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是什麼時候他想要變成那種關係的呢?金在中看著辦公室外對面餐廳排成長隊的人群,有些苦惱的想。

那天晚上沒有拒絕,他和鄭允浩在廚房裡做了一次,後來又在浴室裡做了一次。他本就只和鄭允浩做過,經驗不足,自然被他折騰的夠嗆,等他意識清楚,從床上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天快中午的時候。

渾身酸疼,那個地方也漲漲地澀痛,比那一次在不夜天更甚。

鄭允浩不在家。

老管家見他下樓,連忙招呼下人給他端上一些清淡的吃食。

金在中坐在餐桌上,一直不敢抬頭看他,臉上的熱度下不去,更多的是怕老人用異樣的眼光看他。

老管家給他添了一碗白粥,只是淡淡地開口,「少爺十六歲從東北老宅裡搬出來後,這幾年來身邊從來沒有個人,更沒有把人帶來過這屋裡,只有金先生呢……」

金在中聽了話,默默地咽下粥,心裡面因昨晚那場性事而有的難受,淡下去不少。

他活了這二十五年,從他懂事起,金在中就知道自己是沒人肯要的孩子。他一個人髒兮兮地蹲在大街上玩耍,被那些穿著好看的小孩欺負,開始他會哭,小臉上都是淚漬染下的汙黑,後來他漸漸明白眼淚解決不了問題,就再也沒哭過,直到被金家認養為養子,他才有金在中這個身份。

有些苦,不是說出來別人就會懂,那些由童年開始就攢在金在中心裡逆來順受的委屈,沒有人能代替。

他一直小心翼翼地活著,也只有在金母面前,偶爾會露出一些真性情,像普通的孩子一樣,撒嬌耍賴地討要原本不屬於他的親情。

但是這一次,他想要豁出去,在那個男人身邊,他想要和別人不一樣。

 

 

 

「小在中,中午到員工餐廳來,有很重要的事情商量喔~」

金在中看完手機上的簡訊,已經十一點四十,他有些懊惱地抓了抓頭髮,竟然站在落地窗前發了一個多小時的呆……

「在中,這裡!」談莉眼尖地看到金在中走來,站起身子招呼,又將夏冉身旁一個男同事一腳踹過去,騰出位子,見金在中朝這邊走過來,呶了呶唇,笑的一臉貓膩,「喏,坐這裡。」

「我幫你留了一份烤肉飯。」

夏冉把餐盒推到他面前,笑著開口。

「那個明明是我……嗷!」眼鏡男被談莉在桌子下狠狠地踩了一腳,疼的眼淚都在眼眶打轉,憋著一口氣,眼神可憐地看著金在中,「在中哥,那是我特地買給你吃的……」

「你小子就看在中地位高了,使勁拍馬屁,咱在中不會吃你那一套的。」

「對啊,在中別管他,我這餐盤裡還有一根雞腿,我都沒碰過,你要不?」

「我還有魚排,可香了!在中哥來一塊?」

「在中哥,您要啥飲料?我去幫您買,光吃飯可不好,容易噎著。」

金在中有些為難地看著這陣勢,求救地看向談莉,對方卻幸災樂禍地將臉別過去,悠哉地吸奶茶。

金在中只好自己開口,「這些都不用了,我不餓。」

「在中,你一上午都在辦公室裡,也沒下來吃東西,多少也吃些墊肚子吧?」

夏冉一片好心,只是讓他在這麼多人的注目禮下吃飯,金在中還真是不能適應,他心裡清楚,這些同事都顧著他現在總經理助理的身份才會這般討好,那日離開時在辦公室的尷尬,他早就不計較,本就不會去記恨的性格。

他為難的看著資源部的同事,有些歉意地開口,「我真的不餓。」

夏冉也不勉強他,伸手拉了談莉一下,又笑著和金在中說到,「其實這次叫你下來,是因為這幾天我們都在計畫著幫你慶祝生日,今天都已經二月開頭了……」

「對啊,在中哥,去年你生日因為回家沒有弄,今年可不要嫌棄……嗷……」眼鏡男哀怨地看一眼談莉,那一隻才受傷的腳又被高跟鞋狠狠碾過。

「不要插嘴,聽小夏說。」談莉悠悠開口。

同事們本來準備的嘴皮子功夫也都乖乖閉嘴,不敢插話,夏冉微紅了臉,看金在中有些茫然地看著她,聲音越發溫柔,「我們資源部的這些同事都去,楊主任也答應去,最近長寧區那邊不是新開了一家PUB嗎,我們就定的那家 ,包廂已經定好了,大家湊分子出的錢,就等你一句話答應。」

同事們眼巴巴地看著金在中,等他開口,平日裡像機器一樣上班下班,終於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出去好好玩一場,心裡都盼著呢。

金在中真的被感動到,他自己都忘記了四號是他生日,沒有想到,除了老太太,也有其他人會惦記。 (peggy:這裡講得是在中實際生日2/4)

他也笑著看夏冉,又看向其他人,語氣愉悅,「真的很謝謝你們。」

「呐,在中這是答應了?」

「那必須得答應嘛,是不在中哥?」

「嗯。」金在中含著笑意點頭。

餐廳裡,這邊響起一片歡呼聲,引得凱悅其他員工好奇地看過來,金在中卻不在意,淡淡笑開。

 

「在中哥,我可不可以去你的辦公室看看?」

從餐廳裡出來,談莉和夏冉擱著的工作等著處理,其他同事也都各自做自己的事情,眼鏡男跟在金在中後面,有些討好地開口。

金在中聽了話,有些好笑的看他一眼,伸手按下13樓的電梯,「可以啊。」

鄭允浩那天晚上過後又離開S市,到現在也沒有回過公司,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按時好好地吃飯,帶張勇去自己的辦公室,應該沒有問題吧……

眼鏡男跟著金在中後面,一路上說著好話,金在中實在不忍心拒絕他的要求。

電梯一停,眼鏡男跟著他走出來,13樓連走廊的設計都比樓下好太多!

他眼睛發亮地看著,又向金在中說話,聲音裡滿是不好意思,「在中哥,你人太好了!我老早就這麼覺得,以前我做的一些混帳事你別放心上,我那時就糊裡糊塗地犯渾!」

金在中回頭看他,臉上的笑意止不住,甚至都帶了一些玩味兒。

眼鏡男其實心眼挺好,就是嘴上滑頭。

他剛準備開口說話,特用電梯裡走出來的男人讓他徹底失了聲,臉上笑意也遲幾秒才斂去。

見金在中變了幾番的臉色,眼鏡男下意識回頭,頓時被嚇懵。

鄭允浩朝他們走過來,臉上,是笑容?

「總經理好……」

「總…總經理…好…」

一人底氣不足,另一個聲音則明顯慌張。

眼鏡男知道十三樓是他們這樣的底層員工的禁地,聽了辦公室裡其他同事的閒聊,說是鄭允浩這幾天都不在公司,金在中一向好說話,今天又是難得的機會,他怎麼會想到鄭允浩恰巧就在這個時候回來,看男人越走越近,眼鏡男低著頭不敢抬起來,腿都有些打顫。

鄭允浩卻自始至終都沒有看眼鏡男一眼,他走到金在中面前,簡短的命令,「一個小時後,在樓下車庫等我。」

而後離開。

其實他和金在中的身高差距並不是太大,只是金在中在他面前一向低微態度,看起來障眼罷了。

在電梯裡,顧愷說了幾句讓他心情愉悅的話。

他身邊親信的下屬很少,顧愷便是其中之一,也是最懂得揣摩他想法和看的懂他做事手段的人,給予的信任多,顧愷偶爾也會和他開幾句玩笑。

剛剛顧愷在電梯裡和他說,這一次跟在他身邊辦事,身上準備好的胃藥一次也沒有用上,也不知道老闆請了哪位神醫,醫好了他胃的毛病。

鄭允浩聽了話,只是翹著唇角笑。

一走出電梯,便看見金在中臉上生動的表情,是他不曾見過的,卻直覺地喜歡看。

顧愷站在鄭允浩身後,看一眼金在中便收回視線。

他確定這個男人和他前幾天晚上在鄭宅裡看到的是同一人。

是凱越的員工,也能在鄭宅隨意出入,顧愷已經猜到他的身份,想必是個不簡單的角色。

 

待鄭允浩帶著顧愷走後,還不等金在中開口,眼鏡男匆匆向他道了歉,逃似得進了電梯。

金在中站在原地,愈加琢磨不透男人的想法 。

他原以為鄭允浩會不高興,但是男人卻只像平常那樣對他一貫的命令語氣。他身邊跟著的男人,那天晚上金在中也見過,這些日子以來,他助理身份很不稱職,跟在鄭允浩身邊的,都是顧愷。

他長相清俊,甚至比鄭允浩還高一點,卻差了氣勢,跟在鄭允浩身後,也不顯得突兀。

這個男人像他自己這樣,或是肖君那樣的身份?

金在中只敢在這裡一個人胡思亂想。

鄭允浩身邊的人都是人中翹楚,像他自己這樣的,根本算不了什麼。

把一個和自己身份差太多的人惦記在心裡,不敢聲張,不能張揚,能咽下的,都是單方面付出的苦澀,這樣卑微單薄的感情,金在中只能默默承受。

既然不可能有可期待的回應,他也不為難自己。

現在有一份很不錯的工作,能在他身邊照顧他,這樣也挺好的,貪求多了,就會失去,這個道理金在中從小就懂。

他理清腦子裡那些消極的想法,想到談莉和夏冉說的聚會,心情也逐漸輕鬆起來。

他會試著改變自己,會努力去褪掉這樣的性格,只為能夠更好地站在他身旁的位置,哪怕只是助理。

 

在辦公室裡把鄭允浩明天工作表的行程流覽一遍記下後,金在中便無事可做。

工作在上午就處理的差不多,他拿著一支筆,輕咬著筆頭,眼睛則緊緊盯著另一隻手上的手機,看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

估摸著差不多後,金在中把幾份比較重要的等鄭允浩簽字的文件帶著,進了車庫。

以前他都是在鄭允浩後面跟進跟出,現在卻常常見不到男人,跟在鄭允浩身邊的,換了顧愷。

他不知道的是,凱越雖然去年就已經成為上市公司,發展前途也潛力巨大,但鄭允浩根本就不將其真正放在心上。

那個男人想要的,不只是東北鄭家那邊的基業,還有更多……

金在中在車庫裡沒幾分鐘,鄭允浩也帶著顧愷過來了。

金在中抱著檔迎上男人,「總經理,這些檔是這幾天各個部門等著批字的,還有和幾家公司洽談合約,需要您親自簽字。」他不膽怯,在男人的目光下儘量放鬆,盡自己的職責。

「嗯。」鄭允浩依舊簡短的回應 ,收回對金在中的目光,又出聲,「回天怡那邊,告訴鄭伯,今晚回去吃飯。」

「是,老闆。」

金在中剛準備開口,聽見回答,有些詫異地看向顧愷,他以為鄭允浩剛剛那番話是對他說的,鄭允浩不在,他自是不會開車來上班,正準備和男人解釋,顧愷卻應了話。

金在中跟在他們後面走至一輛銀色的卡宴旁邊,顧愷先開了車後座的門,又轉身打開駕駛座的門坐進去。

看鄭允浩也進了車內,金在中有些手足無措地抱著檔站著,試圖維持的鎮定根本撐不住場面。

他不知道該不該上車。

「金在中。」鄭允浩在車裡看向他。

「是…」

「上車。」

車後座的門開著,金在中只能硬著頭皮鑽進去坐在鄭允浩旁邊。

男人身上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傳入鼻尖,金在中正襟危坐,腰挺的筆直。

顧愷在前座給老管家打完電話後,便發動車駛出車庫。

鄭允浩拿過金在中手裡的檔翻閱,車內就只剩紙張偶爾相互摩擦和簽字筆留下的沙沙聲。

「晚上還有那種魚嗎?」

拿著筆在紙上簽下名字,男人頭也不抬地問。

顧愷抬頭望向後視鏡,看見金在中猛然抬頭看向他身旁的男人。

鄭允浩擱下筆,像是在回憶著,過了幾秒轉過臉看向金在中,「上次做的金鱸」

金在中這才明白他說的話。

「一直都有,鄭伯說您喜歡吃,讓廚房裡每天都預備著。」

金在中輕輕避開他的目光。

鄭允浩表情一向淡漠,卻不能看向他的眼睛,那裡面深藏的情緒,金在中不敢探究。他想辦法讓自己在男人面前不那麼僵硬,只能接著開口說話,「今天晚上的飯菜都只能以湯食為主,那天晚上的湯也要喝,總經理這些天在外面應該沒有好好吃過飯,回去後還要再調理幾天,不然胃病很容易復發……」

鄭允浩皺著眉,看向他。

很多年後,金在中細細地親著他的眼睛,才知道,男人的這個神情只對他做過。

是帶著幾分不情願,甚至是類似孩子向寵愛自己的親人撒嬌置氣的那份意味。

但是現在的金在中只能看出男人不高興的臉色。

他垂下眼,不再說話。

鄭允浩合上文件,身體微微向後仰,閉著眼睛。

「那天晚上的湯看起來不錯,不過嚐到了更美味的。」

男人的聲音裡夾雜著不易察覺的愉悅,讓金在中的臉,一下子燥熱起來。

那天晚上在廚房裡,他被男人剝的只剩下一件襯衣掛在手肘處,整個身體被壓在琉璃臺上,狠狠地撞擊,佔有。

後來鍋裡燉著的湯溢了出來,滅掉了鍋底的火,一陣濃湯的香味傳過來,兩個人才從情欲裡反應過來,金在中慌忙地轉過身想要推開男人,卻被他攔腰抱起,進了浴室……

一片狼藉的廚房也不知道是誰清理的,後來幾天,金中經過幾番思想鬥爭才能放著正常心態進廚房裡。

今天又被鄭允浩這樣露骨地說出來,他無措到不知道怎麼反應。

看著後視鏡裡鄭允浩靠著小憩,而金在中咬著唇,看幾眼男人,扭頭將頭看向窗外。

顧愷在前座暗暗心驚。

他從來沒有見過鄭允浩對哪一任情人有這樣的態度。

他很少吃同一盤菜,那些人甚至都算不上情人,只是男人抒解欲望的物件而已。

 

到鄭宅後,顧愷並沒有進屋,而是將車開了出去。

老管家很早就在屋外張望,看到金在中和自家少爺下了車,趕緊迎了上去,接過金在中手裡的文件遞給傭人,瞅著眼前的年輕人,語氣幾分責備,「這外面的天這麼冷,金先生怎麼穿這麼少的衣服,少爺走後的那幾天早上你人瞧著都像生病著,一直低燒,年輕人可別只顧著工作,身體也要好好照顧。」

金在中有些窘迫地笑,在車裡被鄭允浩的話堵著還沒緩過神,老管家又提起來……

「沒事的,」金在中柔聲開口,「我大部分時間都在室內待著,也就只冷這一會兒…」

「那可怎麼行。」老管家皺著一張臉,「就是這乍暖乍冷的天才壞事,最容易發熱生病,金先生把少爺照顧好也不能落下自己啊,生病可是最難受的事了。」

鄭允浩走在前面,老管家在後面拉著金在中絮絮叨叨地念著。

老人跟鄭允浩一起從東北過來後,就成天一個人守著這莊園,他自己無兒女,卻兒女心重,親自照料鄭允浩,毫無怨言。

他明白少爺的性子,從未親近,卻對他也不薄,如今金在中搬進來,老人心裡是最高興的一個。

老管家把對鄭允浩的關心和沒說出口的念叨,分了許多放在金在中身上。

 

鄭宅裡,暖氣開的很足,鄭允浩沒有進書房,就坐在大廳裡的沙發上著手處理檔。

廚房那邊時不時傳來金在中溫和的說話聲和老管家開懷的笑聲。

屋裡少了以前的冷清,餘下淡淡的溫馨……

孤獨太久的人最抵制不住的,便是被給予細緻而平淡的溫柔,一旦被溫暖入侵,不排斥,只能慢慢沉溺。

晚飯過後,金在中忍受著浴室裡牆面那塊大鏡子的怪異感,在房間的浴室洗完澡,又仔細地將襯衫上所有的扣子扣好,到三樓的另一個書房找到鄭允浩。

他本是想和他說4號那天晚上因為和同事有聚會,不能回這裡。

只是到後面,卻被男人拽過去,解開他認真扣好扣子的襯衫,男人一邊咬他的耳垂,一邊在他耳旁低低出聲,說是他誘惑他……

 

第二天早上,金在中在主臥室裡醒過來,小心翼翼地側過身看睡在他身旁不遠的男人,意識有些懵住。

金在中渾渾噩噩的思維,起床時,卻還是記得動作放輕柔。穿完衣服,又到廚房弄好早餐,身體並沒有過多不適。

鄭允浩樂衷於探索他的身體,喜歡逼得他叫出聲來,但並不粗暴。

金在中站在陽臺前,看屋外一片霧氣的早晨,伸手輕輕撫上自己的唇,又放下。

他們做愛,睡同一張床,但他沒有吻過他的唇。

外面霧霾裡透著幾縷薄薄的陽光,莊園裡的花圃,很多金在中叫不出名的花開著,沾著早上的霧氣,平添幾分生機。

屋內的暖氣充足,窗臺上也熏著一層水汽。

金在中在S市的這幾年裡,適應了這裡冬天的低寒天氣,屋內的溫暖反而讓他有些受寵若驚。

 

「金先生,您怎麼又穿的這麼少站在這裡吹風?」老管家手裡拿著一件黑色的立領長款風衣,放在玄關處的衣架上掛著。

金在中聞聲走回屋內,老管家看見他光著腳,就跟看見自己孫子淘氣搗蛋時的樣子,眉皺在一起,聲音也放大了些,「怎麼還光著腳!這外面天多冷,寒氣都從腳入,您快回屋裡把鞋給穿上。」

金在中被老管家像訓孩子一樣念叨,知道老人是真關心他,有些不好意思,笑著也不反駁他的話,從自己房間裡換好工作穿的衣服,再出來時,老人才緩和臉色。

和鄭允浩一起吃完飯,要出門的時候,是早上八點剛過,外面的霧氣還是有些厚重。

老管家將衣架上的貂毛圈頸風衣取下來遞給鄭允浩身邊的傭人,又將今天早上才送過來的風衣拿到金在中面前。

「金先生,這是少爺昨晚吩咐送過來的,您快穿上。」

金在中看向正在由傭人整理衣服的男人,表情有些不敢相信。

鄭允浩微微抬高下顎,扣好領帶結,沒有回看他,卻開了口,「把衣服穿上。」

老管家笑著幫金在中整理穿上身的風衣,弄好後又多看幾眼,不由得感慨,「都是照您的尺寸,看看多合適,金先生穿這身衣服可比那些男模特俊俏多了…」

鄭允浩也回頭看他,金在中抬眼看向男人,眼底終於不再只有懼意。

 

 

 

 

 

 

 

【第七章-上】

 

過完今天,就是真正的25歲。

金在中此刻卻咬著筆頭,一隻手趴在桌子上支著下巴,另一個手觸摸著手機螢幕,和夏冉相互發送資訊。

昨天十二點的時候夏冉打過電話,睡在主臥室,把手機調成靜音,今天早上才看到未接來電和其他同事發的祝福短信。

金母前幾天就打過電話說是要來S市給他過生日,金在中勸了好久才打消老太太這個念頭。老人剛做完手術,他怎麼捨得讓老人操勞,隨後金母又嘆著氣說,讓他一定要回家過年。

夏冉也在信息裡問他,過年回不回老家。

金在中把下巴抵在手機螢幕上輕輕磨蹭,表情有些恍惚。

聽老管家說,每年過年鄭允浩都會回東北那邊吃完團圓飯,再連夜趕回S市,鄭宅裡也開始準備年貨。金在中想了會兒,回信息給夏冉,他過年會回老家。

 

鄭允浩由顧愷陪著,一天又耗在13樓的會議室。

而金在中這邊,時間過得漫長,終於熬到了晚上下班時間。

正是下班高峰期,等他到預定的PUB包廂裡時,裡面已經坐滿了人,拉開門就被噴了一身彩花,眼鏡男沒有帶眼鏡,貼過來看到金在中被嚇懵的表情,更加得意地叫出聲,「在中哥,這個Surprise夠驚喜吧!」

「………」金在中呆呆地沒有反應 。

談莉上前給了眼鏡男一個爆粟,「你個二貨!哪有人把彩花直接往人臉上噴,在中就只給你驚到了,哪來的喜!」

眼鏡男委屈地掏出眼鏡戴上,垮下臉退到一邊……

 

主角到了,在包廂裡等了半個多小時的人終於有了活力鬧騰起來。

包廂裡的燈都被關掉,金在中沒時間回去換回便裝,就穿著西裝,站在擺好的蛋糕前面,被鬧著許願。

夏冉安靜地看著他閉著眼睛,臉上表情溫柔。

金在中生得好相貌,卻更甚性格。

越是和他相處得久,便越能察覺他的幼稚。他溫和內斂,總是安靜地規劃在自己的世界。

他真正地高興,笑起來眼角會彎成好看的弧度,右頰也會有一個酒窩,他發呆的時候喜歡咬手上的筆頭,緊張時會咬下嘴唇,他不高興或不想說話時唇會微微嘟起,眼低垂著不看別人……

夏冉在他身旁,用三年的時間默默記下金在中所有常人不易看到的一面,希望有一天他能看到她一直等著他。

她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金在中身上,等到終於如願以償時,她卻只剩下對金在中的悲哀和這些年感情付出的絕望。

她現在充滿希望,看著溫暖燭光下金在中許完願,看到她,輕輕對他笑,至少現在一切都是值得。

 

「在中今年25歲吧?年輕可真是好……」

等金在中許完願,鬧他說出願望沒有得逞,看金在中抿著唇笑,忽然有人開口問到。

「總經理才21歲咧!就是頂頭上司,這才叫牛逼!」

「鄭總才二十出頭?這不科學啊!他和在中站在一起怎麼看也是在中比較小嘛!」

「切,這你就不懂了吧,誰讓咱們在中長得嫩,這叫水靈~」

這句接腔的調侃,讓整個包廂裡頓時笑成一片。

金在中聽到那個男人的名字,還沒有來的及緊張,就被那個“嫩”字給鬧得紅了臉。

「我說你們今天悠著點,今晚在中可是壽星,別再開他玩笑,都去玩你們自己去~」

夏冉笑著出聲幫金在中解圍,立刻被人接了話,「我就琢磨著,咱夏冉怎麼每次都這麼護著在中呢?看來今晚夏冉同志是有什麼特殊的話要對在中說了,大家說是不是啊?」

「肯定是!」談莉大笑著首先結過話嚷開,響起一片應聲。

夏冉氣急敗壞地一個個瞪過去這些亂起哄的人,眼底卻全是笑意。

在場的大多數了然夏冉對金在中的心思,也只有金在中自己像個木頭一樣全然不了解夏冉的感情,集中心思想著自己比鄭允浩大了四歲的事實。

他一直對他是下屬的關係,仰望的態度,完全忘記了這年齡上的差距。

 

很快,包廂裡high過頭的氣氛又分散金在中的想法。

拼酒,猜拳,飆歌,玩遊戲……各種橋段統統過一遍,包廂裡已經放倒一大片人。

金在中被強行灌了幾杯酒,頭有些沉。

他跟在鄭允浩身邊做助理,才開始時那個男人的應酬每天都有,金在中頭幾次還替鄭允浩擋酒,下飯席後就去衛生間吐。後來男人發現後,沒有說什麼,只是在飯桌上再也不讓金在中沾酒。

或許,就是這些不易察覺的溫柔和體貼,才讓金在中對男人陷了下去,心甘情願。

酒精燙人,金在中臉上染上酒色,泛著紅,身上穿的西裝也脫掉扔在一旁的沙發上,就穿著白襯衫,站起身來。

「其實我一直覺得在中身材不錯。」突然一個女同事出聲,眾人目光立刻集中在金在中的身上。

談莉瞄著金在中打量,「其實我也覺得小在中的腰比我的還要細……要不咱們來比比?」

金在中有些不解地低頭看她,談莉坐過去金在中旁邊,兩隻手伸出往金在中腰側一扣,抬頭抓狂地大叫,「小在中,你太過分了!竟然真的比我的細!」

夏冉來不及抓住談莉,看她把金在中嚇得躲得遠遠的,藉口一句去衛生間逃了出去,和一群人笑倒在一邊。

只有談莉恨恨地灌著酒,白幾眼這群幸災樂禍的人,後悔實踐出事實的鬱悶……

金在中有一次被鬧得臉紅,他走出來後才發現這家PUB有些奇怪,裡面全都是男人,他從過道走過去,有不少人對他看著,那些目光各種摻雜,讓他感到不舒服,甚至是微微的厭惡。

太像那一次在不夜天的感覺,那是一間GAY吧。

 

前面吧臺上被幾個男人圍在中間的人一下子吸引了金在中的視線,他睜大眼睛看清楚那人,敢確定就是肖君。穿著低腰緊身皮褲和一件V領開口的亮片短衫,漂亮男人被幾個人圍著灌酒,然後又被扯過頭髮接吻。

肖君從吧臺上摸到一瓶啤酒砸在強吻他的男人頭上,一聲玻璃碎掉的響聲,隨後而來是男人的咒駡聲,金在中看見肖君被砸破腦袋的男人狠狠搧了一巴掌,他身上的衣服也被粗暴地扯開……

PUB裡所有的人都看向這邊發生的事,卻沒有一個人出來制止,金在中手忙腳亂地摸出手機按了鄭允浩的電話,被顧愷接通,他說男人正在和沈少在書房開會,不能被打擾,禮貌而疏離地掛了電話。

許久等不到金在中回來,夏冉和一個男同事出來找金在中,看清PUB大廳裡的景象,夏冉嚇得大聲叫了出來……

 

鄭宅裡。

顧愷握著剛掛斷的電話,思忖了會兒,敲開了書房的門。

「老闆,剛剛有電話過來,說肖君少爺在PUB裡遇到一些事情。」

鄭允浩抬頭看顧愷,聲音冷硬,「在我開會的時候,這種事情你看著處理就行,這還需要我再強調一次?」

顧愷低著頭,聲音沒有起伏,「是金先生打電話過來的。」

「哪個金先生?」沈昌珉關掉牆上的投影儀,走過來看著鄭允浩,「那個叫金在中的小跟班?」

「他們在哪裡?」鄭允浩沒有回沈昌珉的話,又向顧愷冷冷出聲。

「在長寧區一間新開的PUB,名字叫TIME,也是一間GAY吧。」

 

 

 

是夜。黑色轎車急速行駛在路上,車內沈昌珉看了眼坐在身旁面色冷冽的男人,又問向顧愷:「從這裡到那間PUB需要多長時間?」

「回沈少,大概需要40多分鐘。」

「新開的PUB查到是誰批下的嗎?」顧愷抬眼看了一眼沈昌珉身旁的男人,低聲回答沒有。

「卓臻,你打電話問一問紀老爺子,那間PUB的負責人是誰,馬上聯繫上,就說我沈昌珉有事找他聊聊...」

「是!」

沈昌珉吩咐完,從櫃檯上拿下兩杯紅酒,一杯遞給鄭允浩,搖著酒杯輕輕抿了一口,看向男人,「允浩,你這次這麼生氣的理由是什麼?是肖君出去胡鬧?還是因為金在中?」

男人抿緊唇,面上看不出情緒。

沈昌珉卻知道,越是當他是漠不關心的表情,便越是憤怒。

「昌珉,把你手下的人都調過來。」沈昌珉頓住往嘴裡送酒的動作,有些詫異地看向男人,「S市不比東北那邊天高皇帝遠,為這件事不值得弄這麼大動靜。」

「我相信你沈三少的實力。」

「靠,」沈昌珉微仰下巴看著男人,「本少校就讓你看一次人民解放軍的力量!」又拍了拍自己的右肩,暗示他肩膀上又升了星杠的肩章。

鄭允浩沒有接話,看著車窗外,眼裡閃過幾分陰狠。

竟然敢去那種地方,金在中,你還真是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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