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天【病患】

 

當然,我很快被送去了醫務室掛了瓶鹽水。

大家都去訓練了,自然沒有人作陪,留我一個人在醫務室的床上燒得七葷八素。

朦朧中,聽見門口有人喊報告。

「大夫,我膝蓋受傷了。」

我瞬間清醒,不顧眩暈的坐起身子看向剛剛進門的允浩。他看了我一眼,皺起了眉頭。

「你怎麼來了?膝蓋受傷?嚴重不?我看看。」我比醫生更快更急的出聲。

他微微一怔,然後扯出了一個非常欠揍的笑容,卻沒有搭理我。

「坐下,把褲腿捲起來我看看。」這時,醫生讓他坐在椅子上,下了命令。

他把褲腿捲到膝蓋,我清楚的看見膝蓋上血紅一片,弄得我沒來由的心頭一顫。

「怎麼弄的?」醫生倒是見怪不怪,隨口問道。

「鑽火圈之後匍匐前進時摔的。」允浩無所謂的答道。

這該死的“鐵人三項”!我在心裡咒駡。

醫生給他上藥,我的鹽水也吊完了。

我們成了難兄難弟,兩個人下午都被告之不能參加訓練,於是就一起回宿舍乖乖待著去了。

 

一進宿舍,我就賴在他床上不起來也不讓地方。

「燒退了嗎?」他也不計較,坐在床沿,伸手探我額頭的溫度,「嗯……還有點熱。」

「你是笨蛋啊!就一個匍匐前進怎麼傷的這麼嚴重!」我想到他滿是血的膝蓋就莫名的來氣。

他沒搭理我。

「喂!跟你說話呢!」

「咱倆也不知道誰笨……也不知道誰大半夜的蹲地上受凍還去沖冷水。……算了……你生病我也有責任。」他嘆口氣。

「可不就是你的責任……」我白了他一眼。

然後,兩個人都不再說話,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允浩啊……」

「嗯?」

「你……到底為什麼分手……?」

「你說呢?」

「性格不合?」

「…………」

「她劈腿?」

「…………」

「遠距離戀愛沒安全感?」

「…………」

「都不是嗎,那……」

「閉嘴,你可別再氣我了就算我求你行不行!」他忽然莫名其妙的火大起來。

「不說就不說,你凶什麼!」

「我說金在中,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你成心的是不?我到底為了誰跟女朋友分手?我又是為了看誰故意摔傷腿!你是裝不知道的吧,你是不是成心耍我!」他忽然毫無兆頭的爆發了起來,一把將我從床上拎起來猛搖,搖得我本來就發燒的腦袋更加意識不清混亂不堪。

「我、我怎麼會知道!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啊!你是白癡吧,哪有故意摔自己摔那麼重的!鬼才信你!」

「我要是能控制力道,誰會為了看你這個沒心沒肺的病患故意把自己摔的這麼重!」他一口氣把話吼完。

「你你你……」

「你什麼你!自從遇上你我把一輩子的火都發完了,簡直氣死個人!」

這個豬!他就不能請個假或者用別的什麼方法嗎?非得受傷才能去醫務室嗎?

我一方面這麼想,一方面也知道教官是不可能輕易給訓練任務最重的“鐵人三項”組假的,除了受傷還真是出不來。

可是……可是……

「你這混蛋……鄭允浩……你這麼做讓我怎麼辦嘛……」眼眶一疼,也不知是委屈還是其它什麼,我眼淚順勢就掉了下來。

他看著我又生病又哭的可憐樣子,也不發火了,只是嘆了口氣,然後把我攬在了懷裡。

「我又沒逼你……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別哭了……」

 

後來,我燒也退了,雖然腦袋即使清醒也不見得有多靈光,但有些事情還是想得明白的。

經過了三個小時的思考,我給高恩雅發了條短信。

【恩雅,對不起,你很好,但是我喜歡了別人,以後不要再聯繫了。】

接著我又在床上發了一個小時的呆,然後給老媽發了個短信。

【媽,對不起。我以後可能不能幫你生孫子了。】

高恩雅果然沒再發短信給我,女孩子臉皮薄被這麼拒絕不搭理我是正常的,但是老媽回了短信,上書:

【就說你呆,誰指望你生啦,我指望的是你老婆!】

我從上鋪探了頭出去,看著下鋪正給自己上藥的允浩,萬分正經的問:

「以後你幫我生兒子吧!」

「滾你的,燒傻了吧!」他罵,然後看著我,笑了。

那笑容,很溫暖很溫暖……

 

等到寢室的人訓練回來,我正在自己的床上睡覺。等到他們都睡了,我卻爬下來進了允浩的被窩。

別誤會。這種公用地方自然不會發生什麼特別越軌的事情,我只不過把短信給他看了,告訴他自己已經想好了,然後他忍不住把我親了一親摸了一摸……

「你真想好了?我可再給你次機會,你要是不珍惜以後你就別想後悔。」

「嗯……」我很乖地點頭。

「唉……想我精明如斯英俊一世怎麼就栽你這麼個小傻子手裡了……」

「你還以為你多好呐!我答應你就當是濟世了,省得以後你糟蹋別人。」在嘴皮子上我還是不輸人的。

「那我還得謝謝你唄。」

「那可不。」

他忽然眉開眼笑,大大的在我嘴上親了一口。

我也心情大好,看著窗外照射進來的月光,朦朦的撒了一地,空氣清涼。

聽著身邊人胸口的心跳聲,我忽然想起了一首小時候媽媽常唱給我聽的民謠,於是就不自覺的小聲哼了出來。

月兒明,風兒靜,樹葉兒遮窗櫺啊。

蛐蛐兒叫叫錚錚,好比那琴弦兒聲啊。

琴聲兒輕,調兒動聽,搖籃輕擺動啊。

小寶寶,閉上眼睛,睡了那個睡夢中啊……

不知是什麼原因,他只是安靜的聽著,居然沒有叫嚴重五音不全的我閉上嘴。

 

 

 

 

 

 

第十四天【打架與告白】

 

早上,我是不發燒了,但是允浩的腿還傷著,其實他完全可以再偷懶一天不去訓練,可是他卻堅持要去。

「就你這腿,怎麼匍匐前進啊!」我皺眉。

「今天咱倆值日,我要是不去,你一個人把那些碗啊盆啊的都刷了啊!就是你同意我還不同意呢,就你那笨樣兒肯定刷不乾淨,再用的時候准臭了不可!」看我即將發火,他馬上又說「它就是個軍訓,又不是真的軍隊,我腿傷了教官也不敢把我練太狠,沒事……」

我自覺是說不過他,心想也挺有道理,賞了他個衛生眼也就沒再說什麼。

如果那時我知道會發生這麼個事,就是綁了他我也會讓他乖乖待在寢室裡。

 

中午的時候,我和允浩拎著一桌子人的飯盒還有盛飯盛菜的盆去水池邊履行值日的義務。

這次算是學聰明了,寧願排隊也不往那人少的地方去,就因為上次那事,我白白犧牲了吃炒豆芽的權益。

好不容易排隊排到了我們,我正要上去佔位置,一個龐大的身影一下子插隊擠到了我的前面,還把我擠得一個趔趄,允浩順手在後面扶了我一把。

「你這人怎麼插隊啊!」我怒。

「怎麼著,不服啊!老子來值日就已經很給這破訓練基地面子了!」不成想沒理的人反而更囂張,仗著自己人高馬大的回頭來挑釁。

此人身材很高,一臉橫肉,小眼睛瞪得溜圓。

我捲起袖子剛想開罵,可是這橫肉男在看見我身後的允浩的時候愣了一下,然後不屑的笑了起來。

「喝!我還以為是誰呢……這不是鄭大情聖嘛!」然後他又把讓人不舒服的眼光轉向我,接著又看了看允浩扶在我身上的手,「怎麼,大情聖你覺得軍訓憋得慌,連男的也搞啦!嘿~兄弟勸你一句,就是這小子真的長得風騷點,你也不用……」

「你……」我氣得渾身顫抖,可是還沒來得及組織好罵人的詞彙,一個拳頭已經揍了上去——是允浩。

我傻住。

允浩一記狠拳把他的臉打偏,橫肉男自然也不肯示弱,很快的反擊了起來。

等我回過神的時候兩個人已經扭打在一起,我把手中的飯盆向橫肉男背後狠狠一摔,也衝了上去。

場面一片混亂,我一邊拼命護著允浩,一邊胡亂攻擊,不知不覺身上也挨了幾記拳頭,疼得我忍不住抽氣。

「你給我閃一邊去!」允浩一下子暴跳如雷,朝我大吼「在這兒給我添什麼亂!」

說著抬起腳用盡全身力氣的踹向橫肉男的胸腹部。

「我***!你他媽居然打他!!」

“碰”的一聲。

只見橫肉男一聲慘叫,倒在地上不停翻滾,幾聲嗆咳,嘴裡見血,然後不動了……

我臉色瞬間慘白,允浩也愣在那裡。

就像一個拉長了的慢鏡頭,我們都無法再移動,連四周的聲音也似乎被扯長了,我甚至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

 

我們被帶到了指導員辦公室。

從剛才開始,我就一個勁兒的抓著允浩的手臂,我很害怕,真的害怕橫肉男吐血躺在那裡的樣子一直在我腦子裡盤旋。

我越發用力的拽著允浩,生怕一鬆手就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半晌,嘆了口氣。

「你啊……哭什麼……放心吧,人是我打的,跟你沒關係……」

我下意識的摸臉,果然一片水汽。

「疼不疼?」他撫了下我臉上被打傷的地方。

我搖頭。

這時指導員進來了,允浩收回了手。

指導員果然暴跳如雷火冒三丈,把我們狠狠的訓了一頓,可是我什麼也沒聽進去,直到他說了那句話:

「幸好他就是個胃出血,原來胃就有毛病,而且也是他鬧事在先,不然這次你們輕則處分,重則退學!!」

「那……現在呢?」我燃起了希望。

「哼,你們三個,都取消優秀軍訓標兵的評選資格!」

終於鬆了口氣。

當然,剩下長篇大論的訓話我還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什麼標兵……誰稀罕。

 

 

晚上,我們回寢室的時候遭到了同寢人空前熱烈的歡迎。

「允浩,聽說你又跟那個王衛東打起來啦!還打得他吐血了?!真他媽爽!」

「又?」我馬上抓到了關鍵字。

「可不就是,那個王衛東是跟我們一個班的,就是這次軍訓被分出去了,他開學的時候看上個女的,一頓狂追沒追上,結果人家女生倒是來找允浩告白來了,他不服就來找允浩的茬,結果反而被揍了。」我對床的男生噴壺式興奮的講到。

「你剛開學就打架??」我看向允浩,也難怪他們班的人對他都挺忌憚的。

他沒說話,只是笑了下。

 

晚上,熄燈後大家都睡了。

我因為白天的事睡不著,隱隱聽見床下有動靜,還有些微的亮光。

我探出頭去,只見允浩一個人坐在床上,他嘴裡叼著手電筒,一手扶著自己的腿,一手在給膝蓋上藥。

接著光我清楚的看見他膝蓋上暗紅色的血,有的已經凝結成細塊有的居然還在流。

很明顯的,因為這次打架這傷口變得比昨天更加嚴重。

我心裡一疼,一個翻身從床上跳了下來。

他一愣,然後平淡的道:

「你怎麼還沒睡?」

「為什麼不說?」

「沒事,沒你想像的那麼嚴重。」他笑。

「你今天是為我打架的……」雖然有點笨,但是這點事我還懂。

「別想那麼多。」

「……你是不是對你以前的女朋友也這麼溫柔?」我的聲音忽然莫名的帶了些許哽咽。

「…………」似乎是沒有想到我會忽然問這個,他沉默了下,才道:「不……現在想想,其實我好像根本不喜歡她……雖然那時候我以為那是喜歡。實際上到後來,我們兩個都已經厭倦了。」

「那你又為什麼對我這麼好?」不要對我這麼好,我會想要去依賴的,我會離不開你的……

我發現自己是越來越愛哭了。

「因為……唉……」他嘆氣。頓了一下,忽然說起了驢唇不對馬嘴的話:「你聽沒聽說過這個故事?那故事說:我們其實都是半個人,是在完整的時候被上帝劈成了兩半,如果在你的人生中找不到你的另一半或者找錯了另一半,你就會一直痛下去,直到你找到準確的人。」

我搖頭。

「其實就是說,這樣的感情人的一生只能有一次,也許有人一輩子也不會感受到,也許有人在感受到的時候已經有了其它的責任,例如婚姻。所以,我們在此時此地能夠相遇,真的很幸運。」

我睜著眼睛看他,腦袋一時之間轉不過彎來。

「金在中,你對我是怎麼想的呢?」

「我……」

「你想不想和我在一起?」

「嗯……」

「你想不想對我好?是不是不願意看到我受到傷害?」

「嗯……」

「你喜不喜歡我吻你?」

「嗯……」

他笑,拉起我的手。

「傻瓜,你可要聽好,可要把這句話收仔細。在中啊,我,喜歡你。」

 

 

 

 

 

 

第十五天【傳說中的女朋友】

 

這一整天,我都暈乎乎。

早上跑操的時候沒聽見“立定”鼻子撞上了前面人的後背,踢正步的時候狠狠順拐而被教官罵,吃飯的時候忘了去搶自己最喜歡的饅頭而沒有吃飽,去廁所的時候差點誤入了女廁所的門被人誤會成變態。

暈乎乎了一上午,中午回到了寢室繼續發呆。

我坐在允浩的床上,他去打熱水了,不在。

想到昨天他也是坐在這張床上,盯著我看,平靜的說那些讓我心裡天翻地覆的話,一瞬間竟覺得自己跟穿越了似的。

整個世界都是不真實的……

「在中啊,你一個人坐那傻笑啥呢?」有天疑惑的聲音傳來,把我帶回了現實。

我下意識的摸上自己的臉頰。胡謅!我什麼時候笑了!

可是,允浩中午一直沒有回來。

不就是打個熱水嗎?怎麼這麼久?我心裡納悶。

終於,在集合前的三分鐘他提著暖壺上來了。

「怎麼?你回學校打水去啦?」我諷刺他。

「啊,就是遇上個同學,聊了一會兒。」他表情不怎麼自然,我以為是因為昨天晚上的事,也沒怎麼在意。

 

 

下午的訓練開始了,仍然是千篇一律的過程,踢腿擺臂踢腿擺臂……

正當我從厭倦一點一點變為麻木的時候,天上飄起了雨。

「繼續訓練!才哪麼大的雨就熬不住了?」教官大喊。

我們什麼也沒說啊,你喊個什麼勁兒……下下雨還能提高點樂趣呢……

不過,原本的小雨不識抬舉,慢慢的囂張起來,風也越來越大,變強的雨順著風勢打在我們的臉上,濕漉漉的一片,而我們還在踢腿擺臂踢腿擺臂……

終於,因為我們都是大學生是國家未來的棟樑是惹不起的祖國花朵,首長發話了:

「全體都有了!各連組織好,跑步回寢,跑步回寢!」

於是,我們終於得到來基地以後的第一個長度達到半天的假期。

 

正當我們在寢室裡打鬧聊天,啃水果的時候,教官進來了,宣佈道:

「現在,我要教你們打背包,這兩天會有緊急集合,然後就開始拉練,你們要有心理準備。」然後他拿著軍訓剛開始就發了的我曾經以為是褲腰帶的綠帶子,做起了打背包的示範。

我是好學生,所以我認認真真的聽,仔仔細細的看,不過啥也沒記住可不是我的責任。

「給你毛巾,把你那毛擦擦!」教官剛走,腦袋上忽然被蓋了一條毛巾,回頭看果然是允浩。

「哦……」我應,一邊乖乖的拿毛巾擦頭髮,「允浩啊,你剛剛聽明白了嗎?」

「我啊……不聽都明白。放心吧,到時候我幫你打背包。」

「可那不是緊急集合嗎,你哪有時間打兩個?」我疑惑的問。

「那叫哪門子的緊急集合啊……你信不信?今天教官來教我們,一準兒是明天早上集合。只要早起個20分鐘,就算是全寢室的背包我都能打好。」

「真的??」興奮的不是我,而是正抻著脖子默默聽他說話的同寢室其他同胞們。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你可不能偏心啊~」

「明天咱們的背包可都拜託你啦~」

我忍不住偷笑。

「還笑!都是你……」因為莫名其妙的攬了一堆活兒,他使勁瞪我用力瞪我,我很不給面子的笑得更歡了。

 

 

一圈輪迴,又到我和允浩晚上站崗了,時間是十點到十二點,比上次好一點。

仍然是冷得讓人發顫的晚上,只不過這次我們一開始就兩人合披著者唯一的軍大衣,所以來不及覺得寒冷。

一邊欣賞山區黑黢黢的夜景,身邊的溫熱使我又開始暈乎乎起來。

「在中啊……」

「嗯?」

「我昨天說那些話……」他頓了一下,臉有點紅,「你還沒給我個回答呢。」

「還要回答?」我奇怪的挑眉。難道我表現的不夠明顯?

「廢……!」他硬生生的咽下後面的字,深吸口氣,「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間停了下來,錯愕的看向我的身後。

我順著他的目光回頭,發現一個女生正氣勢洶洶的直走過來,她後面的女生宿舍樓門口還站著另外個女生——居然是高恩雅。

很明顯,她們倆也是輪到站崗的。一般來說我們的所謂的站崗根本沒那麼嚴格,只有在樓道裡耗它個兩小時就OK了。如果知道會遇見她們,我們是絕對不會興致大發的出來看夜景的……

走過來的女生來到允浩跟前,大眼睛死死的瞪著她,竟然甩手就給了他一個耳光。

「喂!你幹什麼呀你!」我怒,剛想發火,誰知這瘋子似的女人忽然又一下子衝進允浩的懷裡,大哭起來。

我被這突然的變故錯愕得瞠目結舌,不知該作何反應……

我本以為允浩會推開她,可是他卻沒有,只是嘆了口氣,道了句:

「小惠,你別這樣……我們不是已經分手了嗎……」

分手??分手!?分手!!

敢情這是他女朋友?不對,是前女友!他們交往三年,居然還考進了同一所學校?不是說他是遠距離戀愛嗎!到底誰跟我說他們倆是遠距離戀愛的,回頭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後來氣消了我就想明白了,其實誰也沒說……是我自己這麼理解的。)

「那是你說的,我可沒承認!」女孩把滿是淚痕的臉抬起來憤怒的道。

 

這時,高恩雅也走了過來,頗為複雜的看了我一眼,然後把目光轉向那個小惠。

「小惠,你別這樣……」

「小惠,」允浩再次開口,「我們不是都厭倦了嗎?這種關係持續了三年一直到這樣麻木,你不覺得已經夠了嗎?」

「不夠不夠不夠!」女孩仍然死死扒著允浩不放。

「我今天中午不是已經說清楚了嗎?」允浩無奈的把目光轉向高恩雅,「你到底有沒有跟她轉達?」

目前的狀況以我的智商估計是弄不明白了。

我只是覺得小惠抱著允浩的手實在是礙眼的很。

「轉達是轉達了,然後就這樣了……今天下去她都沒去訓練一直在宿舍不是發呆就是哭的……」高恩雅回答。

「我不管!到如今這個地步你得對我負責!」女孩眼淚流得更凶了。

我一下子愣住。

負責?這讓我想起了許多電視裡的情節。

穿著長衫的俊雅公子和羅襪生塵的大家閨秀私定終身,床簾慢放,紅燭閃爍,兩個人的剪影在簾上緩緩躺下,第二日早晨,不是公子握著只穿著肚兜的閨秀的玉手說「我會對你負責」,就是閨秀薄被輕蓋香肩,一臉紅霞對公子說「你可要對我負責」。

我嘴角忍不住開始抽搐。

你個孫子!你對人家女孩到底做了什麼!再一想到他到現在還任人家那樣死命抱著,頓時血氣上湧。

喜歡我?你喜歡我個屁!

我強忍住衝上去打他一頓的欲望。軍大衣往他身上一扔,轉身上樓,重重的踩在階梯上想像著是在踩他的骨頭,頓時既解恨又難過。

 

 

 

 

 

 

第十六天【解釋】

 

不知過了多久,後來他回來的時候,我下決心裝睡不理他。

我感覺到他站在我的床邊,半晌,問了句:

「睡了?」見我沒反應,他嘆了口氣也上床了。

 

早上,我頂著個熊貓眼去洗漱,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被子已經變成了一個非常完美的背包,端端正正的躺在我的床上,而把它變成背包的人還在努力的把剩下的7條被子也變成背包。

我瞪著那團東西,瞪得眼睛都疼了。

我是在掙扎,是有骨氣的把它拆了重打?還是就這樣坐享其成。

我掙扎,一直掙扎到緊急集合的哨聲響起,轉念一想,反正就算把它拆了我也不可能自己把它打回去,有人樂意為我服務我幹嘛拒絕,於是背上這龜殼一樣的所謂背包衝下了樓去。

我們一堆綠龜集合在一起,一個個的被檢查龜殼的結實美觀程度,然後就出發了。

我們的目標是一個什麼什麼抗戰紀念館,距基地6里路來回一共是12里,我們分成兩隊前進,一路上坡,或者說是一路我們都是在爬山。

大家興致都莫名的高,原因可以理解,畢竟大家在這還沒有學校四分之一大的基地裡憋了半個多月,好不容易能出來放放風,能不興奮嗎……

大家一首歌接一首歌的唱,甚至唱到最後《千年等一回》都唱出來了。

我自然沒有那個興致,再說就算我有那興致想唱別人也未必允許呢……允浩走在我旁邊也一聲不吭,於是我就更來氣了,

一路上道路兩旁都是棗樹,有許多小圓棗掉了一地,教官說不讓撿,可是站我前面的有天還是偷偷撿了一把,回頭塞給我幾個。

我接過來什麼也沒想,或者說我只想著生允浩的氣了,拿著圓棗直接就往嘴裡送。

「你傻啊!地上撿的你怎麼直接就吃!」允浩見了一急,伸手捏住我的下巴想讓我吐出來。我一把甩開他的手,狠狠的瞪他。一邊瞪一邊還嚼著嘴裡的棗,故意氣他。

我“呸”的一聲將兩個棗核吐在地上,扭頭就走。

「喂!我說金在中,你有完沒完?」他果然怒了。

「沒完!」

「我都說了!」他想吼,忽然意識到四周都是人,於是又馬上壓低了聲音,說,「我都說了我們早已經分手了,你在這吃的哪門子的醋!」

懶得理他,我不再說話。

 

 

要說這一路上,花樣還是相當多的。

「七連的注意!!前方敵機來襲!注意隱蔽!!」

然後我們一群人齊刷刷的跳進溝裡。

「七連的注意!!前方毒氣來襲!帶上防毒面具!!」

然後我們傻子似的把帽子摘下來捂在嘴上。

一頓神折騰我們終於到了目的地,在幾個破房子之間參觀了一下,看了幾張人都不認識的老照片,就再次整隊要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都是下坡,自然輕鬆不少,但是畢竟還是一直在走,大夥唱也唱不動了,腳也酸了。

我昨天晚上本來就沒睡好覺,如今更是疲憊,腳下疼得要命,估計磨出水泡了,額頭上一下子虛汗,背上的龜殼也越發沉重。

最可怕的是,拉練還剩的最後一個花樣——奔襲。

在即將會到基地的400米處,奔襲開始。

連長一個口令下來,大家都開始跑了起來。我邁開步子也跟著跑了起來,可是體力不支,眼看越落越遠。

我一直想跟上去,可是卻只能看見他的背影;我拼了命的想追上去,卻只能眼睜睜的任他越來越遠。

我從一班一直落到了四班,最後其實我已經放棄了。他們想跑就跑吧,我走我的。

聽見沒有,鄭允浩,我走我的,再也不相干。

胃裡一陣緊縮,我蹲在地上。既覺得自己丟臉又覺得委屈,不想看身邊經過我的人看我的表情,我埋起臉。

就蹲一會……我就蹲一會……一會我就會繼續走的……就一會。

 

「你個臭小子,金在中!你自己在這幹什麼呢!」一個又焦急又氣憤的聲音傳來,我抬起臉看見一雙綠色的膠鞋。

他背著強烈的陽光站在我面前,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我只聽得見他氣喘吁吁的聲音,他粗魯的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拉我起來。

「你知不知道看你沒了差點沒急死我!跟不上你不會說嗎!?」他生氣了,很生氣。

然後,他一直拉著我快速的走著,一點也不溫柔。而我,出神的看著他順著脖子留下來的汗珠。

我沒有哭,只是陽光太刺眼。

 

拉練結束,上午剩下的時間給大家自由活動。

很自然,我被允浩拐帶去了個沒人的地方。

「說!你今天跟我鬧什麼?」他氣勢洶洶。

「…………」

「說話!」

「你明知故問!你昨天讓她抱你……」

「那不是……」

「她說你們到了那程度你得對她負責!」

「那……」

「你騙人!你昨天才找了高恩雅說分手的,還騙我說早就分了!」

「我……」

「你還敢跟我大小聲!我們也就才認識半個月,你喜歡我個屁了!!」

我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一口氣把憋著的話全都喊了出來。覺得他把自己弄得像個任性的不可愛的娘們,一火大揮手在他肚子上打了一拳。

「算了,以後咱倆就當沒認識!以後你少沒事招惹我!」說完最後一句,我就想走。

他當然不會讓我走,我以為他要還手,一想自己肯定不是他人高馬大的對手,先下手為強,於是馬上使出了我最擅長的金氏流派終極奧義——徒手孝行亂打。

我閉上眼睛劈裡啪啦一頓瞎拍,不一會就被他抓住了兩手手腕。

「行了行了!!」他忍著被我打的疼痛,地喊道:「你發完瘋沒!你想說的都說了,這下該輪到我了吧!你老實一會,算我求你了。」他離我太近,呼吸都噴我臉上,我一時緊張得結巴了起來。

「我、我、我……」

「我是真的早就分手了,可是小惠她一直以為我只是一時……過幾天還會回頭跟她道歉。她和高恩雅是一班的,可能是你跟她提起過我,然後她在和小惠聊天的時候發現我就是小惠鬧分手的男朋友,昨天打水的時候我剛好碰上高恩雅了,她就問我是怎麼回事,我就讓她幫忙轉達,說我是真的想跟她分手,讓小惠別再想了,我已經喜歡別人了。」他看入我的眼睛,頓了下又道:「所以,我沒有騙你,是你理解錯了。」

「那……」

「還有,」這次換成他打斷我了:「要說起來,我是真的欠小惠挺多的,她把初戀和三年時間都浪費在了我的身上。高中畢業的時候我們也都見過了互相的家長,他們也同意我們在一起。後來有一次約會,晚上末班車忽然取消,沒辦法我和她就去賓館……」

聽到這,我火冒三丈,死命掙扎起來:「你是不是想說,賓館人滿了除了一個雙人間沒有別的空房了??然後你們就租了那個空房……那、那啥去了??找這麼多藉口幹什麼!你這……」

「我們什麼也沒發生!」

「禽獸!…………嗯?」

「我們什麼都沒發生。」

「騙人,鬼才信你!」

「你愛信不信,我才剛畢業的高中小毛頭,我哪敢啊!」

「那敢你就上了?」

「我……!算了,懶得跟你爭這個。總之,回去之後她父母就覺得不管發沒發生什麼,兩個人既然過了夜,我就得對她負責。」他頓了一下,「我說金在中,你以為她真喜歡我?才不是!我們兩個根本就不是什麼愛情。說起來,當初她其實是因為被別人拒絕了才來找我的,我是因為她是校花才答應她的。」

「你們……真輕浮!」

聞言,他愣愣的看了我半晌,最終一臉無奈。

「你啊……到底聽沒聽明白?我怎麼就看上你這麼個笨蛋……」他歎口氣,放開了我,「你自己好好想想,想好了再找我……無論你得出什麼結論,答應我一定要讓我知道。」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走了。

留我一個人傻站著,腦子裡一團漿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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