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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今天晚上不睡書房了?」金在中看著來人,也嚇了好一大跳,現在他前額頭髮,隨意以繩子繫了起來,像個孩子似的。

鄭允浩神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可看著金在中這單純的表情,也只能嘆了口氣,跟著脫去外衣躺到他身邊,才一靠進床邊,就發現金在中急急忙忙的將一本書給收到了枕頭下,接著也玩心大起湊近他,「怎麼了?把什麼給藏起來?」

「沒事。」金在中略略使力推開他,「別管了,這秘密。」

『又是秘密?』鄭允浩承認自己明顯不樂意聽見這個詞,於是還是開了口,「我先前瞧見的那個腰環,你怎麼沒用?」

金在中偏頭想了一下,才明白他說的是之前從朴有天那拿來的腰環,可是破壞人家還未萌芽的戀情,是會被馬踢的呢,『這該不該說呢……?』金在中苦惱了起來,然後才若無其事的別過臉,「忘記了。」

「忘記了?」鄭允浩對他這回答不甚樂意,臉色有些僵硬的盯著他瞧,「是忘記了,還是不想讓我知道?」

金在中看了他一眼,表情既疑惑又苦惱,「你在生氣,對吧?」想了想,有些猶豫是不是該將朴有天喜歡金俊秀的事情吐實。

正在思索的當下,鄭允浩輕捶了一下床面,接著轉過身子,「算了,當我發癲吧!」

金在中明白鄭允浩正在發怒,可也不明白單就這麼一個腰環的去留,哪裡值得鄭允浩這般掛心跟惱怒,於是他嘗試性的拍拍鄭允浩的後背,「呀……,你可別再那麼容易生氣了,再生氣,會老得快的,你跟別人說你今年不過二十六歲,也沒人相信啊,老頭。」

他在某日得知鄭允浩的真實歲數,嚇了好大一跳,古人的確跟現代不同,年紀輕輕就家大業大,可明明是二十六歲的少年,就硬生生看起來像三、四十歲的壯年,這怎麼得了?

這裡可沒有整形醫生,也沒有什麼美容特效保養品可用,得叫他注意些才行啊!

鄭允浩沒打算搭理他,金在中只好將整個臉都貼在鄭允浩背後,「你真的是因為那東西在生氣嗎?我是可以說,可是……。」

話還沒說完,鄭允浩轉過身子便深深吻住他的唇,猛力的吸吮、輕齧,手掌也不安分的往衣襟裡鑽,金在中先是想抵抗,可還是輸給了自己的欲望,接著閉上雙眼,回應著鄭允浩的吻。

 

當鄭允浩的手往下探去時,側廳突然響起僕人高聲喊叫的聲音,「帳房失火了、失火了!」

鄭允浩連忙起身,拎起自己的外衣,「你留在這,我去瞧瞧。」接著便一邊套上外衣,一邊往側廳奔去。

金在中整理了下衣服,有些擔憂的跟著離開,走到了鄭智律房裡,看著智律顯然沒被這陣動亂給驚醒,先是緩了口氣的走向床邊,替鄭智律拉好棉被,輕輕在她額頭上落下了吻,才轉身離開。

豈料才一踏出房門,便與金俊秀面對面,金俊秀緊張兮兮的望著他,金在中看了看他,接著拉著他走回房裡。

「不知道怎麼了,側廳都是人,我很怕。」金俊秀那麼開口說道,手指攪結在一起,顯然是受到莫大驚嚇。

金俊秀的房間離側廳較近,看來受到驚嚇也是必然之事,金在中只好拍了拍他的頭,「那我先陪你吧!」語畢,把床鋪讓給他,自己則走向桌邊,緩緩盯著窗外發呆,先是擔心鄭允浩的安危,接著倒了兩杯茶。

金俊秀有些遲疑,接著才開口問道,「我白天那麼對你,真是不好意思,我只是一時激動了。」有些擔憂的望向金在中,才跟著又說著,「我以為你方才會不理我,可是,你還是帶我回房了,真的很感謝你。」

金在中的手頓了頓,有些無奈的捧著茶杯走向金俊秀,「喏。」把其中一杯茶給了金俊秀,目光瞟向金俊秀腰上的腰環,不免有些訝異的開口,「你還是戴上了?」

金俊秀順著他的目光往下看,跟著露出害羞的笑容,「我總想,我的確有些固執了,有天真的是個很好的人。」說到這,金俊秀停頓了下來,接著雙目凝視著金在中,不曉得想從金在中眼中看出什麼,望了許久,才無奈的低頭苦笑,「所以我想試試看,看自己能不能接受他。」

金在中聽著他的話,有些不可置信,於是乎緊張兮兮的跟著開口,「俊秀,我不希望你勉強自己的,如果說你……。」這當然是他希望的發展,但是他不想看著金俊秀因為虧欠還是什麼緣故,勉強自己去接受朴有天。

「在中。」金俊秀拉住他的手,帶著一臉爽朗的笑容,「我想了很多,你跟允浩對我都很好,尤其是允浩;你也明白我一直是個孤兒,允浩不僅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第一個對我好的人,我也就自然而然習慣依賴他了,我以為這是愛情,所以對你說了很多難聽的話……。」

金在中望著金俊秀,也不曉得現下心裡是該覺得放鬆,還是歉疚。

「我想通了,與其為了允浩跟你處得不愉快,還不如試著接受有天,多你這個朋友。」金俊秀的眼神很是真摯,緊緊拉著金在中的雙手不放。

金在中看著他,有些鬆了口氣,跟著露出欣慰的笑容,「你如果能那麼想就好了,有天呢……真的是很好的人,我想他一定會對你很好的。」

「我也那麼想。」金俊秀低頭,露出羞赧的笑。

 

 

帳房會失火這事情並不單純,鄭允浩趕忙在帳房幫忙滅了火,跟著衝向帳房後的密室,立刻翻起密冊來,一翻發現其中少了些東西,當下腦中覺得不妙;才走出密室,對上曹承威探究的目光,鄭允浩只好朝他使使眼色,兩人跟著往書房走。

書房就離金在中的房不遠,擔心金在中會操心,所以想先繞向房裡要他先休息,豈料才剛想進門,就看見金在中與金俊秀兩人相視而笑的模樣,還有交握的一雙手;鄭允浩雙目發紅盯著那景象瞧,又看著金在中不曉得跟金俊秀說了些什麼,逗得金俊秀低頭竊喜。

鄭允浩閉上雙眼,止住了原先的步伐,轉身看了曹承威一眼,接著才大步邁向書房的方向。

「少爺,方才的火應該是從帳房後側竄出的。」曹承威一進書房後,便立刻稟報。

鄭允浩輕撫眉間,腦中淨是方才房裡的畫面,震得他滿腦空白,「那放火的人查出沒有?」

「恕小的無能,還沒能給查出。」這火來的太快太急,幾乎一發現便竄向帳房內,使側廳一陣混亂,也來不及觀察是否有可疑之人出沒。

「繼續查。」鄭允浩擺了擺手,接著拿出懷裡的密冊,「方才失火,有人進去過密室了。」他拿出被撕去了幾頁的密冊,一臉嚴肅的盯著曹承威瞧。

曹承威一聽大吃一驚,「怎麼會?」

「我也想知道。」鄭允浩苦笑兩聲,這密室的進門方式,整個鄭宅裡知曉的人,大概不出五人而已,扣除了自己跟回了老家的常叔,再來就是承威,還有……。

曹承威神色複雜的迅速瞥了鄭允浩一眼,接著死命低著頭開口,「恕小的冒犯了,方才失火時,在中少爺在哪裡?」

「你是懷疑在中!」鄭允浩的語氣中帶著怒火,「他在失火前與失火之時,都與我在一起。」

「小的不是這意思。」曹承威連忙搖手,「只是……擔心會節外生枝。」

其實早在鄭允浩明目張膽在金在中眼前開合密室門之前,他便有些掛意了,鄭允浩、金在中與已死去的金俊秀,三人之間一切錯綜複雜的事情,他也如同常叔般看在眼底。

畢竟還是外人,又曾經為了爭奪同個男人搞得鄭宅烏煙瘴氣,大家都說現在的金在中早就改變了,他還是寧可抱持觀望的心態。

鄭允浩的拳頭握得死緊,指節也略略泛起白,「以後別在我眼前懷疑我的人。」鄭允浩這話說得是咬牙切齒,跟著抄起桌上的密冊,表情凝重盯住曹承威,「先要這幾趟鏢的鏢師都停下動作,近幾日派人嚴加看管放置鏢物的保管室,我先與委託人聯繫。」

曹承威應了聲,跟著才快步走到門邊,將離開前,先是猶豫了再三,才再次回頭盯著鄭允浩,「少爺,我明白您現在寵著在中少爺,可鄭氏鏢局的一切,攸關到上上下下十幾口,請您能多加理解小的考量。」語畢,嘆了口氣才離開。

鄭允浩盯著他的背影,握著密冊的手又緊了起來。

 

 

 

鄭允浩派了十幾批人,快馬加鞭的趕往邊京跟都城,交代委託之事;接著又將密冊重新騰了一次,思索是否該換個保管地。等到這些事情都忙完後,已經天將露白肚了,鄭允浩揉揉自己的鼻樑,接著下意識的往金在中房裡走。

金在中當然已經睡死在床上了,鄭允浩望著他的睡顏,不得不承認是再次又看呆了,能同時擁有男性的硬朗與女性的柔美的,就只有金在中一個;身為男性,能撒嬌到不讓人做噁,也就只有金在中了。

他和衣躺在金在中身側,腦子裡想著先前看到他與金俊秀親昵的模樣,還有死不承認那腰環是給了金俊秀,加上曹承威說的話;他突然了無睡意,百般無奈也只好緩緩坐起身子。

「你說,我該不該信任你?」鄭允浩話說得輕柔,他心裡下意識還是想相信金在中的,就算金在中似乎藏著秘密,就算金在中與金俊秀過於親昵了;可他決定相信金在中。

突然,他瞥見金在中枕下露出邊的藍色書皮,想起這是金在中在他進門前慌亂塞進枕下的,頓時心中暗自疑惑,輕輕的越過金在中,緩緩拉出那本藍色小冊。正想打開看的同時,卻掉出幾張紙。

鄭允浩一看見那幾張紙,先是不可置信,接著顫抖的打開,這可不就是他找了一整晚的東西?那幾張遺失的密冊?怎麼會在金在中手上?

他腦子裡浮現太多疑惑。

「少爺,我明白您現在寵著在中少爺,可鄭氏鏢局的一切,攸關到上上下下十幾口,請您能多加理解小的考量。」曹承威這話又跟著在腦中響起,震得鄭允浩腦子一片混亂。

 

金在中依舊在熟睡中,睡顏也依舊像天使一樣。

就如同兩人初視的那時,這樣純真的臉蛋,讓他完全無法相信,竟然擁有那麼惡毒的心腸。

鄭允浩望了他許久,腦裡不斷的有著衝突跟矛盾,「金在中,你到底是誰?」他揉爛了那幾張紙,這才伸出手、猛力搖了搖金在中的手臂,決定將他給喚醒。

「我要睡覺,你吵我做什麼?」金在中被擾醒有些不悅,憤恨的瞪了鄭允浩一眼,發現鄭允浩的表情有些奇怪,於是吶吶的起身,「你做什麼?」

「這是什麼?」鄭允浩揚了揚手上的藍色小冊,「裡頭的又是什麼?」

金在中雙眼睜得老大,緊張兮兮的想搶過鄭允浩手上的小冊,「還給我,你沒看裡面吧?」

鄭允浩一個閃身,害金在中撲空不說,接著直接粗魯的扯起金在中的衣襟,將他往牆邊扣,「你說,你到底想做什麼?」

「咳、咳、咳。」金在中被他的手勁扣得喘不過氣,連忙揮拳往他胸口招呼,可鄭允浩卻僅僅錮住他揮來的拳頭。他這只是再次應證他打不過鄭允浩罷了,可鄭允浩這怒氣來得莫名其妙。

「別再鬧了,金在中,你到底想要什麼?」鄭允浩瞪著他,有種被欺騙的感覺存在。

金在中不明所以,勉強的發出聲音,「你怎麼了,又……哪裡不對了。」鄭允浩肯定是瘋子,肯定是!怎麼這感覺熟悉的令人厭惡,就像他剛來到這一樣?

「為什麼我不見的密冊,會在你這出現?」鄭允浩一字一句的問著,口氣冷冽。

金在中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你給我看清楚……,這哪是什麼密冊啊?」他想搶過鄭允浩放在一旁的藍色書,可是鄭允浩卻將他箝得死緊。

「那你緊張什麼?」鄭允浩輕笑一聲,現下突然有種被背叛、狠狠甩了一巴掌的感覺,「誰是你的共犯?」

「你真的是瘋子!」金在中覺得自己就算沒被氣死,也會先被鄭允浩給掐死,所以他抬起膝蓋,狠狠往鄭允浩下身一踹,鄭允浩這才鬆了手。

於是,金在中邊喘氣邊起身,搶過床上的書,惡狠狠看著鄭允浩,「你能回答我,你又發什麼瘋了嗎?」他輕輕撫著自己被勒疼的頸子。

「那是什麼?」鄭允浩抿著唇許久,才指著他手上的書。

「這是我跟智律的東西。」金在中閃躲的回答,他以為鄭允浩是看了裡頭的內容才發怒,可是裡頭除了一開頭是謾駡鄭允浩的話,後來都是白癡少男心的愛慕之語,鄭允浩看了不愛死他才怪,怎麼會那麼對他?

於是他疑惑的開口,「我不懂,你說這是什麼密冊?」

鄭允浩冷冷的望著金在中,腦中思索金在中說著這些話的可信度,「如果你這是在演戲,可讓我佩服極了,金在中。」

「我真的不懂你說什麼!」金在中覺得他莫名其妙極了,也開始口氣不善了起來。

鄭允浩揚揚手上的幾張紙,跟著冷漠開口道,「那你能否解釋,這些東西為何會從你跟智律的那本書裡掉出來?」他就是想看金在中怎麼解釋,可心裡又不斷的有另一個聲音要他相信金在中。

「欸?」金在中接過他手上的紙,仔仔細細的看了又看,上頭只寫了幾個名字、物品,還有時間,於是他疑惑的開口,「這是什麼東西?」

鄭允浩看著他的表情,揣測他是否真的毫不知情,正想繼續開口的同時,突然有個女僕急急忙忙的敲門,「少爺、在中少爺。」

鄭允浩連忙起身開了門,盯著奔跑得滿頭大汗的女僕,「這麼晚,是怎麼了?」鄭允浩看著她,突然有種不安的感覺油然興起。

那女僕緊張而欲哭的盯著鄭允浩,「智律小姐、小姐她……。」

「智律怎麼了?」金在中一聽,連忙從床上起身,連鞋也來不及穿,就奔向門邊。

鄭允浩低聲開口,「快點說。」

「智律小姐中毒了,現在正昏迷不醒,朴大夫在他房裡看著呢。」邊說著這話的同時,她還真的就哭了起來。

鄭允浩覺得腦袋猶如一陣雷打過,先看了金在中一眼,發現他的手正緊緊拉著自己的手臂,先是閉起雙眼,接著揮開了金在中的手,立馬跟著走向鄭智律房裡;而金在中則是先盯著被甩開的手,接著連忙套上鞋,往鄭智律房裡跑去。

 

 

 

 

 

 

-36-

 

當鄭允浩長腿邁進鄭智律房裡時,只見朴有天靠在床邊替鄭智律診脈,而金俊秀、曹承威及另一名照顧鄭智律的女僕,正在角落盯著床上的鄭智律。

鄭允浩緩緩走向鄭智律床邊,只見鄭智律一張小臉死白,當下讓他心頭一緊,想起當初金俊秀也是這麼就過去了,他滿腦混亂,於是急忙上前握住鄭智律泛冷的小手,「智律、智律,是允浩爹爹,你快醒來。」全身繃得死緊,深怕鄭智律就這麼斷了氣。

「允浩……。」金俊秀拍了拍鄭允浩的肩膀,要他寬心,「有天在替她醫治了,你別太擔心!」

「不擔心?你說的簡單。」鄭允浩轉身望著他,「這是我女兒啊!怎麼可能不擔心?」他差點朝著金俊秀失聲大吼,可想著金俊秀不過也是擔心自己,於是稍微放軟了語氣,緩緩起身。

金在中在這時奔向床邊,跟著跪倒在床邊,眼眶整個泛起紅意,「智律,爹在這,你快醒來好不好?」他輕輕撫著鄭智律的臉,接著轉頭望向朴有天,「智律她……。」

朴有天歉疚的朝金在中一望,語氣有些僵硬了起來,「現在情況還有些危急,請你們稍微遠離一些,我得替她針灸引毒。」語畢,拉起金在中,將他往後輕輕推去。

金在中退了幾步,正巧退到鄭允浩身邊,有些訝異的轉頭瞄了鄭允浩一眼,發現鄭允浩正神色複雜的盯著他瞧,「允浩……。」伸手想握住鄭允浩的手,希望能夠給彼此些力量,鄭允浩先是頓了頓,跟著才回握金在中的手。

「嗯。」鄭允浩應了那麼一聲,表示他明白金在中的意思。

 

在朴有天替鄭智律引毒的這一個時辰裡,大家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金在中更是緊張的直冒冷汗,直到鄭智律突然湧出一大口黑血,才讓金在中嚇得喊出聲,「智律!」

在他喊出聲的同時,鄭允浩的手也收攏,緊緊的握住金在中的。

朴有天轉頭望了他一眼,接著替鄭智律抹了抹嘴邊的血,鄭智律依舊緊閉雙眼,但朴有天卻露出淺淺的笑,「這毒液暫時是出來了,好險救治得早。」語畢,突然臉色又跟著嚴肅了起來,「只是這……。」

「話別說得吞吞吐吐。」鄭允浩冷冷的盯著朴有天。

「這毒……藥性有些重。」朴有天頓了頓,接著眼神瞥向鄭允浩身旁的金在中,「跟當初在中與俊秀服的毒,是同一種。」話說到這,他又望向鄭允浩,等著他的反應。

鄭允浩一聽,不可置信的轉頭望向金在中,金在中一臉疑惑的回視他的目光,鄭允浩突然覺得滿心生厭,跟著甩開金在中的手,「這毒藥容易拿到嗎?」鄭允浩心裡僅存一絲希冀,於是那麼開口問了朴有天。

「這恐怕不容易,藥鋪這藥也不隨意賣的,怕是有門路才能拿到。」朴有天那麼說完,一臉深思的盯著金在中瞧。

鄭允浩的拳頭不自覺收緊,嘗試說服自己還是得相信金在中,可一直保持沉默的曹承威卻突然開口,「少爺,我想這事該讓你知道才是。」語畢,轉頭盯著方才告知鄭允浩消息的僕人,「跟少爺說你方才對我說的事情。」

那僕人簡直嚇傻了,先是支支吾吾,接著才苦惱的盯著金在中瞧,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低著頭開口,「在中少爺曾在小小姐中毒之前進過房,那時側廳正失火,我因為擔心小小姐,所以趕到小小姐房裡,碰巧遇上在中少爺走進房裡。」

才剛說完這些,金在中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鄭允浩一把扯住,狠狠往牆邊上拽,「金在中,你怎麼能!」接著惡狠狠的朝金在中大吼。

金在中掙扎了好一會兒,使力拉住鄭允浩的手臂,跟著狠狠往他膝蓋上踹了一腳,鄭允浩被他這記重擊給擊疼了,跟著彎下身子。

「你是白癡還是沒腦子,鄭智律是我女兒,我怎麼會害她!」金在中瞪的眼睛都泛紅了,鄭允浩是智障嗎?竟然在懷疑他?

鄭允浩帶著嘲諷的笑容起身,「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害自己的女兒?金在中,我到現在才發現,我根本一直都被你耍得團團轉。」鄭允浩說完這話,立馬扯住金在中的傷處,「告訴我,這也是為了博取我同情而傷的,對吧?」語畢,狠狠的拽了金在中的手。

金在中被那種痛徹心扉的疼給激的大吼出聲,接著另一隻手的手肘便往鄭允浩胸口撞去,鄭允浩稍微往後一閃,跟著將金在中整個人錮在懷裡,「是惱羞成怒?」他問得諷刺。

金在中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根本瘋的你,你從來都沒相信過我!」他失聲大吼,鄭允浩根本沒打算相信他,這王八蛋!

「我還不夠相信你?」鄭允浩瞅著他,接著啞然失笑,「我因為信了你,所以害死了俊秀,我因為信了你,現在連智律都命在旦夕,我還不夠信你?」他的手猛力一扯,金在中覺得自己的手似乎又脫臼了,可他根本也疼得喊不出口了。

「怎麼?知道自己沒得辯了?」鄭允浩冷笑一聲,接著將他甩在地上。

金在中狼狽的倒地,撫著自己的手臂,「鄭允浩,你他媽的是混蛋!」邊那麼大喊邊衝向鄭允浩,想給他一頓打。

豈料鄭允浩卻直接從牆上拔出劍,直接抵住金在中的頸子,「別再靠近了,金在中,你再靠近,我就真的殺了你。」

金在中覺得頸子刺疼的明顯,顯然是真的被劃傷了,可也真的不敢輕舉妄動,只是惡狠狠的瞪著鄭允浩,眼眶卻忍不住泛紅了起來,「鄭允浩,你真的不信我?」他一字一句的問著、咬牙切齒。

「你還要我怎麼信你,將鄭家整個都給你,好嗎?」鄭允浩諷刺的開口,「你拿了我的密冊,不就是要斷送我鄭家的前途嗎?還是,連之前的劫鏢,都是你策劃的?」

金在中的拳頭收得死緊,連指節都泛著白,「鄭允浩,你連一點信任都不給我,我真後悔答應你留在這裡。」他字字句句說得用力,雙眼更是直直盯著鄭允浩瞧。

「承威。」鄭允浩轉頭不再看著金在中,「將他押入牢裡,等智律醒來我再審他。」

金在中退了兩步,連掙扎的意思都沒有了,現在整個腦袋轟隆隆響個不停,傷口又疼的要命,曹承威拉走他之前,他只是一直盯著床上的鄭智律不放。

 

「允浩……。」金俊秀在金在中被帶走之後,才怯怯的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角,「別氣了,說不定是有什麼誤會,在中哥他不是這樣的人。」

鄭允浩轉頭望了他一眼,又瞄見他腰上的腰環,煩躁的揮揮手,讓他跟其他人一起離開。等到滿室寂靜之後,鄭允浩才皺著眉走向鄭智律,伸出手握住鄭智律的手,往自己臉頰邊貼著,輕聲的低喃,「智律、智律,你一定得沒事,知道嗎?允浩爹爹還想看你嫁人,一定要醒來,好嗎?」

可鄭智律依舊緊閉雙眼,沒有任何回應。

 

 

 

金在中被扔到牢裡之後又開始大吼大叫,「王八蛋!鄭允浩,你他媽的根本不信我,你……。」吼到這,有些委屈的泛淚。

想到生死未卜的鄭智律,他更是緊張的拍著反鎖起來的門,「讓我出去,要審我要殺我都等智律醒來,求求你了,讓我出去陪著智律,求求你……。」聲音喊到都啞了,可還是沒人出現在門邊。

金在中沮喪的捂著臉坐在門邊,「我根本沒做這些事情,沒有,為什麼不信我……為什麼不讓我陪著智律,為什麼?」

「在中少爺。」突然,門邊響起了聲音。

金在中立刻轉身盯著門邊,才發現常叔一臉憂慮的站在門邊,於是他連忙大聲喊著,「常叔,你讓我出去吧!求你了,讓我去陪智律。」

常叔明顯有些為難,才剛回到鄭宅,就從其他下人口中得知了這件事情,也不曉得為什麼,他幾乎是立刻往金在中這趕來,「在中少爺,這我無法做主。」他盯著金在中明顯奇怪的左手臂,擔憂的開了口,「在中少爺,你的傷……?」

「被允浩給掰斷了吧?他氣得要死。」金在中撇了撇唇角,接著才一臉認真的看著常叔,「常叔,你信我的對嘛?我真的沒做這些事情,我什麼都不知道。」

常叔望著他許久,才長長的嘆了口氣,「在中少爺,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這是實話,而他也明白,現下鄭允浩腦子裡肯定與他一樣在交戰著,明擺著想相信金在中,可是這一切的一切來得太過突然。

「是嗎?」金在中無奈的笑了起來,跟著轉身又坐回地上,「常叔,請你答應我,如果智律醒了,一定要告訴我。」他背對著門邊,決計不再轉頭。

常叔嘆了口氣,接著才離開門邊。

 

 

 

「常叔,事情查得怎樣?」鄭允浩坐在書房裡,什麼東西都看不下,金在中那些話狠狠刺在他心上,『我是真的……誤會了他,對嗎?』他忍不住那麼想著。

「事情很不利。」常叔皺起眉頭,「西域那聯絡不到任何知曉買家身分的人,現下干擾老爺生意的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一樣。」

「是嗎?」鄭允浩也跟著繃緊臉,「那……他……沒事嗎?」

「老爺他現在還臥病不起,由於交不出貨,現在大半官員的生意都撤單了。」常叔有些憂心的盯著鄭允浩看,思索了許久才又開口,「少爺,真的不回去看老爺一趟?」

「是他不讓我回去的。」鄭允浩那麼開口。

他還記得,當初自己執意要俊秀,所以父親狠狠給了他兩巴掌,要他一輩子都別回鄭家,鄭家就當沒他這個兒子。

「老爺早就後悔了,少爺,就算老爺做了什麼事情,那都只是為了你好;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再怎麼樣,都還是父子,這關係是怎麼都斷不了的。」常叔苦口婆心的勸慰。

鄭允浩捂著腦門,這話金在中也說過,想著金在中說出口的身世,他滿腦更是混亂不堪了,於是他低聲開口問道,「那……他還好嗎?」

「少爺是說在中少爺嗎?」常叔了然的回答,「在中少爺之前的斷臂……似乎又傷了,而且傷得不輕,如果可以的話,還請同意老夫讓朴大夫去替在中少爺治療。」

鄭允浩盯著自己的手掌,「是嗎?我……原先沒打算傷他的。」他懊惱的開口,「常叔,我已經不曉得該相信誰了。」

「少爺,這事情疑點太多,雖然所有的事情都指向在中少爺,說實話,老夫也心存疑惑,可是……在我看來,這位在中少爺不是這樣的人。」常叔刻意加重了語氣,試著讓鄭允浩想起,這位在中少爺,並不是之前的那位。

「所以,這是說我錯了嗎?」鄭允浩苦笑的盯著他。

「少爺,老夫沒資格評論對錯,或者老夫的判斷是錯的,可是一個人無論再怎麼能隱藏自己,眼神是騙不了人的;在中少爺有著一對清澈的好眼神。」常叔說得認真。

「知道了。」鄭允浩看著他許久,才淡淡開口,「常叔,今晚備好兩匹馬,就你跟我兩人,我得回家裡瞧瞧。」

「是,少爺。」

 

 

 

金在中在朴有天進屋替他治療傷臂的時候,一句話都不吭,連疼也不喊;朴有天倒是有些焦心的盯著他,「在中,你還好嗎?」

金在中的眼神瞟向他,跟著又瞟向一旁,沒打算回答。

朴有天摸了摸鼻子,只好收拾藥箱離開,才走到門邊,金在中嘶啞的聲音傳了過來,「智律……怎麼樣了?」

朴有天一聽,低著頭走出門口,「她現在還在休養,沒醒來。」語畢,有些歉疚的瞄了金在中幾眼。

金在中卻沒再望過他。

 

金在中從那天之後,再也沒吃過飯,只是偶爾喝著屋裡的茶,可送上的餐點一律不碰,連廚房大娘都憂心忡忡的到他房門探視了,「在中少爺,不能不吃飯啊,瞧瞧你,都三天沒吃了,這怎麼行呢?」

金在中整個人瘦了一大圈,臉色泛著虛弱的白,讓大家都很緊張,其實現在宅內相信在中是被冤枉的佔了大半,可金在中卻像是完全不在意身旁發生什麼似的,只是靜靜的躺在床上發呆。

他連喊都懶得喊了,鄭允浩更絕情,從要曹承威押他軟禁後,就沒再出現過,金在中覺得自己可笑到極點,因為他到現在都還喜歡著鄭允浩,在心裡不斷的替鄭允浩找藉口,認為他只是一時情緒激動。

去他媽的情緒激動!

 

絕食的第五天,金在中真的病倒了,朴有天到他房裡之後,朝他大吼出聲,「金在中,你清醒點,你不能這麼下去。」

「智律醒了嘛?」可是,金在中只說了這句話。

朴有天狼狽的轉頭,「還沒醒。」其實,朴有天自己也慌了,金俊秀在智律的湯裡下了太重的藥,忽略了鄭智律只是個孩子,所以他極力救治鄭智律,是將鄭智律從鬼門關前拉回來了,可鄭智律卻依舊沒醒來。

「是嗎?」金在中笑了笑。

朴有天瞥向他的臉,他很擔憂金在中這記笑容,因為……像是一不注意,就會消失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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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允浩幾乎是連夜馬不停蹄的奔走,連續趕了兩日路,在天快亮之時,才抵達許久未歸的老家,鄭允浩從黑霆背上翻下,猶豫了許久,還是站在原地;是常叔看不下去了,才逕自上前猛力敲著大門。

來應門的僕人怯生生的偷往門外探去,看見是常叔,面露喜色的急忙開門,「常叔,您身體到現在還真是硬朗,完全不像已經年過半百的人的。」才打開門了,就發現鄭允浩黑著臉站在一旁,於是開始唯唯諾諾了起來,「少……少爺也跟著回來了?我立刻去稟報。」

「不需要!」鄭允浩止住他的腳步,跟著側身進了大門,「別如此勞煩,我等下就走了。」

「少爺……。」常叔看了他一眼,以不贊同的表情望著他。

「咳。」鄭允浩看著常叔這表情,不是很自在的清了清嗓子,「老爺跟夫人呢?」

「老爺……夫人都在房裡歇著呢,要我……。」還沒說完這話,鄭允浩就逕自止了他的句子。

「別打擾老人家休息了,隨便找間房給我與常叔休息便是。」

那人以奇異的表情盯著他,接著才認真開口道,「少爺房裡還空著,夫人每日都叫我們得清掃乾淨,維持少爺離開前的樣子。」語畢,便走在前方,領著鄭允浩往房裡去。

鄭允浩覺得自己每走一步,就愈喚回以往的記憶,這亭柱、這池子、這雕梁、這窗棱,都是自己離開前的模樣,才一推開自己的房門,鄭允浩便楞住了。

自己讀的兵書與商書,平日練習的用劍,都安然擺在原先的位置,連自己喜愛的盆栽都還在,鄭允浩不自在的捏著衣角,轉頭看了常叔一眼。

「少爺就先歇下吧,老夫跟著去客房休息。」語畢,逕自將門給帶上,留下屋內的鄭允浩。

鄭允浩撫著紫壇木做成的桌子,淺紫色的帳簾與床鋪,這都是自己離家前的模樣,而顯然真是每日有人照料清掃,一點也不像沒人住過的模樣,想了想,鄭允浩就那麼和衣躺下。

『允浩啊,不管有什麼仇恨,畢竟都是一家人,不是嗎?』金在中的話突然就躍入腦袋裡,鄭允浩側過身子,突然有些不習慣自己一個人睡著那麼大張床。

金在中發怒的表情他還記得,失望、憤怒,什麼心情都顯露在臉上。

鄭允浩無奈的笑了兩聲,他早就相信金在中了不是嗎?

只是一時被太多壓力跟線索給蒙蔽,跟著誤解了在中;或者,早在一開始,他就明白金在中說得話是真的了,想必現在在中還在恨著自己吧?

個性那麼強烈而直接的金在中,卻在之後一聲也不吭,是對自己失望了嗎?鄭允浩一想起這可能性,便想立刻回去,可看著還泛著暗黑色的天空,想著也不能讓鄭家祖業真的瓦解,只好勉強自己閉上眼。

可是,金在中那憤怒的、委屈的、落寞的表情,卻不斷出現在自己的夢裡,擾亂他的睡眠。

 

 

隔日,鄭允浩才剛轉醒,便察覺有股目光凝視著自己,是以緩緩將手往床的內側探去,直接撈出劍來,跟著才睜開眼。

豈料,一睜開眼卻對上母親泫然欲泣的臉,鄭允浩這才有些尷尬的放下手中的劍,「在這裡多久了?」突然,他覺得連開口都感到陌生。

「我們允浩,終於回來了嗎?」母親幾乎是立刻上前摟住鄭允浩,不住的趴在他胸口哭喊,「你就怎麼捨得真的離開,嗄?」

「母親……。」鄭允浩有些尷尬的開口,也喚不出娘這字,只好禮貌的喊了聲母親。

豈料趴在胸口的母親又一陣哭喊,「還是不肯原諒我們嗎?當初……當初都是為了你好,我才介紹秀雅給俊秀認識的,都是娘的錯,不該阻撓你與俊秀的事情的。」

「說這些也沒用了,人都已經死了。」鄭允浩冷淡的開口,他還是不曉得該怎麼對父母說上這些,畢竟逝者已矣,說了再多的當初,都喚不回長埋于地下的金俊秀。

母親抽抽噎噎的把淚水給擦掉,跟著才一臉哀愁的盯著鄭允浩,「我們家的近半年的事情,想必你也是知道了,跟我去看看你爹吧。」

「他……好嗎?」鄭允浩僵著臉,不知道該怎麼表露情緒。

「怎麼會好?好好一個人,就這麼癱了、走不了了,現在就是個垂頭喪氣的廢人,怎麼勸都沒用。」提起丈夫,她有一肚子的無奈跟苦楚,在朝廷幾位重臣相繼來退了單後,丈夫與邊疆融資的錢也沒了,當然,布料也湊不齊了。

看著那不知從何竄出的程咬金,搶走屬於自己的祖業,於是一個怒急攻心,跟著就癱在床上無法動彈了。

這是命吧?

作惡多端後總該有些下場。

她在允浩離家之後,修身念佛了好幾年,意外得知丈夫對金俊秀一家做的骯髒事,她更是無顏面對世人了,可再怎麼不好,都還是自己的丈夫,所以她總想著多念些佛、長期茹素,說不定能淡化丈夫一些罪孽。

豈料,這平日身體強健的男人,竟然說倒就真倒了;大夫說,可能一輩子無法動彈,只能躺在床上,要人照料飲食起居了。

這,是報應吧?

拉著鄭允浩的手,她想了許久,可始終開不了口坦承丈夫對俊秀做的事情。她聽說允浩在離家後,找了許久才找到俊秀,俊秀最終還是跟著允浩回去了。這些年,她一直注意著兒子的一舉一動,也清楚他又帶了金在中回去。

當初是自己硬將秀雅介紹給俊秀,才讓俊秀結識了金在中;最後,反而把兒子的感情搞得一團混亂,最後兒子也沒了,什麼都沒了。

如果早明白最終還是這番下場,當初,她就該同意允浩的要求,讓他跟俊秀一同過活,丈夫也不會因為自己的哭訴,而對俊秀做下了這等醜事。修身念佛後,她常常覺得,原來人生自有定數,硬要逆天而行是不可能的。

 

當鄭允浩踏進父親房裡,只能楞在原地盯著床上消瘦的老人;原先記憶中硬朗強健的父親已不副見,整個人瘦得臉頰凹陷,頭髮也全白了,想開口卻不怎麼俐落,像是將話含在嘴裡似的。

「快替老爺擦擦口水,呆在那做啥?」母親忍不住出聲喚住出神的下人,那人才連忙拿起布替父親擦了嘴邊溢出的唾沫。

「他怎麼……?」鄭允浩不可置信的盯著床上的人,支支吾吾的開不了口。

母親笑了笑,跟著走向床邊,輕輕撫摸著父親的臉頰,「就這樣了,賺了再多錢有什麼用,最後,還不是沒那福分花?從別人身上搶來的,最後也不會是自己的,這些事情,不早就該看開了嗎?」

「娘……。」鄭允浩覺得眼眶發熱,看著父親現下一副想開口,卻吐不出完整句子的模樣,母親將耳朵靠近父親嘴邊,跟著微笑點點頭。

「瞧瞧,人都這樣了還這麼硬脾氣。」母親無奈笑了兩聲,接著望向鄭允浩,「他說,你還回來做什麼?」

鄭允浩覺得自己一直以來對父母的怨恨都消逝了。

原來,早在自己刻意忽略的同時,可以改變那麼多事情,他舉步維艱的走向床沿,靜靜的盯著父親瞧,拿過一旁的布拭去父親邊說話邊淌出的唾液。

父親頓時也紅了眼眶,跟著吞吞吐吐的想將話給說完,「俊……秀……我……對……對……不……住。」

鄭允浩楞楞的盯著父親,跟著才轉向母親,疑惑的瞧著她。

母親嘆了口氣,跟著拉起鄭允浩,「既然,他都說了,我也不瞞了。」

 

鄭允浩直到回到自己房裡,腦袋都是空白的。

這幾年與俊秀相處的記憶,跟著這些事實一併湧上腦海,他不碰俊秀,不只因為尊重那麼簡單;主要是因為,俊秀在與他接吻、擁抱的同時,會不住的顫抖、全身發冷。

他曾經想過俊秀是害怕與人親密接觸,可沒想過,原因是因為曾經發生在俊秀身上的暴行,造成他難以抹滅的傷痕。

憶起金俊秀跟著回到鄭家時,表情還是有些怯生生的,可在看到自己的同時,還是勉強的對自己笑著;金俊秀在那時,究竟是以什麼樣的心態伴著自己?

他想都沒想過,父親會找人玷污金俊秀;這些話也解釋了為什麼金俊秀在那之後性情大變,便得不愛講話、怕生、怕與人接觸。金俊秀是因為自己,才遭受了這些痛苦,他應該很恨自己吧?

那他又怎麼能逼他喜歡自己呢?

鄭允浩不住的敲著腦門,覺得自己真是可恥到了極點;這也無怪乎俊秀死都不願意接受自己了,他們鄭家的人,欠他太多、太多了。

根本還不了。

鄭允浩閉起雙眼,想著金俊秀的動作、笑容,突然腦中浮上了荒謬的想法,『這是怎麼回事?』突然,憶起現在鄭宅裡的金俊秀,他與自己接吻的表情、動作,竟然與死去的金俊秀重疊了。

「怎麼可能?」鄭允浩撫著自己的額頭苦笑了起來,「鄭允浩,你肯定是瘋了。」

 

 

 

金在中絕食進入第六天,他總想,會不會這樣死了比較愉快?面對鄭智律的生死未卜,他除了不安,也不曉得該如何做了。

「你再不吃飯會死的,在中哥。」突然,一個高瘦的男人就那麼踏進房裡,手上端著白粥,「你想比智律早死嗎?」他不是很認同的盯著金在中看。

金在中在床上微眯著雙眼,盯著來人,才虛弱了喊了聲,「昌珉,是你啊!不是還沒到下山的時候?」他緩緩站起身子,拖著步伐走向桌邊倒了杯水。

「發生了這種事情,我怎麼可能還留在山上?」沈昌珉盯著他瞧,接著搶下他手裡的水杯與水壺,替他斟了水,「在中哥,你這樣不行的。」

看著金在中喝完那杯水,沈昌珉突然緊蹙眉頭,直接拉過他的手,按著脈門不動,「在中哥,你不能不吃飯了,身體真的不太對,你現下脈像大亂。」

「無所謂了。」金在中笑了兩聲,「當初讓我留在這的原因已經不存在了,喔,應該是快不存在了。」語畢,金在中捂著臉就那麼癱坐在地上,接著痛哭出聲。

他是為了智律留下來,為了鄭允浩的諾言留下來,為了鄭允浩會相信他而留下,可現在,什麼都沒了?他就說這兩父女根本是詐騙集團,誘騙他留在這,接著一個個拔腿離開。

「在中哥。」沈昌珉連忙上前攙起金在中,感覺到金在中明顯變得細瘦的四肢,有些不樂見這樣的狀況發生,於是他嚴肅的開口道,「在中哥,你別這樣,智律不會死的,我也不准你出事。」

聽到智律出事的消息,沈昌珉是立即拜別了師傅,跟著連夜下山;一到鄭宅,也不見智律好動的身影,她就像個漂亮的娃娃,靜靜的躺在那,沈昌珉頓時都不習慣了。

「智律,你睜開眼睛啊,昌珉叔叔在這,你知道嗎?你不醒的話,昌珉叔叔不帶你上雪山了喔!」沈昌珉輕輕的拍著鄭智律的臉頰,可鄭智律雙眼依舊閉得死緊。

他一度以為鄭智律會突然醒來,然後得意的對自己大喊,「我騙到你們了吧!」可是,鄭智律只是依舊靜默的躺在那兒。

說來也可笑,從鄭智律到鄭宅以後,他沒瞧過她那麼乖巧的時候。想著想著,覺得眼眶一熱,跟著匆忙離開智律的房間,直接找上金在中。

 

金在中無力的靠在沈昌珉身旁,突然伸出手緊緊握住沈昌珉的手臂,「我最近很容易累啊,昌珉。」他理解自己身上有著些變化,可說不出那是什麼緣故。

「那是因為你沒吃飯的關係。」沈昌珉白了他一眼,接著遞上微溫的白粥,「瞧瞧你現在是什麼樣子了?」

「不是,昌珉,我是說認真的!」金在中盯著他,眼神真摯而嚴肅,「我可沒想過,我竟然有一天會死在這莫名其妙的地方。」

「你發什麼癲啊你!」沈昌珉心頭一緊,接著瞪了他一眼,「你沒聽過禍害遺千年?你放心,你絕對死不了。」儘管他嘴上那麼說,可他還是再次探著金在中的脈象,真的不對勁,這是他從沒碰過的情況,怎麼會這樣?

「昌珉,我如果真的死了,請你一定一定一定要陪著智律,像他的父親一樣疼她,讓她忘記我不在這事。拜託了,她真是個可愛的孩子……。」金在中看了他一眼,露出無奈的笑容,「別露出這副表情,我又沒說我真的要死了。」

語畢,金在中緩緩起身,嚴肅的開口說道,「我只是覺得最近常常胸疼,呼吸不協調,我知道不是我不吃東西的原因。」他邊那麼開口,邊坐在桌邊,一口一口的喝著煮稀了的白粥。

沈昌珉看他終於進食,才放下了心,跟著坐到他身旁,伴著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天來。他明白金在中的意思,這也是他擔心的原因,金在中的靈體開始對這身體排斥了,雖然不曉得是什麼緣故,可是這麼看來,金在中……離開這的日子,似乎也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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