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1

 

允浩不知道是怎麼回到家的,靠坐在沙發上,頭一陣發昏,手裡的銷戶記錄影本已經被揉的看不清樣子了。

門傳來了哢噠的響聲,有仟和俊秀也一身疲憊的從外面走了進來。俊秀一下癱倒在允浩身邊,有仟則是拖到廚房抱著涼瓶一頓猛灌,再倒了一杯走過來遞到俊秀手裡。

「怎樣了?」允浩隨手抽了張紙遞過去,示意他擦擦身上的水。

「別提了…」有仟氣弱的邊擦著衣服,邊說,「那家琴行早拆了,也不知道搬哪裡去了,我們找了幾個在那裡待過的老師,卻一無所獲……你那邊呢,有什麼情況?」

允浩又將緊繃的身體靠在靠背上,只是將手裡揉的不像樣的紙團遞了過去。

「這…這個……你別嚇我啊,我膽兒可小…」有仟臉色瞬間蒼白,將紙團扔到了一邊。

「這上面不是有親友一欄嗎,去查查不就行了?」俊秀倒是顯得很鎮靜,抓過紙團張開來看著。

「查過了,都是假名字,假位址。所以,線索又斷了……」允浩疲累的揉著眼,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一時安靜了下來,三個人相對無語,只能圍著桌子發著呆。

 

客廳對面臥室的門忽的彈開,昌珉蓬頭垢面的衝出來,就往廚房跑。

「誰把水喝完了?」一頓吼叫,然後就是稀裡嘩啦一陣亂響。

好半晌才安靜了下來,昌珉捧了一大堆飲料零食衝了出來,把沙發上的有仟往邊上一擠,嘩的將零食攤了一桌。

「我說你……」有仟氣急了的被擠在角落裡,可話還沒說完,就被昌珉打斷了。

「我有發現!」昌珉嘴裡塞滿了麵包,透著縫隙發著聲,然後從那堆零食裡翻出一疊紙,塞到允浩手裡。

允浩皺著眉翻著,然後突然沒了聲息。

昌珉三口兩口解決了面前的東西,灌了兩口飲料,才有力氣開聲。

「第一份是七年前仁和醫院的手術記錄,上面顯示那場手術出了意外,病人死於了心臟病的併發症。患者那欄上填的是在中的名字,而同意手術的親友那欄,填的是……」

「金奎中……」允浩的聲音不由自主的抖著,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俊秀睜大了眼,一時無法回神呆在原地。

「沒錯,可還有一件事…」昌珉將那疊紙的後半部分抽了出來,攤在允浩面前,「這個也是七年前的報導,當時還是市長的金奎中攜妻出遊的時候出了車禍,他的妻子最後不治身亡。這在當時炒的好像很大,因為金奎中當時有宣佈準備參加議員的競選,後來在妻子墓前痛哭流涕的樣子似乎為他拉到了不少同情票……」

「俊秀,伯父…以前有結過婚啊?」有仟聽的呆了一會兒,才轉頭問著。

「我…我也不知道,我和母親四年前才來到這裡。後來母親遇到了剛做議員沒多久的爸爸,他對我們很好,母親獨自做事業和帶我也很辛苦。於是,就同意嫁到金家去了。我在那裡從來沒有看見女人或是小孩的照片和東西,所以,我還以為爸爸一直都是單身一人的……」俊秀皺著眉囁嚅著,似乎也不敢相信。

那種詭異的氣息一下擴散出來,讓人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我去打個電話。」允浩站起了身,打破了氣氛,拿出手機朝陽台走去。

 

漫長的等待音,然後是那個中氣十足的聲音。

「喂?」

「喂,爸,是我……」允浩調整了一下姿勢,靠在圍欄上,看著外面開始黑下來的天。

「允浩啊,出什麼事了嗎?」老人一陣欣喜,卻也察覺出允浩聲音中的疲憊。

「沒有,只是…有件事想問一下。」允浩換了口氣,將手機更貼近了耳朵,「您認識金奎中伯父…很久了吧?」

「是啊,我們是十多年的老朋友了,怎麼了嗎?」

「沒,那…金伯父以前…就是在俊秀母親之前,有結過婚嗎?」

「噢,你說美淑啊,那可是個大美人呢,奎中追了好久才追到手的。只可惜,後來出車禍死掉了,當時你金伯父傷心欲絕啊,差一點尋死呢。可他的孩子才上初中,怎麼忍心啊……」

「孩子,他還有孩子嗎?」允浩一下緊張了起來。

「是啊,很乖巧漂亮的小娃娃,好像叫…叫在中來著。只是命太薄,聽說是心臟病死掉的,就在同一年。當時奎中差點崩……」

「爸,你記不記得,我上次帶去醫院的那個孩子,你說他面熟來著,想起來了嗎?」允浩一下記起父親當時說的話,急急打斷問道。

「那個…那個…說起來…還真有點像,特別是眼睛,都是很大很漂亮的。不過怎麼可能…那孩子死了快七年了,怎麼會啊…」

「我知道了,過兩天再給您打好嗎…」

「允浩…」

「嗯?」

「有什麼事就跟我說,雖然一把老骨頭了,還是能幫上點忙的…」

「知道了…謝謝您…」

 

掛了電話,擦掉了臉邊溫熱的感覺,在陽臺上大口的吸入著入夜漸涼的空氣。

似乎有什麼要隱隱的揭開了,像呼之欲出的秘密一樣,帶給人不安,卻參雜著希望。

娃娃,你,之於我,從來都不是虛無的幻像。我堅信,因為你的體溫,還貼在我懷裡;你的心跳,還燙在我心裡;你的一字一句,都還環繞在我的日日夜夜裡。我發誓,拼了命,也一定找到你。所以,別害怕……

 

 

 

 

 

Chapter 32

 

「看今早的新聞了嗎?」有仟一大早進門就開始嚷嚷,將在沙發上打盹的昌珉驚醒後,被贈送了眼刀兩枚。

「沒,怎麼了?」允浩一夜未眠,倒了一杯牛奶灌了兩口。

「是現在市長崔承煥的桃色新聞,在競選議員當口,有人爆出他幾年前出軌的事情……」有仟搶過牛奶也倒了一杯,比手畫腳的說道。

「你還真是八……八卦…」昌珉打著哈欠,白了他一眼又翻身睡去。

「我想說的當然不是他的花邊,我想說的是他出軌的對象…」有仟放下杯子,將沙發上的昌珉往裡擠了擠,繼續說道,「據說,是一個叫尹美淑的大美女哦,不過,在七年前……」

「…出車禍死了……」允浩皺著眉,接著他的話說道。

「沒錯,那個尹美淑就是允浩哥你前幾天讓我查的那個。」有仟得意的看著已經精神起來的昌珉,「其實他們兩個人早就在一起了,當時的崔承煥還是金伯父的手下。不過不知道什麼原因,尹美淑最後嫁給了金伯父,一年後生下了在中。不過,後來金伯父有托徵信社查過尹美淑,然後沒多久她就出車禍了……」

「越來越有意思了…」昌珉坐了起來,輕輕敲著桌面,「這之後不到幾個月的時間,在中也是所謂的心臟病發死掉了……」

「你說到這個,還有一點可疑的。」有仟接著說道,「聽手下調查的人說,在中葬禮沒有怎麼辦。據說是因為金伯父太悲痛了,所以一個親友都沒請,直接火化埋掉了…」

「你的意思是……」允浩站了起來,手插在口袋裡慢慢的握緊,「在中不是死了,而是被藏起來了?」

「現在只是表面證據,還不……」

 

第二天,允浩和有仟就以探訪病中的俊秀為名,去了一趟金家。

金奎中是個十分嚴謹,追求完美的人,這從他的府邸也可以看得出。草地平整,樓敞而整潔,連樹木花草種的都極對稱,不差分毫。

管家將允浩和有仟引進了茶廳,就鞠躬離開了。

「允浩啊,真是的,這麼久都沒來找金伯伯了。快過來,這可是剛進的雪霧…」金奎中熱情的迎了上來,將允浩拉到木桌邊上,又示意有仟過來坐,慢慢的舉壺倒著茶。

允浩看著那道綠色的液體從壺嘴裡緩緩的流出,靜靜的思索著怎樣開口。

「來,快嚐嚐吧。」金奎中將茶舉到了兩人面前,允浩只警覺的抿了口,而有仟則渴極的整杯灌了進去,害得他阻止都來不及。

「怎麼,茶不好?」金奎中皺了皺眉,將手邊的茶壺端起,滾燙的整壺倒進了一旁的花盆裡,「允浩不喜歡的,不行。今天伯父一定飽你口福,走,去我書房,有更好的……」

他說完就起身拉著允浩和有仟往外走,允浩心裡默默冒著冷汗,腦中急速轉著可以自由行動的藉口。

「伯父,俊秀病好了沒,我想去看看他。」有仟在一旁先開了口,朝允浩使了個眼色,「您也知道我對那些茶不茶的不感興趣,都一個苦味兒,我還是去看看小桃子吧,允浩哥陪您就行了。」

金奎中沒怎麼糾纏,就同意了,這讓允浩鬆了口氣的同時,卻不得不提起精神,更加警醒。

 

打開了書房的門,金奎中拉著允浩踱入,然後鬆了手,走到辦公桌的抽屜裡翻找著。

「哎?怎麼不見了,我記得那盒上好的木犀是放在這裡的啊?」年過中旬的人像個孩子一樣絮絮叨叨的找,然後朝允浩一笑,「唉,人老了,記性也差了,你先在這兒等會兒,我去樓下問問洪管家…」

允浩微笑的躬身讓他出去,然後開始細細的打量這間書房。

書櫃都是貼牆修的,上及天花板,滿滿的堆著書和一些資料夾,沒有什麼異常。

俊秀說過,照片,是在書櫃底下發現的。允浩邊想著,邊跪下來檢查著書櫃的底部,手不小心按到了一本突出的書,然後,哢嚓一聲,中間的書架沿著一個軸緩緩的轉了開來……

 

 

 

 

 

Chapter 33

 

書架旋轉的聲音在空寂的書房裡顯得格外刺耳,允浩朝裡看去,只有黑洞洞的一片,什麼都看不見。

摸索到左手邊的開關,“啪”的一聲,暗淡的光照出了一條狹窄的樓梯走道。

未經思索就往下走去.允浩總覺得,自己要找的人,一定在那個看不見的盡頭呼吸著,所以那不顧一切的迫切心情,讓腳步都加快了起來。

樓梯的盡頭是一扇門,門沒鎖,允浩輕輕的旋開,進入了一個古舊的房間。

這應該是收藏室之類的房間,四周的牆上掛著一些字畫,架子上也密密麻麻的放著些年代久遠的瓶罐。在牆的一角,安放著一個雕刻華麗的大櫃子,從木材質地到雕工都是極品。一邊靠放著幾把華麗的長刀,地上鋪著獸皮,散發著淡淡的氣味,讓人喘不過起來。

「在中……」允浩無暇再繼續觀察下去,開始輕聲的叫了起來,可皺眉等了半晌,都沒有人回應。

難道,是什麼地方出錯了?

「在中,你在嗎,在就回答我。」壯著膽子大了一點聲音。

聲音在密閉的房間裡不停的迴響,然後是一片空寂。

突然,就在允浩的心快要沉底的時候,牆角的櫃子裡卻發出了輕微的碰撞聲,一下一下砸在允浩的心裡。

「在中!」允浩衝了上去,拍著櫃門,聽到裡面傳來細微的回應時心裡一片狂喜,伸手就去擰著櫃子上的鎖。

「就到這兒吧……」身後突然傳來了聲音,驚得允浩猛地回身,頭卻忽的劇痛,雙眼一黑,暈了過去……

 

 

頭上的陣陣的刺痛讓允浩清醒了過來,睜開眼,有刺目的光透了進來。然後就看見那個人的輪廓,坐在自己面前的桌上,手裡把玩著一件青花的瓷瓶。

「知道我為什麼喜歡收集瓷器嗎?」金奎中此時的聲音像從地獄的暗角裡傳來的,讓人不寒而慄。

允浩沒有出聲,活動了一下手腳,才發現自己已經被牢牢的綁在身後的架子上,只要輕微一動,上面的瓷器就會發出嘩啦的響聲。

「因為,它很美…」金奎中好像沒意識到他的掙扎,自顧自的對著燈,看著手裡東西。「真品,有真品的美。贗品,也有贗品的美……」

他的手忽的一鬆,那件前一刻還在燈下散發瑩潤光澤的瓷器,轉傾就化作了一地碎片,連棱角都泛著冷光。

「是不是很好聽,呵呵…」他一直側著臉轉了過來,臉上激放著神經質的笑容,「允浩,說話啊,你不是就喜歡聽贗品的聲音嗎?還是,只有這件贗品才合你的心?」

金奎中說完,猛地起身走到高大的櫃門前,拿出一把精緻的鑰匙,將鎖打開。

洞開的門一下將允浩心裡的空氣全部都抽了出來,連血液都蒸乾了。

「在…在……」無意識的喃喃著,僵硬的看著裡面。

在中身上捆著繩子,以極其扭曲的姿勢窩在櫃子裡。雙眼閉著,額頭上青紫一片,嘴裡塞著東西,只有鼻翼的翕動才能感覺出他的生氣。

金奎中一下子將櫃子裡的他拉到了地上,身體瞬間壓到碎片上的鈍響,讓允浩的心忽的血肉模糊起來。

「你幹什麼?放開他!」允浩額頭上青筋暴起,猛的搖晃著身體,令架子邊上的幾件瓷器嘩啦的掉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你動啊,你弄掉的越多,他就越疼。不信,試試看……」金奎中拎著在中的領子,將他的整個身體按到了碎片上。

娃娃的身體疼的痙攣的顫抖著,卻沒有發出叫聲,嘴裡塞著的手帕漸漸的變的嫣紅,有血開始往下淌著。

「嘖嘖,沒想到,跑出去兩天,連性子也變了?」金奎中彎下身,拍著在中蒼白的臉,忽的拽上他脖子上的什麼東西,一下將他提了起來。

「你混蛋,放開!!!」允浩瘋了一樣的想靠近在中,卻只能令架子晃的更厲害,大件大件的東西往下滑落,砸下的碎片不停的濺起來,劃破了允浩的臉,也將心紮的千瘡百孔。

金奎中笑著,手裡的東西不停的收緊,赫然是那條一直掛在在中脖子上的鏈子。原來,那不是愛的標記,而是一條刑具,一直寄放在娃娃的心裡,讓他永世都被禁錮著的枷鎖。

「娃娃,娃娃撐住啊……」允浩的眼裡滾燙的像要燃燒起來。又是那種表情,又是那種絕望的表情,一下子讓人墜入了無底的深淵,像是再也不會醒過來了一樣。

 

不停的扭動著身體,讓架子朝一邊倒下來。繩子一下扭緊,令允浩的手腕一陣痛,卻也顧不得,跪在地上拼命的拖著空架子往前爬。

「沒想到,鄭家金雕玉砌的少爺是個癡情種啊。如果你能喝了我的茶,像你同伴一樣好好睡一覺多好。只可惜,你偏偏選擇要看這一切,所以,下場也只能和贗品一起長眠了……」

「我不會放過你的,我死了,鄭家也不會……」允浩死咬著牙,跪在了碎片上,在看見在中開始漸弱合上的雙眸時,加快了拖動。

「還真是像以前一樣愛逞強……」金奎中放下了奄奄一息的在中,慢慢走到允浩面前蹲下,將一個碎片拿起,輕輕貼在允浩的臉上,「我身後躺著的,是我人生最大的污點。我費盡周折,銷了戶,辦了假葬禮,以為這個污點從此以後就會消失了。那該多好啊,可為什麼不乖呢?你也是,為什麼這麼愛鬧,又要讓我費很多事呢……」

金奎中手裡的東西順著允浩的臉頰一直滑到了脖頸,然後手上一使勁,就有血順著尖利的棱角邊流了下來。

「你死了以後,我會讓贗品給你陪葬…呃……」金奎中說著,可突然眼猛的睜大,手一鬆,趴到了允浩的身上。

他的背後心臟的部位有大片的鮮血噴湧了出來,瞬的蔓延到了周身的碎片上。他的身體在猛烈的抽搐著,似乎不停的想回過頭去,卻在掙扎幾下後,不動了。

允浩驚詫的抬起頭,看見了……

娃娃的臉上滿是劃痕,可眼卻黑的決絕,閃著光。小小的手裡緊握著那把剛才一直擺放在旁邊的長刀,而手的縫隙裡不停的往外冒著血。身上還纏繞著斷了的繩子,隨他的呼吸搖晃著。

“哐噹”一聲,長刀落地,他忽的輕輕微笑起來,淡然絕美,然後委頓倒地。

「在中!!」允浩喊了起來,卻又動彈不得,只能癱坐在地上,默然的看著眼前忽而改變的一切。

娃娃,你睡在幾步之遙的地方,滿身傷痕,卻一臉安然。我好想伸出手觸碰你,卻無力。那些親手破滅的,親手斬斷的,終於,可以讓你安睡了嗎?那就好好睡吧,我,守護你,到死都守護你……

 

 

 

 

 

Chapter 34

 

三個小時後,管家發現了那間收藏室,並報了警。

一群深藍制服的人湧了進來,一下淹沒了允浩一直鎖定的人,讓他一下急躁起來,乾啞的嗓子不停的想出聲叫住那些把他往外抬的人,卻一陣昏亂的閉上了澀痛的眼。

 

再次醒來的時候,入眼的是懸在頭上的點滴瓶,和有仟紅腫的雙眼。

「醒了?」沙啞的聲音帶著些許欣喜。

「在……」

「在中被關起來了,兇器上有他的指紋,滿身都是金奎中的血……」

心,一下慌亂到無以復加。猛地想撐起身體,可手上劇烈的疼又不得不令允浩軟了下來。

「別著急,我已經關照過了,在中在裡面不會有事的…」有仟急忙站了起來,將允浩按回了枕頭上。

允浩狠狠錘了一下床鋪,然後慢慢喘息著冷靜了下來,回頭朝有仟說著。

「有仟,幫我聯繫張律師,我要跟他面談…」

…………

 

 

整整兩天時間,幾個人關在悶的快要著起來的房間裡,卻還是……

「你的意思是,現在只有證明在中有嚴重的精神問題,才能讓他免刑?」昌珉替一旁一直陰沉不語的允浩提出了疑問。

「可,這不算是正當防衛嗎,在中可以去驗傷啊?」有仟也在一旁附和著。

「呃,正當防衛必須是指正在對本人進行侵害時的防衛行為,可是金奎中是背後中刀,說明當時他沒有……」年過中年的律師慢慢的解釋著。

「那麼,如果證明精神有問題,會怎麼判?」俊秀臉上有些憔悴,但還是靠著有仟幫問著。

「這個,可能要去精神病院繼續治療……」

允浩噌的一下站了起來,一語不發的走到房間,狠狠的甩上了門。

走到牆角,一拳一拳的往上砸,連痛都沒了知覺。漸漸地,有血飛濺了出來,劃破白色的牆壁,留下一個一個印記。

我的娃娃沒有病,沒有病,沒有病……

心裡一句一句的反覆吼著,然後任自己的血染上蒼白,終於再也支撐不住,滑坐在地。

 

開庭前的幾天,張律師開始頻繁的探監,跟在中講著上庭的事宜。允浩則坐在監獄外的車裡,對著高牆發著呆。

想見他,想見的都要瘋了。可突然勇氣全失,該怎麼告訴他,曾經為他營造的一切,此時都變成雲霧一場。要怎麼向他解釋,明明已經完滿起來,卻還要讓他證明自己有問題,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再次見到在中,是開庭的那天。允浩坐在聽眾席上,一瞬不瞬的看著那個日夜在腦裡旋轉的面孔,看著他慢吞吞的走出來,走進被告的席位,然後低著腦袋坐下,再無聲息。

娃娃,在怪我嗎?怪我不來看你嗎?可允浩不敢告訴你的是,允浩也有懦弱的時候,你能體會嗎?那是害怕不能再握著你手的恐懼,是害怕不能擁抱你的恐懼,自欺欺人的認為只要不面對你就能堅強,可才發現,原來,再一眼,只要一眼,那些堅強都變成了粉末……

 

「哥,別太擔心,聽張律師說,只要在中乖乖的問什麼都不說,其他的由他來解決,沒問題的……」昌珉在旁握了握允浩的手,安慰道。

允浩默默的點了點頭,視線還是停留在低著腦袋的人身上,久久不去。

…………

「下面,請控方律師向被告提問。」

在中被帶到了提問席位,對方的律師起身,走到了他的身邊。

「被告,請問在4月12日中午兩點左右,你在什麼地方,在做什麼?」律師平板公式的聲音在偌大法庭裡回蕩著。

娃娃低著頭,一聲都不吭,手扶在膝上,一動都不動。

「咳,我再問一遍,被告,請問……」

四周開始有人竊竊的議論著,對在中指指點點的,讓允浩的心一下焦灼起來,無法忍受的抓緊了座位的扶手。

「被……」

「我……」在中終於出了聲,讓人聲稍微靜下來一些,激的允浩心裡一顫,「我…我在黑暗裡待了很長時間,沒人陪我玩,沒…沒人跟我說話,也沒人…沒人願意聽我的聲音。於是,於是那天,我跑了出來……」

「被告,我現在問的是4月12日中午兩點,你在……」控方律師有些抓狂的打斷著在中的話。

「我跑出來了…」娃娃還是低著腦袋,像是沒聽到那人的聲音,手指在欄杆上輕劃著,「第一次淋那麼大的雨,可呼吸很輕快。然後我被送到一個很小的房間裡,認識了那個人……」

「被告……」律師有些威嚇的大聲質問,引得周圍的聲音更大了,一片雜亂。

「那個人教我在玻璃上寫字,教我笑,教我怎麼睜大眼睛嚇唬別人,教我怎麼握住別人的手,告訴他們我的想法…」娃娃細小的聲音被人聲淹沒了,可還是在不停的說著。

「肅靜,被告,請你……」法官也看不下去了,敲著法錘制止著。

「我喜歡他……」

最後,娃娃的輕悄埋沒在了一片哄笑之中。

允浩靜靜的看著這一切,眼裡被火燙的液體充滿著。那些聲音被漸漸消除,只剩下他微動的口型。我喜歡他,我喜歡他……

娃娃,這是你第一次對我說這句話,我收到了,然後將它放在貼著心的位置了。至於回答,不用急,等我慢慢告訴你……

 

在中被判入精神病院治療後的一個星期,允浩和在中的照片卻同時刊登在各大媒體的頭條。

【當紅新星夜闖精神病院,強行擄走智障殺人犯,過程中傷及醫護人員五名後行蹤成謎。是什麼讓風光紅星一夜變成傷人通緝犯,仍存疑問……】

 

「這樣,好嗎?」有仟合上了報紙,半天才對著旁邊的俊秀說著。

「誰知道呢?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吧。」

那種想要帶著愛人衝破重重黑暗的感覺,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吧……

 

 

 

兩年後

荷蘭弗農莊園

「怎麼還不睡?明天有仟他們一大早就到了。」允浩邊說,邊將手裡的衣服披在在中身上。

小人往他懷裡縮了縮,合上了手裡的書。

「湯姆伯伯說門口那塊地春天留給我種雛菊,我要研究一下。」一本正經的靠在允浩身上,拍了拍手裡的書。

不自禁的笑開,順了順他的頭髮。自從兩年前通過父親的幫助逃到了他在荷蘭的私人農莊後,在中一天比一天開心起來。今天朝氣蓬勃的學擠牛奶,明天又忙忙碌碌的學種花。所有人都喜歡他,在這個沒人知道他的世界裡,他像是新長出枝丫的小草,搖曳著,微笑著,生活著。那些光亮像是一下晃花了眼,從開始的小心翼翼,到現在的融和透徹,都在告訴著自己,幸福了,真的幸福了……

「告訴你個秘密……」在中的聲音打斷了允浩的沉思,仰頭枕著他的頸窩看著天上的星星。

「什麼?」好笑的裹緊他的衣服,環抱住。

「我…我以前偷偷喜歡過一個男生。」臉似乎紅了,裝冷的緊了緊衣服。

允浩皺了皺眉,沒作聲,心裡卻突然悶了起來。

「別……別生氣嘛。」在中有些著急的抓著他的衣袖,扭了起來,「那時候,我還在學琴,他經常背著一把吉他在視窗走過。後來,他也在那個琴行學了。我…我偷偷看過他彈吉它,還…還溜到他的教室裡給他的譜架上插過花……」

花?那束綻放在譜架上的花?

在中見允浩沒反應,有些洩氣的回過身,又窩坐成一團。

「是不是很傻,那個人後來好久都沒見到了。我也是,不知道人家喜不喜歡,就……」

「他喜歡的……」允浩突然出聲,讓在中疑問轉頭。

「嗯?」

「他喜歡的。」

「騙人,你怎麼知道。」一臉不可置信。

「我就知道…我還知道…」允浩慢慢的將唇貼近小人的耳朵,輕道著,「我還知道,他也喜歡你,比地球上任何一個人都喜歡……」

 

星開始明滅起來,漾著謎樣的波紋,恍若彌散而成的河流,沖刷著過往,美的,像滑入了夢裡……

娃娃,原來,繁華落盡,繁花落盡,漸漸沉澱而出的,只有你。陽光裡十指飛揚的你,黑暗裡眼露絕望的你,夕陽裡臉色嫣紅的你,塵埃裡揮灑決絕的你,在我懷裡生長的你,牽著我的手的你,穿透日日夜夜的你,緩緩墜入…人間的…你……

 

 

============正文完============

 

 

《番外 》在中自述

 

十三歲之前,我活在天堂裡。

父親是個儒雅溫文的人,雖身居高位,卻從不在人前擺架子,凡事都親力親為且細緻入微。他喜歡握著我的手,用粗大的毛筆沾著水在午後的院子裡寫字。

謹,慎

他總愛寫這兩個字,偏執似的一遍一遍。我崇拜他,因為他真的照著這兩個字渡過著他漸漸輝煌的職業生涯,一切完美,無憾,連一絲都不亂。

可,完美的,不代表永遠不會有裂痕……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午夜醒來的時候,會聽見走廊裡回蕩著母親尖利的哭叫,夾雜著父親低沉冰冷的聲線,像紛亂的雨在靜夜裡兜頭砸下,讓我即使用被子緊裹也能感到寒氣。

於是有一天,當管家沒有接我回家,而是將我帶進一個冰冷雪白地方的時候,我仿佛親眼看見了那條縫隙的擴大冰裂。一個醫生一樣的人從我的胳膊裡抽出了一些血,然後封存到一個管子裡。當時的我並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卻也知道,那些濃重藥品試劑的氣味或許會改變一些什麼。

 

沒過多久的時間,母親就在和父親出遊的時候車禍去世了。那天很多人都在哭,天也在哭,父親肆虐的淚水澆灑著墓碑,顯得那麼悲傷欲絕。我死命忍住眼淚,上前將父親攙起,往車邊走去。可,走到稍微僻靜的地方時,他忽的甩開了我的手,嫌惡的拂了拂身上,冰冷的看了我一眼,跨入了車裡。

我以為那是錯覺,不過是一瞬間的昏亂而已。只是,在午夜路過父親書房門口,看著他手上的香菸捅破照片上母親的臉時,才惶覺,那瀕臨破滅的,是我。我的家,我的生活……

 

生活開始戰戰兢兢起來,他的臉陰沉,不斷的挑剔著我的事情,從頭髮的長度,到上學的路線。他的手越勒越緊,讓我時時都有種不能喘息的感覺。

然後我看到了他,每天下午都會從琴行外走過的他。那面高大的落地窗總是映著他的影子,就是走過了也不會散,讓我總是亂了節奏,只能假裝的觸碰著鍵盤,偷偷的瞥著他離去的挺拔。

他後來走了進來,在琴房的一個教室學吉他。我有時會翹課,就為了在他上課那天將他的凳子擦乾淨,然後將一束野雛菊放在他的譜架上。那種初嘗悸動的喜悅,即使他無法回應,也能讓我的心,狂跳不已。

 

終於,這一切被那個人發現了。我放學回家,發現我的日記大開著放在他的書桌上,而他的表情,讓我永遠都難忘。

「還知道回來啊,怎麼不直接跟野男人私奔算了!」他眼神鋒利的看著我,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看我。

「爸……」我的聲音堵在喉嚨裡。

「不要叫我爸,我沒你這個兒子!」那個字眼似乎激發了他的潰爛,他瘋了一樣的衝了過來,掐住了我的脖子。「你們都是一樣,都是骯髒的賤人,都是我的污點,我要消除,要消除……」

我的視線零散,只模糊的看見那張曾經溫聲細語的嘴在張合著,說出那些惡毒的詞彙,一下一下捅著我的心,直到血肉模糊。

 

我醒來的時候,眼前一片黑暗。我的身體只能蜷縮著,一伸展就能碰觸到木質的障礙。

不知道過了多久,吱呀一聲,然後有刺眼的光透了進來。他抓著我的衣領把我拖到地上,然後不知道用什麼狠狠抽在我的身上。

尖銳的疼痛,火辣辣的焦灼開來。疼,真的很疼。我大聲的叫著,喊著,爸爸,爸爸……可聲音越大,他打的越狠,像是發洩一樣的瘋狂抽著。

「讓你叫,不准叫!!」他聲音發狠的爆發出來。

沒有再叫出聲響,而是緊緊的咬住胳膊,將那些呼喚牢牢的壓了回去。一下,一下,又一下,直到他打累了,直到我的胳膊和背都麻木了,才停了下來。

 

接下來的日子,循環往復著。疼痛到麻木,再麻木到疼痛。他總三五不時的喝的酩酊大醉,然後打開那個櫃子,拉著母親送我的項鍊,將我從黑暗裡拖出來。那是腥裂而混沌的日子,我的聲音漸漸的再也發不出來,只是像一截殘缺的木頭一樣,被他踢來踢去。

他每次踢夠了,都會叫人來給我上藥。那個從小看我長大的李奶奶每次給我上藥時,她的眼淚都刺的我好疼,可只有那時候,我才能感覺,我的心還在跳。

 

被關在密閉櫃子裡的日子裡,總會無聲的數著櫃壁上的空洞度日。漸漸的,在黑暗中,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自己跟自己說著話,後來沒話好說,就小聲的唱著歌。唱著,那個背著吉他的人在琴房後面空地上一遍一遍彈奏的歌。

「搖啊搖,為你搖散月亮橋,

搖啊搖,為你攪亂雲彩襖,

搖啊搖,搖出滿河小星星,

為你妝點夢中謠……」

那歌的歌詞我記得,那人的聲音我記得,可他的臉,開始模糊在我的印象裡。只能不停不停的唱,才能減輕那些恐慌。

 

後來,歲月不知道往前走了多久,那個人慢慢的不怎麼再來了。不用直面他的感覺讓我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李奶奶偷偷將我從櫃子放出來,讓我在小房間裡能自由的走動走動。

那裡總是沒有光亮的,讓我的眼睛漸漸習慣了黑暗。房間裡總是彌漫著潮濕陰冷的氣味,讓人喘不過氣來。沒有人說話的空寂,讓耳朵更加靈敏的捕捉著極細微的聲音,然後在心裡氤氳成我的氧氣。

那些排氣的孔洞變成了我唯一的依靠,那裡面能傳來人輕微的說話聲,能有時震顫出腳步聲,有時還能聽到一個男生啞著嗓子的大叫大笑的聲音。他的嗓音總是歡愉的,高聲叫笑的,讓人心生羡慕。我也試著發出聲音,卻像拂過嗓子的一絲氣,粗噶的很難聽。於是只能將頭深深的埋在腿中,團的更緊。

 

生活,對於連時間流逝都無法察覺的我來說,像是失去秒針的鐘錶,開始是符號,後來是空白。為什麼還殘存在這裡,呼吸著無盡的黑暗,變成了每天一睜眼就要思考的問題,可答案,不知道……

直到那一天,那人醉醺醺的又一次推開了門,那個回答才浮出了水面。

他手裡拿著一個金屬的東西,呵呵笑著在點起火盆裡烤著。

「我終於找到了,呵呵,好東西,配你很合適的…東西。」

他忽的上前拽著縮在角落的我摁到地上,那冰涼的恐懼一下子蔓延到了四肢百骸,讓我不停的掙扎。然後是撕心裂肺的痛,兜頭蓋臉的狠狠烙在我的身上,大顆大顆的淚水沒法止住的往外冒,卻得不到一絲緩解。

「是不是好東西,都說真品才需要蓋章收藏,今天我特地找到這個,來為你這個贗品正正名,怎麼樣……」

他噁心的聲音讓我五臟六腑都在翻攪著,那些破碎的畫面被他陰狠的臉一層一層的覆蓋住,壓住了我的喉嚨,再無一線光亮。

我終於知道那個答案了,那就是,我在等待著,等待著希望全部被踩滅的那一天,然後閉上眼睛,再也不要醒來。

意識開始飄忽,房間裡飄轉著焦糊的味道,沉的像是迷藥一樣的讓人昏睡。

就這樣吧,睡過去,就不用再看見了吧……

 

忽的鈍響將我的神智拉回,李奶奶手裡拿著一個花瓶,氣喘吁吁的看著我。她蒼老的手急急的拉起我,枯燥的撫慰著我神智不清的臉。

「小在,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啊!」

她枯萎的眼裡流出淚來,將我往密道外面推著。那雙手的溫度我至今都記得,就這麼阻止了我的落勢,然後將我推出了那片黑暗。

我不敢回頭,更不敢看一旁那個似乎開始微微轉醒的人,只能跑,不停的跑。跑下午夜無人的樓梯,跑出陰暗的房子,跑到那個下著瓢潑大雨的世界裡。

雨好大,像是永不停息的洗刷著那一身的傷痛,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冰冷的自由,全身心的趴在街口破舊的巷子裡嚎啕大哭。

像是阻隔了人世,只有我自己。滾燙的淚和著冰涼的雨,在我的臉上交錯著。

神啊,如果我是一個錯,那也請讓我流盡最後一滴眼淚,再帶我走吧……

 

輾轉反覆的顛簸,最後被送到了一個四周潔白的地方。然後,在陰暗的桌下,聽到了那個人的聲音。

我咬他了,然後以為再也見不到他了。可是睜開眼時,那雙英氣十足的眼還是環繞著我。他沒有厭棄我,為我換衣服,在陽光的午後在玻璃上和我聊天,然後手把手的教我用那個可以放出音樂的小盒子。

我遺忘了很多東西,變得笨拙不堪。可只要看見他笑著,似乎開始覺得還有一點亮光,正從那些扭曲在心裡的傷疤中透出來。

 

他帶我離開,為我賣掉了心愛的吉他,為我站在枯燥的櫥窗裡,被穿梭交叉的陌生人觀賞甚至品評。

我是笨,是傻,可我感應得到。他擁抱我時的熱氣,將那些恐慌的絕望一點一點的抽離開來,再注入新的溫暖,讓它們恢復,再長出枝葉。

後來的後來,那個叫有仟的人告訴我,我是用允浩的鮮血和疼痛澆灌出的花朵時,我才明白,那種牽絆癡纏的依賴,原來隨著他的灌溉也深入了我的血液。就像是蔓延而出的楓藤,只有緊緊的纏繞住他,才能感覺到我的存在。

 

我一直以為,隱藏在他身後的我,也許就可以這麼無懼下去。直到那天,他的嘴裡又說出了那個令我夜夜噩夢的名字。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手裡的碎片,那種麻木的疼痛又開始在手裡蔓延。然後他走了,跑的很快的背影,我拼命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衣擺,可卻怎麼也觸碰不到,那些陰霾瞬間回潮,吞噬了他的殘像。

別走,別走……

幫我捂著手的男生呆了一會兒,手輕輕抬起,撫著我的鏈墜。一下子那些記憶湧了回來,我張大了雙眼,看著前面櫃子上那個我曾經稱之父親的人和面前男生的合照,笑的溫文,卻讓我的血一下子凝結了起來。

撫著我項鍊的手好像幻化成了掐緊的手臂,他的臉也變成了照片上的陰冷模樣,撩散著血腥,對我吼叫著,你去死,為什麼你不去死……

無意識的手往後伸,抓起尖利的東西就往前捅,他大叫的倒在地上。我跑到沙發邊上躲起來了,這樣他就不會過來了吧,可還有人抓著我,焦灼的叫著我的名字。不顧一切的亂揮著,然後是刀沒入血肉的聲音。

視線漸晰,看到了他的臉。那張在陽光下飛揚跳躍的臉,汗如雨下,手的縫隙冒出鮮血……

那些苦澀是不是不會遠離了,我只能讓他疲憊,只會讓他傷痛,是不是厭倦著想要丟棄了。他手上滴下的血落進了我的眼裡,讓它們渾濁起來。於是只能踉蹌的不停往前跑,想要拋卻那些縈繞給他的傷痛。

 

允浩,你有過那種無時無刻都恐慌的感覺嗎?不知道什麼時候櫃門洞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拉出來毒打,那時時刻刻的戰兢像埋入了血脈裡,一分都不能安寧。

那種恐慌似乎也傳染給了你,日益擴散的倦怠包裹著你。在片刻清醒的時候,看見你在樓梯間嘔吐痛哭的身影,然後又讓我混亂起來。

什麼都做不好,什麼都給不了你,這樣的我,還有資格這樣安守著你的寵愛嗎?

 

有仟告訴我你要結婚消息的那天,我正在寫東西。那些一直在盤旋在腦海的疑問,和想表達給你聽的話語,都想寫出來,就這麼放在你的面前。

可,眼淚告訴我,也許有仟說的對。允浩會結婚,會有自己的寶寶。只是,請那麼溫熱叫我娃娃的你,讓我自私一回吧。想要獨佔你的微笑,以及你全部全部的關愛,然後抓得緊緊的,誰也不讓看到。

當我這麼做的時候,你回過身,眼睛在水霧裡閃閃發亮。我的心,像化在了環繞的空氣裡,任由你的親吻佔據著心。

我第一次體會,那種叫幸福的感覺。可以無顧忌的笑,可以自由的走在街上,可以為你買花,可以為你錄音。那是一種還存活在這世界上的真實感覺,讓我知道我不是一無是處,讓我知道我的心跳還有理由。

我在你的眼裡尋找到了我的方向,然後第一次直視前方,邁出了我的腳步。並不害怕,因為知道,你在我身後為我張滿了帆,扶著讓我站在船的頂端,來領略從未體會過的人生。

對你,那不是感激,是愛,全身全意的…愛……

是你的愛,讓我再重回黑暗的時候,也不曾絕望過;是你的愛,讓我看見你受到威脅時,舉起我的曾經羸弱的手劈散了噩夢;是你的愛,讓我在陰冷的病房裡也依然抬頭仰望;是你的愛,讓我站在這裡,即使荒蕪,也心存感激……

 

當我的雛菊開出九朵的時候,我將它們都摘了下來,紮成一束捧到你的面前。你一下將我抱了起來,原地轉著。在眩暈中看見了你的臉,才知道了,原來,我能給的,就是這些。為你種花,為你拭汗,為你將我的餘生努力的鋪展……

允浩,在下落的瞬間,拉住我手的你,變成了我人生的全部。陰霾揮散後,你指畫出的天空,成為了我今後的想望。

只想做你的娃娃,永遠的永遠......

 

 

=============全文完================

 

 

金父因為完美主義的人格在得知妻子背判他之後設局殺害了自己的太太

又因為容忍不下妻子不忠所生下的孩子,而讓在中的少年時期在黑暗中痛苦的渡過

還好有個好心腸的管家在中才得以脫困

不過對於除在中外其餘人都不知道金父曾經有過婚姻這件事,關於這點我覺得是一個BUG

金父怎麼說也是個有名的人,即使他自己不說,應該也能收報章雜誌和旁人收到資訊才對

不管怎麼説~這個悲慘的故事還好有個圓滿的結局。。。

親估們~下個故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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