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奇的閒言閒語

第七章  

在中一覺醒來，知道允浩已經回來，高興地跑去見他。當時允浩正跟天桐在書房商討事情，小兔子遠遠就看見允浩的身影，差點就想直奔過去抱個滿懷，最後他只是停在書房門外。

「允浩哥哥你回來啦！」

在中顯然很想念他，開口的時候眼中都帶著期盼，可允浩頭也不抬，只回了一聲，「嗯。」

天桐看了看允浩，又看了看瞬間有些失落地小兔子，笑道，「在中，我們在商量正事，等下再跟你聊天好不好？」

小兔子一聽，就怕耽擱了允浩的正事，連忙點頭，然後走開了。

天桐嘆息，「孩子多懂事，你真不心疼？你沒回來的那幾天，他天天醒來第一句就是問你回來沒，還真捨得送他去死啊？你爹的壽辰越來越近了，可要想清楚。」

允浩清楚，有些事情陷得太深，就會一發不可收。自己是為了讓這隻兔子心甘情願留下，才對他那麼好，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達到目的。只是不經意間，這份為了欺騙才表現的好，悄無聲息地轉換成真實的情愫，幾乎讓他忘了最初的計畫。

是六哥那一席炫耀暗諷的話，提醒了他一直以來自己追逐的是什麼，他確實喜歡這隻兔子，跟狼王之位比起來哪個重要，他心中沒有肯定的答案。但肯定的是，狼王之位錯過了，就再也無法爭取。相對而言，錯過一個喜歡的人，或許，還能遇到下一個。

見允浩又陷沉默，天桐也就不多說，反正到時候後悔的不是自己。

最近，小兔子感到很苦惱，自從允浩哥哥回來以後，對他不像之前那樣好了。他覺得自己肯定是做了什麼事讓允浩哥哥不高興，可是問他是不是討厭自己的時候，允浩哥哥卻說不是。

每天夜裡都會想著允浩哥哥，越想越不明白，難過的時候，身體就會很難受，翻來覆去還是睡不著。想要去找允浩哥哥，卻總是在他的房門前停住，因為好幾次他敲門，允浩哥哥都沒讓他進去。

以前，只要他說一句不舒服，允浩哥哥就會抱著他，撫著他的背，然後他就可以一覺睡到天亮。現在就算每天跟允浩哥哥在一起，還是覺得離他很遠，一起吃飯的時候，允浩哥哥也不會給他夾菜了。

「天桐哥哥，允浩哥哥為什麼不喜歡我了？是因為我幫不了他的忙嗎？」

允浩那麼刻意地收斂起態度，小兔子當然感覺到，允浩從狼窟回來，天桐就只約他在榭芳齋見面，難得到他府上，就是這種詭異的氣氛，小兔子的氣色，好像比病重那幾天還要不好。連他這個局外人都覺得不忍心，搞不懂允浩怎麼就那麼決絕。

天桐心裡明知道緣由，但依舊說著，「他哪有不喜歡你，昨天他不是還問你喜歡吃什麼糕點，專門找師傅回來給你做呢，誰會對不喜歡的人這麼好，你說是吧？」

「可是，他不抱我了，也不親我，還不讓我跟他一起睡覺，他肯定是不喜歡我了。天桐哥哥，允浩哥哥有沒有跟你說過？我想知道他為什麼生我的氣‥‥」

「沒有的事，你哪能做錯什麼，允浩都沒說過你半句不好，是他最近有很多事操心，不是你的錯。」

天桐還在安慰著小兔子，允浩一出現，就把天桐帶去書房。一下子又連陪自己說說話的人都沒有了，在中獨自離開，心頭早已被憂愁覆蓋。

小兔子心中滿是疑慮，本打算走回房間，可一邊想著事情一邊走，回過神來一看，已經在靠近後山的院子邊上，從前沒走過這麼遠，再回去要很長一段路才能到房間。現下又正烈日當空，抬頭就把他照得頭昏目眩，只好靠著一邊的大石山坐下，一坐下，又嘆了口氣。

忽然，一道聲音傳來說，「有什麼煩心事？」

小兔子一驚，連忙看了看四周，眼下空無一人，心中有些驚慌，「誰在說話？」

「這麼快就把我忘了？我們還有一面之緣呢。」

小兔子思來想去，並不認得這道聲音。

「真的想不起來了？那天夜裡我站在窗前，都看見你了，你不是還對我笑了嗎？」

這麼一說，小兔子記得了，就是那個有一雙紅色眼睛的漂亮哥哥，心中的憂慮才少了一些，「你是那個漂亮哥哥？你現在在哪，我為什麼看不見你呢？」

「我被壓在石窟下了。」

「為什麼？」

「因為‥‥因為我惹自己喜歡的人生氣了，所以他要懲罰我。」

在中想起近來允浩對自己的疏遠，不由得難過起來，「就跟我一樣嗎？」

「你也是？但是沒關係，我相信他很快就會消氣的，到時候就會把我放出來了，狼跟狐狸，本就該在一起對不對？」

小兔子一聽，身體震了一下，「哥哥‥‥你不是兔妖嗎？我記得你的眼睛跟我一樣是紅色的！」

箐琰一陣輕笑，「我是狐狸啊，九尾狐狸。允浩沒有提起過我？我叫箐琰，難道你不知道九尾的眼睛也是紅色的嗎？」

聽完，在中立刻站了起來，就想逃走，他害怕任何跟自己不一樣的妖，可箐琰聽見他的動靜，便說，「不要害怕，我被壓在石窟下出不來，傷害不了你，來陪我聊聊天吧，你叫什麼名字？」

在中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坐下了，沒有說出名字，只問，「你是狐狸，那‥‥狼呢？」

「你把名字告訴我，我就說給你聽。」

「我叫在中‥‥允浩哥哥沒說過這裡有狼！」說完，小兔子自己也沉默了，允浩哥哥也說過這裡沒有狐狸。

箐琰心底一笑，敢情這隻小兔子還被蒙在鼓裡，「允浩就是狼啊，是他把我困在石窟下的。」

小兔子激動了，「怎麼可能？允浩哥哥才不是狼，他跟我一樣！」

「他還沒把他的身份告訴你？我知道是他把你帶回來的，這段日子我們之間有些誤會，他只是跟我賭氣，總在我面前說他對你多好，不就是想看我生氣的樣子嗎。」

原來，允浩哥哥是因為跟漂亮哥哥吵架了，才把他帶回府上的，對他好，也是想要讓漂亮哥哥生氣嗎？「可是，允浩哥哥說過他喜歡我的，他如果真的喜歡你，為什麼要懲罰你？」

「因為我的關係，他跟他爹鬧不愉快了。對了，允浩的爹，也就是狼王。我很想去跟狼王賠罪，可惜允浩不讓我去，他說狼王可能會把我打傷，所以說什麼都不肯讓我出去。」

聽到這裡，小兔子腦子都空了，想不到事情居然是這樣的。

箐琰聽不到小兔子的回應，便再下一城，「對了，下月初就是狼王兩千歲誕辰，不知道允浩準備了什麼賀禮，想必他是費盡心思準備了。原本他深得狼王喜愛，將來狼王之位非他莫屬，可惜上次為了我，頂撞了狼王，要是不抓緊機會重新討得狼王歡心，機會可就沒了。狼王一直都潛心修道，若能找到讓他修為事半功倍的寶 物，肯定能讓他老人家歡喜。」

小兔子邊聽邊想，還是不相信，「不可能，允浩哥哥怎麼會是狼呢？他是狼的話怎麼會對我那麼好？」

「我怎麼會騙你？這樣，我告訴你一個方法分辨，到時自然曉得我說的是真是假，你把耳朵湊過來，我說給你聽‥‥」

中聽完箐琰的話，什麼都沒說就走了，內心很是掙扎，不知道要不要自己親眼去看看‥‥

立夏過後很快就是小滿，天氣也開始有些熱了，天桐帶上冰鎮酸梅酒到允浩府上，半月未見在中，也順道帶上了些糕點，平日一見食物就高興的小傢伙，如今看著桌上的糕點，顯得興致缺缺。

三人坐到一塊，天桐給小兔子倒上一杯酒，「嚐一口吧？」

在中看了酒杯一眼，搖頭，允浩便把酒杯放到他面前，「一口沒關係。」

當下，小兔子的反應讓天桐看出了端倪，允浩不過稍微靠近，小兔子就縮了下身體，生怕會跟允浩接觸到。到頭來，酒自然也沒喝，拿著糕點也食不知味似的，才吃了一塊，就停下手來了。從坐下來開始，眼睛就沒看他甚至允浩一眼，那種感覺不是賭氣的無視，而是畏懼。

在中如坐針氈，根本不敢亂動，自從箐琰告訴他分辨允浩是不是狼妖的方法後，他思來想去很久，最後還是決定親眼看看究竟。結果就如箐琰所說，一直以來他那麼喜歡的允浩，並不是兔，而是狼。允浩哥哥騙了他，所以箐琰說的話，也都是真的，可是他不懂，既然允浩哥哥不喜歡他，為什麼還說要幫他找爹爹？

天桐說道，「這個月又快過完了，下月初不是你爹壽辰？什麼時候回去？」

允浩回答，「過幾天。」

「還要帶上在中？」

「當然。」

天桐的話，只是想提醒允浩，讓他再考慮清楚，但這話讓在中聽來，就是驚恐，箐琰說過的話，立刻再一次浮現在他腦海。

『要是不抓緊機會重新討得狼王歡心，機會可就沒了。狼王一直都潛心修道，若能找到讓他修為事半功倍的寶物，肯定能讓他老人家歡喜。』

都知道兔族的晶魄，可以增加數百至千年的修為，想必他就是要送給狼王的賀禮。這麼一想，在中幾乎要呼吸不過來了，心頭一陣陣絞痛，原來一切都是騙他的，說什麼怕他有危險才下的結界，不過是不讓他離開。

從一開始就是假的，允浩哥哥不喜歡他，只是想把他的晶魄送給狼王。在中無聲地垂著頭，用力地咬著下唇，收起的手已經開始發抖，只覺得眼睛很酸，心口很難受。剛吃下去的糕點，此刻在胃裡翻騰著，很想要吐出來。

月底，出發回狼窟前，允浩換過衣衫，下人還在替在中梳理頭髮，小兔子靜靜地坐著，臉上沒有一點表情。狼少主在一旁等，不由得看得出神，好像很久沒看見小兔子的笑，那張精緻的臉上都沒了從前的光彩，而心疼的感覺，又在瞬間被他壓抑了下來。

先前自己特意與他疏離，他還是會主動靠近，但最近，小兔子卻開始躲避他，個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未嘗不是好事，放太多的情感，只會越不捨。

「允浩哥哥。」在中知道允浩就在一邊看著自己，喚了這一聲，但雙眼依舊放空，沒在看誰。

「嗯？」

「你喜歡我對不對？」分明是平淡的語調，卻讓人聽出一分悲戚。

「對。」

「那我可以留在府上不走嗎？我好累‥‥」

允浩有遲疑，甚至到了這一刻，還是舉棋不定，但他決定將這份猶豫放到一邊，「不行。」

聽完允浩的回答，在中只沉沉地舒了口氣，再也不相信了，那些全都是騙他的話。

第八章  

若真的喜歡，又怎麼會捨得用他的晶魄討好狼王？若真的喜歡，又怎麼會到了現在，還不改心意？可最讓在中難過的是，明知道從前允浩說的話都是假的，自己還是喜歡他，而心裡有多喜歡，現在就有多難過。

替在中梳理好，下人隨允浩出去，順帶關上了房門，直到隨行下人打點好一切，在中上了馬車，也沒聽他再說過一句話。

允浩乘的馬車在前方，在中則在其後的一輛，一行人開始啟程，在中獨自坐在車上，車窗外還是那個晉州城，在不久之前，他以為來到這裡遇上允浩哥哥，是他最快樂的事。但現在，這個晉州城看起來，是那麼的讓他厭惡，爹爹的氣息是在這裡消失的，就連喜歡著自己的允浩哥哥，也是在這裡消失的。

應該說，那樣的允浩哥哥，從來沒有出現過。如果他不是兔妖，就不會因為晶魄被騙，就是那該死的晶魄，讓所有的同族千百年來被欺負，真想一掌把它震碎了！

可是，如果他死了，爹爹一定會很難過，都怪自己沒用，到現在還找不到爹爹，還丟了定珠。小兔子想著，開始後悔自己從前沒有潛心修法，落得如今這個舉步維艱的境地，又把心一橫，心裡要逃出魔掌，自己去尋找爹爹的下落。

小兔子不知所蹤，是在馬車行走到半路才發現的，下人瞧見被風吹開的簾子，馬車內空空如也，立刻嚇得腿都發軟了，就去稟告允浩。狼少主一聽，立即讓眾人停住，就到馬車上看。小兔子不見了，馬車裡只剩下今天早上替他換的新衣裳。

這應該是狼少主自記事以來，第一回嘗到了心慌的滋味，在晉州城邊境，是大片荒郊，山林裡妖魅眾多，小兔子若是在這山間徘徊，必然凶多吉少，於是下令讓眾人分頭尋找，可惜耗了大半日，每一個回來稟報的下人，都說沒有發現。

傍晚，天桐被突然現身的允浩攔在了榭芳齋，嚇了一跳說，「兄弟，你不是要回狼窟？」

「在中不見了。」

少見狼少主這般不淡定的模樣，天桐眼睛一瞪，「是不是他自己跑哪裡去玩了？」

「不可能，你也看見了，他近來都是無精打采的模樣，又怎麼會突然玩心起了，從馬車上逃出去玩？」

允浩憂色攀上眉梢，天桐記得前幾日到他府上，小兔子看起來就很有問題，便說，「原來最近都這樣啊，不曉得是什麼原因呢，難道是因為有人對他忽遠忽近的？」

這種時候，天桐還不忘落井下石，看狼少主那焦急的模樣，真想說一句何必當初，「依我看，他最近反應很有蹊蹺，該不會是‥‥他發現了什麼事？」

允浩不語，天桐仔細想了想，更加覺得自己猜測得沒錯，「小兔子從前沒到過人間，自然不懂世間複雜，就是單純了些，但也不是笨，必然是走漏了什麼風聲，換做是我，有人存心要送我去死，管你是玉帝大仙，先跑了再說！」

「幫個忙，找找他的下落！這事不能宣揚出去，否則他危險更大，我也只能找你了！」

天桐挑了下眉說，「可別，反正找回來，也是送到你爹手上，又能比現在好多少？倒不如讓他逃走，留一線生機，我可不想當個推波助瀾的儈子手。」

允浩都快急的心頭冒火了，以小兔子的修為，別說一天，即便是一個時辰都足夠危險。可怕的念頭一直在腦海浮現，小兔子獨身在外，可能會被山間野獸襲擊，被其他的妖打傷，更甚者，要是落入下三濫的凡人手裡，以小兔子的容貌，後果不堪設想。

他以為自己可以不顧私情，把小兔子送出去，可在小兔子不知所蹤的那一刻起，他心就沒有安穩過。焦慮，擔心，生怕他們之間會就此訣別，這不是他想看見的結果，是他估算錯了自己對小兔子的感情，他果真能把在中當做爭奪狼王之位的籌碼送出去？

甚至在顛簸的馬車上，他還在思量著，自己有多久沒有抱過在中，多少個夜裡，他明知道小兔子就在門外，卻狠著心不去理會，硬是把心痛用爭奪王位的心去掩 蓋，卻沒想到小兔子這樣替他做了決定，「天桐，有時候，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麼，王位很重要，可我才發現，在中比它更重要，我是瘋了才會以為自己可以把他送出去的，原來我真的，沒有辦法‥‥」

天桐沒見過狼少主這副懊悔的模樣，心裡既覺得新鮮，又覺得痛快，為了權位犧牲摯愛，就算最後得到，又能有多快樂，「行了行了，別說我不是兄弟，還耽擱什麼，小兔子有個三長兩短，又賴到我頭上可擔待不起！」

允浩沒有回去狼窟，狼王的壽辰也置之不理了，自從小兔子不見了以後，連日來，狼少主日以繼夜地找，天桐看了都咋舌，狼少主這是不要命似的，就算是妖，也得休息才是，勸他悠著點，狼少主就跟他急了，最後天桐也就不再說。

十日後，允浩在一片叢林間找到在中，接近叢林並非他嗅到了小兔子的味道，而是那一陣濃烈的血腥味。他是在一隻雄貂口中，把在中救下來的，雄貂修煉成妖不久，但貂一旦成妖之後，妖獸形會比原來體型大上十倍不止。

允浩趕到的時候，雄貂正咬著在中的喉嚨，若再晚半刻，就能把他的脖子咬斷。雄貂被一招斃命，抱起渾身衣衫被血染紅的少年，狼少主看起來很冷靜，可微微顫抖的呼吸，透露著他並不如表面看的平靜。

在中只覺得再過片刻，自己就要死在這頭雄貂手上，情急之下伸手擋住那口尖牙的手臂，被咬出一大片血肉，身上的傷已經痛到沒有知覺，雄貂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在瀕死之際，卻得到了解脫，雄貂突然失去了生氣，瞬間倒下。

他極力地睜開雙眼，看見的卻是讓他最痛心的狼少主。允浩上前將他抱起離開，他想要逃脫，但任他再努力，身體也無法動彈分毫，可心底的警惕，一直提醒著自己不能閉上眼睛，他害怕只要他睡了，就會被取走晶魄。

允浩從來沒有過這種恐懼，小兔子找到了，被自己抱在懷裡，可他還是覺得會失去他。那漸漸微弱的呼吸，讓他不由得心頭揪緊，唯一能讓他安心的，是在中極力支撐著微張的眼睛。

回到府上，允浩的衣衫已經被血濕透，雀妖剛趕來，就被狼少主急躁的反應嚇到，再看床上的少年，才知道情況嚴重，便立刻將狼少主趕出房外，專心替少年處理 傷勢。渾身上下的傷，深深淺淺，利爪下的，尖牙下的，就算不傷及筋骨，也已經很嚴重，可少年卻始終保持著清明，那雙眼睛，似在防備著何人。

給小兔子服下一顆丹藥，雖說不是能讓傷口立刻復原的金丹，但起碼能讓血止住，也順道讓他的氣息強一些。

傷口包紮好，藥丸也服過，緩了片刻，小兔子還很虛弱，但是雙眸比方才有神了些，只是臉色依舊灰白，雀妖再替他號脈，摸著鬍子邊點頭說，「先前替你診脈，老夫已經有些懷疑，既然你是兔妖的話，那就沒有什麼說不過去的了。」

在中不是很明白雀妖的話，只皺著眉頭看他，雀妖難掩驚色，「怎麼？你也不知道自己腹中有孩兒？」

小兔子懵了，雀妖的話像是把他所有思緒都凝結了一般，他不知道肚子裡還有個孩子，雖說他並不訝異這件事，因為自己就是爹爹所生的，只是奇怪怎麼會無緣無故，就有了個小妖在自己身體裡？

爹爹曾經說過，因為異族對兔妖晶魄的覬覦，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兔族遭到異族的攻擊，一度有滅族的危機。也就因為這個原因，後世的兔妖無論雄雌，同樣利用體內的晶魄加上修為，就能孕育子嗣。

可就算是這樣，難道不是心中所想，才能促成孕子？自己可從來沒有想過，又怎麼會有孩子呢？摸了下平坦的肚子，難以置信地看向雀妖。

雀妖見他這般反應，也大概看出他的心思，便道，「老夫為妖行醫數百年，甚少斷錯症，上回已經發現你脈象有異，只是不敢妄下定論，這回就清晰多了。也難怪你不察覺，兔族孕子，本就不顯腹，如今胎兒也有些時日了，尚且能聽出它的心脈來。」

在中聽後，憂心忡忡，如今肚子裡又多了一隻兔妖，那就是又多了一塊晶魄，如果被發現的話，肯定不會有好下場。

雀妖又說，「傷要養，你身子也得養，好好歇著吧，我去告知少主，讓他好生照顧你。」

在中心中一驚，卻又擔心被雀妖發現自己的驚恐，故意裝作鎮定，說道，「不‥‥不要，還是‥‥我親自跟他說吧‥‥」

雀妖思量了下，「也罷，你就好好修養吧，先睡一覺，醒來再喝藥。」

小兔子點點頭，看著雀妖出去，關上了房門，卻依舊不敢閤眼。心中開始沉重起來，又被帶回這裡了，他一定要走，要去找爹爹，即便只有他自己也可以，猛地掀開被子，就想要下床。

可下腹側一陣刺痛，讓他頓時僵住了，捂住發痛的位置，過了半晌，鬆開手，手掌已經被滲出的血水染紅。是方才那只雄貂利爪下傷的三道傷痕，雀妖說他腹中還有孩兒，要是剛才這一爪的位置再偏離一些，也許孩兒就沒了。

同族本來就少，若是能再添一隻兔妖自然是好的‥‥

小兔子想著，就猜測起允浩把他帶回來的意圖，也許是想要等他養好了傷，再送到狼王手上，畢竟允浩騙了他那麼久，肯定會找藉口讓他留下。就算允浩知道他已經明白所有真相，只要允浩還想要他的晶魄，也絕不會動手殺他。

留下未嘗不可，但是不能讓狼少主知道他腹中還有孩子，等養好了身體，再找機會逃走。

在他失神一般看著手上的血時，允浩推門而入。聽見聲音，小兔子抬頭，一看是狼少主，整個人震了一下，把踩在床邊的腳收了回來。允浩入眼便是小兔子那張毫無血色的臉，再就是掌心的血色，心中一陣刺痛，上前想要看看他的情況，小兔子卻躲避不及。

「傷口滲血了，雀妖還沒離開，我去找他幫你看看‥‥」

在中充耳不聞，雙眼也不看他了，只用微弱的聲音，忍著哽咽道，「就算把傷養好，你一樣要取我晶魄，還不如讓我死在那隻貂的嘴裡，起碼，我不曾喜歡過它‥‥」

第九章

才剛定下的心，因為在中的話，再次不安起來，允浩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在中果真知道了晶魄的事。在這段日以繼夜的尋找裡，已經被可怕的念頭侵襲過太多次，那些念頭一旦湧現，好像連呼吸都會停住，他只能克制自己，握著那一絲的期盼，繼續尋找。

他沒有一刻不是想著要找回在中，告訴他自己有多喜歡他，可惜如今，只怕再多說也是徒然。難怪這些日子以來，小兔子的行為舉止有那麼大的轉變，該死的是自己，直到要回狼窟之前，依舊執迷不悟，恐怕比起身上的傷，更痛的是心。

允浩想要解釋卻也無言，想說自己已經後悔了，但若換做是他被這般對待，也不可能輕易再次相信，只道，「這事是我不對，可我‥‥是真心喜歡你，我不要晶魄了，只要你把傷養好，行嗎？」

在中抬頭看向他，已經濕潤的眼睛，依舊沒有留下一滴眼淚，「不要再說喜歡我，你喜歡的，是被你壓在石窟下那條叫箐琰的九尾，狼跟狐狸本來就應該在一起啊，他說的沒錯！」

先前在中提過在夜裡見過九尾，正因如此，他才會將九尾從原來的廂房，轉壓在石窟之下，萬萬想不到在中還是與他碰上了，「不要相信他的話！」

「為什麼不相信？他跟我說過的話，到現在都應驗了，可是你跟我說的，全都是假的‥‥允浩哥哥，你有真心替我找爹爹嗎？定珠呢？要不是我從馬車上逃走，我現在已經魂飛魄散了，你想要王位，就送上我的命，你還說喜歡我！騙子！」

說到這裡，就覺得特別難受，因為怕九尾被狼王打傷，就把他困在石窟之下。自己呢？被當做討好狼王的賀禮，那個口口聲聲說著喜歡自己的允浩哥哥，到最後一刻還欺騙他，親手送他去死。

允浩定住了，這種感覺，比擔心著在中安危的時候還要糟糕。而今小兔子看向自己的眼神，已經全變了，從前小兔子絕不會帶著防備看他，只要一點點疼痛，就會哭著讓自己安慰，是他走錯了那一步，讓這一切都變了。

情緒一激動，傷口就痛，這一痛，小兔子的眼淚就流下來了，也不知道是因為傷口，還是心中鬱結。狼少主哪裡忍心看著他難過，眼看小兔子眼淚止不住似的，特別無措，便上前抱著他，「他對我下了惑心術，我是想要知道解術的方法才把他留下，不是因為喜歡！不管他跟你說了什麼，只有一句，我喜歡你，王位我不要了， 只要你好好的，你想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小兔子用僅剩的力氣推開他，淚水把臉頰都沾濕了，「我才不要相信你，我要找爹爹‥‥我要回仙山，我討厭你‥‥」

「那就等你好了，我讓你去找爹爹，再也不會插手你的事，好不好？」

小兔子帶著憤恨的眼神看著他，呼吸開始不順，接著暈過去了，嚇得狼少主飛也似的把雀妖扯了進房，傷口重新包紮過，雀妖才說，「這傷要養，身子更要養啊， 別把煩惱不當回事，有心結舒展不開也會積成病的，聽過憂能傷身嗎？現在又傷成這樣，他的情況可不比以前了，得更注意才是。少主，你也別怪老夫囉嗦，這隻小兔妖，你可得好生照顧了。」

允浩撫著小兔子的臉，沉聲道，「我知道。」

「這藥，把它溶於水，每天浸泡，對外傷癒合有幫助，老夫把它放下，就先行回去了。」

「嗯。」

天桐知道小兔子已經被找到，第一時間趕去允浩府上看他，得知小兔子那樣死裡逃生，直教他掐了把冷汗。小兔子還在房裡休息，他跟允浩則在長廊外，眼看小兔子都找到了，狼少主還愁眉不展，便道，「小兔子找到就好，身上的傷總能好的，有你在照顧，害怕復原不快嗎？」

狼少主卻苦笑，「身上的傷能好，就怕心裡的傷好不起來了。」

天桐有些不祥預感，「怎麼回事？」

「他知道了，知道我是因為晶魄騙他回來的，逃走也是這個原因，這些事情都是九尾告訴他的，我不知道九尾跟他說了什麼，可我也沒有辦法解釋，我有什麼資格解釋？我明明那麼喜歡他，卻該死地自欺欺人，真是可笑‥‥」

聽他這般自嘲的語氣，也知道狼少主心裡多不好受，「那你現在把他帶回來，就不怕他再逃走？」

「我跟他說，等他好了，就讓他去找爹爹，他應該會好好養傷的。」

聞言，天桐有些懷疑地問，「到那個時候，你真的打算放了他？」

允浩勉強地笑了笑，「怎麼可能放，沒有我，他在外面很危險。這次受的傷，我寧願替他承受重十倍，也不想讓他那麼難受，看著心痛，他只能在我眼前活著，不能離開。」

天桐臉帶異色地瞧著他，「那還不是騙他？」

「騙就騙吧，只要想到他可能面對的危險，我就冷靜不下來。」

「可是，強行留著未必是好事，最純粹的信任被打碎之後，再要重新建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狼少主只道，「那就想辦法彌補回來。」

天桐也無話可說，但狼少主知道後悔也是好事，「都是那九尾壞事，乾脆讓他永世不得超生算了！」

「我比誰都想了結他，可是不行，我身上的惑心術一日不解，一日都被他束縛，要找到方法解決之後，才可以殺他。」

「他不說，不代表就沒有辦法，我就不信天下之大，沒有一個妖懂得惑心術的解法！這事交給我，你好好照顧小兔子吧。」

自從被允浩帶回府上，小兔子身上的傷漸漸復原，小兔子無法自己行動，需要人照顧，狼少主全都親力親為，天桐三頭五天過去一次，都要為狼少主的耐心寫個服字，但也沒有辦法，誰讓狼少主做錯了事？就算小兔子對他心生怨恨，以至於不理不睬的，也只能當做賠罪。

可他就是感概，狼王那邊，因為允浩沒有出席壽宴，已經讓狼族眾說紛紜，他的六哥氣焰漸漲，仿佛王位已經是他的囊中物，狼少主不可能沒有一點風聲，偏他就不理不管，全心在照顧小兔子。

過了沒多久，小兔子可以下床了，本來是好事，但才剛剛無需依賴他人，小兔子就把自己關在房裡，一待就是一整天，連窗戶都不開，只有等允浩出門辦事，小兔子才會踏出房門，但也就只在門前那一片樹蔭下坐一坐。

這種情況，讓狼少主心急如焚，小兔子已經很久沒跟他說過話，就是這故意的躲避，也讓彼此許多天沒有碰面，小兔子明明就在自己眼底下，卻好像天各一方，想見也見不著。

一夜，在中泡在藥池裡正想得出神，就聽見腳步聲，一抬頭看見是允浩，連忙出池，披上衣衫就要離開。

多日未見，心中積壓了滿滿的思念，眼看少年從自己身邊經過，便一手把他拉住，順道將他擁入懷中，而這一抱，就讓他雙手再也無法鬆開，只把懷中少年越抱越緊。

在中被抱得難受，一直在掙脫著，「放開我！」

沒辦法放開，實在太想他，無論什麼方法，只想得到他，「你不是想要去找爹爹？你要是這個態度，就算傷好了，我也不會放你走。」

小兔子一聽，立刻不動了，只任由允浩的吻落在唇上，然後被他抱回房間。身體一旦碰觸，那久違的觸感足以讓壓抑已久的情熱突破理智，只剩下無度的索取，徹夜忘情糾纏。

他已經想他想得快要瘋了，看著少年的淚水，只輕輕替他吻去，卻全然沒有停下的打算。直到最後，少年已經哭得沒有聲音，喘息也虛弱得很，緊閉的雙眼還滲著淚水。

允浩連續喚了幾聲，依舊不見有反應，才開始深深自責，也不管時間是三更半夜，立刻將雀妖叫到府上。

替床上的少年蓋好被子，雀妖便說，「傷才剛好，什麼事不能好好說？沒事倒好，也不想想，肚子裡的孩兒經得住這樣折騰嗎？」

雀妖的語氣，難免帶上了些責備，狼少主以為自己聽錯了，一把抓住了他，「你說什麼？」

「孩兒啊！」說完，雀妖就愣了下，「怎麼，上回老夫告知他，他沒告知於你嗎？」

允浩怔住了，孩兒？在中竟然有了孩兒？「可他不是‥‥」

「他可是兔妖，兔妖本就不論雄雌皆能孕子，少主你不曾聽過？」

雀妖說完，允浩立刻看向沉睡中的少年，自己居然被蒙在鼓裡！

「少主也無需緊張，他會暈過去，只是身體還虛弱，腹中孩兒安好，只是他要好好休息。」

雀妖離去後，允浩坐在床邊，一直看著在中，到夜色漸濃，也沒有走開。手掌撫上少年的小腹，不敢相信這隻小兔子的腹中，已經有了他們的骨肉。

思緒很複雜，可一想到孩子，讓他不由得微微揚起了嘴角。那是他跟在中的孩兒，這份喜悅來得太過突然，感覺很不真實，卻又因為在中的隱瞞而有些生氣，竟然在腹中有孩兒的情況下還隻字不提，差點讓他做了永世後悔的事。

少年眼睛動了動，然後緩緩睜開，感覺到允浩的手在自己肚子上，臉上立即表現得驚恐起來，下意識又要躲避。

允浩握住他的手腕，正色道，「你竟然不告訴我！」

第十章

一醒來就被責備，小兔子直發慌，眼神閃躲著，透露出他的心虛，「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允浩一看，才反應到自己過於激動，便放開了在中的手，儘量用平和的語氣說，「幸好這次沒事，要是孩子出事了怎麼辦，為什麼不告訴我？」

在中皺眉，「這是我的孩子，跟你沒有關係‥‥」

小兔子是鐵了心要跟他劃清界線，允浩嘆了口氣，「這也是我的孩子。」

在中蹙眉道，「在我肚子裡的，自然是兔妖，怎麼會是你的！」

狼少主柔聲道，「你以為孩子是怎麼跑到你肚子裡面的？」

如今，不管允浩表現得有多溫柔，小兔子都不會輕易卸下防備，就連回答問題的時候，都是提防似的盯著他，「自然是晶魄加上修為就有孩兒了，爹爹就是這樣把我生下來的，這是我的孩子，不是你的‥‥」

允浩無奈，好氣又好笑，小兔子天真地以為，自己腹中孩兒是像同族孕子一般出現的，「可雀妖告訴我，兔妖孕子，需要晶魄輔助，再賠上五百年的修為，你修為不過三百年，不足以成胎，那怎麼可能做到？」

小兔子差點忘了，一時間也愣住，但說到底，狼少主嘴巴上說孩子也是他的，不過就是想要得到晶魄，這事絕對不可以！

一直留意著小兔子的表情變化，輕而易舉就摸透了他的心思，於是說，「你想要養好身體去找爹爹，卻連這麼重要的事都不告訴我，你能照顧好自己嗎？真的想要找爹爹，你就要聽我的話。」

小兔子雖然不願意，但當下又沒有辦法，只好抿嘴不語。

過了沒幾日，狼女又不請自來，那時候允浩剛從在中房間出來，就碰上妹妹，打扮得一副江湖俠女的模樣，在廳堂等著他，一見他出現，先是瞅他一眼，然後上前叉著腰就說。

「九哥，我快要被你氣死了！爹的壽辰你不親自去，命人送賀禮又有什麼用？過後都不知道去討好一下爹，你是存心讓爹不理你啊？你知不知道六哥最近有多過分！你說，為什麼那天你沒有回去？有要事不能去的話，也應該過後立刻去賠禮啊，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狼少主淡然地說，「我有要事在身，走不開。」

狼女氣得跳腳，「什麼事情比爹的壽辰還重要？你都白白將王位送出去了！九哥你是不是瘋啦！」

允浩看著她，不一會兒，狼女冷靜下來了，他才說，「是在中，我帶他回去那天，他從馬車上走了，之後受了很重的傷，我不放心留他一個在府上。」

「這麼久了，傷總該好了吧，現在你不在他身邊也沒關係啦，那就現在回去，我實在受夠六哥那可惡的嘴臉了！」說著，狼女扯著允浩的手，就要把他拉走。

狼少主當然沒有被扯動，只說，「不行，他現在更需要有我，況且我不在的話，他會逃走。」

狼女一個激靈，回頭道，「等等，逃走？更需要？怎麼回事！」

「我曾經跟你說過，他不是狐狸，還記得？」

狼女放開手，好好地準備聽狼少主解釋，「當然，所以呢？」

「他是兔，我當初把他帶回來，是想要在爹壽辰的時候，將他送過去，兔妖的晶魄有什麼用，我相信你也很清楚。」

鏡涵只能愣愣地瞪著雙眼，看當初九哥對在中那麼好，沒想到緣起就是這個原因！

允浩看她這個反映，便接著道，「但是後來，我發現自己做不到，我真心喜歡他，可他知道了我原來的打算，所以才逃走，現在說什麼他也不會相信，要是我不在這裡，他會想盡辦法離開，可是他根本沒有自保的能力，我怎麼能掉以輕心？」

「我知道，他連我都打不贏‥‥事情難辦了，你喜歡他，他又覺得你想要他的晶魄，哎呦‥‥真是糾結，他之前那麼喜歡你，現在一定難過死了。可是你說，他現在更需要你是什麼意思？傷得很重？還沒好嗎？快帶我去看看他！」

「傷已經基本痊癒了，只是他如今腹中有孩兒，更加不能兒戲。」

鏡涵又傻了，在中不是男孩子嗎？「孩兒？誰的孩兒？怎麼來的！」

允浩只道，「他一直在我這裡，你說這孩兒是誰的？」

「太棒了！沒想到兔妖可以懷寶寶！九哥的寶寶肯定很可愛，像在中也不錯，別像他那麼弱就是。」說完，又想了想，一臉同情地說，「他明知道自己有寶寶，還要逃走，可見晶魄的事傷他有多深了。」

「他不知道。」

這般，就因為狼少主這句話，妹妹自告奮勇跑去開導小兔子了，剛開始，小兔子自然對她不理不睬，只覺得，既然鏡涵是允浩的妹妹，自然也是狼，不是同族就沒有話可以說的！

鏡涵見狀，便也不再不依不饒地糾纏，只靜靜地坐在一邊，陪小兔子一起在涼亭坐著。其實要騙小兔子很簡單，就像過了沒一會兒，鏡涵只略施小計裝作頭暈不適，小兔子很輕易就上當了。一邊心存懷疑，一邊又擔心得很，想要開口詢問，卻硬是裝作不關心。

等鏡涵假裝死心，起身離去，故意踉蹌了幾步，就嚇得小兔子連忙上前扶住，緊張地說，「你怎麼了？」

「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理我的，我們是好朋友嘛，對不對！」

小兔子一看自己又被騙，第一時間放開手，表情都變了，「你們全都一樣，總是騙我。」

「哎！你別生氣啊，我可不想被九哥罵，我就是想跟朋友談談心啊！」

小兔子別過臉，「我不想跟你做朋友‥‥」

鏡涵正色道，「這樣就不對了，我們公平點，你不應該討厭我啊！」

小兔子不悅地看她，「為什麼？」

「首先，一開始我不知道你是兔。再來，我不知道當時九哥是什麼打算，自然不可能跟他一起騙你。最重要的是，我對晶魄沒有興趣，所以你看，我既沒有騙你，也沒有意圖不軌，你為什麼要討厭我？虧我還那麼擔心你！你卻要趕我走的，我‥‥」

說著，狼女低頭裝作抹淚，小兔子聽完她說的，覺得很有道理，一下子就感覺自己做得不對了，著急地說，「你‥你不要哭，我不討厭你，也不趕你走了，對不起‥‥」

鏡涵心底嬉笑，果然小兔子很好說服啊，應該說，實在太懂事了，「真的？」

小兔子點頭，狼女就假裝破涕為笑，邊道，「你現在肚子裡面還有寶寶，要更加小心才是，不要做讓九哥擔心的事。你聽我說，他已經知道錯了，他是真的很喜歡你，因為你，連狼王之位都不要了！」

狼王之位都不要？

看他像在沉思，鏡涵連忙多說了幾句，「你不知道我們爹的壽辰，哥哥們都多用心準備賀禮，就看誰更能讓爹滿意，但是你有事，九哥就都不管了！一心只想著你！」

鏡涵的話讓小兔子有一些動搖，但很快又打斷了自己腦中太美好的想法，一併告誡自己，允浩沒去狼王那裡，肯定是因為當時他逃走了，手上沒有賀禮，去也沒有用，當然是找回他要緊！

「不是的，他根本不喜歡我，只是想要我的晶魄，要是到時候我肚子裡的小兔也養成了，就能有兩塊晶魄了，他怎麼可能不想要？」

「你肚子裡的是不是小兔子我不知道，可他那麼喜歡你，怎麼捨得傷害你？況且，這是你們的骨肉啊！」

小兔子又不高興了，怎麼都覺得這個孩子跟允浩哥哥有關係？「孩子是用晶魄養的，怎麼會是他的骨肉！」

鏡涵被小兔子的話嗆到，「晶魄是兔族才有的東西，你知不知道別族是怎麼懷寶寶的？」

小兔子搖頭，鏡涵眼色一變，居然還要她這個姑娘家來告訴他？「要懷寶寶呢，就需要有肌膚之親，赤誠相對，行周公之禮，懂嗎？」

在中聽著這一堆話，有些懵懂，便搖頭。鏡涵咬了咬牙，把心一橫，便湊到他耳邊，好好地給小兔子解釋了一遍，說完，看著小兔子說，「好了，我問你，在這之前，你想過要在肚子裡養一隻小兔妖嗎？」

小兔子臉已經不自覺地紅了，還是搖頭，鏡涵驕傲地挺直了腰板，卻看見允浩側身站在不遠處，偷聽他們的對話，看見她發現了他，就把手指豎在唇前，鏡涵會意，不張揚。

「所以啊，你自己都沒打算養小妖，晶魄又怎麼會無緣無故給你養一個胎兒？你肚子裡的，就是九哥的骨肉嘛！是你們的孩子哦！」

在中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其實根本感覺不到孩子的存在，可是聽鏡涵這麼一說，心裡就一直繞著一個念頭，這裡面的，是允浩哥哥的孩子？

狼少主一直站在不遠處，注視著小兔子，而臉上是淡淡的笑。妹妹待`在涼亭，跟小兔子談天說地，一直給他講見聞，小兔子聽得津津有味，一直到夜幕降臨。鏡涵言而不盡，等她好不容易停下，才發現小兔子已經趴在石桌上睡著了。

才準備把在中叫醒讓他回房裡，允浩就出現了，「你回去休息，這有我。」

鏡涵自然識趣，拍了拍哥哥的肩膀就走了。

狼少主小心翼翼地將他抱起，生怕會驚動熟睡的少年分毫，就連少年的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也讓他不由得會心一笑。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歡這隻小兔子，只知道自己不能失去他。自有生以來，除了在中，再也沒有誰會讓他有這種感覺。

把少年輕輕放回床上，狼少主已經極小心，但還是讓床上的少年皺起了眉頭。睡夢中被驚動，雖然沒有睜開眼睛，但仍表現得十分不安，像是夢中看見了可怕的事。

突然，小兔子的手動了動，像在尋找著什麼，而後帶著哭腔呢喃出聲，「允浩哥哥‥‥」

允浩一聽，心中狂跳不已，連忙握住了在中的手，想要安撫他。

「允浩哥哥‥‥」

小兔子喊著，還吸了吸鼻子，這次的聲音更加委屈，允浩心都要揪起來了，便低頭，在小兔子唇上吻了一下，「不怕，哥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