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章

 

在中被推搡進倉庫的暗間,倒在地上。他要站起來,身上緊跟著挨了一腳。圍在他身邊的男人散開,一隻手伸過來拉住了他的衣領,將他的臉轉過來。

修哲放大的臉在在中面前。“啪”的一聲,一個耳光扇在在中臉上。

「讓警察來抓我?」

修哲瞇起眼睛。

「想害死我?嗯?」

在中被打得臉歪到一邊,緊接著一連串兇狠的耳光落在他臉上,毫不停頓,每一個都用盡全力,在中聽見耳朵嗡嗡作響,頭暈目眩。

「老子就是養一條狗,養幾年也養熟了。」

修哲眼神冷酷,又充滿瘋狂的憤怒:「狗都不如的東西。」

又是兩個耳光落在在中臉上。在中聽見修哲一連串的咒駡,伴隨著尖銳的踢打在他全身。修哲抬起腳,尖銳的皮鞋頂端狠狠踢進在中的肚腹,一下又一下,在中的手和腿被人按在地上掙扎,他忍過眼前的一片漆黑,睜開眼,甩過頭狠狠一口啐在地上。

「跟我玩兒?」

修哲一把抓起在中的頭髮,猛然向後拽,迎上在中輕蔑的眼神。

「要不是我早料到你要壞我的事,還真差點被你玩死了。」

修哲的眼睛危險地眯起。

「背叛我?」

修哲笑起來了。「背叛我,哈哈‥‥」

他邊笑邊站起來,轉過身去,忽然猛地轉回身來,一腳踩上在中的胸口。

「我叫你玩兒!!」

胸口仿佛喪失了呼吸的功能,內臟激烈地痙攣,在中差點在巨痛中暈了過去。他短暫地暈了一瞬,又恢復清醒,修哲扭曲的臉在他面前。在中從來沒有看到過修哲這麼扭曲的表情,毫無掩飾,毫無修飾,是赤裸裸的歇斯底里。

在中忽然高興起來了。修哲暴風雨般的踢打他也感覺不到。修哲終於不再只會假笑,他知道修哲已經怒到了極點,修哲那永遠高高在上的、將所有人踩在腳底的優雅的微笑終於也保持不住了,他正在發狂地憤怒,像一隻咆哮的野獸。

「哈哈。」在中笑出聲來,張嘴吐出一口血沫。

「修哲,你被我氣瘋了。哈哈!」

在中邊笑邊說。

修哲盯著他,停下了手,示意一群人將在中抬起來,綁在了床上,四肢張開綁在四個床腳,又扒去他全身的衣物。

「你知道背叛我的人的下場。」

修哲在床邊坐下,手按上在中滿是淤青和血痕的皮膚,在上面遊走。

「害怕嗎?嗯?」

修哲的聲音很溫柔,仿佛剛才那個暴怒到發瘋的人是另一個人,好像他從來都是這麼溫柔。

在中冷笑起來。他看著天花板,完全無視那些落在他赤裸身體上的目光。他把眼神轉向修哲,冷笑:「老子敢賭就敢認栽。」

 

修哲揮了揮手,所有人都退了出去。修哲慢慢地撫摸著在中呼吸起伏的胸口,指尖在他心口劃過。

「你知道我最恨的是什麼。」

修哲說。

「我最恨別人背叛我。尤其是你。」

「修哲。」在中平靜地望著天花板。「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痛快點兒,像個爺們。別那麼多廢話。」

「你真的以為,我捨不得對你下狠手?」修哲看著在中。「金在中,這幾年我待你不薄,你應該清楚,換了別人像你這樣三番兩次地挑戰我的耐心,會是什麼下場。」

「而你,」修哲靠近在中。「不僅活得很好,還有精力來背叛我。你知道這是為什麼?」

修哲猛地拽起在中的頭髮。「因為我對你手下留情,一直罩著你,讓著你。現在看來,是我心太軟,養了一頭白眼狼。我的好心都被你當成驢肝肺,你不感激還要反咬我?!」

「感激,我當然感激。」在中說。「沒有你修哲,就沒有我金在中的今天。所以‥‥」

在中猛地轉過頭:

「所以你說的對,我就是你的一條狗!你暖床的男妓,隨叫隨到爽了也不用付錢的鴨!只不過比那些鴨風光,我人前風光得二五八萬,人後就要跪著舔你的腳心!還是你嫌我幹得還不夠下賤?修總,你要我怎麼感激你?替你去死的時候還要給你磕頭說謝主隆恩?!」

「所以你就想害死我?」

修哲慢條斯理。

「可惜,多好的機會,你差一點就成功了。你等這一天已經等很久了吧?想擺脫我,不惜把自己和星海都搭進去。在中,你可真狠心。」

修哲的手上移,移動到在中的脖頸。

「你就真這麼恨我?」

手卡住了在中的喉嚨。

「恨到要跟我同歸於盡?」

在中笑起來了,火辣辣的氣管讓他的笑變成了劇烈的咳嗽。

「我是為民除害。」

在中邊咳嗽邊笑。

可惜差一點就能成功了。在中遺憾地想。他還是低估了修哲,低估了修哲對他的算計。他忘記了,修哲從來不會信任任何人,即使是他要利用的人。不,他沒忘,但他只能孤注一擲,因為機會只有一次。如果他還能有時間‥‥

如果還有時間,他還想做很多事。但是沒機會了。這一刻在中覺得自己應該想起很多,懷念很多,可是腦中卻始終是混沌的,模糊不明。他的眼前只有一個人影,他想,現在他在哪裡?會不會還在為那天他說的話傷心?

傻子,說狠話就是他的專長,都不用打草稿的。

 

修哲打量著在中的臉色,猛然收緊了手指,在中窒悶,皺起了眉頭。

「這個時候你居然還能走神。」修哲盯著他,「想誰呢?」

在中呼吸急促,眼光落到修哲臉上,直到修哲鬆開手指,在中猛烈地一陣咳嗽,喘著氣,戲謔地嘲諷:

「你不會希望我在想你吧?」

修哲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在中。在中的臉頰腫起,渾身淤青,赤裸的皮膚在潮濕陰冷的空氣裡收縮著毛孔。修哲站起來,從床頭拿出一個東西,抽出兩根電極,夾住了在中的乳尖。

冰冷的夾痛如刺鑽進在中的身體,看到修哲若無其事插上插頭的時候,在中知道他打算幹什麼。修哲漸漸推上了電控,在中的身體猛然抽搐了起來。

「求我。」

修哲在在中耳邊吐氣。

「求我就放過你。」

當修哲鬆開電板的時候,在中蠕動著嘴唇。修哲湊近他的耳邊,聽到在中低低地四個字:我操你媽。

 

 

 

在中從昏迷的意識中被人拍醒。四肢已經被鬆開。全身沒有一絲力氣,在中試圖掙動身體,手腳卻麻木得仿佛不存在。微微一動,全身上下流竄過激烈的痛楚。有人摸著他的頭髮,將他的頭髮一點點理平。

在中睜開眼看清了修哲的臉,在中笑了起來。

「‥‥你最好弄死老子‥‥要是老子死不掉‥‥還要幹死你個狗娘養的‥‥」

修哲撫摸過在中虛弱的身體。

「別嘴硬。只是開胃菜,大餐還沒有上呢。你也見過我整治人的手段,咱們要不要都來一遍?不著急,我們有的是時間。」

在中不再理會,閉起眼睛。

他從進這個房間起,就沒打算能完整地出去。願賭服輸,從他聽到修哲放進貨艙裡的是麵粉那一刻起,他就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他曾經想過很多次,真到了這一天的時候修哲會拿他怎麼樣,現在真的到了這個時候,在中反而不想了。

他想,這是他這麼多年來幹得最暢快的一件事,儘管不夠漂亮,但他終於順著自己的心意做了一件事,做了一回他自己。

 

修哲撫摸過他的臉頰,低下頭來向他的臉上輕輕呵氣。在中感到一陣噁心,他睜開眼睛怒駡:

「想怎麼折騰就來,別噁心老子!」

「你倒是提醒我了。」修哲笑了起來。「我想起來了,我們小在一向吃軟不吃硬。我知道怎麼讓你更噁心。」

修哲的手不輕不重地撫過在中赤裸的身軀。他把在中翻過來,在中掙扎著,卻被劇痛牽扯,被修哲強硬地翻過了身。修哲壓住他的脊背,讓他趴臥在床上,手指沿著背肌中的凹線向下滑動著,一直滑進在中的股間。

「你的身子真美。」

修哲嘖嘖讚嘆著。

「你全身最美的地方,就在這兒。」

毫無預警的,修哲的手指戳向在中的後身,強硬地擠了進去。

在中的背上起了一陣惡寒,極力掙動起來。

「我從來沒有碰過這兒‥‥」修哲的聲音帶著某種興奮。「你知道為什麼?」

他的手指強力地向深處探了進去。

「因為能給你開苞的只有我。」修哲吃吃笑著,低頭湊近了在中。「像你這麼驕傲的人,從來沒讓人騎過吧?」

修哲拿過手機,打開了照明燈。

「我就要讓你一直是個處。一想到你還是個處,我就興奮不已。」

修哲咯咯地笑了,笑聲銳利而興奮。他抽出了手指,把亮著燈的手機靠近在中的下面。

「知道嗎?小在。你的後面是藝術品,我精心保留到今天的藝術品。你越不讓人幹,它就越是我最大的樂趣‥‥」

修哲的聲音忽然停住了。他一動不動,盯著被燈光照亮的在中的後身。

「哈‥‥哈哈‥‥哈哈哈‥‥!!」

在中顫動著肩膀,哈哈大笑!

他簡直笑得快要岔了氣。如果不是渾身無力,他真想扭回頭看看修哲現在的表情。

這是他獻給修哲的大禮!這個變態的瘋子!

 

在在中嘶啞的笑聲中,修哲的聲音冷到了冰點。

「你被人幹過?」

在中嘶啞的笑聲一直停不下來。

「是誰?」

修哲聲音扭曲。

「鄭允浩?」

「你竟然肯讓他上你?」修哲不可思議,聲音裡冒著冰冷的寒意,帶著深深的震驚。

「你趴在下頭給他幹?」

「我就願意給他幹。」

在中笑,用力回過頭看修哲。

「我們天天都在幹。他想怎麼幹我都可以,我樂意。」

「賤貨!」

修哲猛然變臉,瘋了似的跳起來,操起皮帶沒頭沒腦地抽在在中背上,激烈的劇痛讓在中渾身痙攣。

修哲連抽了幾下,扔開皮帶,猛地把在中翻轉過身,用力捏住在中的下顎迫使他張開嘴。

「老子還沒操過,你讓別人操你!婊子!好啊,你喜歡,待會兒我就讓你嘗嘗被男人排著隊操的滋味!」

修哲粗言亂語地罵著,拽開褲子拉鍊掏出傢伙,粗魯地塞進在中的嘴裡。他固定住在中掙扎的頭,揪著在中的頭髮迫使他仰起頭,將醜陋的東西在在中嘴裡狠狠抽動。修哲喘著粗氣,低頭俯視在中的眼神充滿了憤怒和奇異的興奮,動作猛烈得整個床架都在搖晃。修哲邊抽動邊兇狠地大聲咒駡,將在中拽拉到牆邊抬起胯用力捅進他的喉嚨深處,發出野獸般謔謔的聲音‥‥

 

忽然修哲一聲慘叫,猛地跌下了床,在中一甩頭“呸”地吐了一口,看著修哲痛苦地捂著分身的樣子,爽快到了極點,哈哈大笑。

「操你的太監!」

在中痛快地咒駡。他恨沒有將那玩意兒整個咬掉,讓修哲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變態!

修哲直起身來,瞪視著在中,隨手在桌上的工具堆中抓起一把刀,抓住在中,把刀尖逼近在中的性器。

「不要以為我寵著你,就捨不得廢了你。」

修哲發出桀桀的怪笑。

「你不是喜歡鄭允浩,喜歡到撅起屁股給他幹嗎?!要不要我成全你,讓你以後都幹不了他?」

刀尖順著在中的性器慢慢滑下,修哲的嘴角浮現奇異的笑意,在中毫無表情地和他對視,忽然在修哲放鬆警惕的時候,使出積蓄半天的力氣猛地奪過刀,劃了過去。刀尖飛快地劃過修哲的前胸,修哲避開也還是綻了個深深的裂口,血絲迅速地滲出來,流下胸膛。

在中喘著粗氣,如果他有平時的力氣,他已經在修哲的身上刺下十七八個窟窿,不是用刀,用電鑽,讓修哲嘗到他施加在別人身上的滋味,被生生剜去血肉的滋味!

修哲抹了一把那血,似乎感覺不到疼痛,目光中竟然含著興奮。「太帶勁兒了,原來你喜歡這麼重口味的。」他扯開襯衫隨意地紮緊傷口,把在中按倒,抓起刀尖,比劃在在中傷痕累累的脊背。刀尖在皮膚上刺了進去,修哲緊緊按著在中的背,用刀尖一筆一劃,刺出一個“哲”字。

「你永遠都是我的,擺脫不了我。」修哲得意地欣賞著那個血肉模糊的“哲”字,神情陶醉。

「知道嗎?古代奴隸的身上都會烙上主人的印,只要烙印在身上,他一輩子都是奴隸。我只是給你刺個字,沒上烙鐵,小在,你說我是不是很心疼你。」

劇痛的冷汗從在中的額頭落下,迷住了他的眼睛。在中咬著牙不漏出一聲呻吟,修哲凝視著他的眼神,入迷地笑了。

「就是這個眼神,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歡你。你比那些哈巴狗有趣多了,又聰明,又強硬。就像隻被雨打了的小蝴蝶,拼命想甩掉翅膀上的雨水遠走高飛,雨下得越大,蝴蝶就掙扎得越厲害,可惜,還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修哲慢條斯理地抹了抹在中額頭層層滾下的汗,端詳著他,嘖嘖感嘆:「可憐啊,你在這裡受苦,你那個英雄的情人在哪兒呢,怎麼不來救你?」

在中逼迫自己的意識保持清醒,勉力睜開被汗水迷住的眼皮。他吃吃地笑了。

「‥‥廢話還真多‥‥果然他媽像個太監‥‥」

修哲毫不動怒,繼續撫弄著他。「你還是學不乖啊,齊正風的教訓還不夠,你這是逼著我不讓鄭允浩留在這個世界上。」

修哲一字一句,聲音冰冷。

「本來我還不打算趕盡殺絕。現在,他幹了你,他就必須得死。」

修哲俯下身,貼近在中的耳邊。

「幹過你的男人,我都讓他們消失。」

「你以為我是白落在你手上‥‥一點後手都沒留嗎?」

修哲聽見在中的聲音,從喉嚨深處。

「‥‥如果你去動鄭允浩‥‥下一個死的就是你。」

修哲挑起眼睛。

「哦?」

「不信你可以試試。」

在中冷笑。

「敢不敢賭?」

修哲不說話,看著在中,眼神中既沒有驚也沒有怒,就只是那麼看著。看了很久,他一點點地笑了,笑容透著看不懂的複雜意味。

「我不想賭。」修哲湊近在中的耳邊。「我只想幹你。」

修哲按住在中,用自己的腫脹磨蹭著在中的下身。在中用盡所有力氣翻過身一腳踹出去,滾下了床。修哲抓起他血痕遍佈的身體,按了床頭的鈴,守在門外的一群男人衝了進來,將在中拖在床上,死死按住。

「你不會要為鄭允浩守貞吧?」

修哲驚愕。

「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哈哈哈哈!」

好像是個天大的笑話,修哲一把攥住了在中的下巴。

「放心,我現在不會幹你,你太髒了。我的小在必須是個處女,很緊,很熱,得被我插到出血。現在科技很發達,我會讓你變得乾淨。」

修哲冷冷吩咐:「給他灌腸。」

手下們要拖起在中,修哲忽然又喊住:「等等。」

他的臉上是意味不明的笑意,吩咐:「我還有好東西要招待我的心肝寶貝。把那個拿來。」

修哲讓手下死死按住在中掙扎的身體,從男人手中接過針管。

看到針管的瞬間,在中恐懼了。

修哲滿意地看著在中僵硬的表情。「我知道你最怕的是什麼。真可憐,當年你老爹那件事給你的陰影到現在還留著?嘖嘖,其實沒那麼可怕,就一下,就像蚊子叮一下。」

修哲舉著針管,靠近在中,臉上是深深的笑意。

「你在害怕‥‥真可愛。」

在中的眼前閃過那個黑暗的辦公室,父親僵硬的屍體,睜著閉不上的眼睛。他控制不住內心的絕望。

「姓修的,是男人現在就弄死我!!」

在中吼。

修哲的手摸上在中僵硬的身體。

「我不會讓你死的。」

在中不去聽他說什麼。他的手緊緊攥成拳,緊緊閉上眼。

「你在等誰來?」修哲愛撫著在中耳邊的頭髮,溫柔地撩開,似乎充滿了愛意。「嗯?我的寶貝。」

他低頭貼近在中的耳邊。

「沒有人會來救你,死了這條心吧。任何人都不可能來,鄭允浩他不會來。我給他找了點兒麻煩,他正在很遠的地方焦頭爛額呢,哪知道你在這兒受苦?金總在上海談一筆項目,你們公司的人都這麼以為,有誰知道你失踪?沒人,就算鄭允浩找到這兒,他們也進不來。陳飛這幫人,我不是白養的。等他有那個本事進來,你早就已經離不開我了,以後,你會跪下來求我不要離開你,小在,你會哭著求我的,我好喜歡看你哭,特別喜歡‥‥」

修哲慢慢推上了針管,將液體向上推去。

「聽說你跟他翻臉了。你想保護他?真是一往情深,一點都不像你。」修哲將針頭靠近在中。「其實我也不想這麼做,注射了毒品,你就不再是原來的你了,你會很聽話,我會少了很多樂趣。可是這也是你逼我的,在中,不要怪我。」

 

在中感到冰冷的針頭已經在靠近他的皮膚。

這條路是他自己選的,在中絕望而自嘲地想:這是不是就是他的報應?

修哲扭曲而興奮的五官他已經看不清了。在中不再去看。

幸好,允浩不在這裡,他不會看到他現在的樣子。這就是他想要的,在那天晚上在雲水,他對他說那些話的時候,就想要這個結果。他不想讓他再捲進這些事,不要再捲進修哲的陰影。他已經欠了他太多,這些後果應該讓自己來承擔。

只是,如果還有更好的方法,他也不想傷了他的心‥‥

針頭冰冷的觸感已經快觸到在中的皮膚。在中緊緊閉上眼睛。

 

 

 

忽然,大門被砰的一下踢開。

修哲回頭,一群人被五花大綁地扔在地上,包括陳飛。

屋裡的人們剛反應過來,就被扭翻在地。一群行動迅速又訓練有素的男人飛快地衝進屋內,驚詫呼喝交手聲只維持了短短幾秒,就陷入寂靜。

一把槍頂住了修哲的頭。

「放開他。」

男人冰冷的聲音。

修哲不動。

保險栓拉開,哢噠聲響。

「放開他!」

他吼!

修哲慢慢放下針管,掃了一眼旁邊。幾個手下連忙給在中鬆開了手腳,退開。

男人的目光掠下,看到在中血肉模糊的身體。他的瞳孔猛然收縮了。他一隻手用槍頂著修哲,一隻手拉起床單,遮住了在中赤裸的身體。

「浩哥,你壞了規矩。」

修哲慢慢地開口。

「這裡是我的私人倉庫,你帶這麼多人闖進來,還用槍指著我的頭,我可以告你。」

「死人是不會開口的。」

「哦?你有膽量殺我?」

“砰”的一聲槍響,震盪了整個密閉的空間,一個正偷往這邊移動的男人慘叫著倒地,被打穿的膝蓋血流如注。

數十個大男人的房間鴉雀無聲,一片死寂。

「叫你的人別亂動。」

槍仍然頂在修哲頭上,仿佛剛才沒離開。

「我是黑社會,你說我有沒有膽量?」

鄭允浩說。

被數支槍齊刷刷地指著,修哲沒說話,也不動。

允浩脫下外套,披在在中身上,用床單裹緊他,將他打橫抱起。

「你能擺平新港的麻煩,趕到這裡。」修哲的臉上看不出表情。「是我小看你了。」

「不過你要帶他走?」修哲不緊不慢。「我拍了幾張不怎麼好看的照片,還有你一直想要的證據。如果把這些放到網上,會不會很火爆呢?」

一個信封甩到了修哲眼前。修哲抽出裡面的東西看了一眼,臉色變了。

照片上,他和泰國毒販接頭的交易,無比清晰。

「新港我已經端了。」

允浩說。修哲臉色更加難看。

「看好你的命,修哲。」

允浩抱著在中走向門口。

「鄭允浩。」

修哲喊住他。

「我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

允浩停住腳步,回頭看了修哲一眼。

他突然綻開的一絲笑意,卻令這個屋子裡所有的人心驚。

「你得不到的,」

允浩說。

「我已經得到了。」

 

 

在中,我來接你了‥‥

在中聽見耳畔的低語。

對不起,我來晚了‥‥

在中無奈地嘆息。

傻瓜‥‥怎麼還是來了‥‥永遠也學不聰明‥‥

在他溫暖的懷抱裡,熟悉的味道環繞著他。在中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疾駛向醫院的車裡,在中有片刻醒來。他被緊緊地抱在一個懷抱裡。迷糊的意識中,他聽見開車的趙赫憤怒的聲音。

「你太衝動了!那證據是絕密的!你怎麼能給修哲看?這會打草驚蛇!」

趙赫狠狠回過頭。

「如果不是我拉著你,你剛才已經弄死他了!你知道你在幹什麼?鄭允浩!你真把自己當黑社會了?!」

「他該死。」

允浩胸口劇烈地起伏,一字一句。

「該死也輪不到你下手!」趙赫喊。「你違反了紀律!」

「去他媽的紀律!」允浩忽然怒吼,兩眼赤紅:「在中差點死在他手上!你還要我守什麼紀律?!」

「‥‥‥」

趙赫沉默,車子的顛簸中,在中的意識也隨之遠去‥‥

 

 

 

 

在中再醒來的時候,不知過了多久。他動了一下手指,緊緊握著他的手的人立刻醒了,探身到床前。

允浩憔悴而溫柔的臉。允浩輕聲問,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在中的身上裹著厚厚的繃帶,他稍微動了動,想起來,被允浩輕輕按住。

「別動。會碰到傷口。」

在中看著允浩的臉,笑了笑。

「你這什麼表情啊。」在中說。「我又沒死。」

允浩臉上閃過複雜的心痛,轉瞬即逝,說,想死也沒那麼容易,你欠我的債還沒還呢。

「我欠你什麼債了?」

在中納悶。

允浩貼近他臉頰,低低地從嘴裡吐出兩個字:「情債。」

在中以前從來沒聽到允浩這麼露骨過,他有些受不了地說,你現在怎麼這麼肉麻了?

允浩笑,纏住他的手。

「疼不疼?」

他輕柔地問。

「不疼。」

「就你愛逞強。」允浩坐在在中的床邊,把他的手指纏進手中。「疼就喊出來,我不會告訴別人說你喊疼的。」

在中忍不住被逗笑了。

「好疼啊。」

在中說。

允浩拉起他的手,放在唇邊輕輕一吻。

「這樣呢?」

在中望著他的眼睛。

「還是疼。」

允浩凝視著他,慢慢靠了過去,溫熱的唇在在中的唇上點了一下。

「‥‥這樣呢?」

允浩低頭問他。

「還有一點兒疼。」

在中說。

允浩不再說話,他低下頭,深深地吻了上去。

四片唇瓣深深膠合在一起。唇舌帶著撫慰,帶著療傷,舔舐過彼此,纏卷在一起無法分開。允浩仿佛從來沒有吻過在中那樣的吻他,像在吻一件寶物那樣珍惜而又小心翼翼,無法克制。

 

過了很久允浩才放開在中,然後把他抱進了胸膛。他小心地避開在中背上的傷口,貼身擁抱著他,在中在他懷裡,感受他手臂安心的力量。

「真靈。」

在中聽著允浩的心跳。

「現在一點都不疼了。」

允浩低頭望著他,眼神溫柔。

「你也會撒嬌。」允浩低聲說。「真難得。」

「胡說八道,咱倆誰大?誰跟你撒嬌了。」

「別嘴硬。」

允浩說,撫摸著在中,手慢慢從在中的肩膀撫摩著他的手臂。

「你就會嘴硬,那天為什麼故意把我氣走?」

在中知道允浩心裡什麼都知道。他有時候覺得自己在允浩面前真就像一個小孩兒,無所遁形,什麼心思都能被看穿,看在允浩眼裡恐怕還特別不成熟,明明他比他要大上好幾歲,卻是他一直被允浩寵著,讓著。他有點不甘心,在中就半真半假地說,我說的都真話,我就是膩你了,遲早的事。

「膩我?」允浩的手順著在中的手臂撫摩下去,一直撫到手腕,摸住了一串東西。

在中想起來那是什麼,猛地要縮手,已經被允浩緊緊按住手腕。

那是一根褪了色的彩色頭繩,緊緊纏在在中的手腕上,廉價的鏈子在燈光下反射著亮片的光。

「膩我,你還戴著這個?」

允浩低低地問。

「我抱你回來的時候,你就戴著。」

允浩的嘴唇貼在在中耳廓。

「為什麼?」

在中有一種被暴露在日光燈下的感覺,好像所有的心思都被活脫脫地捧了出來讓對方看見,這是他不習慣的,他一向不能被捉摸不能被掌控,更不能讓人這樣赤裸裸地直白地一眼看透他,那讓他覺得非常窘迫。他本來是去破釜沉舟,所以他給自己留一個念想,他沒想到這麼快還能回到允浩身邊,還能像現在這樣,讓自己這點心思完全被看了個通透,徹底。

他一下子無言以對,一向利索的嘴皮子也找不到掩飾的詞句,臉上卻漲熱了起來,語氣粗魯地掩飾困窘。

「‥‥不為什麼,隨便戴戴。」

允浩不說話,看著在中的眼神卻讓在中無所遁形。允浩低下頭,看著那串頭繩,手指在鏈子中間繞過。

「你一直都留著?」

允浩輕聲問。

在中也不知道當初為什麼要從廢紙簍裡把它撿回來。明明已經被他毫不在乎地扔了進去,最後卻又鬼使神差地撿出來,擦乾淨,又塞回了抽屜。

在中想,他一定是中了邪。中了這個頭繩的邪,從看到它的第一眼起。

 

允浩的視線從那串鏈子移到在中的眼睛。他的眼底湧動著讓在中洶湧澎湃的情感,像浪潮一樣讓在中感到心口的激蕩。

他好像又回到了那天晚上,他從他手中接過這串頭繩,那時候他是不是就已經預感到,他和他之間會發生這麼多,會離不開彼此,會進入彼此的生命,打成一個無法分開的結‥‥

允浩不再問了,他的手指和在中的手指一根根相纏,纏到指根,十指緊握。

 

允浩吻在中前,說:現在你還說因為欠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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