‥他父母，他的老婆孩子為什麼沒有來看他。」說完，我把酒杯裡的酒一口喝完，嗆得咳了幾聲。

「你讓我怎麼說？告訴他沒有父母，沒有老婆孩子，並且一輩子都不會有！因為他是個同性戀？！」說到這裡我有點激動，聲音也隨著大了起來。昌珉被我的樣子嚇到了，因為我已經很久沒在他面前表現出任何情緒了。

最後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心情道。「‥‥我說不出口。」

我真的說不出口，在他把我誤認成為哥哥的時候，我沒辦法對著他那雙充滿期待的眼睛說「不」；我沒辦法對著他那張渴望的面孔說「沒有」。我真的做不到！

昌珉又把我的酒杯填滿，並且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我們倆就坐在那各喝各，沒再說話。

「對了，最近公司資金怎麼突然運轉不過來了？有開發什麼大CASE嗎？」在沉默之後，我突然想起了這次回來的原因。

「哦~是這樣，先前有兩個小型的私人企業倒閉了，資料我不也給你傳過去了嗎。就那兩家公司，我把它們收購了。所以造成這次的資金出了點問題。」昌珉一說到公事就會完全變一個人，身為老闆我很喜歡這樣的員工，但作為陪老闆喝酒的下屬，這個樣子有點讓人掃興。

「哦‥‥這樣啊。行，後天我就回公司，把這事兒處理了。」我實在不想再聽到昌珉那種機械版的聲音，便草草瞭解了這個話題。

「‥‥那‥你‥明天去‥‥看他？」昌珉吞吐了半天才把這句話說全。我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因為這已經是他今天晚上第二次提到“他”了。

我搖了搖頭。

「都回來了，至少得看一下吧。畢竟你還是他哥啊‥‥」

「‥‥‥」他哥？我現在恨死這個稱呼了！

如果我不做他哥，我是不是就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他被別人帶走；如果我不做他哥，我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擁他，吻他，愛他。

可我偏偏成了他的“哥哥”，只能看著別人對他做這些事。

「不了‥‥他應該過的很好。再說我只是回來處理事情，處理完我就走。」

他聽完我的話，一口氣喝掉了整杯的伏特加，五官揪在一起看起來十分痛苦。

「喝那麼急幹嘛？你平時不是不喝烈酒的嗎？今天這是怎麼了？」我實在壓制不住內心的想法，一邊給他撫背，一邊問。

他緩過來後，用拳頭捶著自己的胸口說，「這兒‥‥就這兒‥‥憋得慌！」

我看了看他指的位置，突然想起來他說來的時候遇上了車禍。「吖，昌珉啊～你是不是車禍撞到了，去醫院看一看吧。」說著我就站起來去扶他，準備帶他去醫院。

他用手推開我，不急不慢的說。「我沒事兒，我是遇上了車禍，但撞車的不是我。」

聽他這麼一說，我也放鬆了下來。

「是一個男的‥‥」昌珉沒頭沒尾的冒出這麼一句。

「嗯？」我自是不清楚他在說什麼。

「出車禍的，是一個男的。」昌珉接著說。

「哦‥‥」我只應了聲表示聽到，我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跟我說起這個。

「沒駕照，還喝了酒。」昌珉沒管我的冷漠依舊說著。

「呵～膽子還不小啊。這樣的不出事兒才怪呢。」我輕笑了一聲，裝出一副對此話題充滿情趣的樣子。

「‥‥‥」昌珉突然不再講話，壓了一口酒後說。

「他想死‥‥」

「‥‥‥」這次我沒有回答，因為我已經想不出用什麼話來接下去，雖然我心裡已經接了句「乾我屁事！」

昌珉直直的盯著我，像是等待我的回答，或是說在等待“聽眾”的回應，以便繼續接下來的故事。我被他盯的不舒服，就草草的應付了句。

「嗯‥‥然後呢？」

「你知道我把他從駕駛室裡拉出來後，他跟我說什麼嗎？」昌珉像是說評書的人一樣，不停的給你問題，然後自問自答。

「什麼？」我依舊冷漠的應付。

「還是死不了啊‥‥？」今晚的昌珉幾乎是我從未見過的昌珉，他神情和語氣都很哀傷，但我不知道他這樣哀傷的原因。

「嗯‥‥然後呢？」

「你說是什麼事情能讓一個好好的人想要去死啊？甚至到了要想盡一切辦法的程度。」

「‥‥‥」什麼樣的事呢？

金錢、愛情、疾病、事業‥‥人會因太多的事而結束自己的生命。

而對於我來說，就是金在中！

在中躺在病床上的時候，我想死！

在中醒來不記得我的時候，我想死！

在中搬離我視野的時候，我想死！

我有好多的時候都想一死了之‥‥

但是，我不敢！

我怕‥‥

我怕我死了以後，他生病沒人顧；他睡覺沒人陪；他逛街沒人帶。

更怕，如果有一天有天不要他了，他可怎麼辦？

「呼‥‥誰知道呢？」算是回答了昌珉的問題，我已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徘徊了。

「‥‥他開的車是偷的。」昌珉或許是意識到了我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突然把談論的重心由“死亡”轉成了“盜竊”。

「呵～這到底是個怎樣的故事啊？一個盜車賊在偷了一輛車後，開著開著想自殺了？還是一個想自殺的男人，捨不得用自己的愛車自殺，所以偷了一輛？被偷那人可真夠衰的了！」這個故事實在是讓我越來越糊塗了，更讓我糊塗的是，沈昌珉他為什麼津津有味的跟我講這個“偷車賊”的故事，還用一張極其哀怨的臉。

昌珉木然的看著我，舞池裡的燈光打在他的側臉上，像是剪影一般。

「沈昌珉，你給我講這個故事到底要幹什麼？管我什麼事？」我終於忍受不了這個反常是沈昌珉了。

被我這麼一吼，他將頭轉向舞池，燈光映在他的眼睛裡一閃一閃的。接著他深深的吐了口氣，調整了一下表情對我說。

「Boss‥‥這事當然和你有關啊。」

聽了他的話，我狐疑的盯著他。

「被偷的那輛車，是你的！！」他說完還沖我肯定的眨了下眼！

「什麼？？」我瞪大了眼睛，我怎麼也沒想到，這件事居然是這樣和我聯繫到了一起。

「沈昌珉！這件事你自己給我搞定！」我憤怒的說完這句話，就摔杯走了。

之後的幾天，我都是在辦公室裡混的，像是給自己關了禁閉一樣，從未邁出過那扇門。

餓了就在辦公室裡吃，睏了就在辦公室裡睡。昌珉問我，在怕什麼，在躲什麼！

其實，我自己也不清楚‥‥

可能是在怕自己會忍不住去找他；可能是在躲他很幸福的現實。

這一天是週末，公司裡除了個別部門在加班外，其餘大部分都休息了。我依舊窩在辦公室裡，多方的湊集資金。其實這次的資金問題並不是很嚴重，只要挪出一點公司的固定資產就可以填補上這個漏洞。但我在出國之前已經把我自己名下公司的固定資產及股票全部改到在中那裡了。所以現在我只能通過銀行貸款或融資等方式來解決這個問題了。

叩叩叩——

「還沒走啊？！你是不是想把老闆台坐壞了再走啊？」幾乎和敲門聲同時響起的昌珉調侃的聲音。

「你這個特助都沒走，我哪敢走啊！」我就著他的調侃接了下去。

「切～得了吧！全公司你最大，你還有不敢走的時候？當初一走走了三年多，你說過一個字兒嗎？！」昌珉一邊翻弄著我桌上的文件一邊埋汰我。

在在中車禍後，我整個人就像現在一樣，紮在了醫院裡。一天24小時在他床邊，看著點滴，給他翻身。公司裡的大事小事全都扔在了一邊，完全沒有管。是昌珉一個人每天公司醫院的兩邊跑，把重要的文件交給我過目、簽字。所以在之後他總愛拿這個說事。

「還沒去看他啊？」昌珉的聲音突然又低沉了下去，手依舊在翻弄著桌上的檔。

我抬起頭直盯著他，沒想到他又一次的提到了“他”。

我盯了他一會兒後，收回了視線故作鎮定的說。「以前你不總是叫我把虛幻的愛情放到一邊，以事業為重嘛，現在是怎麼了？！」

「沒怎麼，只是想知道‥‥你開心嗎？」他說這話的時候，用手指指了指心臟的位置。「這裡，放下了嗎？」

「‥‥‥」我曾在離開的時候跟昌珉說，我決定放下了‥‥我知道這是在自欺欺人，但我那時真的有那麼一瞬間想過，就這樣放過他，也放過自己，既然他把我選擇為了“哥哥”。可事實上，我放不下！我什麼都放不下！我也不想放過他，讓他去和別的男人幸福，更不想放過我自己‥‥

「你是真的決定要放下了，還是‥‥」昌珉見我沒有回答，便直接開口繼續了下去，但卻又說的斷斷續續的。

「好了！別討論這個了。我車的事處理的怎麼樣了？」我打斷了昌珉的話，生硬的將話題隨便換了一個。因為我不敢回答他的問題，因為我根本就沒有放下。

「肇事的現在被刑拘了，因為涉嫌無照、酒駕、還盜竊車輛，並且無賠償能力。刑拘過後應該會提出公審吧。如果按照危害公共安全罪和盜竊罪來處罰的話，少說也得有十幾年吧。」他的聲音突然低沉了很多，並且在說到“十幾年”時加重了語氣。

「哦，是嘛。」而我根本就沒怎麼仔細去聽，只是隨口應著。

「你好像一點都不關心啊。」昌珉語氣依舊低沉著。

「我現在不正在問呢嗎？」我一邊翻閱著文件一邊應付他。

「你之前說過，這件事讓我處理的，對吧？」他說著便走到了沙發旁，任由自己陷在了沙發裡。

「嗯‥‥」看著他那疲憊的樣子，心想是不是最近讓他太累了，於是我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問道。「怎麼了？」

「呼‥‥我‥‥把他保釋出來了。」昌珉望著天花板，輕輕的吐出了這句話。

聽到這我猛地抬起頭，而昌珉卻一臉漠然的看著我，像是怕我沒有聽清楚一樣又把剛才的話重說了一遍。

「我說‥‥我‥‥把那個偷你車的，給保釋出來了。」說完，他用那雙無力的眼睛，直直的盯著我，好像是要把我是反映全部收進眼底一般。

「‥‥‥」而此刻的我已經想掀桌子了，但想到昌珉做事一向有他的理由，絕對不會義氣或感情用事。此刻的我雖想不出任何可能讓他這樣做的理由，但我還是選擇了聽下去。

「這些天，這件事都快把我逼瘋了‥‥真的。」昌珉繼續有氣無力的說著。

「你說‥‥你想放下這一切，重新開始。那麼作為你朋友的我應該要幫助你的，對吧？！但是‥‥但是‥‥那張毫無生氣，寫滿了痛苦和不幸福的臉，總是在我眼前徘徊。」說到這他皺起了眉頭，仿佛回想到了那件快把他逼瘋了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做，我也不知道怎麼做才是對的。我總在想‥‥假如將來有一天你知道了，你會怎樣。是漠不關心？後悔難過？還是像那時候似的，發了瘋一樣的痛苦？」說完他轉過頭，看著我。像是在等待我的答覆，又像是在等待我悔恨痛苦的表情。

聽了他這一段話，我的心頓時就像是讓人揪住了一般。

什麼「毫無生氣的臉」，什麼「寫滿了痛苦和不幸福的臉」，什麼叫我會「發了瘋一樣的痛苦」。他為什麼會這麼說？那張臉是誰的？誰會叫我那樣痛苦？

在中？

不會啊‥‥他現在不是應該幸福快樂的和有天在一起的嗎？！

「昌珉啊‥‥你在說什麼呢？是在中出了什麼事嗎？」我戰戰兢兢的問出這個問題，我不敢也不願我腦中的那個“誰”是他。

在中是不可以痛苦的，是不可以不幸福的，更加不可以讓我發了瘋一樣痛苦的！在中是要幸福的，一定要的！否則，我的離開又成了什麼？

「‥‥‥」而昌珉卻用沉默擊碎了我所有的希望。

我一步衝了上去揪住他的衣領把把從沙發上拎了起來。「你說話啊！在中出事了？發生了什麼事？」

昌珉依舊那樣漠然的看著我，任憑我我如何嘶吼。最後我怒瞪著雙眼沖他喊：「沈昌珉，你快說啊！！！！」

「你不說你要放下嗎？」昌珉突然冷冷的對我說起，我曾經說過的那句話。

「沈昌珉！在中到底怎麼了？你他媽的倒是說啊！！」我揪緊了他的衣領使勁了晃了晃，像是想把他從冷漠的面具中喚醒一樣。

我真的急了！此刻的我滿腦子都是在中孤單時，無助時，哭泣時的表情。我曾在他醒來的時候發過誓，以後絕對不會再讓他受傷，哭泣的。而此刻‥‥他可能正在某個地方獨自流淚。

「是他‥‥偷了你的車。」昌珉盯著我說出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