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Lie to me(上)

 

首爾江南區Golden Goose酒吧最裡間。

酒吧外已經是中午時間,豔陽高照,街上滿是步履匆促卻朝氣蓬勃的上班族,在附近工作的白領們大都會選擇在這條繁華的街道的某一家餐廳簡單地解決午飯,然後再匆匆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酒吧的VIP包廂內此刻卻仍是一副聲色犬馬的景象。

天花板上閃爍著粉色的鐳射燈,刺耳的電子樂衝擊著耳膜,曖昧荼蘼的氣息伴隨著濃鬱的酒氣漂浮在這間裝潢奢華的房間內。

Golden Goose,希臘神話中每天能下一隻金蛋的鵝,這個名字對這間高檔酒吧來說再貼切不過了,因為有錢有資格光顧這裡的客人,每一個都是金鵝。

突然,包廂的門被大力打開。歪靠在沙發上迷迷瞪瞪的男人被驚醒,一臉迷茫地看向門口——幾個高大筆挺的身影佇立在那裡。

一向喜形不露於色的管家看到屋內荒唐的景象也不由得臉色有些發青,他示意簇擁著中間的兩位大爺的那些穿著暴露的男男女女們趕緊離開,又讓保鏢把大燈打開,隨後才踏進包廂內。

明晃晃的燈光讓先醒來的男人徹底睜開了眼,他推了推旁邊靠著他醉的不省人事的傢夥,大著舌頭道:「在中,你家裡來接了。」說完,他又笑著看向房間中央,慵懶地招了招手,「趙伯,坐...坐,喝一杯!」

趙伯皺了皺眉,但語氣仍十分恭敬:「抱歉擾了朴公子的雅興,不過,金少該回家了。」

他一說完,兩個保鏢立刻上前,架起了朴有天旁邊還沒明白怎麼回事的金在中,不由分說地向門外走去。已經軟成一灘爛泥的金在中沒怎麼掙紮,朴大公子也沒有阻止,只是大聲嚷了句「下次再聚」。

趙伯對他欠了欠身,轉身帶上了門。

門合上的瞬間,沙發上的人原本迷離的表情霎時消弭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雙眸一片清明,舒展的眉頭也深鎖了起來。

 

酒吧對面的街角處,兩個男人靜靜地看著那被塞進車裡的身影。三輛黑色汽車發動,離開,漸漸駛遠。沈昌珉回過身,神色淡然。

「東西已經都給他了,接下來就看你們的造化了。」他瞥了眼身側面無表情的男人,頓了頓,還是輕聲道,「需要幫忙就call我,祝你們好運。」

男人點了點頭。

片刻後,兩人同時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一直到抵達西郊別墅,金在中仍是半醉半醒,他步履蹣跚地被傭人扶進了房間裡,安置在大床上。過了兩分鐘,趙伯親自端著一碗溫熱的醒酒湯走了進來。

「少爺,您先醒醒酒,洗個澡,休息一會兒,金先生下午會過來。」

金在中點頭應了。

趙伯看著對方一臉恍惚的樣子,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過了幾分鐘,金在中直起身,端起床頭的瓷碗將醒酒湯喝幹,然後又躺了回去。

也許是因為一夜未眠,又確實灌了不少酒,他的腦袋有些昏沉,此刻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竟是真的睡了過去。然而淺眠只持續了一個小時,敲門聲便響了起來。

金恩勳回來了。

金在中頭疼欲裂,但仍是立刻起身,向書房走去。

他剛邁進房間,金恩勳便聞到了濃濃的酒氣,回過頭看見金在中仍是昨晚的一身衣服,皺皺巴巴的貼在身上,面容也滿是宿醉後的懨倦,不由得沉下了臉色。但他卻並未發火,而是問道:「昨晚去哪兒了?」

金在中垂著頭,低聲道:「有天邀請我去酒吧...對不起,父親。」

「你知不知道你害的所有人找了你一晚上?!你這個樣子成何體統!去那種地方萬一被記者拍到你讓我的老臉往哪兒擱?!」

面對金父的責難,金在中卻突然笑了:「您以為我跑了...對吧?」

金恩勳不置可否,冷冷地看著他。

金在中說的沒錯,昨天晚上他突然失蹤不知去向,自己的第一反應就是他借機逃跑去找那姓鄭的小子了。就在他準備派人去海關查的時候,卻突然接到了朴家的電話,說金在中可能是跟朴有天在一起。

 

「這是怎麼回事?」金恩勳眯了眯眼,舉起了手,他的拇指和食指捏著被折斷成半截的小卡片。

他第一時間對金在中的手機進行了定位,結果卻在朴家衛生間的垃圾桶裡找到了他的手機和被折成兩段的電話卡。

金在中頓了一下,隨即抬起頭,直視他的雙眼:「沒怎麼回事,我不想再跟他聯繫了,我們之間...也該斷了。」

這個答案顯然出乎了金恩勳意料。

金在中接著道:「如果我要跑,現在早就不在韓國了。這些天我想了很多,也許我們對對方來說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重要。如果他...真的想跟我在一起,憑他的能力,把我帶走並不難,只是他沒有那個心罷了。而我也累了,自從認識了朴有天跟他一起玩兒之後,我發現這才是我喜歡的生活,鄭允浩那種浪跡天涯的生活並不適合我。況且...現在哥已經不在了,我是您唯一的兒子,我也該負起一直以來所逃避的責任了。」

「所以,我不會再跑了。」

金恩勳有些驚訝地看著他,從那雙微紅的眼睛中看到了濃濃的疲憊。

「爸,我想回家。」

 

也許是他的話語說服了金恩勳、令他相信了這個從小到大一直很聽話的兒子,也許只是那句幾乎從未聽到過的親切稱呼令他的內心瞬間產生了震動,兩天後,金在中被從西郊別墅放了出來,回到了金家。

他的第一步成功了。

接下來,他要繼續扮演一個乖兒子的形象。不管他是如何計畫的,首先他都必須取得金恩勳的信任,讓他撤掉對自己的監控。

 

 

 

四月十五日,第十九屆韓國總統大選,新國家黨黨代表金恩勳以歷史最高的65.12%支持率當選新一任韓國總統。民主黨候選人朴正東退出選舉,共和黨候選人洪世仁獲得34.48%的支持率,無緣青瓦台。

慶功大會上,紅光滿面的金恩勳與高官政客們挨個碰杯,同時,他身邊清俊溫和的年輕人也正式進入了公眾的視線。

「多謝楊兄對犬子的照拂,他要有什麼做的不好的地方還請楊兄多提點著。」

「哪裡哪裡,金公子是個人才。」外交部長忙點頭、與他碰杯。

旁邊一身銀灰色得體西裝的金在中微笑著幹了杯中的紅酒,一轉頭,突然看到一位面目嚴肅、渾身散發著硬冷氣質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

「祝賀您在選舉中大勝。」男人舉了舉酒杯,禮貌地微笑道。

金在中察覺到金恩勳方才的得意與張揚瞬間消失不見了,他連忙道謝,語氣變得十分客氣甚至有些恭敬,接著又衝金在中道:「在中,這位是國安局的韓局長,快敬韓局一杯。」

韓雲的目光緩緩移到了旁邊的金在中身上,像是有一瞬間的疑惑,但很快便收斂了所有情緒,看不出喜怒,也並沒有審視的意味,只是淡淡的,卻在無形中給人以威壓。金在中微垂下頭,手指輕顫了一下。

當初他並未太關注政事,如今細細想來,朴正東的突然垮臺,以及金恩勳的上位,恐怕都離不開這個男人在背後的支持。而他也正是從這個男人口中聽到了令他對這個家徹底絕望的事實——他所經歷的那場綁架案,那令他幾乎崩潰的噩夢,不過是父親為了對付競爭對手而授意縱容的一個圈套罷了。

「韓局,在中敬您一杯。」他從侍者手中的託盤裡端起一杯新的紅酒,一飲而盡。

韓雲看了他片刻,隨即收回視線,對金恩勳點了點頭:「貴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前途無量。」

 

 

國安局人事部。

陸何路過還亮著燈的辦公室,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去敲了敲敞開著的門。看到鄭允浩從文案中抬起的頭,他有些驚訝地問道:「天都黑了,你還不下班?」

鄭允浩笑了笑,反問道:「你沒去慶功宴?」

陸何聳了聳肩:「那種場合用不著我,一起走嗎?」

「不了。」

鄭允浩淡然地拒絕了。有那麼一瞬間,陸何似乎想問什麼,但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那我先走了,別太辛苦。」

說完,他揮揮手轉身離開了。

鄭允浩坐在辦公桌後看著他的背影,表情一時間竟變得有些複雜。

那晚,金在中決定了要再次回到金家,他只好把自己和沈昌珉調查到的資料告訴了他,讓他試著著重去找十年前金氏與美國洛克公司資金來往的合同和檔。而金在中聽後問的第一句話便是,他們手中的突破性資訊是從哪裡得來的。

在得到答案後,他說,韓雲一向謹慎警覺,陸何這樣輕易地把機密帶了出來,韓雲真的無所察覺嗎?

他們已經知道了韓雲和金恩勳是站在同一邊的,而且從目前的態度看來,他並不支持鄭允浩和金在中在一起,那麼他也就勢必不會對他們背地裡的小動作無動於衷。

假設,萬一,陸何做的這些小動作韓雲實際上一清二楚,但是他卻選擇了縱容,那麼原因是什麼?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金在中最後說的話。

『這個圈子是怎樣的你我應該都清楚,如果韓雲就是背後的那個人,那麼他是如何控制朴正東的,又要靠什麼來控制金恩勳?難保我們拿到能夠制衡金恩勳的籌碼後,不會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如果金在中的猜測成真,那麼很有可能他們要面對的,不止是一個金恩勳。

鄭允浩跟了韓雲多年,又是他的得力下屬,對他的背景自然有所瞭解,甚至,他比所有人想像中知道的更多。

他抬起手臂,目光重新落回因為剛才陸何的到訪而被自己蓋住的檔上。

韓雲背後的那些人...不,應該說是韓國政壇背後的那隻手,到底是誰...

 

 

 

轉眼間,距離大選結束已經半個月,金恩勳當上總統接手的政務也已經逐漸步入了正軌。如今他身份不一樣了,自然不能再把重心放在家族企業上,金家的生意大部分都分到了金在中的幾個叔叔手中。

然而那些人到底是旁支,金恩勳不可能完全信任,因此金在中在外交部工作的同時,也開始接手家族事務。

這半個月來,他接受了高層的培訓,已經基本掌握了公司的運行流程,並且能夠參與一些重大專案的決議了。金恩勳有意把他推上接班人的位置,一上來就給他掛了個總經理的職務。金在中也爭氣,一心撲在工作上,一副為了金家盡心盡力的樣子,經手的幾個case都完成的滴水不漏。

金恩勳對他的表現十分滿意,倒覺得自己以前小瞧了這個兒子。漸漸地,也相信了他是真的認清了現實,老老實實地走上了自己為他安排的路,便主動撤掉了監控。

然而金在中仍然沒有跟鄭允浩聯繫。

事到如今,謹慎是第一位的,只有徹底完成了任務,他們才能放心大膽的在一起。他把那些兒女情長統統放在心底,忙碌起來倒也無暇顧及。偶爾閒暇時,思念的觸角從空隙鑽進來,也都變成了源源不斷的動力,讓他更努力地沉浸到工作中。

 

鄭允浩那邊的暗查進展卻不順利,他曾經聽說過那個能夠在軍政兩屆呼風喚雨的組織,韓雲的身份是組織核心圈的發言人,他也知道很多令人咋舌的秘密事件都是由組織在背後操控的,他自己甚至曾經參與其中——當初為了扶植朴正東而暗殺張磊,便是他們授意的。

然而身處在核心圈內的大佬們的真實身份卻無從得知,他列出了一張人名單想要逐個排查,卻發現根本毫無頭緒。那些神秘人物就像一隻看不見的巨手,只需輕輕一敲,整個韓國就要震上三震,連一根汗毛都不需要暴露。同時,鄭允浩也毫不懷疑他們隨便伸出一根手指就能捏死自己。

如今看來,突破口只能在韓雲身上。

除了沒日沒夜地翻那些他能夠接觸到的陳年卷宗,鄭允浩養成了一個新的習慣,累的時候便盯著手機小小的顯示幕,看著上面那個小紅點在地圖上移動,一看就能看半天。

它沒有形象,也不會說話,可是鄭允浩卻並不覺得無聊。看到它走到他們曾經光顧過的蛋糕店時便會心一笑,仿佛自己也嚐到了對方最愛的甜膩奶油。看到它在大廈的辦公室裡一動不動地盤踞一整天時,眉頭便皺了起來,恨不得手指能穿過螢幕撫摸那疲倦的面容。

 

 

又一個星期過去,週末,金在中從公司出來趕去赴幾個公子哥的場子。飯局定在玉染樓,聽這名字就知道是個附庸風雅的地方。飯菜做得一般,但裝修和環境卻是上乘中的上乘,相對的價格也很可觀。

金在中到晚了,要被罰酒。運輸部長家的方公子搶著上來給他斟滿,笑呵呵地拍著他的肩讓他自罰三杯。

如今金在中搖身一變成了真正的太子黨,曾經對他不屑的幾個高幹子弟態度早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掙著搶著在“太子爺”面前表現。金在中心裡冷笑,面上卻也不似當初那般清冷,他也學會了觥籌交錯,禮尚往來。

 

酒過三巡,金在中便覺得胃裡有些難受,他肚子裡沒墊東西,一上來就被“熱情地”灌了好幾杯酒,再好的酒力也頂不住。於是便起身去放水,準備騰空肚子回來再戰。

一出門,正碰上隔壁包廂出來個人,醉醺醺地靠在牆邊打電話。金在中瞥了一眼,覺得眼熟,不知道是哪個機關的人也在聚餐,當下倒也沒多想,急著奔廁所去了。

提槍上陣一瀉千里後,可算是舒爽了一些。金在中長嘆口氣,鬆了鬆領帶,轉身剛要走,突然洗手間的門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擠了進來,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瞬間扯住他的胳膊猛地一拉,然後砰地一聲,關上了隔間的門。

玉染樓檔次高,洗手間同樣乾淨精緻,就連隔間也比別的餐廳要寬敞許多。饒是如此,兩個身高都不矮的男人擠在裡面也是胳膊碰著胳膊、腿挨著腿。

金在中看清眼前的男人,驚訝地睜大了眼,剛要說什麼,下一秒呼吸就被強行奪走了。

鄭允浩銜著他的嘴唇狠狠吮吸。

久違的快感湧上大腦,讓他顧不上再問對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而是本能地回應起來。

自上次金在中回到金家,兩人足足有兩個月未曾親熱過,欲火一旦被勾起來就像冷火山突然噴發,再也壓抑不下來。鄭允浩邊吻邊粗暴地去扯他的衣服,等金在中反應過來,已經是襯衫大敞,皮帶也被解開扔到了一旁。

他連忙攥住褲子,抬手去推壓在身上的人,然而鄭允浩不給他反抗的機會,用力一捏他的手腕,金在中吃痛地“哎”了一聲,西裝褲應聲滑了下去。

鄭允浩一手解自己的皮帶,另一手摟著他的腰把他提起來按在門板上,木板在巨力下發出一聲危險的咯吱聲。下一秒,烙燙的巨物已經抵在了金在中的後穴上。

「別...啊!!」

瞬間,被貫穿的痛感擊穿了金在中的思維,然而與此同時,卻有種奇異的溫暖滑過他的身體,那暖流讓他因思念而湧起的彷徨和失意瞬間被治癒,整個人不再是為了刻意贏得父親好感而日夜工作的金少,而是變回了活著的金在中。

「在中...我很想你。」

鄭允浩喘著粗氣,狠狠一頂。

金在中顫抖著抬起手摟住他的後背,把他更近地拉向自己。背後是又硬又涼的木門,身前卻是舒適溫暖的胸膛。

他剛要說什麼,突然,安靜的空間發出一聲巨響,洗手間的門被人一腳踹開了。

鄭允浩面色一變,立刻停止了動作,金在中被托著靠在門板上,緊張地聽著外面的動靜。

外面的人搖搖晃晃地越走越近,腳步聲讓金在中冷汗都流了下來。緊接著,“砰”地一聲敲擊伴隨著強烈的巨震在腦後響起,驚得金在中倒吸一口冷氣。

「開...開門!老子要遛鳥!」

他聽出來了,那是飯局上李公子的聲音。這位李公子也不知道是喝高了還是怎麼著,放著外面一排小便器不用,竟是認准了這個隔間,非要進來不可。

兩人不敢亂動,只能死死抵著門,外面一陣陣猛烈的拍門撞擊傳來,令金在中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產生了共振,震動傳到兩人連接的部位,竟是帶來絲絲細微的快感。

金在中險些呻吟出來,忙一口咬住了鄭允浩的肩膀。疼痛又帶來了另一種瘋狂的刺激,鄭允浩把低吼壓抑在喉嚨間,忍不住微微抽出又用力頂進去。

金在中快要瘋了,一邊以眼神制止他的行動,一邊在心裡咆哮外面的大哥您快走吧行麼您再不走老子就要被玩死了啊!

昏頭昏腦的李公子似乎是聽到了金少抓狂的祈禱,終於意識到旁邊還有個空隔間。他走進去一邊放水一邊迷迷糊糊地想怎麼四周的門板好像都在晃。

 

直到產生“幻覺”的李公子走出洗手間,金在中終於控制不住地喊了出來。

「誰、誰他媽...讓你動...了啊啊啊!!」

鄭允浩卻沒理他,徹底放開了動作,把他的雙腿盤在自己腰上,大開大合地操幹起來。

金在中想叫又不敢叫,只得玩兒命咬著他“嗚嗚”地哼哼。他的分身磨蹭著鄭允浩的小腹,後面又被賣力抽插,沒過多久就繳械投降了。高潮的快感使得小穴一陣痙攣,鄭允浩被夾得爽極,加快插了十幾下,也射了出來。

他把頭埋在金在中的頸間,粗粗喘著氣。耳邊傳來的赤裸裸的喘息聲讓金在中臉頰發燙。

他被放了下來,虛浮的雙腿終於落了地,差點踉蹌了一下。感覺到溫熱的液體順著股間流到大腿上,金在中簡直是氣都起不起來了。

「你...他媽......操!」

鄭允浩撕了衛生紙給他擦乾淨,又吻了吻他的唇。

「我愛你。」

金在中哭笑不得,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終於想起來問道:「你怎麼在這裡?」說完自己又恍然大悟地指了指脖子上的項鍊,「是這個?」

鄭允浩點點頭又搖搖頭:「我們部門在隔壁聚餐。」

他抬手摸了摸那個木制手銬,那是在監獄時他親手給金在中打磨的,用牛皮繩粗糙地串了起來,金在中竟然一直戴著。

小小的圓環背面貼著一個中間突起的黑色薄膜,那是沈昌珉給他的定位器,追蹤軟體則安在了鄭允浩的手機上。

「這樣很危險知不知道?萬一剛才被方公子、李公子或者這公子那公子的看到了,麻煩就大了。」

「嗯。」男人點頭。

金在中嘆了口氣,摟著他的脖子,主動吻了上去。

「下個月,總統班子要發生變動了,不管是韓雲還是金恩勳,相信都會有所行動。」鄭允浩圈著他的腰,與他輕柔地接吻。

金在中動作頓了一下,抬眼看向鄭允浩已經恢復了冷靜的雙眸。

「你的意思是...」

「正如你說的,他們雖然站在同一戰線,但卻未必彼此信任。韓雲要想辦法控制住金恩勳讓他為組織賣命,就必定想拿到他更多把柄。反過來,金恩勳雖然比朴正東圓滑,但卻並不軟弱,甚至更有心機,他若不想完全的受制於人,必然也會有所防備。我擔心...金恩勳可能會清理掉一切對他不利的證據...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金在中點點頭:「我從公司內部查了,沒有你說的那些機密度極高的關鍵性檔,看來金恩勳不信任任何人,那些東西估計只在他自己手中。」

鄭允浩從兜中掏出了一個正方體鎖扣狀的東西,遞給他:「沈昌珉和他師兄按照你的描述花了半個月做出來的,運用電子記憶和概率,解十位元密碼鎖大概需要兩個小時。監控撤了嗎?」

金在中接過,帶著些好奇地把玩著手中精巧的小玩意:「撤了,還差指紋,這個隨時能弄到,下一步就是合適的時機。」

「從陸何那兒打聽到的行程,這個星期五,青瓦台舉辦的音樂會,大部分高官都會去,包括韓雲。」鄭允浩眯起眼,舔了舔下唇,「他背後那些老傢夥們藏得太深,或許,這將是一個釣出大魚的好機會。」

 

 

十分鐘後,金在中腳步虛浮地回到包間,剛一進門,幾個醉鬼便嚷嚷起來,把他圍在中間。醉得連他媽都不認識了的李公子大著舌頭喊:「金少!您藏哪兒去了?讓兄...兄弟們一通好找!」

金在中看到他就想起了剛才洗手間裡發生的荒唐事,頗有些氣不打一處來,但還是笑笑,溫和道:「喝多了,出去吹吹風醒醒酒。」說完,也不管耍酒瘋的幾個公子哥,兀自挑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

剛一挨到硬板凳,身後某個說不出口的部位就傳來一陣刺痛,金在中懊惱地無聲咒駡著罪魁禍首,一邊小心翼翼地調整了一下姿勢。

一點潤滑都沒做就那麼直接硬擠了進來,那滋味可想而知,幸好之後鄭允浩還算找回了理智,沒有做得太凶,否則自己大概走都走不回來。

然而直到現在,金在中才突然意識到,那個男人一向是強大、自信、勝券在握的,而在那一瞬間他卻失控了,他在用一種佔有的方式來平復內心的焦慮和不安,證明自我存在和價值。

他曾經見過他因憤怒或擔憂而短暫地爆發,卻從來沒有見過他這種不自信。

他想起最後鄭允浩落在他額頭的輕吻和低語,心中湧起一絲酸澀的甜蜜。那個男人對自己的感情讓他變得不再像個超人一般無堅不摧,同時,卻也變得更像一個平凡的、有血有肉的愛人。

 

 

同一時間,玉染樓二層‧一剪梅間。

一頭張揚的粉色頭髮的青年站起身,隨手拿起桌上的墨鏡。剛要戴上,突然手臂被人一把握住。

「有天?」他疑惑地看向阻止他戴墨鏡動作的男人。

朴有天笑了笑,從他手中抽出墨鏡,別在了自己領口上:「大晚上的,戴上墨鏡你還看得見路?」

「可是...」

「金俊秀,我說過要讓你光明正大地站在舞臺上,你現在連走在大街上都要遮遮掩掩,難道五天後的音樂會,你還要戴著墨鏡演奏不成?」

被稱為金俊秀的年輕男人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滯,眼神裡甚至帶了一絲委屈,然而他鼓了鼓腮幫,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眼前這張表情豐富的臉讓朴有天一下子樂了出來,忍不住揉了揉他軟軟的頭髮。

 

一年前,金俊秀在監獄重傷,被送到醫院搶救。聽到風聲的恒盛集團的仇家、以及對高盛桓的晶片虎視眈眈的人們伺機而動,朴有天險些就要護不住他。好在他收買的獄警第一時間將金俊秀出事的消息傳遞給他,他才能先一步將人轉移並辦理了保外就醫,其後又花了不少金錢和精力打通各個關節,將人送到國外養傷。

他花了三個月的時間將金俊秀這個人抹掉,令他以德籍韓裔的Xiah之名重生。傷癒後的金俊秀因為失去了兩根小指,幾乎放棄了鋼琴,直到朴有天將他視為生命的、母親留給他的那條項鍊放進他的手中。金俊秀崩潰到失聲痛哭,然而也是從那一天起,他真正獲得了新生。

他第一次嶄露頭角是在一個月後的慕尼克國際音樂比賽,雖然只獲得了亞軍,但是只擁有八根手指的鋼琴家的名頭卻震驚了樂壇。此後,他風頭更盛,頻繁地參加各大鋼琴比賽,連續拿下了多項國際賽事的桂冠,“創造奇跡的八指天才”靠令人驚嘆的實力徹底征服了古典音樂界挑剔的“耳朵們”,他在柏林舉辦的第一場個人音樂會也獲得了空前的成功。

然而,有心人會發現Xiah活躍的地方都是在歐洲,他成名後一次也沒有踏上過他出生的國家——韓國。這一次,他以優秀青年鋼琴家的身份受邀參加的青瓦台總統府舉辦的國際音樂交流會,是他在韓國的第一次公開演出。

首爾這個地方對金俊秀而言充滿傷痛,對Xiah而言,卻意味著徹底戰勝過去,開始新的征程。他害怕、畏懼,但他不得不戰!

公開,就意味著暴露在公眾的視線中,包括那些曾經要傷害他的敵人。然而金俊秀怕的不是這些,他擔心的是可能會給朴有天帶來的麻煩。

朴有天把他藏在國外,一直照顧著,這些動作朴振英並非一無所知,他只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把它當做兒子的叛逆胡鬧罷了,只要不做太出格的事,兒子在外面怎麼玩他不會多管。

 

然而這一次,朴有天公然把金俊秀帶回國,還要明目張膽地帶到朴振英甚至更多人面前,這很明顯是一種表態,想必朴振英不會再坐視不理。

朴有天跟金在中不同,他從小就接觸家族事務,再加上朴振英擔任財政部長後把大部分家業都交給了他,如今朴氏的實權有一半都是掌握在他手中的,他完全有獨當一面的能力。饒是如此,想要跟自己的老子對著幹,也絕非易事。

金俊秀心裡想什麼全都寫在了臉上,朴有天看著他皺著眉頭的小樣兒就知道他又在擔心那些有的沒的。

他嘆了口氣,捏了捏那鼓鼓的臉蛋,說道:「我都不擔心,你擔心什麼?就算老頭子不同意,大不了咱們還可以跑嘛。」

「跑?」金俊秀一雙蝌蚪眼瞪得圓圓的,滿臉不信任。

朴有天邪邪一笑:「金在中那小子說得好,大不了私奔唄,他老子是總統都不怕,咱倆還有什麼可怕的?」

 

 

國安局•局長辦公室

韓雲隨手合上手中的報告,站起身套上外衣。一旁的陸何見狀,忙起身拿車鑰匙,準備先行下樓開車。韓雲卻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今天是回家的日子,他自己開車就好。

陸何點點頭,收拾東西剛要下班,卻又被韓雲叫住了。

韓雲靠在他巨大的辦公桌旁,手指翻弄著他剛剛放下的那份報告,忽地抬頭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允浩向你問過我的行程?」

陸何有一瞬間的訝異,但很快收斂起情緒,低頭沉默。

韓雲也不在意,繼續問道:「他最關心的,是我跟青瓦台之間的走動,對嗎?」

陸何依然沒有吭聲。

韓雲笑笑:「在想我是怎麼知道的?整個國安局應該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嗎?我還知道他最近頻繁訪問資料庫,調查的都是有關金家、恒盛和洛克的陳年往事;我自然也知道你從機要室帶出去了什麼。」

陸何繃直了身體,一動不敢動,他攥了攥拳頭,額角滲出一滴冷汗。

「陸何,你可以不說,但你最好不要騙我。」韓雲平靜地看著他,眼色如刀。「我再問一次,允浩對我週五青瓦台的行程很感興趣,對嗎?」

 

 

青瓦台‧書房

金在中敲了敲房門,走進書房,將托盤中的普洱茶放在金恩勳面前。

金恩勳點點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回來了?」

「是。」金在中躬身站在書桌側面,桌上摞起的文件擋住了他的下半身。「和方家的生意已經談妥了。」

「做得好。」金恩勳誇獎了一句,將茶杯放在桌上,沒有注意到他眼神一瞬間的閃動。

「方家同意進貨價讓5%,從最後賺得的利潤中抽3%的利...」金在中盯著金恩勳的眼睛,面色如常地彙報,手下卻靈巧地將被隨意放在書摞後的鑰匙握在手心中,用力一捏,綠色的橡皮印上浮現出一道清晰的不規則凹陷。

「李家那邊呢?」不過幾秒鐘,在金恩勳毫無知覺間,鑰匙已經轉了一圈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李家看樣子似乎也想分一杯羹,願意讓利入股。不過...李公子今天喝高了,說的話可能做不得數。」

「此言差矣。」金恩勳聞言又喝了口茶,舒服地靠在寬大的椅背上,開口道:「生意都是在酒桌上談成的,就算他真不記得了,明天你適當地提點他一下,想必他也不得不“記得”,懂嗎?」

「明白了。」

「行了,你也忙了一天了,去休息吧。」

金在中溫順地點點頭,垂下眼,淡笑道:「我再給您添些茶。」

走出書房,他靠在牆壁上,深呼了口氣。心跳平復下來後,他將手心中汗濕的橡皮印塞進褲兜,然後舉起茶杯,沿著杯壁的一角,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撕下一層透明的薄膜。

 

萬事俱備。

五天後,背水一戰。

 

 

 

5月16日,星期五,21:30。

距離青瓦台總統府一公里外的酒店房間內。

瘦高男人坐在床邊,抱著筆記型電腦,手指漫無目的地不知道在敲擊些什麼,但從那不規律的頻率中,可以聽出他的心情並不像面上表現出的那麼平靜。

落地窗邊,一個挺拔健壯的男人沉默地佇立著,緩緩抬起手吸了口指尖的香菸,透過巨大的玻璃牆注視著首爾燈火輝煌的夜景,他旁邊的矮桌上,大理石菸灰缸中已經盛滿了菸頭。

「音樂會已經結束了。」瘦高的男人看了眼表。

又過了一分鐘,他再次打破了這磨人的寂靜,語氣調侃道:「選這日子行動也夠冒險的,政府有名有姓的高官都集中在一處,青瓦台的安保級別估計達到S級了。」

「這是金恩勳上臺後舉辦的第一次國宴,也是最近的一次能夠確保拖住他三個小時的活動。」鄭允浩把菸頭掐滅在菸灰缸裡,回過身,「況且,韓雲也在。」

「我有些搞不懂了。」沈昌珉皺起了眉頭,把電腦挪開,眼神犀利地直視面前的男人,「你選今天是為了把韓雲一併拖住防止節外生枝,還是...還有別的什麼我不知道的計畫?」

鄭允浩沉默了半晌,沒有回答,像是在思考般低頭凝視著手機螢幕,螢幕上除了一張靜態的地圖畫面外再無其他。過了一會兒,他才搖了搖頭。

「...一切隨機應變吧,我們在這裡是為了接應在中。」

說完,兩人都不再說話。

 

然而,隨著時針一分一秒地推進,內心深處的焦躁也在一點點地堆積。

地圖上仍是空無一物。

青瓦台範圍內有反偵察系統,沈昌珉的追蹤器信號被遮罩了,他們只能等待金在中走出總統府,才能進行下一步行動。

就在這時,筆記型電腦突然發出“滴—”的一聲,沈昌珉飛快地抬起頭。

「有信號了!」

果然,地圖上青瓦台五百米外,突然出現了一個小紅點。

鄭允浩心臟猛跳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挑,立刻撥通電話,然而十秒鐘過去,他的笑意漸漸淡去,眉頭也緊鎖起來。

沈昌珉看到他表情不對,忙問道:「怎麼了?」

「打不通。」

金在中的手機竟然無法接通。

鄭允浩放下手機,快步走到床邊,看向電腦螢幕上更全面更細緻的那張追蹤地圖。上面一閃一閃的紅色信號正在飛快離開青瓦台。

「他手機打不通?那我們直接去匯合——」沈昌珉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他驚訝地看著螢幕上的紅點,也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了,「他在往相反的方向移動?怎麼回事,不是說好離開青瓦台後在這邊集合嗎?」

「如果那是金在中的話...」

「你的意思是,追蹤器可能被發現了?現在這個信號不是金在中?」

「不知道,只是猜測。」鄭允浩沉聲回答,話音剛落,他狠狠捶向床鋪,床架猛地震動發出一陣咯吱聲。

沈昌珉冷靜下來,看著面前表情危險的男人,問道:「那現在怎麼辦,跟信號匯合,還是盯著青瓦台這邊?如果這是金在中,那麼他這樣亂跑很可能是遇到了麻煩,如果不是,那他被困在青瓦台裡同樣也可能有危險,而且...信號那邊很有可能是陷阱。」

「我知道...」

沈昌珉說的這些,他在心裡也分析過,如果能聯絡上金在中,如何行動等一切問題便迎刃而解。問題的關鍵就是,金在中失聯了。

鄭允浩握緊了右拳,指骨摩擦發出可怕的脆響。

「再等五分鐘,五分鐘後如果還聯絡不上,咱們分開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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