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奇的閒言閒語

第四章

十二月一過，馬上就接近年關了，鄭允浩在工地上的活也忙綠起來，做著最後的收尾工程，連元旦節都沒能好好過，好在聽說這一次的老闆人好，能給比別的地方多一倍的過年錢，不過前提是，工程能在過年前完工，所以大家都在通宵達旦的忙活。

鄭允浩這幾天吃住都在工地，已經有三天沒回家了，鄭允浩不回家吃飯，金在中的下午飯也就在食堂打兩個素菜湊合著吃了，李賢宇曾說帶他去吃飯，可是金在中沒答應，鄭允浩在那為了他們能過上一個好年累死累活，他不能背著鄭允浩去吃香喝辣，鄭允浩不在家，金在中不習慣，可是鄭允浩閒下來的時候會打電話回來交代他關好門窗，交代他蓋好被子早點睡覺。

鄭允浩幹活的地方，在臘月十八那天終於收工了，比預計的時間提前了三天，各項工程驗收合格，老闆一高興，鄭允浩拿到了四千塊的獎金和兩千塊的過年錢，加上他的工資和金在中的工資，這個月，他們有一萬塊錢的收入。

這邊的工程完工了，鄭允浩就開始想著那計程車的事了，宋琳星那個同學說，遇上節氣的時候，是最好賺錢的時機，鄭允浩本來想能閒幾天，陪著金在中過個好年，但是一想，往後的一年裡，他們還不知道要遇上什麼用錢的地方，咬咬牙，決定還是趁著節氣多賺些錢。

這輛車子是被私人承包的，一人早班，一人晚班，以前宋琳星那個同學跑的就是晚班，跟那人談的時候，那人說，如果不入股的話，一月給三千五的工資，入了股，收入就算自己的，油也自己加，生意好的時候一月能掙不少錢，肯定比三千五的高。

李賢宇什麼都沒說，當下就給他湊了十萬塊的押金，鄭允浩覺得臉上掛不住，李賢宇看出了他的心思，拍拍他的肩，說，「這錢就算我借你的，遲早要你還的，你是我兄弟，你日子過好了，我也跟著開心。」鄭允浩沒說話，那天下午去計程車公司填了份資料，第二天下午吃了飯，就接班去了。

這樣一來，晚上去接金在中下班的時候就用不著自行車了，鄭允浩五百塊錢把那台自行車給賣了，給金在中買了一件羽絨服，金在中看著鄭允浩放在桌上的留言條，把羽絨服抱在懷裡，眼淚嘩一下就流下來，現在日子苦了，鄭允浩還是這麼想著自己。

那天吃飯的時候宋琳星悄悄問過他，就這麼跟家裡鬧翻了，後悔不？他告訴宋琳星說他不後悔，他是真的沒後悔過，他一直覺得，自己有一天，會為了愛情發瘋，到那天真的來了，他就真正體會到了，不知道是被什麼蒙了心的感覺，就覺得自己跟定鄭允浩了，以前一直覺得小說裡面寫的那些情了愛了什麼的都是瞎扯，真正到了自己身上的時候，才發現真的有這樣的感覺，那樣的瘋狂‥‥

金在中把羽絨服穿在身上，照了照鏡子，他覺得自己真好看，鄭允浩給買的所有衣服，就這件最漂亮，那天晚上，金在中是抱著那件衣服睡的，他覺得很暖和，像鄭允浩抱著自己一樣。

鄭允浩那件衣服買的很是時候，第二天就下雪了，金在中出門的時候發現地下都白了，想起鄭允浩只穿了一件毛衣和一件秋天的外套，他有些心疼，坐在公車上打電話問鄭允浩冷不冷，鄭允浩告訴他，車子裡開了暖氣，很暖和。

金在中不知道車裡到底有沒有暖氣，可是鄭允浩這麼說，他也就相信了，鄭允浩跟他說晚上去接他，然後隨便說了兩句混話就掛了。

鄭允浩搓著快凍僵了的手回到家，回來的路上買了兩根油條一杯豆漿填了肚子，回到家洗洗就把自己裹在被子裡了。

這下了雪，夜晚冷得沒話說，鄭允浩累了一晚上，頭一挨枕頭就睡著了。醒來的時候時間有些晚了，晚飯也沒來得及吃就去接班了，因為天冷了，生意不怎麼好，閒下來的時候鄭允浩去路邊攤吃了碗麵，也就算是晚餐了，吃完了麵，鄭允浩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就跑去接金在中了。

臨下車的時候，金在中把脖子上的圍巾揭下來圍在鄭允浩脖子上，這圍巾還是鄭允浩給他的，鄭允浩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看著他上了樓，看著屋裡的燈亮了，才開車走的。

一晚上就拉了三趟活，鄭允浩覺得，這計程車生意也不像當初想的那麼的好幹，可是既然幹了，就得好好幹，他現在要負責的不只是他一個人。

鄭允浩感冒了，是給凍的，他沒告訴金在中，想著自己身體好，熬幾天就過了，沒想到越拖越嚴重，第三天就發燒了，鄭允浩也沒當回事，還是一直堅持上班，那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睡下了，就起不來了，渾身難受的緊，他給金在中打了電話，那天金在中就請假了，車子也是金在中讓李賢宇去給接回來的，就停在上次李賢宇他們停車的那個地下停車場。

金在中回家的時候買了藥，回到家，給鄭允浩熬了粥讓他喝了，就給餵了藥，鄭允浩吃了藥就睡了，金在中坐在一旁守著，摸摸鄭允浩燙手的額頭，金在中盤算著，實在不行就上醫院去，大不了這個月節省一點。

鄭允浩的臉色不好，金在中看著難受，眼眶也就跟著濕了，一邊摸著鄭允浩的臉一邊掉眼淚，他知道苦，可沒想到鄭允浩會憔悴了這麼多，鄭允浩現在要養著他，可是他似乎幫不上多大的忙，金在中又動了退學的念頭，退了學，他可以去打兩份工，存點錢，兩人可以做點小生意，那時候就沒這麼辛苦了。

可是他看著鄭允浩，他想著鄭允浩，想著鄭允浩這麼委屈自己是為了誰，這個念頭也就沒那麼強烈了，可是也沒完全打消，他想著跟鄭允浩說了鄭允浩不會同意，要不就先斬後奏了，可是他害怕鄭允浩會罵他，更害怕鄭允浩會自責，就像自己當初自責毀了鄭允浩大少爺生活的那樣。

鄭允浩在家裡養了兩天就上班去了，這天下午沒課，金在中把自己存著當學費的錢取了一些出來，去商場給鄭允浩買了一件羽絨服，坐上公車回家去了。回家的路上買了菜，回到家的時候鄭允浩還在睡，金在中輕手輕腳的給鄭允浩做了飯，把衣服放在沙發上，在桌上留了紙條，關上門就去上班了。

鄭允浩起來的時候看到放在沙發上的衣服，就知道金在中肯定又亂花錢了，又看了留言條，當下就打電話把金在中罵了一通，金在中在上班也不好說什麼，就是心裡覺得委屈，他這是心疼鄭允浩，錢也是花在鄭允浩身上，怎麼到了鄭允浩嘴裡就成了亂花錢了，

金在中越想越委屈，下班的時候也沒等鄭允浩來自己就先走了。就這天氣，風呼呼的刮著，吹的臉生疼，金在中把羽絨服的帽子戴上，手放在兜裡縮著腦袋往前走，兜裡的電話一直在響，金在中也不接，就這麼任性的走著。

他走到家樓下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了，才剛走近就看到鄭允浩的車，沒等走到樓下，就見鄭允浩打開車門衝過來，抬手就給他一巴掌。

金在中本來就委屈，這麼一巴掌上來，立馬就開始掉金豆豆，鄭允浩沒抱他，也沒哄他，就站在那裡罵，「我罵你罵的有錯嗎？現在咱們是什麼情況你不知道啊？以前把錢看的跟命似的，才幾天你就學會亂花錢？還罵不得說不得了，我就說你兩句你就給我鬧脾氣？你知不知道我找不到你我多著急啊？」

金在中一個勁的哭，咬著嘴唇一言不發，鄭允浩看他這樣，肚子裡的火又燃起來，「你是不是把你學費給動了？你知不知道現在賺錢不容易？你知不知道要是那錢沒了，你就上不了學了？」

金在中一聽鄭允浩說這話就急了，一邊掉眼淚一邊朝鄭允浩吼起來，「我知道我現在用的是你的錢，你罵我說我我就該聽著，對！是我拖累了你，如果不是我，你也用不著過現在這樣的生活，你要是受不了你就跟我分開，跟我分開了你就回去開你好車，過你的好日子，你用不著受這樣的氣，你本來就是不用受苦受累的命！」

鄭允浩一聽到分開，就把金在中先前給他的那些感動都忘了，一拳揮過去，金在中立馬趴地上了。

鄭允浩紅著眼睛衝他吼，「我這樣是為了誰？我是為了誰你不知道啊？你現在說分開，你說這話的時候你有沒有想想當初你說過的話？現在日子是苦了，你是不是見我沒錢沒勢了，就行分開了，分開了好，分開了你再去好好找一個，你是不是這樣想的？」

金在中受不了鄭允浩這些混帳話，從地上爬起來，一巴掌扇在鄭允浩臉上，「混蛋！在你心裡我就是這麼個愛慕虛榮，嫌貧愛富的小人嗎？你說我沒想過以前說的話，那你有沒有想過，我心疼你凍著，我害怕你生病，你把好的都給了我，什麼苦都自己受著，你知不知道我很難受，你知不知道你生病的時候我心裡比你還難受？！！！！！！」

金在中一口氣吼完，抬頭看鄭允浩的時候，只看見鄭允浩的眼淚一顆一顆從眼眶裡掉出來，他沒有想過金在中是這麼在乎他，他誤會他了，錯怪他了，那時他在氣頭上，他說了那麼混帳的話，傷了金在中的心，就算現在變了，還是一樣的大少爺脾氣‥‥

他想抱抱金在中，想跟他說對不起，可是雙腳卻定在原地，動也動不了。他們就這樣望著彼此，在這飄雪的冬日裡，兩個人都掛著淚，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彼此。

金在中也知道自己錯了，鄭允浩罵他，是怕他把錢花在了他身上，學費不夠繳，鄭允浩是心疼他的，他不該一氣之下就說了分開那樣的混話，想到這裡金在中就受不了了，上去一把抱住鄭允浩，大聲哭著，「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說分開，可是我心疼你，你這麼辛苦，我看著難受，你讓我吃飽了穿暖了，自己餓著凍著，我心疼，我難受‥‥」

鄭允浩抬頭看著天，把眼淚往回咽，雙手緊緊地把金在中摟在懷裡，一下一下揉著金在中的頭髮，「對不起，對不起，我氣糊塗了，我怕把你丟了，要是把你丟了，我就真的沒有家了。」

聽完這句話，金在中把鄭允浩抱得更緊了，他哽咽著叫著鄭允浩的名字，一聲又一聲的叫著，鄭允浩把臉埋在他的肩頭，他們就這麼抱著。

金在中哭夠了，他對鄭允浩說，「咱以後不吵架了，你怕，我也怕，我也怕你沒了，我就沒有家了。」

鄭允浩吻了他，他嚐到了鄭允浩的眼淚，是鹹的，可是心裡，是甜的，他們誰也沒想到彼此把對方看得這麼重要，是比愛情更深一層的親情，只有兩個人在一起，那才是一個家。

第五章

快過年了，雖然金在中放假了，可是置辦年貨的工作也不能光交給金在中一個人做，那天鄭允浩下了班，覺也沒睡，就領著金在中逛商場去了，既然工地那邊的過年錢拿得多，也就沒必要像平時那麼省了，鄭允浩再一次拿出鄭少的風範，拉著金在中一家一家的逛著，逛到最後了，他倆一人買了一套新衣服，就跟著金在中跑年貨市場去了。

年近了，年貨市場熱鬧得很，一張張窗花一幅幅對聯，掛滿了整條街，臘肉和香腸的香氣飄散在空氣中，鄭允浩拉著金在中手走在人群裡，金在中站在買窗花對聯的小攤前，對著一堆圖案五花八門的福字細細挑選，「這可是咱們在一起的第一個新年，咱們得好好過。」

鄭允浩也跟著翻翻，時不時拿起一個合心的給金在中看看，金在中搖搖頭，問他自己手裡拿的這個好不好，鄭允浩看了看，也不花哨，簡簡單單的，貼在他們租住的那個房子的大門上也不錯，這麼想著就買下了，兩人也看不懂什麼對聯，買了個福字也就走了。

金在中不愛吃肉，卻對香腸情有獨鍾，以前家裡過年的時候，桌上都要有香腸，切成了片，燉上一會兒，吃到嘴裡可香了。鄭允浩自然是對這些沒興趣的，所以就只給金在中買了幾根香腸，臘肉也沒要，雖然人家說過年都要吃臘肉的，但是他兩都不愛吃，買回去也只是做個樣子，還不如不去浪費那個錢。

不過糖倒是買了很多，金在中喜歡這些甜膩膩的東西。兩人手裡拿著大包小包的去了超市，路過酒櫃的時候，金在中說，「給你爸買些東西吧。」畢竟那是鄭允浩的親爸，這個年，不能跟著一起過了，鄭允浩他爸也是一個人，就算現在把關係斷了，那也還是血親的骨肉。

「他不缺東西。」一提到他們家老爺子，鄭允浩的臉色立即就變了，怎麼說也是養育了他二十年的爸，又當爹又當媽的把他拉扯這麼大，可是，畢竟斷了就是斷了，再提那些以前，也就沒什麼說的了。

「不管他缺不缺東西，那也是你的心意，那是你爸，不是別人，怎麼說也是你第一次賺錢，怎麼說也該孝敬孝敬他。」金在中是從農村來的孩子，對於他來說，從小他爹教育的就是百善孝為先，雖然他現在做不到了，可也沒有忘記，只希望讓鄭允浩孝敬孝敬他爸，以解解他心裡的愧疚。

金在中說完了，見鄭允浩不說話，就自作主張的從架子上拿了兩瓶價格不便宜的酒放進推著的購物車裡，拉著鄭允浩走了。

其實鄭允浩不是沒想過要去孝敬孝敬老爺子，姿勢拉不下那個面子，以前，他還想過，帶著金在中去給老爺子拜個年，可一想想那時候老爺子對金在中的態度和威脅，氣就不打一處來，他一直覺得老爺子是放縱他的，就算他做了再多的錯事，只要自己好好的，老爺子都還是一樣把他捧在手心裡，可萬萬沒想到，老爺子連金在中這麼個對自己好上天的人都接受不了，那還怎麼指望著做老爺子的心頭肉。

最後結帳前路過買菸的櫃子，金在中有自作主張的給鄭允浩他爸買了兩條煙，金在中是不懂什麼菸好什麼菸不好，就讓售貨員給拿了價格相對來說高一點的。鄭允浩有些不高興，金在中看出來了，拍拍他說，「你要是不願意，就當是我送的，你媳婦要送禮，你攔得住嗎？」

一聽金在中這麼說，鄭允浩就笑了，金在中果然是個貼心的傢伙，金在中所能做到的這一點，是他遇過的所有女人都無法做到的體貼，揉揉金在中的腦袋，拿著菸去櫃檯結帳了。

趁著鄭允浩不在的空檔，金在中向售貨員要了一張紙一支筆，一筆一劃的在紙上寫下新年快樂，身體健康的字樣，趁著鄭允浩不注意的時候放進了裝著煙和酒的手提袋子裡。

兩人出了超市就去了鄭允浩家，站在門口，兩人猶豫著要不要進去，這樣把東西放在門口就走了，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可是進去吧，又怕碰上鄭允浩他爸。鄭允浩站在門口躊躇著，看著眼前的大門，他在這間屋子裡生活了不下十年，突然間說走就走了，連留戀的機會都沒有，就這麼走了。

他還記得第一次剛搬過來的時候，它在整個房子裡瘋跑，小孩子嘛，最見不得的就是大房子，那個時候覺得，從今以後自己就是個王子了，老爺子也沒讓他失望，就真的讓他做了這麼多年王子。

金在中正要抬手按門鈴的時候被鄭允浩給拉住了，把手裡的東西往門口的地上一扔，就拉著金在中走了，他害怕，害怕站在那裡，他怕他一個不小心按下了門鈴，不小心就走進了那道門裡，那麼，那個時候，他不知道金在中要怎麼辦？他不能那麼貪心，他現在已經有一個家了，一個他和金在中的家了，不能在貪婪的想要另一個。

金在中覺得鄭允浩的臉色不好，他不知道再一次回到自己家門口卻不能進去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但是他知道難受那是一定的。

回家的路上金在中很乖，回到家裡，把鄭允浩推進了臥室休息，他幫鄭允浩脫了鞋，脫了外套，把鄭允浩塞進被子裡，自己也脫了鞋脫了外套鑽進被子裡，把鄭允浩摟進自己懷裡，「老公，今晚別上班了，咱們提前吃頓年夜飯吧。」

原來兼職的地方因為過年有一個人走了，剛好碰上他放假了也不用回家的，老闆也就把他聘成假期工了，等到開學了，再換做兼職，所以過年那天他是沒有休息的，也就把休息提前了。

「今天怎麼這麼乖？」鄭允浩被金在中的那聲老公給嚇到了，平時自己軟磨硬泡也沒哄得他乖乖叫一聲老公，今天倒是百依百順起來。

「因為我要讓你知道你是有家的啊，你有一個家，雖然這個家不大也不豪華，但是家裡有一個我，有一個無論什麼時候都會陪在你身邊的我。」

金在中是個很快能看清現實的人，既然已經是回不去了，就只有抬頭向前衝，無論後面要走的路是什麼樣子，但是，他最見不得鄭允浩難受，無論他有多堅強，對他們的愛情有著多堅定的信念，只要看到鄭允浩皺一皺眉頭心裡就受不了了。

「瞧你那傻樣，你是怕我心裡難受吧？」鄭允浩靠在金在中懷裡，用自己的腦袋蹭蹭金在中的下巴，有時候，鄭允浩這種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像是小狗狗撒嬌一樣的動作會讓金在中開心好久。

「哎喲，那不管怎麼說，這都是我的心意啊，你就當給我一次機會表白好了。」金在中搜的鑽進鄭允浩懷裡，拉過被子把兩人的腦袋蒙上，輕聲在鄭允浩耳邊說，「老公，做一次吧。」

鄭允浩現在要是無動於衷的話那就不是鄭允浩，但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事鄭允浩還是做的出來的，一邊吻著金在中一邊說，「可是我今天好累。」

金在中也懶得管他口是心非，嬌笑著把自己貼近他的身體，「就當做新年的第一盤菜吃了吧。」這樣也有個好兆頭不是嗎？做愛做愛，越做越愛！

第六章

當金在中主動要求，兩個人都筋疲力盡了，所謂的年夜飯，也就變成了一頓夜宵，鄭允浩親手做的番茄雞蛋麵，就算是這樣，兩個人還是很滿足，畢竟，這是兩人一起過的第一個新年。

甜蜜過後，就是無止境的忙碌，接近了年關，就算是天氣慢慢的變冷了，晚上的生意還是漸漸好了起來，慢慢地有了經驗，鄭允浩也就不放著空車滿大街跑了，一般都是在酒吧街附近轉悠，這樣客人也多了起來，腳下的油門一直踩著，累是肯定的，但是，當自己收工時數錢的時候，就覺得，這樣的累是值得的，如果這麼一直保持下去，金在中就不用打工了。

大年三十那天，鄭允浩早上收工的時候路過了金在中最喜歡的那家蛋糕店，他進去給金在中買了個蛋糕，雖然知道即使買回去了，金在中也已經去上班了，但是還是依舊買了，他覺得，現在這個東西變得珍貴了，無論是對於他和金在中誰來說，以前每天花三十塊買一個小蛋糕是眼睛都不用眨一下的事。

現在，一個蛋糕，就是他們兩人一天的生活費。以前他一直覺得金在中過日子摳門的過頭，在現在看來，鄭允浩覺得，金在中他媽沒教錯他勤儉持家，如果不是有一個金在中，他們也堅持不到現在，或許若不是因為金在中，按照他大少爺一貫的性格，早就向老爺子妥協了。

鄭允浩臨出門之前寫了一張紙條放在蛋糕下面，紙條上寫的話，是有些矯情，這麼長時間以來他都沒對金在中這麼矯情過，那天很忙，他們兩都很忙，忙到在金在中抽空給他發了一條新年快樂的短信的時候他都沒騰出空給金在中回一條短信，當然，更別說是去接金在中下班。

還好，他有個好兄弟叫李賢宇，他一直這麼覺得。當城市的上空大氣耀眼的煙花慶祝著新的一年開始的時候，金在中端著盤子在人群中穿梭，鄭允浩載著客人穿梭在車流裡，但是他們心裡都沒有忘了給彼此說上一聲新年快樂和我愛你。

第二天依舊是沒能見面，李賢宇說姜維回來了，身邊還是那個蘇亞博。中午他還在睡覺的時候接到了小姑的電話，那個打小就一直很疼愛他的女人，在聽到他叫的一聲姑的時候就哭了。

鄭允浩沒出聲，但是眼睛卻紅了，他能聽見那邊傳來的熱鬧聲，那個家裡就算少了他，也還是一樣的熱鬧。等他小姑哭夠了，就在那邊開始苦口婆心，他小姑前兩年離了婚，自己帶著孩子在外邊住，過年了才會回來。

他小姑說，「回來吧，你爸這個人，雖然他一句話不說，可是都看得出來，你就是他的命，昨天吃飯的時候光喝酒了，他是想你的，只是放不下臉面去求你，你跟那個男孩子，現在，還在一起？？？」鄭允浩嗯了一聲，他小姑又開始叨叨，「浩兒，你還小不懂事，感情這東西，沒多久就玩完了，長不了一輩子，你們現在是仗著年輕，天不怕地不怕的，等到哪天吃了虧才知道，誰的感情，那都不是一輩子的事。」

鄭允浩很想跟她說金在中不一樣，可是他自己也拿不准，日子不是只過一天兩天，他們現在才二十歲，還有幾十年的路要走，以後會發生什麼，誰都說不一定。

「從古自今，那都是男女相戀，夫妻成雙，就算是現在社會開放了，那也還沒到全部人都能接受的地步，你說，你倆現在這麼在一起，就算在一起個十年二十年，能領到一本證嗎？能受到法律的保護嗎？現在你們年輕，能養活自己，老了怎麼辦？連個孩子都沒有，誰來給你養老送終？」

「姑知道，你現在只是被愛情迷昏了頭腦，過了這麼長時間衣食不愁的日子，你現在日子肯定不好過，你爸天天盼著你回來，你那個小公寓，他一星期讓人去打掃一回，你那些車，他一個月給你開去保養一次，昨天還跟我說了，說你回來過了，給他買了菸買了酒，說你長大了，會孝敬人了，你爸就是個口是心非的人，他想不想你，我們哪會看不出來啊？所以早點跟那個男孩子斷了，回來吧。」

鄭允浩聽著他姑說的這席話，心裡很不是滋味，他再怎麼混那也是有良心的，老爺子拿他當心頭肉他怎麼會不知道，老爺子罵他，說難聽話，那他也知道，只要他一回家，老爺子面上看不出什麼來，可是打心眼裡高興，現在他不在了，老爺子怎麼可能不想他。

今年，是他和金在中在一起的第一個新年，也是第一個都沒有家人的新年，一想到金在中，一想到金在中對他的堅定，鄭允浩的心就軟了。

不過他也沒想過回去，他現在算是想通了，自己掙得錢，自己花著才有意思，也才能體會到那是錢。他跟他姑說，「等到哪天老爺子認了他了，我就帶著他一起回去。」

他們一直忙到了過完年，大年初六才能聚在一起。那天金在中是放了假的，至於鄭允浩，也是跟另一個合夥人商量好了，放了兩天假，所以今天這一餐，才是他們倆真正意義上的年夜飯。

早早的，兩人早起去菜市，買了魚，買了雞，買了菜，中午的時候金在中一人在家裡忙活，鄭允浩跑到了商場買了張像樣的打折的餐桌，現在那個地方，即使是租來的，那也是他們的家了，是時候，慢慢的，讓它變得有家的味道了。

下午，李賢宇他們到的時候，先在樓下炸了幾串炮仗，然後吆喝著進了門，手裡還提著大包小包，一進門就當是自己家了，把東西扔一邊，一屁股坐沙發上，大爺似的嚷嚷著要金在中上茶，金在中習慣了他這樣，從廚房裡探出一顆腦袋，「大爺，您自己弄吧，小的在這兒給您準備膳食呢。」

姜維在屋裡轉了一圈，點了根菸說，「這挺像咱小時候住過的地方呢，不過那片兒現在都拆了。」

「是挺懷念的，那時候我們還住小樓房的時候，我跟鄭少天天在樓下那大空地上踢足球。」李賢宇也參合著討論。

就李賢宇以前那踢球技術，連鄭允浩也不忍心噁心他了，從廚房裡伸出一顆腦袋，「別提小時候的事，那時候你把人窗戶給砸了，我爸倒把我給收拾了。」

「那是他家玻璃不牢固。」到現在李賢宇還是不願意承認那是他腳臭。

「也不知道咱念書的時候是誰把球踢人家腦袋上去的。」姜維也跟著揭李賢宇的老底。

「嘿！那哪能怪我啊，你沒見他那腦袋長得跟個橄欖球似的？」李賢宇還嘴。

宋琳星罵他，「你家橄欖球是用來踢的啊？有常識沒？」

「不管他是什麼球，那都是球！」李賢宇耍賴。

「姜維，你還好意思說人家，你不也是一腳把我給踢回來的嗎？」蘇亞博也參與進來，「那時候我就去那學校參觀參觀，這可好，學校還沒看成呢，他！」指著姜維，「一球就踢我腦袋上了。」

姜維把菸滅了，衝蘇亞博說，「這說明什麼？」

「說明咱倆有緣唄。」小孩樂。

「說明你長得就是個球，要不那球能跟認親戚似的衝你臉上招呼啊？」李賢宇瞎貧，結果挨了小孩一巴掌。

「行了行了，你們也別瞎鬧了，趕緊去把菜端出來，洗手吃飯！」就在這個時候，鄭允浩繫著圍裙，端著一盆雞從廚房裡出來。

「哎！等等等等，鄭少你別動。」李賢宇趕緊拿出手機，對著鄭允浩就是幾下哢擦，「這造型挺帥啊，不留個紀念可惜了。」

「滾犢子！沒聽見讓你端菜呢？」宋琳星給他一巴掌，自己進廚房去了。

李賢宇站在原地那個鬱悶啊，他今天是招誰惹誰了，動不動就是一巴掌。

正式開了席，幾人按照慣例走了一圈，今天喝的是紅酒，姜維老遠帶回來的。吃得差不多了，鄭允浩問李賢宇，「我電話號是你告訴我姑的吧？」

「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打小就怕你姑，不過是她搶了我手機自己找的。」李賢宇拿著個雞腿大口大口的啃。

「我就知道，除了你小子，沒人會出賣我。」

「拜託，老大，你以為那是我自願的啊？」做無辜狀。

「你姑給你打電話了？」金在中消失了這麼久，終於開口了。

「嗯，就打來問問。」鄭允浩看著金在中的時候，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也就打了個哈哈。

「那就回去看看啊。」金在中扒著碗裡的飯，說的毫不在意。

「嗯。」一說到這個問題，金在中總是表現的滿不在乎，鄭允浩也總是敷衍著，他們都知道，現在要回家的話，一就是得到了家人的諒解，二，就是他們分開。

「好啦好啦，大家這麼久不見，哪有時間來聽你們倆打哈哈，喝酒喝酒。」李賢宇好像每次都很擅長這樣的調節氣氛的工作。「鄭少啊，這麼長時間，你酒量到底下降沒有？上次我也喝掛了，也沒知道你醉沒醉？」

「行了行了，你就別在我這哼哼了，咱們哪次見面不喝個你死我活的？反正明天我休息，今天就陪你玩到底！」

吃完了飯，他們去了KTV，這是這將近一年的時間以來，鄭允浩第一次涉足這個地方，反而覺得有些不習慣了，覺得吵，金在中反而沒覺得有什麼不一樣，就像鄭允浩第一次叫他來這裡一樣的，他覺得，這個地方本來就不適合自己，況且他也不長待，亂不亂的，自己安靜就好。

鄭允浩看著這燈紅酒綠的地方，總覺得，現在自己生活變了，就真的能體會到當初金在中的想法了，他們在這裡唱一晚上歌所花的錢，可以夠他和金在中吃一個月的飯了，這回真明白了，原來當初金在中守財，不是摳門，那是知道了什麼叫生活，或許應該叫生存，到了自己賺錢養活自己的時候，才覺得這是浪費錢。

現在他和金在中過日子，能省則省，看著別人花錢如流水，就像看到了當初的自己，真想上去給他幾個大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