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確實找不到允浩。

娛樂公司的人見找不到也就沒再提。在中卻叫人繼續找。

副手告訴在中,允浩的女朋友彩英在麵包房幹了幾天就走了,現在不知去向。趙赫從凰龍辭職後到另一個夜場幹過很短的時間,現在也走了。

在中不信他就真找不到鄭允浩了。之前他逼他走的時候,鄭允浩沒走,現在他要找他了,他就走不得!在中想,他有的是辦法找到鄭允浩。就算鄭允浩真的混不下去,真的離開首爾,他依然有辦法把他捏在手心,只要他想、他願意。

 

晚上在中回到公寓,台階上坐了一個人。那人看見在中的車,立刻站了起來。

「你怎麼來了。」

在中進屋,把車鑰匙扔在桌上。仁慶跟在他身後。在中疲憊地坐在沙發上,抬起眼睛看仁慶,等了一會兒,仁慶也沒說話。

「有事嗎?」

在中問。

仁慶低著頭,低聲地:

「在中哥。你好久沒來凰龍了。」

「最近很忙。」

仁慶沒說話,一會兒,慢慢開口。

「你是不是膩我了。你要是膩我了,就直接跟我說。我不會糾纏你的。」

在中疲倦得很。白天處理一件公司遺留的官司,已經弄得他筋疲力盡,實在不想看著仁慶這張埋怨的臉。他耐著性子。

「過兩天有空,我再找你。我累了,你也回去睡覺,別瞎琢磨。」

在中說著站起來,拿衣服要去浴室。仁慶不動。

「我能留下來嗎?」

「今天沒心情。」

「我不是想做。我想和你一起睡。我不會吵你的。」

在中拿起衣服,又放下,看他。

「回去。」

在中進了浴室,關上門。

 

他出來的時候,仁慶依然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低著頭不動。在中坐在他對面,看了他一會兒,穿上外套,拿車鑰匙。

仁慶忽然猛地站了起來,搶過在中的車鑰匙,狠狠扔了出去。

「來勁了你?!」

在中火了。

「金在中!你是不是玩兒夠我了?我是人!不是你的一條哈巴狗!」

仁慶帶著哭音喊。在中第一次看到他這麼歇斯底里的樣子,驚奇地看著他。

「仁慶,你別跟那些人一樣啊?沒勁。」

「沒勁?對你來說什麼是有勁的?問你要點感情就沒勁了?我受夠了,我不想再天天等著,等你什麼時候來找我,可憐我!」

在中不耐煩。

「別提感情,我一開始就說過。」

「不提感情,我能提什麼?」

在中冷笑。

「你也別說這個。修哲叫你來問我要的,就是感情?」

仁慶沉默了,眼圈泛紅,然後,一字一句地:

「是,當初是修總叫我來跟著你,告訴他你的情況。可我沒有對不起你,我對你用的都是真心!」

在中沒再反駁。他有點煩這個局面。

「行了。我對誰都一樣。你要還想跟著我,就別再嘰歪這些。」

仁慶沉默了一下,忽然向在中臥室衝過去。在中不明白他要幹什麼,仁慶已經飛快地拉開床頭櫃子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一串東西。

「那這是什麼?」

一串彩色、廉價的鏈子,被仁慶緊緊地攥在手裡。

「這個破玩意兒,你當成寶貝一樣收到現在,為什麼?」

在中看清他手裡的東西,沉下了臉。

「放下。」

仁慶抓著那個鏈子,似乎要把它攥斷。

「就因為這是他的東西?」

「放下!」

仁慶被在中的喝聲嚇得一震,臉色蒼白。

「對誰都一樣?你騙誰?」

他抓起鏈子,就要往窗外扔。

在中搶上前去,用力拽過仁慶,將鏈子一把從他手裡搶了過來。

仁慶失去平衡,連退幾步,背撞上牆角,跌坐在地上。

他沒有站起來,就那麼坐著。

等他抬起頭來時,已是淚流滿面。

 

仁慶走了,走之前什麼也沒說。

在中坐在沙發上,看著手裡的鏈子。

他自己也不知道搶這個幹什麼,只是當時下意識的反應。已經開始褪色的彩珠串在兩根繩子上,更顯得廉價。在中覺得好笑,他竟然無聊到為了這麼一串破玩意發火。

他瞄準房間角落的廢紙簍,對了對準心,起手一丟,鏈子落進了紙簍中。

沒有什麼是他捨不得扔的。在中想。

 

 

 

 

副手來告訴在中,鄭允浩找到了。

在中抬頭:「什麼地方?」

副手給了在中一個位址。在中掃了一眼,驀地看他,不可置信:

「工地?」

 

 

 

在中把車停在這個破爛的工地旁。滿腳都是泥沙,灰塵漫天。碎石和磚塊堆在附近,攪拌機轟轟作響。一些民工穿著汙跡斑斑的衣服穿梭在工地裡,推著建築鋼材和石塊。

在中皺著眉看腳下,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他向一個民工打聽鄭允浩,民工茫然地搖頭。又問了幾個,沒一個聽說過這個人。民工們都好奇地對著他打量,在中被漫天的灰塵和風沙吹得直皺眉頭。

他想副手肯定是看錯人了。鄭允浩再混不下去,也不可能來幹這個。

在中轉身準備返回車上,眼光掃過前面半空中一個背影,他站住了。

一個工人踩在腳手架上,正在高空作業。他背對著這裡弄著什麼,然後對上面揚了揚手。一捆鋼材被機器慢慢吊起,升到空中。工人側過身,踩在一塊只有三四十公分的板上,在距離地面八九米的地方移動。底下有人大聲向他喊著,好像是叫他小心。工人腳踩到另外一塊板上時,腳下的板忽然一晃,他的身體也跟著猛地晃動了一 下。

他反應很快,兩手飛快地抓住了凸出來的一段架子,穩住了身體。他對下面搖了搖手,表示沒事,腳踩了踩板,確定穩固後,背轉過身又繼續作業。

底下那人看到在中,連忙:「離遠點,遠點!不安全!」

在中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了靠得很近的地方。他退後了幾步。

十分鐘後,那工人從樓裡出來,扛著一個麻袋,背上精濕。他走了一長段路,把麻袋往樓後面的車上卸下,又返回去。一連扛了七八袋,才挺直腰,抹了一把汗,去拆麻袋的線口。

在中走到他的背後。對方察覺身後有人,警惕地回頭。

「很能撐啊?」

在中說。允浩頓了一下,繼續拆著手裡的活。

「民工都幹上了,下一個是什麼?撿垃圾的?」

在中冷笑。

「回你那個小縣城跳舞也比這個來錢。死撐也要跟我對著幹是不是?你這是在跟誰叫板呢,等我來求你回去?」

允浩一言不發,只是解開麻袋,倒出裡面的石子。

「我見你一次,你就換個地方。給我打錢的時候怎麼不躲了?有能耐你就躲,咱倆看誰耗得過誰。」

在中一直盯著允浩,可是允浩一次也不看他,滿是汗水的臉在安全帽下面,沉默地做手上的事。

在中厭惡他的沉默,那就是一種對他的無視,挑釁。他焦躁地:

「你就是存心讓我難看是吧?什麼髒賤你幹什麼,別以為這樣我就拿你沒轍!你就是摔死在這兒我也照樣看著!」

見允浩不回答,在中一把拽過他的胳膊。

「你聽見沒有?你‥‥」

話沒說完,一個東西忽然扣到了他的腦袋上。

在中一愣,允浩已經轉回身去,解下一個麻袋。

在中摸了摸頭上,是個安全帽。

幾個民工走來跟允浩打招呼:「換班了!還不下工啊浩子?」允浩答應著:「快了。」

民工們好奇地打量著衣著體面,卻歪歪斜斜戴著一頂舊安全帽的在中。

「朋友啊?」

「嗯。」

民工們眼尖地掃過在中手腕上的名牌表,腳底下的皮鞋,羡慕又奇怪的表情,看了看兩人,走了。

這裡兩人都沒出聲,在中覺得自己的表情有點怪。

「‥‥到我車上去。」

允浩攪著石子,拌入黃沙。

「我還有活。」

「行。我不怕你躲。」

 

在中去了工棚,問那些工人,知道允浩不跟他們一起住工棚,單獨在工地外面一排棚戶區裡住著一間小平房。在中給了一個民工錢讓他帶路,到了一戶低矮的平房。民工拿了錢走了,在中發現門竟然沒鎖,只用一條鏈子虛扣著。他打開鏈子推門進去,看著這大約10平方米的黑暗小屋,知道的確是沒有鎖門的必要。

四周的牆上糊著報紙,牆邊一張板床。不知被什麼熏得漆黑的屋頂,掛著一盞老式的日光燈。在中摸到了開關,打開,燈卻不亮,最後還是在床頭找到一個檯燈,打開了。

在中把手裡的安全帽擱在一邊,就坐在床上等著。

 

 

天黑了,一個人滿身髒汙地推門進來。看到在中,頓了頓,轉過身,把手裡的安全帽掛在門後。

允浩擼了擼滿是灰塵的亂糟糟的頭髮,背對著在中,沉默地脫掉外面那件髒汙的工服,露出裡面黑色的背心。他把工服浸在盆裡,打了水開始洗頭,洗臉。

他沉默地做著這一切,仿佛屋子裡沒別人。在中冷眼看著他把頭洗完了,拎著盆進了後面的院子,脫了背心,舉起冷水從頭上淋頭澆下。然後拿毛巾擦了擦身體,濕著褲子走回屋裡,翻出一件乾淨的背心和運動褲,換上。

在中在燈光下打量允浩的臉。他的心忽然抽了一下。

允浩瘦了。原本刀削斧鑿般的下顎顯得非常消瘦。臉頰在陰影裡凹陷著。

在中想起了幾個月前,他不停地請允浩吃飯,一點一點地把那凹進去的臉頰補平了。他還笑話過他,說他是小豬,小笨豬。當時允浩好笑又無奈地看著他,眼神裡透著沒有防備的親近,溫柔‥‥

「找我有事嗎。」

允浩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回憶。

「沒事就不能來?我就特地想來看看,你現在什麼樣。」

允浩坐在了床上,檯燈昏黃的光照著他赤裸的胳膊。

「你現在看到了。回去吧。」

 

在中沉默片刻。

「你說實話,為什麼幹這個。」

允浩不回答。

「你別跟我說是因為我。我沒逼你那麼狠!你要不是有原因,你就是存心向我示威。——你是不是就是故意的?」

允浩停了一會兒。

「錢多。每天結。」

「別拿錢說事,日結的工地拿錢少一半!趙赫呢,看你落魄了,走人了?」

允浩沒做聲,在中也沒再問。趙赫那樣的男孩,在中見得太多了,嬌氣,現實,沒錢想供著他們,那是不可能的事。

在中的眼光轉過去,停住。他看見了允浩胳膊上布著大大小小的裂口。有一塊疤,不知被什麼劃拉過,一道黑色蜿蜒的傷口,佈在允浩原本光潔的皮膚上,醜陋而醒目。

在中瞪著,然後走過去,坐在了允浩旁邊。他抓住允浩的胳膊湊向燈光,碰觸到允浩時,允浩往後避,在中抓著,手上帶著勁,硬是將那些傷口拉到燈光底下。

允浩不等在中看清,把胳膊抽開來。在中扭過他的臉。

他仔細看著這張消瘦疲倦的臉上有沒有傷疤,細細掃過每一處,眉毛,眼睛,直挺的鼻樑,上薄下豐的嘴唇,消瘦的下巴。還好,沒有什麼傷痕破壞了這張臉。在中一鬆,忽然瞥見允浩額頭上濕漉漉的額髮下面,有一道印子,斜斜地劃過,被頭髮遮住了。

在中用力抹開允浩額前的頭髮,去看那道傷口,允浩避開了臉,把在中的手擋開了。

在中鬆開手,從身上掏出菸盒,抽出一根,點上。他抽了一會兒菸,很久不說話。

「你說一聲錯了。」

在中說。

「我讓你回來。」

他說這話時氣惱、不甘心,可他認了。親眼看到允浩淪落到這個境地,他心裡就像被什麼紮了,一跳一跳地疼。

如果來求他,那就不是鄭允浩,不是那個他幾次忍不住去他的窗下等著就為了看他一眼,自己都覺得自己犯賤的鄭允浩!

但他聽不到回答。

「你從頭到尾就不覺得是你錯了,是吧。」

在中轉過頭,盯著允浩。

「你恨我,就非得要我先向你低頭,是不是?」

允浩雖然臉色憔悴,卻表情沉靜,沉靜到讓在中覺得他從頭到尾都沒當自己在這個屋裡。

「做這個因為我需要現錢,沒別的。我不恨你。」

「少口是心非!我做了就不怕你恨。」

允浩沉默了一下。

「那天趙赫的事,是我誤會你了。我不恨你。你怎麼想的,我明白。」

他看向在中,目光和他相接。

「做完這個月,我就不在這裡了。修哲那些人遲早會出事,在中,以後‥‥你要保護好自己。」

「你要去哪?」

允浩沒有打算回答。在中心裡有什麼慢慢騰上來。他用力地抽了口菸。

 

他在彌漫的煙霧裡看著對面的允浩。允浩現在的樣子已經沒有當初的影子。在中的腦海裡是另一個身影,金色的長髮,金色的皮背心,頭繩像有生命般,在充滿活力和生機的年輕身體上躍動。燈光照著一張神采飛揚的臉,那臉在鼓點落定中抬起,一個王者的微笑,雄獅般地,驕傲、張揚‥‥

在中狠狠地把菸頭扔在地上。

「讓你說一句錯了,他媽的就這麼難?!」

在中想,那是因為允浩心裡沒有自己。如果他心裡有自己,自己可以為了他服軟,他為什麼不可以為了自己屈服?

金在中從來不會在意別人心裡有沒有自己。他覺得那無意義也沒必要,可是現在他覺得在意,而且在意得難受。

「鄭允浩,算你狠。我金在中心裡對你怎樣,你自己明白!你要耍我,你就耍,再耍聰明點兒!」

委屈、憋悶、惱火一股腦沖上頭頂,他金在中什麼時候這麼犯賤過,這樣死乞白賴過,求著修哲時都從來沒覺得自己像現在這樣,像一隻追著得不到的東西卻不肯放的下賤的狗!他想找地方發洩,他踢到腳邊一個破木凳,提起來就朝對面牆上砸去!

木凳發出沉悶的響聲掉在地上,在中手上一陣劇痛,抬起手,手上全是血,掌心被釘子紮破,木刺密密地刺進裡面。

允浩一步搶過來,拉過在中的手。

在中滿心的火加上吃痛,根本就不想讓允浩碰他,狠狠甩開。

「滾!」

允浩不理會,強行把在中的手拉過來,拉到水池邊,打開水龍頭用水沖洗傷口。水流過傷口,沖下血水,又碰到那些木刺,在中一陣刺痛,忍著。

允浩用毛巾擦去血水,把在中按坐到床邊,轉身從櫃子裡拿出個酒瓶,倒出一點白酒,倒在乾淨毛巾上。他拉過在中的手掌,避開那些木刺,小心地用蘸著酒的毛巾擦傷口。按住止了血,又拿來一個鑷子。

他在在中面前蹲下。在中看了他一眼,允浩也看著他。然後把檯燈移近,拉過在中的手,低頭去找木刺。

在中揮開他的手。

允浩盯了他一眼,嚴肅、不容拒絕地,再次把手按上。

在中冷笑:「我不就跟那些混蛋一樣嗎?你關心個混蛋?」

允浩根本不聽他在說什麼,只是沉默地,用鑷子小心地一根根拔去那些木刺。

在中又一把把他的手掀開。

允浩忽然猛地抬頭。

「你懂事點!」

允浩吼!在中怔住。允浩瞪著他,臉上隱忍著火氣。然後用力把在中的手拉過來,墊在自己的膝蓋上,低頭湊得很近地,在掌心找細小的木刺。

在中不再動。

細細的鑷尖,一根根拔去紮在肉裡的刺。每拔出一根,就帶走一分刺痛。

溫暖的手,在他手心移動。

誰也沒有說話。屋裡是一片寂靜。

 

在中感到從那隻手上傳來的熱量,隔著皮膚,滲透進身體。疼痛在一點點地消失,那隻手有力,卻很輕柔,有節奏地、控制地,一下一下輕輕鑷去那些細小的刺,那些紮在肉裡、心裡的刺。

在中抬起眼睛,看著蹲在自己面前,埋著頭專注凝神的允浩。

他看著他的臉,一遍遍地看著他英挺的眉,沉靜的眼睛,他直挺的鼻樑,削瘦的、黝黑、疲倦的臉頰‥‥

在中忽然地俯身,緊緊堵上了他的嘴唇。

他忘情地吻著,伸手抱過允浩的後腦,無法自拔地深吻。他急切而貪婪地吮吸他,深深地吻他,吻得眼前一片漆黑。他想念他,想吻他,想把他抱在懷裡再也不放手。只有吻才能排遣他心裡陌生的焦躁與難過,在中動著唇舌,深深地捲住允浩的舌頭。

允浩沒有躲他,在中感覺到他的猶豫,但是漸漸允浩的氣息也紊亂了,在中聽見他壓抑的深沉的喘息,然後允浩抱住了他。

兩人開始無聲地、激烈地吻,急迫交換著熾熱的唇舌。允浩用身體承接著在中的整個上半身,在接吻的間隙在中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他沙啞地喊「允浩」,被允浩堵進他的嘴唇裡。直到吻快要失控,允浩抬起肩膀抱著在中的上身在床邊坐正,在中抓住他,把他拉進懷裡,臉擱在他的肩膀上,將允浩摟進胸膛。

「回來‥‥」

在中緊緊扣著允浩的背,貼著他的耳邊,沙啞地:

「‥‥回來我好好待你‥‥」

允浩靠在他的懷裡,在中用力抱著他,撫摩他的頭髮,吻他的臉。

「我一定待你特別好‥‥真的‥‥」

在中不斷說著,自己也不知道說了什麼零碎的情話,他將細碎的吻印在允浩的髮間、耳垂,低頭一下一下,親他的肩膀。他覺得有一種陌生又急切的衝動,讓他無法掌控。他想要他,比自己以為的還要強烈。或許因為這是第一個他想認真征服卻征服不了的人,或許因為什麼別的,不管到底是因為什麼,在中在這一刻衝動地覺得他真的喜歡這個人,喜歡到像傻瓜一樣束手無策,他以往的經驗、方法、手段在這個人面前都完全沒有作用,讓他變成了一個傻瓜,只知道急躁地貼在允浩的耳邊催促他回答:

「嗯?允浩‥‥嗯?‥‥」

他熱烈急切地吻允浩的脖子,允浩喊他「在中」,在中不理會,抱住允浩埋在他的頸項間吮吻,直到允浩架開在中的胳膊,用力扶住他的身體。

「在中!」

允浩望著在中,克制、痛楚。

「在中,你還不明白嗎?」

允浩的眼神中是抑制不住的無奈、憂傷。

「我要的不是一時的激情,是能真正和我在一起的人,你真的明白嗎?我要的很多,比你想像的更多,我怕有一天我要的太多而你不能給,我會傷害你!」

在中對允浩的話不以為然,這些不是問題,在中摸著允浩的臉,帶著激情熱烈地說你要什麼‥‥承諾?我給你,我們永遠在一起‥‥你不就是要我的真心嗎?我現在真的是真心,我保證‥‥

在中麻溜地說著,又要去吻允浩。

允浩沉默了。

他無聲地扶正了在中的身體,默默凝視他。

 

很久以後,在中仍然記得允浩當時的那個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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