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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

沒有無緣無故的相遇,也沒有毫無理由的告別。

 

金在中醒來的時候還是清晨,昨夜的放縱讓他的身體感覺到格外的疲憊,外面的小雨淅淅瀝瀝,他拿起旁邊的一件衣裳披著就往外面走去。鄭允浩還沒有醒,他難得的睡得如此地沉,想必也是真的累到了。

金在中就坐在庭院前的木廊裡,又在起霧,這山中濕氣很重,好像呼吸進身體裡的空氣全部都是水,感覺到透不過氣。他回想到昨天晚上對鄭允浩說的話,臉不由自主的紅透了,他竟然對他說愛他。自己知道什麼是愛嗎?就因為做愛。情不自禁所以居然說了愛他。像他們現在這樣關係的,別說愛了,就算鄭允浩說不要他了,也是 一句話的事。

 

鄭允浩發現身邊沒人,張開眼睛四處看了看,發現金在中傻坐在走廊上也沒多想,轉了個身繼續睡了。他這段時間特別心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工作的事,家裡的事全部都湊齊了往他身上壓。要不是晚上有個金在中幫他解悶,他還真是覺得自己會出問題。老頭子說,那個李家的千金到底是哪裡不好了。鄭允浩直接就跟他家老頭子來了句:「我硬不起來。」

這事可大了,老頭子說,你這不是在開玩笑嗎,我們這麼大個家族還等著你來添丁呢。鄭允浩懶得解釋,他調侃他老頭說,我大概是同性戀。他老頭子睜大了眼睛坐在辦公室裡面,一個玻璃杯砸過去,大吼著讓他別丟人。 鄭允浩覺得自己對那個李小姐還是很好的,最起碼他同意她當自己的女友了而且像他這樣的人能勉強接她然後送她去和朋友們玩,甚至還陪她進餐廳,鄭允浩覺得自己這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不過自從上次女友李小姐下了決心脫光了衣服要和他做,而他連外套都沒脫就走人的舉動也讓女友徹底的對他沒了激情。

「你真的是同志?」

「怎麼了,你反同嗎?」那天鄭允浩把車停在她家樓下,她不走,想和他聊幾句。

「沒有。你之前和男人上過床嗎?」

此刻的李家千金再也沒有興趣在他面前裝淑女。鄭允浩點點頭,突然笑了下說道:「感覺還不錯,看了就想操他。」

「那女人呢?我不可能是第一個投懷送抱的吧?」女友盯著鄭允浩的眼睛,希望鄭允浩給她一個好一點的答案。但是鄭允浩他不是紳士,讓他討好別人幾乎不可能,所以他給了李小姐一個不善的表情然後說:「 沒一個看了想操的。」

這下可是要斷的乾淨了,鄭允浩靜靜的看著女友生氣的模樣,看著她摔了車門走進公寓的模樣,哎,還是看金在中生氣有趣多了。那個紅著的小臉,每次都是又羞又怕的樣子,簡直可愛透了。

睡不著了,鄭允浩側著身用手撐著下巴眼睛往外望,眼神在金在中的後背上掃來掃去。他真沒打算騙騙金在中就完了,他是想了要帶他結婚,至於目的他不清楚,有可能為了氣他家老頭子,也有可能是不想再和誰相親,更有可能的是,他希望定下來,隨便找個人定下來,找個讓自己舒服的不膩的那種人。最起碼這麼長時間他對金在中還沒有膩,也沒有像看公司裡的那些人一樣覺得金在中是廢物。

 

不過事事都有轉機,這次帶他去完自家的溫泉旅館後,黃毛的一單黃了,他迫不及待的又想著討好他,這次聚會去了家更高級的地方,鄭允浩覺得這裡比妓院還鬧騰,有點煩躁。他今天本來可以不來,但他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就變成同性戀了,他是喜歡和金在中上床沒錯,但是這是他沒上過別人之前的想法,說不定換一個人他也能覺得愉快。他們來的這家夜店在全球也小有名氣,很多明星和政界的人都喜歡來這找刺激,黃毛這次也算是煞費苦心通過不少關係才找了兩個人。一男一女,女的是最近新紅起的女優,男的是gay圈有名的紅人代號“公主”。兩個人都長得漂亮,身材也好,那個代號公主的特別會討好人。鄭允浩坐在這兩個人中間,左右看了下,比起長相,金在中不輸他們,但是比起會討好男人,他確實不如別人。大概是因為金毛之前和他們透露鄭允浩對女的興趣不是很大,所以女優就在旁邊幫他們倒酒也沒做什麼其他的動作,倒是公主還沒陪鄭允浩喝幾杯,整個人就像貓一般蹭著鄭允浩,想要往鄭允浩腿上坐。他的長相真的不錯,又無辜又妖豔的,鄭允浩低頭看了自己那話兒一下, 沒什麼反應。皺了皺眉毛,對他說了句「脫。」 公主害羞起來,把襯衣的扣子解開,又聽到鄭允浩說:「站著脫,褲子也要脫。」

大概這位紅人從來沒被人這麼要求過,有點怕,但還是為了討好鄭允浩所以慢慢把衣服脫了去解皮帶,他脫內褲的時候極慢,故意挑逗著面前的鄭允浩,鄭允浩旁邊幾個陪著的狐朋狗友都撐不下去了,不是跑廁所,就是偷偷摸摸用手蹭著自己下身,就鄭允浩一本正經的看著公主脫。脫的差不多了,本以為鄭允浩會怕他害羞遞給他件衣服直奔主題去了,沒想到他打了個電話,也不知道打給誰,一陣壞笑,笑的樣子很邪,但是很英俊,公主覺得如果能和這個人上一次床也算不白活。鄭允浩拍了拍手,拿起旁邊的西服外套站起身來,說了句:「走了,你們有誰想操他的就操去吧,錢算我的。」

 

鄭允浩把車開回公寓,滿意的看到金在中站在樓下等他,他把車停好,走上臺階刷卡,金在中跟在他的旁邊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

「幹嘛,你是在給我眼色看嗎?」

「……我不敢。」

「那我錯了嗎?」

「沒。」 金在中幫他按下電梯的按鈕,電梯門一開,鄭允浩就把他推進去壓在電梯裡的鏡子上張開嘴大力的吻他。吻得迫不及待又莫名其妙。金在中心裡難受的很,剛才鄭允浩打電話跟他說夜店包廂來了個紅人,正在脫衣服,鄭允浩說他的身子挺漂亮,剛才脫衣服一圈人都硬了,但他沒說就他沒硬。金在中覺得他肯定也是硬了,出去和別人上過床之後快活了就回來嘲笑自己了。他是男妓沒錯,他也比不了那些圈子裡的紅人,他不會性愛技巧也不能完全挑逗男人,反正他就是一個失敗的妓,現在鄭允浩找到更好的,該把他丟掉了。一想到他可能會重回妓院,然後說不定上次點他給鄭允浩的黃毛就會首先來幹他,然後各種莫名其妙的人掰開他的腿要讓他害羞讓他哭泣,他想都不敢繼續想。金在中心裡早就打了這男人好幾個耳光,你不喜歡我就算了,還打電話來折磨我,幹什麼,你不就,你不就仗著我愛你嗎。

看他這個委屈的樣子,又難受又生氣還有一點嫉妒,鄭允浩開心死了。他沒說,他剛給金在中打去電話,金在中聽完他的話說起話來帶著哭腔,這聲音聽得他都快硬了,他心裡就知道,自己是個同性戀,但不是個隨便的同性戀。那天在溫泉和他做愛的時候他聽見金在中說了愛他,但他也沒有特別高興想回應他,他不知道他說這個話是不是他和誰上床高潮了他都說,但是現在可以肯定,他沒有騙他。自己也不會讓他有和別人上床的機會。他不壞,他就是這種人,從小到大他都是這麼折磨別人踏著別人的屍體走路的,說他是變態一點都不為過。

他把金在中禁錮在懷裡,刷卡按密碼開門,鞋子都沒脫就把金在中壓在地毯上親他咬他,扒開他的浴衣扯掉內褲對著他的性器就輕咬過去,「幹…幹嘛?」金在中幾乎酸的要哭出來,他這是什麼態度,和別人搞過現在又要來搞自己,這已經是把自己的最後一點自尊踩在腳底。在還沒有當男妓之前,就算他記不得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但一定是自尊自愛的人,不然他也不會認真對每個路過的人。

鄭允浩把頭抬起來,盯著他的眼睛, 舌頭繞著他的乳頭打轉,然後咬住輕扯,一手解開皮帶握住早已脹到不行的巨物對著金在中的乳頭就頂了過去,金在中硬起的乳頭感受到了那巨物炙熱的溫度,這是從未體驗過的羞恥的感覺,他用兩手擠壓著他白皙柔嫩的胸口,巨物把他的胸部全部弄得濕濕黏黏的,他在看他。金在中看到鄭允浩的眼珠裡面有一個人,那個人現在一臉的紅暈表情複雜,是他自己,他不敢看那個人,那個人就像他不認識的人一樣。

鄭允浩發現了這點,隨便用手指插了他的後穴兩下,巨物便長驅直入。金在中驚呼一聲,被鄭允浩抱著站了起來,他的腿環在他的腰間,大腿被男人握住,有些害怕,不知道他想幹什麼。只感覺到他走了起來,隨著走路的動作,他的分身每走一下都會大力的在他的內壁上蹭一下,金在中感覺到他來到了浴室,然後在巨大的落地鏡子前停了下來,他轉過他的身體,用手捏住他的下巴讓他抬起頭去看鏡子, 金在中看到鏡子裡面自己和他無比淫亂的模樣,比剛才更加紅透了臉,鄭允浩這才開始正式頂弄起來,把他的大腿抓住分開,用像給孩子把尿的姿勢讓金在中看著鏡子裡兩個人做愛的樣子。

金在中也是第一次看到那巨物是怎麼進入自己後穴的,那東西那麼大,到底是怎麼插進來的,而且,而且這麼舒服。金在中早就忘了生氣和嫉妒,他沉浸在這裡男人強迫給他的欲望裡,每當這個時候金在中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到底變成了誰,他被這個男人完全的掌控著。鄭允浩也從鏡子裡看到金在中的分身顫顫巍巍的挺起來,像是充血一般,顫抖著渴望著別人的愛撫,他咬著金在中的耳垂輕聲說:「你自己做,做給我看。」

金在中著了魔一樣的伸手握住自己的性器開始撫弄,他的穴口比進入之前紅了一些,好像有點腫了,但還是不停的往外冒著黏液。頭一次鄭允浩覺得自己定下這個人了,他不會和他說愛啊什麼的,但他是喜歡金在中的。他看到他那副為了自己露出的各種可愛表情,就興奮的難以自持,忍不住在電梯裡就吻他,也忍不了還要走到臥室的床上。

他想起他家的老頭子迷信的很,找了個什麼大師給他看相,那人居然說他過去和一人情深緣淺太可惜,而今與這人又是緣深情淺。他問那大師說那我今世就是不愛那人嘍,那還要緣有個什麼用,反正也不愛,孽緣嗎?那個大師搖搖頭,和他說,正相反,你是緣深情淺了,但那人還是情深緣淺,你們是交錯的。鄭允浩當時心想你這神棍還和我提什麼今世,過去,誰人都給我介紹了一通,這麼多年我怎麼沒一個看的順眼的。

他不明白自己在這個時候想起這件事是什麼意思,但是看看已經昏睡過去的金在中,他心裡有些明瞭了,他大概是來還他的,一世他有情他無情,再一世他無情而他卻有情。他不信這種空無飄渺的東西,但是他信金在中就該是他的。

金在中睡得有點半夢半醒,頭倚在鄭允浩的肩窩聽著鄭允浩在那自言自語,「我告訴你個秘密,今天我從頭到尾都沒硬,就給你打電話那會兒,我就待不下去所以直接回來操你了。知道嗎,金在中。」 金在中裝作自己還沒醒,輕哼了一聲,用手臂又抱緊了男人幾分,肌膚赤露的相貼著,金在中覺得沒什麼比這更讓他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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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

我的愛人啊,就在那迷霧之中。你就把這段情忘卻吧,你我自由的來去,也好。

 

金在中醒來的時候鄭允浩已經不在床上了,他睡過的地方都涼了,想必很早就已經離開了,金在中看到床頭櫃留著門卡和密碼紙以及現金。金在中爬起來,走到浴室洗漱,鏡子裡的那個男生看起來精神不是很好,劉海長得遮住眼睛,他嘆了口氣然後刷牙洗臉,回房間換衣裳。老實說鄭允浩家並沒有適合他穿的便服,他隨手拿了件運動外套穿上,想了想,還是拿了錢和卡出了門。

在鄭允浩的家裡好像是在另外一個世界,而走了出去,就仿佛就脫離了那個世界,沒有任何異常,他和普通人沒有區別。先去超市買了些菜,然後想著他可能會喜歡吃什麼,臉上掛滿了笑容,金在中覺得這樣的日子 或許就是自己最想要過的那種日子,喜歡的人去工作,而自己會去打打工,然後料理好家中的一切做好晚飯等他回家,然後和他聊天天出去散散步,或許再好一點就是養一條狗,平平淡淡的不要大起大落永遠都覺得安定的生活。現在沒有成為他的戀人沒有關係,總會成為的,金在中相信著鄭允浩對他是不一樣的。

買完菜之後他走進一家理髮店,讓別人幫他把頭髮剪得短一些,理髮之後他整個人都看起來清爽許多,金在中很喜歡自己現在的模樣。

就在這幾天之中他開始相信鄭允浩的話,不再是天方夜譚,他甚至去買了環球旅遊的雜誌來看,尋找那個可以結婚的地方。

 

家中的廚房還是第一次使用,他卻意外的很熟練,做好幾個菜就用保鮮膜包著放在桌上,金在中盼望著鄭允浩能夠快些回來,然後雖然口氣不太好的,但卻會嚐過他做的每一個菜。

可是金在中記得自己等了好久好久,電視裡的電影播了好幾部他都沒有回來。再一睜開眼睛,天已經亮了。他一夜都沒有回來。金在中把菜放進冰箱,等到傍晚又拿出來熱了熱,開著電視看著等他,他還是沒有回來。

第三天,金在中把菜倒了,重新做了幾盤,他還是沒有回來。金在中走到電話旁邊,拿起話筒突然哭了出來,他對這個他所謂愛著的男人一 無所知,他甚至不知道男人的號碼,按了回撥過去,永遠是無人接聽,他還有另外一隻手機嗎,他在哪呢,在做什麼,和誰在一起。連猜疑都無法做,金在中放下話筒呆坐在沙發上面。

房間裡不知怎麼了,突然跳了電,整個屋子黑的幾乎見不到五指。從來沒有哪一刻覺得自己居然會這樣的寂寞,簡直就像被丟進了深海一般。窗外的雷電放肆的劃過天空,不到一會兒就開始下起了暴雨。金在中聽到外面的雨聲突然站起來拿著房卡跑了出去,傘也沒有帶,就這麼坐著電梯到了一樓,然後站在高層公寓的門口等。回來的人有的是情侶,有的是工作下班的,還有小孩,可是等來等去就是沒有鄭允浩。他的司機應該會送他回來吧,或者除了這裡之外他還有另外的房子,另外的……囚徒。

這種日子一天都熬不下去,雖然給了他自由獨立的空間,但這不是金在中想要的,他寧可這個男人每日每夜的折磨他,只要不要離開他。金在中開始懷疑自己的猜想,也懷疑自己和鄭允浩之前的感情。他哪裡有感情,他就是這麼我行我素的強行的將金在中關了起來,被圈養著的野獸早就忘了自己還有野性。

 

他走進了雨中,等大雨將他淋得透濕再走回公寓裡去,一路的水漬。刷卡開門,跳電好像好了,他失魂落魄的走進房間裡,電話響了,把這一整個的寂靜空間打亂,然後他聽到跑步的聲音,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就好像是上個世紀的戀人一般,焦急的推開房門。鄭允浩喘著氣瞪著他看了一眼:「你想死嗎?」

「鄭允浩。」

「金在中,你想死是不是?」

「鄭允浩。」

「回答我。」

「鄭允浩。」

「金在中,你聽見我的話沒。」

「歡迎回家。」金在中也不管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部濕透,往前湊過身體把面前的男人緊緊抱住,「我好想你。」金在中把臉埋在他的懷裡,他的胸口全部都被印上水漬, 本來會繼續對他質問的男人這一次沒有說話,就這麼靜靜的站著任由金在中把他抱緊踮著腳摟住他的脖子貼上嘴唇,此刻他就像是一顆樹一般,鳥兒終於遷徙回巢, 這是最令人眷戀的地方。

金在中就在剛剛有所覺悟,鄭允浩大概不會愛上他了,但是只要不離開金在中覺得自己已經別無所求。他或許在前半個人生裡這麼激動過,但是現在他的人生是空白的,給他留下色彩的人只有鄭允浩。他開始脫鄭允浩的外套,襯衣,親吻著他的鎖骨,渾身顫抖地去解他的皮帶。

鄭允浩握住他的手腕:「我不想操落水狗。」 他把他拽進浴室打開淋浴對著他一陣噴灑,水是溫熱的卻澆在金在中身上那麼涼。鄭允浩拍了拍身上的水珠,轉身往浴室外走,金在中瞬間感覺到他又要走了,離開這個房子去一個他未知的地方。他著急的從淋浴房裡沖出來抱住他的腰,「別走。」

「放開。」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走好不好?」

「你有什麼資格求我?」

「鄭允浩,我求你,不要讓我一個人好嗎,如果你要走,你就殺了我吧。」

鄭允浩轉過頭,用手掌大力的捏住金在中的下顎:「你不過就是一個男妓,你以為你是什麼,我的情人嗎,還是我的戀人?」

「是什麼都好,我求求你。」

「金在中,你覺得我會怎麼做?」

金在中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說這樣的話,一下子愣住了,是說你會留下來,當然不可能,如果說你一定不會留下來,那麼他,那麼他……

「所以不論你選擇什麼,我都會走。」鄭允浩說完放開手,拉開了浴室的門,金在中跪坐在地方,大聲的哭喊,嗚咽讓人不忍再聽。「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明明愛你我會活不久,但我還要愛你,真是作孽啊。」

鄭允浩重新拉開浴室的門,看著他有些自暴自棄的模樣,蹲下身把他抱起來往臥室走去,柔軟的毛巾搭在他的身上,鄭允浩幫他擦乾頭髮,簡直就像愛人之間才會有的親密舉動。他拉開被子,讓他躺進去,金在中盯著天花板發呆,他就像被抽走了靈魂一般。「我只有你了。」

他也不知道在對哪裡說話,鄭允浩把頭低下來靠近他:「你說你愛我你會活不久?」

「我是想死啊,你都不要我了,我也活著沒用了。」

「你知道我去了哪裡嗎?」

「不知道。」金在中始終看著天花板,男人的聲音像是從夢裡面傳過來。實際上鄭允浩只是因為工作去出差罷了,因為走的急就沒告訴金在中,看把他急的都快瘋了,鄭允浩也把自己的心情整理了一下,他不該戳金在中的痛楚,畢竟他明瞭這人對他是情深,可他就是這麼惡劣,話到嘴邊也味道不對了。他和金在中說到底現在除了上床也沒什麼了,帶他去家中的旅館確實是一個意外,那家旅館是他的,不是從他父親那得來的,而是自己出錢建造,自己找人設計的。他還從來沒和誰去那裡享受過,連朋友都沒有,他知道誰是狐朋狗友,對他真心的除了他家老頭子也就金在中了。他還給他做飯,不是很可笑嗎,一個男妓給他做飯等他回家,他怎麼想的?就在剛才,聽金在中在那哭還沒什麼,就是聽他說他活不久的時候有點慌了,他可不能死,就算只是為了和他上床他也不能死。

鄭允浩腦子裡什麼都不想,就想上床把他抱著,抱得緊緊的。他把衣服脫了,往床上躺去,把金在中撈進懷裡的時候才剛發現他剪了頭髮,短短的連耳朵都蓋不住,又小又白的耳垂,鄭允浩用手指捏了捏:「耳垂小的人命苦。」 金在中也不回應他,娃娃一樣動也不動。鄭允浩除了抱他之外也沒在做其他的動作了,明明做愛之後才會累得睡著,今夜卻比以往的每一天都要睡得安穩。醒來往床邊一摸,人不在,鄭允浩坐起身來,望了望門外,金在中已經洗漱乾淨穿著他最喜歡的浴衣,拿著餐盤把早餐端給他,鄭允浩見他什麼都不說,抬起眼給他使了個眼 色讓他過來,金在中把餐盤放在床頭櫃上,然後坐上床。

按照平時他也該說些什麼了,鄭允浩一手摸 進他的浴衣內裡,肌膚柔軟而滑膩,他沒有叫,沒有顫抖,甚至沒有臉紅。鄭允浩有些生氣了:「你是死人嗎?」他面無表情的把自己的浴衣衣帶解開躺到床上張開腿,鄭允浩翻身壓上他:「找死嗎?」兇狠的親吻過去,那個男孩平時早就害羞的不知該怎麼辦,現在卻毫無反應。鄭允浩伸手往下一把握住他的性器,第一次的沒有挑逗他的睾丸而是直接握住了性器,但金在中連硬都沒硬。

「金在中,你還活著嗎?」

沒人回答,應該是死了。

鄭允浩把他從床上拉起來:「說話。」

「………」

「看著我。」

金在中從剛才就眼神游離,不知道在看哪裡。

「不說是吧,我沒興趣和死人做愛,也沒興趣留在這裡。」鄭允浩開始穿上襯衣,金在中的眼眶有一點濕潤,然後發紅,眼淚在眼睛裡打轉,「蠢材。」鄭允浩暗暗的嘖了一聲,把他重新壓回床面。眼淚順著金在中的眼角滑落了下來,抽泣聲止不下來。

我很傻的,你說什麼我都會信的,所以能不能不要騙我。

從未如此溫柔的做愛,金在中看著鄭允浩的眼睛,那是讓他萬劫不復的深淵,親吻溫柔的不像他,這是仿若對愛人的動作,疼惜且細心,從耳後裸露的肌膚一路吻過脖頸靠近胸口然後舔舐一口肚臍繼續往下無人所閱的秘密到光裸的小腿骨感的腳踝與佈滿血管的腳背。他的心是怎樣想的,為何身體做著愛他的動作。

金在中感覺到他抬起他的雙腿架在腰間,手指一根一根溫柔的開拓,怕他受傷一般小心翼翼地尋找能讓他高潮的那一點,然後性器不再兇猛的直驅而入而是慢慢推入, 儘量等他適應一些再插入一點,金在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觸覺,男人看著他的眼睛那樣的專注,他坐在床上將他抱緊,性器因為坐下的動作而更加深入,金在中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胸口與他的胸口緊貼,心跳的頻率從他的心裡傳到自己的心裡,根本無法對這個男人做到置身事外,金在中輸了,他輕咬一口在男人的肩膀,又捨不得咬疼他,伸出舌頭幫他輕舔齒痕,這一次的性愛持續了很久,卻沒有讓金在中感覺到累,他的後腰感受到男人的寬大手掌的撫摸,他輸得徹徹底底,

「我愛你。」

「我愛你,鄭允浩。」

「我…愛你啊。」哭泣是愚蠢的,但除了哭泣之外,金在中真的沒有任何其他方法來釋放自己的痛苦。

「嗯,我知道。」超出想像之外的回答,男人只是說了這樣一句話,在金在中心裡卻已經抵過幾萬次“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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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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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親人,或者愛人,當他們迷失在平行世界的縫隙中,你會做些什麼?

 

金在中已經失蹤了快半年了,但是不論親友如何報警在網路上掛滿尋人啟事,金在中確實是在這個世界蒸發了。當地電視臺對金在中的家人進行了採訪,他們說金在中平時很活潑,不可能是會自殺的那種人,記者再問,他們也沒有多說。事情的轉機是金在中失蹤事件發生後的一個月,有一位男性青年在湖邊溺斃。這位青年並沒有家屬來認領,安放在殯儀館許久經過新聞報導才有人過來確認他的身份。而來的這個人是金在中的親身哥哥,他說:「這是我弟弟的戀人。他叫鄭允浩。外省人。」

事件爆炸在金在中所生活的這個小城裡,員警去金在中家再次檢查了一遍,發現了金在中藏在床墊下的一本相冊,裡面全是那個叫鄭允浩的青年與金在中的合照,只是金在中的表情都有一些僵硬,而鄭允浩卻是滿臉的陽光燦爛。他是一個年輕的孩子,這種天氣和時間段並不適合游泳,經過法醫的檢測,排除攻擊傷口他殺,判定為自殺。就在金在中失蹤後的一個月,他的戀人自殺了。

警方從金在中的哥哥口中得知了一些資訊,哥哥請求警方幫忙保密,因為這畢竟屬於個人隱私,警方同意了,哥哥才說,金在中失蹤之前帶著鄭允浩和父母出櫃了,但是父母的反應比較激烈,金在中就打算和鄭允浩緩一緩,但是鄭允浩不同意,兩人大吵了一架之後分手了,金在中本來想把鄭允浩爛在心裡,卻沒想到鄭允浩為了他們能在一起,去了邊境地區倒賣走私車輛, 鄭允浩賺到一點錢又來追金在中,要金在中和他出國,金在中就把他再次帶回家和父母出櫃,父親不但沒同意還把金在中和鄭允浩都打了一頓,可能由於情緒較為激動,他的父親用酒瓶砸了金在中的頭一下,金在中當場昏了過去,母親要送他去醫院,卻被父親攔下,哥哥有些無奈的說:「金在中是我繼母的孩子,父親擔心砸他的事傷到面子,讓弟弟在家休養。」鄭允浩瘋了一樣每天都來,第三天金在中稍微醒了一下,說要出去走走,哥哥陪他一起的,走到公園,哥哥去買飲料給他喝,一回來,人就不見了。哥哥沒找到金在中,就去找了鄭允浩,鄭允浩這下徹底瘋了,他和哥哥把整個城市都翻了一遍,還是沒能找到金在中。哥哥不願服從父親,所以報了警,而父親也辭去工作沒辦法繼續待下去。哥哥說他很喜歡他這個弟弟,因為人很好,但是可能是父親對他的影響,他很怕做出出格的事,能出櫃幾乎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哥哥和警方說,儘量找,如果找不到,我只能祈求他在他目前生活的地方,得到他的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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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旁人看到的很多東西都是表面上的,金在中從眩暈中醒來,他在的地方還是那個公園,只不過整個公園被濃霧包裹,金在中看了看四周,站起來想走出去。走到街道上,還沒有幾個人,原來是清晨的時候,他隨口問了一個店家「請問,今天是幾號?」

那個店家告訴他一個具體日期,那個日期是未來五年後的日期,可是在中不記得原來自己是生活在哪一年的人,他只知道,他還是19歲。

度過兩三天無家可歸的日子後,他碰到了一個騙子,騙他去當男妓,然後他遇上了把他帶走的財主鄭允浩。

這個鄭允浩卻並不是他曾經的戀人鄭允浩,這是一個全新的與他毫無交集的男人。金在中也不知道其實五年後的這裡也並不是他離開那個世界的五年後。或許這兩個世界是平行的,他也會有機會回到那個世界,只是現在,金在中還什麼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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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看相的大師告訴過鄭允浩,說他過去和一人情深緣淺太可惜,而今與這人又是緣深情淺。鄭允浩以前很少記得做夢的內容,而他從幾個星期前開始總是做同一個夢,夢見自己沉入湖底,然後呼吸困難。這是一個噩夢,在夢裡面,鄭允浩看到自己死了。鄭允浩大喘著氣醒了過來,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再做這個夢了,現在它又回來了,碧綠的荷葉飄在湖中心,他拼了命的伸手去抓,想浮上水面,卻總是落空,然後再也沒能離開湖底。 鄭允浩的心情有些不好,他被這個夢影響著,坐起身看到金在中還在熟睡,起身洗漱,換衣,準備走人,走到門口又折了回來,給金在中留了個字條:我五點回來。

金在中一直睡到中午,他被電話的鈴聲吵醒,光著腳跑去客廳接電話,電話那一頭是一個女人,她說,「你是鄭允浩的情人是吧?出來見一面行嗎?」 金在中說不行,但是那女人突然說了一句:「你不想知道他的事嗎?」

金在中沉默了三分鐘才嗯了一 聲,聽見女人說了個地址,那裡金在中買菜的時候曾有路過,就約了下午出去。回到房間,他看到鄭允浩留給他的字條,沒有想到這個男人居然會寫字條給他,金在中把那張字條抓著握在手心裡面放在胸口,開心的咧開嘴笑了。但是想到要和一個不認識的女人見面,他又有些擔心,他不知道女人會告訴他什麼,是善意還是惡意,但是其實對於他來說,他也無所畏懼。

 

三點鐘的時候,金在中準時出現在約好的餐廳外,走到自己面前的女人和金在中想像中有些不一樣,穿著隨性,戴著墨鏡。她指了指餐廳裡面然後帶著金在中一起走進去,靠窗的位置可以看到街道上匆忙的行人。女人幫他 點了一杯熱可可,然後托腮仔細看了看金在中:「沒想到他會喜歡你這種類型的。」

「什麼?」

「你和他做過了吧。」

金在中嚇得睜大眼睛,他沒想到一個女人會這麼口無遮攔的問他,他瞬間紅透了臉,女人仿佛瞭解一般對著金在中伸出手說:「你好,我是鄭允浩的前女友。」金在中猶豫了一下還是和她握了握手。

她捧著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我其實就是好奇,沒什麼其他的意思。」

「好奇?」

「嗯,他說有個人他特別喜歡操,我就想看看。」

「……」金在中的臉哄得都可以燒熱水了,他不知道那男人到底在他的前女友面前說過些什麼。

「你覺得他是不是有病?」

「……」

「他其實是同性戀你知道嗎?」

「……」

「而且…」她再次看了看金在中「還是個變態」

金在中只是聽著她對他說鄭允浩,他是一個什麼樣的傢伙,他做過什麼奇怪的事,他的前女友笑著說:「你知道嗎,我本來想和他結婚的,不愛也沒關係,他的基因不錯,我想要他的孩子,但是他不想操我。而你,你也生不了孩子,而且,還是個孩子,他卻願意天天回去找你,你知道嗎,他那房子,我都沒去過。」

「我…我愛他。」金在中從頭到尾就回答了這麼一下。

「他之前讓我很生氣,說得我就像妓女一樣,所以我也要來看看他喜歡的是什麼貨色,不過就這麼看起來,你不是在外面賣的人對吧?高中生?大學生?為了錢可不能做援交懂嗎?」

金在中聽到“妓”這個字就臉色不對了,他呆呆的把杯子裡最後一口可可喝完,然後低著頭發呆,他的前女友還在喋喋不休,金在中覺得這個女人不壞,可能是鄭允浩真的說話太不給人面子,她想找他來發洩一下。也對,這世界上還有幾個像他這樣,當鄭允浩對他冷言冷語的時候還能一遍遍說“我愛你”的人。

 

是誰從他的背後走來,他瞥了女人一眼,她正驚訝的望著他的背後,金在中剛轉頭過去,就被一人彎下腰在他嘴唇上輕輕一啄,他比女人還驚訝,吻他的不是別人正是他們剛剛談論許久的主角,鄭允浩。「走吧,五點了,回去吧。」男人把他拉著站起,他用手臂摟住金在中的側腰,對他的前女友說:「自討沒趣吧你。」

他回家沒見到金在中,下樓去找,誰說的,他們緣深,他在附近開車繞了一圈就看到坐在餐廳視窗位置的金在中和李小姐。他們在說什麼,李小姐是不是和金在中評論他是個怪人,要不要去幫金在中解圍?他想了下還是停下車,走了進去。和他“援交”的男孩正因為一個“妓”字糾結。他是喜歡的吧,鄭允浩也想,所以就吻了 他。

「他說他愛你,但你這種人大概只會給他下迷魂藥吧,真可憐。」李小姐在他們出門前甩出一句。

鄭允浩不是和她賭氣,他就是想,金在中這個蠢材是不是想聽,所以他就回答了她,聲音並不大,卻能讓身邊的金在中聽得清清楚楚「你怎麼知道我不愛?」

 

********

2013/1/22補更

 

你想要知道什麼,現在我就可以告訴你。

金在中有些搞不懂這個男人了,他說的話好奇怪,他怎麼會這麼說,金在中覺得他總是在給他希望,卻又總是讓他失望,這種折磨,愛著的人才會體會,所以金在中本來已經不再希望他能給的更多了,而現在。他把金在中拉出店門外,然後讓他坐進車裡帶著他開往那一天他曾帶他去過的溫泉旅館。

你知道嗎,這個旅館是我一個人的,是我親自設計的,我親手投資的。

幾個小時的車程一晃而過, 兩個人在車裡沒有說任何話,金在中有很多想要問他的,可是他不知道如何開口,他們仿佛在重新過回那一天,那一個金在中親口說愛他的那一天,同樣的房間,同樣的侍從,同樣的庭院與大霧。山中比之前更涼了,他們到達的時候已經是夜裡,鄭允浩一路拉著他的手急速走向房間後的那個庭院,他身邊的侍從幫他們點亮溪邊的彩燈,金在中驚呆了,在他的面前如同煙花般的彩燈把整個溪面都照亮,那條小橋也被重新刷上了紅色的漆,他往後退了一步撞到鄭允浩的懷裡,那男人給所有的人扔去眼色,當侍從退下後,他揪著他的衣領把他連拖帶拽的拉到那座人造小橋上。

 他把他按壓在橋面,金在中看到這個男人狠狠的掐著他的脖子,他問他「你去見她做什麼?」

「她...打電話.....」

「你不是說...要等我嗎?」

金在中的頭痛劇烈,眼前一片模糊,他說的話好熟悉,就像是,就像是那天迷霧中的人所對他說過的一樣,金在中沒有做任何掙扎,他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有些模糊,努力的抱住面前的男人,「愛...你。」

「金在中。」

「嗚嗚…」金在中開始哭泣,從小聲的嗚咽到大聲的哭喊,仿佛受夠了委屈,這一次全部都爆發了出來,鄭允浩鬆開手,去解他的衣扣,直到兩個人赤裸的相貼,男人把他抱起壓在橋欄上,抓住他的一條腿抬高對著他的後穴小心地刺入,金在中的手臂摟著他的脖頸,他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這溫柔的性愛,不同與掠奪的疼痛,卻讓金在中的心那麼痛。

他把這個男人緊抱著就像下一秒會消失一般,失神之前他問了他最後一個問題:「你說...你要帶我去結婚,去哪裡...結婚?」

男人才剛剛想到這個問題,「布魯塞爾。」幾乎是脫口而出,他前段時間出差的地方,美麗的城市,友好的市民,他想著帶金在中也來看看就好了。等懷裡的金在中完全昏睡過去,他才把剛剛經歷過高潮的性器拔出,抱著金在中回了房間放在柔軟的榻榻米上,他臥在他的身旁,用手撐著臉盯著他看,他很漂亮年輕又不失英氣, 他很害羞容易臉紅,他很坦然就說愛他,他很勇敢,鄭允浩還沒有這麼仔細的盯著他看過,自己似乎已經迷上了他。從到家沒有見到他而急躁,再到看到他和李小姐 起吃飯想要幫他的心情,想要證明給他看,他不是沒有愛。

魚缸中的金魚游來遊去,橘色的,火紅色的,當它們遊到終點再次回頭,就會忘了一切重新開始,所以有人才說金魚幸福,每一分鐘都在經歷不同的人生。

而人卻是這麼不同,因為人本身就是由各種各樣的記憶所組成。鄭允浩就在這安穩的美夢中睡了許久,他知道自己總算找到了那個他想要找到的人,從未如此的放鬆,只是因為金在中熟睡在身邊而已。

 

當早晨的陽光從庭院裡撒進房間,鄭允浩想自己或許應該換一種態度去面對金在中,但是張開眼睛,榻榻米上只有他一個人,他坐起身四處張望,房間裡沒有金在中,他用衣帶繫好浴衣跑去庭院,溪水上依舊淡淡的霧氣,但是沒有金在中,他的心裡不知怎麼重重咯噔了一聲,有些焦急的衝出房間,叫來了一群侍者,所有的人都說沒有看見過金在中。這麼早的時間他會去哪裡,這裡是山中,他能去哪?

旅館停業了一天,鄭允浩和旅館的侍從以及工作人員在這附近一寸一寸的找他,傍晚的時候甚至還叫來了直升機尋人,卻沒有一丁點線索,金在中簡直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

靜下來仔細一想,鄭允浩坐在旅館的大廳裡,雙手止不住的顫抖,沒有人見過冷漠而嚴厲鄭老闆會露出這種表情。

他只叫在中,他的姓氏是自己強加給他的母親的姓氏。

他是一名男妓,但是沒有和別的男人上過床。

他不會服侍男人,他說他沒有調教師。

他沒有住址沒有生日,他沒有朋友家人,他只有自己。

他和自己之前,只有做愛。

他說,我愛你。

他說,你要帶我去哪裡結婚。

鄭允浩花了半個月的時間去找這個人,一無所獲,警方對他們的最後回覆是,不明自然人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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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在中是從一陣頭痛中醒來的,他躺在剛剛與鄭允浩做愛的橋上,衣服卻不是剛才所穿的,爬起身,身體也沒有感覺到累或疼痛,他站起來往橋下走去,而橋的下面一面是無路一面通往的地方卻並不是旅館的房間,他嚇了一跳,小心地往有路的那一邊走去,他的心裡念叨著,是在做夢,是在做夢,可當走下橋才看見那被霧氣彌漫 的平地是一片草地,這裡是他當時第一次醒來時待著的公園,回頭過去,哪裡還有剛才那座橋,再往前走幾步就是當時醒來時躺靠的長椅。卻又有點不像,這椅子的樣子和顏色看起來都有哪裡不對,忽然他聽到一個人在叫他,他看到一個男生朝著他跑過來,霧氣漸漸退去,帶著眼鏡穿著白色T恤的男孩手裡拿著兩罐汽水:「在中,你醒了啊。」

「嗯…你是……」

「你這臭小子是睡糊塗了嗎,我是你哥啊。」

「哥?」

「怎麼了,不認識我了嗎。」

「哥?那……鄭允浩在哪?」剛說出鄭允浩的名字,金在中就哭了出來,「你知道,鄭允浩在哪嗎?」

「你怎麼還想著見他啊,不怕再被打嗎?」

「我想見鄭允浩,我想見他,我求求你,求求你帶我去見他好不好?」

「每次都是我幫著你們,但是我也不能幫你們一輩子啊,你這次要是跟他走,就走乾淨點,別又讓我幫著你們操心。」

「我求求你……」金在中已經語無倫次的上前抓著男孩的衣袖「我求求你帶我去見他好不好。」

那個男孩摸了摸他的頭髮,然後從一邊推來了自行車讓金在中坐了上去:「我就縱容你最後這麼一次,你和允浩要好好的,別再回來了,爸爸那邊有我頂著,不怕。」

金在中還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但他知道前面騎車的男孩在對他交代很重要的事,他們騎了很久,在一棟老式的居民樓下停下,「去吧。」金在中從自行車上下來,往前走了幾步,又回身去看著男孩,低頭沉默了一會兒,抬起頭:「哥……謝謝你。」

「傻小子。」哥哥對著樓梯道指了指:「要幸福,知道嗎?」

「嗯。」金在中朝著樓梯道走了過去,他明明已經忘記他曾經和那個人住在幾樓,卻下意識的就停在了五樓的一扇大門前,叮咚叮咚按響門鈴,來開門的人似乎從貓眼裡看到他,大力的拉開大門把金在中狠狠抱緊懷裡,這個人有些蓬頭垢面,鬍子拉渣,但是金在中知道,他就是鄭允浩。

「我好想你。」

當那個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金在中的頭又開始痛了,他忍不住閉上眼睛,在腦海裡開始走馬觀燈的播放他和這個人的曾經,原來他們在一起這麼久,原來,這裡,已經不是那個鄭允浩存在的世界了,原來自己已經從那個世界回到了這裡。

「在中,我愛你。我愛你啊。」

在那個世界曾經自己對鄭允浩這麼說,而在這個世界,鄭允浩卻對自己說著同樣的話,在中伸手拍了拍男人的後背「我陪你去洗澡吧。」

從蓮蓬頭裡噴出的熱水洗淨了身體的污垢,也沖刷了金在中的眼淚。

「我們在中,怎麼哭了呢?」鄭允浩兩手捧住在中的臉頰「看到你哭,我的心都要碎了。」

「我…我不哭了。」金在中笑了笑,拿過一邊的毛巾擦乾眼淚,然後去幫鄭允浩洗頭,他比那個世界的鄭允浩稍微瘦一點,肌肉並不是非常明顯,但是他滿頭泡沫回頭來衝著金在中笑的時候,金在中就覺得他還是鄭允浩。他是那個不對他冷言冷語,說話下流,冷漠又柔情的鄭允浩。「我忘了好多事,你能重新告訴我嗎?」

「當然可以。」鄭允浩把他圈在懷裡,靠著浴缸,用手一下一下的繞著他的頭髮對他說:「這個房子,是我們兩個人一起租的,還有這個浴缸是我們一起挑的,還有這個傷是為了你打架被別人劃傷的。」他抓住金在中的手放到自己的眼角「還有你頭髮裡的這個傷都結痂了,是為了我被爸爸打的。」然後又輕輕放到在中的後腦勺。

「允浩啊。」

「嗯?」

「你相信嗎?」

「什麼?」

「在這個宇宙中,還有另外一個你。」

「誒,為什麼這麼問?」

「不知道,如果在這個宇宙中,還有另外一個我,你去那裡的時候會再次愛上我嗎?」

「嗯…會吧,只要是你,我想我都會愛上的。」

「我…我愛你。」

身後的男人仿佛傻了一般,身體僵硬住,然後把面前的後背緊抱在懷裡,緊緊的,像是不可能被別人奪走一般。「我也愛你在中。我們去結婚吧。」

「那…我們去布魯塞爾好不好?」

「好啊,明天就去辦簽證,那這樣算私奔了是嗎?」

「嗯,你不想帶我逃走嗎?」

「為了這一天,我也是做了足夠的努力。」男人笑著將在中轉過來,看到金在中主動摟住他脖子貼上嘴唇,被嚇了一跳,「沒想到在中現在這麼主動呢。」撬開在中的貝齒,伸進舌頭與他糾纏。

最好的是回憶,最壞的也是回憶,從這個世界離開的那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卻幾乎像過了一輩子,金在中知道是時候該忘記那個世界的鄭允浩,他的英俊,或是變態或是溫柔的對他,應該要忘記了。因為他本該是這個世界的金在中,而不是那個世界的他。原來過去算命的人說他會活不久,就是這樣的早死,他死在了另外的那個世界,而他命中的煞星也留在了那個世界。

他真的和鄭允浩辦了簽證,然後兩個人為了去布魯塞爾而做了許多準備,包括熟悉地圖,練習語言,幾個月後金在中和鄭允浩結束了租房,在等候飛機的時候金在中睡著了,靠在鄭允浩的懷裡,鄭允浩用大衣蓋住他的身子,金在中做了一個 夢,夢中的他從溫泉旅館醒了過來,然後看著身邊熟睡的鄭允浩,低頭給了他一個親吻落在額頭,「再見,允浩。」夢中做了最後的告別,「祝你幸福。」醒來的時候,離登機還有十分鐘,鄭允浩一臉焦急又怕吵醒他的表情特別可愛,他對於在中來說又是一個全新的鄭允浩,他噗嗤笑出來輕輕捶了捶鄭允浩的胸口,「傻瓜,叫醒我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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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允浩終於放棄了尋找,他如同被抽走了魂魄一般,這樣持續了幾周後,他開始瘋狂的工作,一天幾乎24個小時都待在公司,搞得公司的每個人都戰戰兢兢,終於許多員工已經忍耐到了極限,他們集體要求主管解決這個問題,主管找了許多鄭允浩的狐朋狗友,其中有個黃毛的男人說他有辦法,百般請求最後把鄭允浩帶回了當初帶走金在中的那個妓院,鄭允浩被一群男妓們灌醉,他大聲地喊著金在中的名字,其中有個男妓為了傍上這位財主就應了一聲,卻被鄭允浩搧了好幾個耳光:「我只操金在中一個,你們…你們他媽的我都不想操,你們若是有本事,就把金在中給我帶來。」

「金在中,你回來了是吧,我就知道你賤,你想被別人操了是嗎?」

「可是我…我不許!」

黃毛怕出事,就打電話還是叫了主管經理來接他去賓館,鄭允浩躺在床上喊著他要去布魯塞爾,經理看到他醒了過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清醒了,他眼神兇狠,經理和主管都怕他,不敢違抗,被逼著定了去布魯塞爾的機票。

鄭允浩一覺醒過來,頭疼的很,卻看到床頭櫃上的一張VIP機票,下午三點飛往比利時布魯塞爾,他本想打電話去公司問他們這是怎麼回事,但突然心裡一陣堵著慌也就沒再去追問,這樣吧,去散散心也好。

到達布魯塞爾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多,直接去了出差時曾住過的旅館休息,洗完澡之後覺得整個人特別的累,躺在床上沒有多久就睡著了,鄭允浩自從金在中失蹤以來每天都失眠,瘋狂的工作幾乎要逼壞他的身體,他睡得很沉,夢中有夢,還是帶金在中回溫泉旅館的那一天,他們在橋上做了愛,他抱著他回房間,躺在他的旁邊看他,直到第二天清晨,金在中比他先醒過來給低著頭給了他一個早安吻,吻在額頭,他說,「再見,允浩。祝你幸福。」

他還真是殘酷。

鄭允浩恨不得夢中的自己能醒過來堵住他嘴,把他重新壓回榻榻米上掰開他的腿操到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你居然說要和我再見,你怎麼敢就這麼和我告別。

鄭允浩醒了過來,難得他的眼角有一些潮濕,活了這麼多年,敢這麼反抗他的還真沒有幾個,那個會臉紅的會害羞的金在中居然也敢什麼都不說的離開自己。在床上坐了許久才起身洗漱。

他可真是殘酷啊,說好要來布魯塞爾結婚的,現在就自己一個人來布魯塞爾了還真是可笑。

午餐過後,他才去了布魯塞爾大廣場,這裡是他愛上這座城市的理由,復古的建築卻有著新生的靈魂,他覺得這裡能讓他感覺無比平靜,這裡像是連接著過去與未來的十字路口。沒有公事,沒有牽掛,午後劇烈的陽光下他在廣場的人潮之中舉起相機給自己拍了一張照片,「蠢材。我來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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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在中猛地一回頭,鄭允浩問他:「怎麼了?」

「沒...沒什麼。」他好像聽錯了,聽到在廣場上有人叫他「蠢材。」

拿著地圖的鄭允浩往前方指去:「那我們先去這裡吧。」

「嗯。」金在中再次留戀的望向身邊的人群,這裡怎麼可能會有他呢。

「今年真是巧啊,沒想到正好趕上了8月的鮮花地毯節。」鄭允浩拉住金在中十指緊扣,金在中與他相視而笑:「嗯,以後定居在這裡我們就可以經常看到啦。」

「是啊。」鄭允浩抱住金在中的腰低下頭與他接吻,此刻在廣場之中他們不過是最平凡普通的一對情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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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允浩被人群中的一個人猛地一撞,手一抖將相機砸在了地上,那個撞他的人嚇壞了,趕緊蹲下身子幫他揀起相機,「啊,摔…摔碎了,so…sorry,I…I didn’t mean to do it .」

鄭允浩瞪大眼睛,這個傢伙,居然是「你到哪裡去了?嗯?看我找你,你開心了嗎?金在中!因為我沒找到所以你就迫不及待砸我相機了嗎?」

「誒?」

「怎麼了,不認識我了嗎?我可是還認得你的!」

「那個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我們之前認識嗎,我相機會賠……」

「什麼相機,給我閉嘴,否則你想不想被這群金毛的外佬看到我現在操你。」

「………」金在中留學這麼久還是第一次遇到像面前這樣說著下流話的不講理的變態。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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