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1

 

二月的最後一天,被陰霾籠罩了大半個月的天空也終於放了晴,明媚的陽光為肅穆的莊園帶來了些許春色。

由於這天是鄭太的生日,所以鄭家從一大早開始就顯得異常的忙碌和熱鬧。

草坪上擺起了長長的自助餐桌,桌上陳列著各式各樣精緻的美酒佳餚,星級酒店特聘的廚師們正烹調著世界各地的美食。鵝黃色的小圓桌星羅棋佈,點綴在一片綠色之間,明快的色彩讓人的心情也不由變得輕快起來。閒置許久的噴泉此刻也流淌出了晶瑩的泉水,嘩啦啦的水聲和悠揚的管弦樂交織而成歡快的樂章。精心打扮的人們三三兩兩的圍坐在桌旁,一邊享受著美食,一邊輕聲交談,小孩子們則撒丫子的在草地上奔跑跳躍追逐嬉戲,玩得不亦樂乎。

由於這是鄭太在海外旅居多年回國後的第一個生日,所以派對的豪華程度是空前的,引得各路富商和名流們趨之若鶩。畢竟誰都不想錯過這個能光明正大的跟鄭家攀關係的機會。而那些聚集到這裡來的人們,本身大多就非富即貴,就算不是衝著鄭家,彼此之間若能結下交情,也自覺這趟來得頗為值得。

因此,從早上十點開始,前來祝賀的人們就絡繹不絕,莊園內外很快就被各種高級轎車所填滿了。然而這還不算什麼,最讓金在中難以置信的是,派對竟然還動用了近百名的安保人員,房子二樓的某間房更是被臨時徵用做了指揮室,就算不能跟好萊塢大片媲美吧,港產警匪片的程度卻是絕對有了的。

這也太誇張了!金在中想,直到某位中央領導人現身聚會現場時,他才意識到自己還是太小瞧鄭家了。儘管對方停留的時間很短,但見他對待鄭啟忠的態度,就知道兩人私交甚好。那麼鄭家的生意能做得如此之大,也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雖然鄭太再三表示不收禮,但是大夥還是都精心的準備了一份禮物,以至於他們不得不臨時在草坪上搭出一個小棚子,暫時用來堆放禮物。雖然有專人負責看管,但見那些禮物竟然被隨意的堆放在草坪上,金在中還是忍不住要問,這些禮物裡最便宜的估計也是上萬塊的東西,就這麼隨意的放著,不怕對不起它們嗎?!

說到送禮,金在中就難不為早上發生的事而嘆息了。那個時候客人們都還沒來,家裡只有鄭家自己人。鄭允浩就將前些天專門從拍賣會上拍到的一幅莫内的畫作為禮物送給了鄭太,鄭太喜歡收藏藝術品,自然是開心得不得了。接著,鄭允浩又拿出一個首飾盒,裡面裝著一條紅寶石項鍊,說是金在中送的。鄭太聞言也沒說什麼,只微笑著對金在中說了句謝謝後,感覺有些敷衍,鄭允浩不禁納悶。

金在中只得趁著沒人的時候,悄悄跟鄭允浩說:「我不知道你還特地幫我給伯母準備了禮物,所以就親手烤了個蛋糕給她。」為了這個蛋糕,他可是早晨五點就起床了。可惜鄭太說自己血糖高,不宜食甜食,所以只簡單的表達了下謝意,就將蛋糕留在了廚房。

「……這種事麻煩你以後早點說。」鄭允浩說。

金在中無奈的笑了笑,看來鄭允浩已經忘了他們已經有好些天沒好好說過話的事了,就連鄭太的生日都還是他從王伯那聽來的呢。

想到這,金在中不由沉沉嘆了口氣。自從那次見完淩鋒回來,他跟鄭允浩之間就一直有些彆扭,而他卻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打開僵局。要是換了以前,他一定會想辦法主動去討好鄭允浩的,可如今每當他有這種念頭的時候,淩鋒那句“你快樂嗎”就會像魔咒一樣冒出來,提醒著他自己如今的處境,以至於他跟鄭允浩的關係直到現在都還僵著。

 

這時,在場的女性們忽然爆發出一陣激動的歡呼聲。金在中對此並不陌生,因為這種情況他見了太多次。

晟宇就像是騎著白馬翩然降臨的王子般,在眾人的夾道歡迎中走到了鄭太的面前。「伯母,生日快樂。」他說,將一個包裝精緻的禮物盒子遞了過去。鄭太樂呵呵的挽住他的手,笑說「你人來就可以了,還帶什麼禮物啊」。

由於最近晟宇所主演的電視劇大熱的關係,上到八十歲,下到八歲,只要是女的,不喜歡裝逼的,就沒有一個不喜歡他,鄭太也不例外,還像個懷春少女般非要跟男神見上一面。知道晟宇和鄭氏旗下的公司有合作後,就非讓鄭允浩把人給請來。

金在中壓根不知道晟宇要來,所以看到對方的第一眼時,還是不免受了點刺激。他下意識的看向鄭允浩,卻見鄭允浩眉頭微蹙,似乎是對晟宇的到來也感到非常驚訝。

原來,當初鄭太讓鄭允浩去請晟宇,他當即就以晟宇要忙拍戲為由給拒絕了。所以,對於晟宇竟然會出現在宴會現場也是相當的意外的。

「伯母知道你忙,還硬要你來,真是不好意思。」鄭太說,言語間倒是沒有半點的不好意思。

「不會,」晟宇笑道,「其實我早就想來拜訪伯父伯母了,卻苦於一直沒有機會。這次還真是多虧了哥哥,只可惜他跟我說起的時候太晚,所以我都沒什麼準備,還請伯母別見怪。」

哥哥?!晟宇有個哥哥?!還和鄭太關係匪淺?!

允在二人面面相覷,心下皆有些詫異。

「哪的話呀,小宇你太客氣了。」鄭太笑說,忽然朝允在二人的身後道:「欸,小鋒快來,我們正說到你呢。」

聞言,允在二人一齊回頭,就見淩鋒正款款的朝他們走來。

鄭允浩伸手攔了他一下,「給你個機會解釋一下。」

「解釋什麼?喔。」淩鋒恍然大悟的笑道,「伯母的生日派對,我也好多年沒參加過了,難得這次撞上,肯定要來湊熱鬧的。正好前兩天閒聊的時候,聽伯母說起小宇,就請示了下她老人家,看要不要把他也叫過來,伯母聽了以後當即表示……」

「沒人問你這個。」鄭允浩冷冷的打斷了淩鋒的絮絮叨叨,說:「他是你弟弟?親弟弟?」

淩鋒笑了,「如假包換。我媽改嫁以後生的他。話說回來,他跟我媽長得蠻像的,你沒看出來?不應該呀,你小時候不是老喜歡纏著我媽嗎?你那麼喜歡她,卻認不出她兒子?」

經他這麼一說,金在中才發現,淩鋒和晟宇眉目間確實有幾分相似。

鄭允浩則面無表情的說:「你可以滾了。」

淩鋒卻輕笑一聲,湊到他耳邊,小聲的說:「看來我得跟伯母說說,你需要再請一個禮儀老師,家教太差了。」說著,排開面前的允在二人,朝鄭太和晟宇從容的走了過去。

 

 

派對一如既往的熱鬧。

要說今年最大的看點,除了男神晟宇的助陣外,或許就是金在中的出席了。一個頂著鄭啟忠乾兒子的頭銜的人總免不了會引發人們的各種遐想,甚至有好事人暗地裡還猜他是鄭啟忠的私生子,這倒是和鄭氏之前瘋傳的他是鄭允浩的表親兄弟的謠言不謀而合。

就像是為了驗證大夥的這個猜測似的,鄭允浩不管幹什麼都要將金在中帶在身邊,不斷的將他介紹給更多的人認識。金在中知道鄭允浩是想他多結交一些朋友,奈何他跟他們實在沒什麼共同話題。人家說的他插不上嘴,他想說的人家又不感興趣,所以很多時候他都只是隨在鄭允浩身邊,默默的當一個旁聽者,偶爾附和兩句,處境有那麼點尷尬。

到了晚上,篝火晚會就開始了,所有人的興致都十分高昂。晟宇應邀上臺給鄭太獻了首歌,瘋狂的粉絲不知從哪搞來一把紅玫瑰送給了他。他乾脆借花獻佛,抽出三朵花分別送給了三個人。一個是當晚的主角鄭太,一個是鄭太的心頭肉鄭子櫟,還有一個則是鄭允浩。

鄭允浩欣然收下,嘴角帶笑的注視著舞臺上神采飛揚的晟宇。兩人眼波流轉間,盡是不必言說的默契。

金在中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心道無論是什麼時候,這兩個人總是最登對的。想起燕子曾經說的拆西皮遭雷劈,金在中就忍不住看了眼夜空。還好,今晚不像是要打雷的樣子。他失笑道,獨自默默的回了屋。

 

金在中打算去書房上會網,不料電腦竟已經被鄭啟忠給霸佔了。

「怎麼不再多玩會?」鄭啟忠問,專心致志的玩著蜘蛛牌。

金在中表示聚會太鬧,自己不太習慣。

鄭啟忠贊同的點點頭,「你身體才剛好,是不該跟他們一起瞎鬧。」

金在中點頭稱是,想既然上不了網,就乾脆回房間看書好了。然而剛轉身走了兩步,卻又忽然頓住,看向鄭啟忠,猶豫再三,還是開口道:「伯父,我有件事想跟您說,您有時間嗎?」

鄭啟忠「嗯」了一聲,示意金在中繼續。

「我想重新開始工作。」

自從那天見完淩鋒後,這個想法就一直在金在中的腦海裡盤旋著。而今天,當他站在一群人中間,卻連句話都插不上時的尷尬則堅定了他的這個決心。

鄭啟忠關掉遊戲介面,一臉嚴肅的看向金在中。「我原本還在想你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準備跟我說這件事,如今看來,倒是比我想像中的快多了。」

金在中有些驚訝的看著他,鄭啟忠說話的這個口氣,就好像是早就在等著這一天了一樣。

「來,先把你的想法說來聽聽。」鄭啟忠說,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

 

 

晚上,鄭允浩送走了最後一批客人後,回到房間。金在中正坐在床上發呆,聽到他進來,就轉頭看向了他。

「聚會中途就見你不見了,跑哪去了?」鄭允浩問,坐到他身邊,手指撥弄著他耳後的髮梢。

這是一種暗示。

每次鄭允浩表現出這些親昵的小動作的時候,就意味著此刻的他“性”致很濃。果不其然,不過片刻,他已一手抬起金在中的下巴,吻上了對方的唇。金在中非常識相的環住他的脖子,回應著他,然後趁著兩人的唇暫時分開的間隙,說:「我剛才跟伯父聊了會天。」

「聊什麼了?」鄭允浩問,手探進金在中的睡衣底下,撫摸著他那微涼的肌膚。

或許是因為太久沒有彼此觸碰過了,又或許是今晚的氣氛太容易讓人興奮,無論是挑逗,還是被挑逗,兩人都輕而易舉的就亂了呼吸。

金在中抓著尚存的一絲理智,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盡可能的平靜。「……說我重新工作的事。」

話音剛落,原本已經將手探進金在中睡褲裡了的鄭允浩就驀地停下了動作。

「伯父已經同意了,明天就開始上班。」金在中說。

「為什麼不事先跟我商量一下?」鄭允浩問。

「我以為這個早在我住進來的第一天,我和你就已經達成共識了。」金在中說,「明天子櫟就要去上學了。」

鄭允浩冷冷的問,「現在問題的重點是這個嗎?」

金在中猶豫了會,說:「其實我很早就想跟你說了的……」

這一次鄭允浩沉默了很久,才說:「如果你今天跟我說這些,目的只是告知的話,那麼我知道了。」說著,從金在中的身上爬了起來,下了床,進了衛生間。

身上陡然失去了另一個人的溫度,讓金在中忽然有些不適應。

約摸半個鐘頭後,鄭允浩洗完澡出來,就一聲不吭的背對著他躺到了床上。

金在中訥訥的問,「剛才的事……還繼續嗎?」

「不是說明天要上班嗎?」鄭允浩頭也不回的說。

聞言,金在中只得輕輕的道了聲晚安,等了等,見鄭允浩毫無反應,就默默的關了燈。

 

 

 

 

 

Chapter 42

 

由於金在中工作的事是鄭啟忠親自拍的板,所以沒有一個人敢反對。鄭太對這件事頗有看法,卻也只能當著金在中一個人的面念叨幾句。於是,金在中如願以償的又做回了朝九晚五的打工仔。只不過考慮到他跟鄭允浩現在的關係,鄭氏是不方便再去了,鄭啟忠就托自己的老朋友在他的公司裡給金在中謀了份差事,給行銷總監做助理。

在一個公司裡,對許多老員工來說,最不待見的可能就是這類空降兵了。

空降兵,意味著沒有在組織裡接受過任何長期而艱苦的考驗,一來就坐享其成的佔了人家覬覦了很久的位置。你要做得好了,別人頂多說一句這是應該的,否則你憑什麼空降?!你要做得不好,那麼抱歉,你跟你的引薦人就等著被人戳脊樑戳到死吧。

虧得金在中早先在鄭氏工作的時候基礎打得牢,無論是工作習慣,還是解決問題的能力都比同齡人強上許多,再加上自己又足夠勤奮好學,所以應付起新工作來倒也得心應手,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就已經適應得很好了,以至於沒人敢說什麼,但是每天要提前兩個小時下班先走這點卻讓許多人都很有意見的。不過由於上面事先打了招呼,又暗示過其他人金在中的身份不一般,所以大家就是有意見,也都只能各自藏在肚子裡,偶爾發發牢騷,說說酸話。

而金在中提前下班的目的,卻是為了到附近的學校去接鄭子櫟放學。這是金在中重新工作的條件,也是他自己提出來的。儘管這麼做並沒有能改變他在鄭太心目中岌岌可危的印象,但是他本人非常堅持,並努力平衡著工作和照顧鄭子櫟之間的關係。他想要證明給鄭允浩看,邊工作邊照顧孩子在任何普通家庭都是非常尋常的事,既然人家都能做到,那他也一樣能做到!

 

鄭允浩雖然在金在中沒有先跟他商量,而是直接跑去找鄭啟忠這事上有些耿耿於懷,但見金在中每天這麼辛苦,有的時候還要把沒做完的工作帶回家來晚上繼續做,第二天又要早早的起來送鄭子櫟去上學,且從不喊一句累,不免還是有些心疼了。他不想金在中這麼辛苦,就勸他換一份稍微輕鬆點的工作,結果反倒激起了金在中的好勝心,說什麼也不肯換。鄭允浩被這一口氣堵在胸口,也就懶得再管他了。

直到有天,金在中的公司臨時出了點意外,有份政府採購項目的方案馬上要改,由於專案規模很大,而時間又很緊迫,所以公司要求相關部門的工作人員都留下來加班。金在中雖然是特權人士,但在這節骨眼上若還要提前離開的話,公司裡那些本身對他提前下班就很有意見的人只會更有意見,於是也就只好跟著留了下來。

金在中給鄭子櫟的班主任打了電話,希望對方可以代為照顧一下鄭子櫟,他忙完了就會馬上趕過去。班主任是知道鄭子櫟的來頭的,所以非常乾脆的一口就答應了下來。結果當天回家晚了,金在中不可避免的遭到鄭太一頓數落。

鄭允浩只得又提出要金在中換工作的事。

由於這段時間以來,金在中好不容易才在新工作上又找回了些成就感,所以自然是捨不得換的。

「今天是個意外。」他解釋說。

再次被拒的鄭允浩語氣不佳的說:「但願這種意外不要太多才好。」

金在中保證不會再有下次,結果話說太滿,才不過短短一周,就又被留下來加了班,並一連三天都沒能按時下班過。第三天,等到他晚上加完班回到家的時候,發現晟宇正在教鄭子櫟寫作業,才知道白天是晟宇去接的鄭子櫟,說是正好在附近拍戲,結束得早,就順道過去了。

金在中不得不佩服晟宇的本事。他和鄭子櫟相處的時間也不算短了,鄭子櫟待他卻像階級敵人似的充滿了敵意。而晟宇跟鄭子櫟不過是在鄭太生日宴當天才認識的,只短短數天,兩人卻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鄭太對金在中顧此失彼的行為意見越來越大,還說金在中如果實在不想照顧鄭子櫟,就不要勉強了。

「答應了又不去做,當初又何苦答應?!」

鄭太動了怒,鄭允浩自然不能坐視不理。金在中在公司累了一天,連口飯都沒能吃上,回到家被鄭太一頓數落也就算了,結果還要面對鄭允浩的冷言相譏,想不通的他就回了兩句嘴。結果鄭允浩的火氣上來了,順手就砸爛了一個杯子。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金在中當時真的被嚇到了。他被鄭允浩的溫柔眷顧了太久,以至於竟然忘記了對方生起氣來到底有多可怕。聞聲趕來的傭人看看他,又看看鄭允浩。金在中只覺喉嚨乾渴得厲害,臉上火辣辣的發燙,卻還要努力扯出個抱歉的笑容來,說是自己手滑才讓杯子掉在了地上。

事後,金在中將自己關在了書房裡,直到大半夜的肚子餓得咕咕叫,才跑到廚房裡給自己煮麵條吃。

「我還以為你準備一輩子躲在書房裡不出來了。」

忽然,身後傳來鄭子櫟的聲音。

金在中聞聲,頓了一下,卻頭也不回的說:「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當心明天早上起不來。」

鄭子櫟說,「我從來沒見奶奶這麼生氣過,老爸以前也從沒在家裡發過脾氣。」

「害他們生氣真是對不起喔。」金在中漠然的說,不難聽出話裡的諷刺。

「金在中,你真的很不討人喜歡,我覺得你如果從來沒有來過這裡就好了。」

金在中輕笑一聲,「真難得,這次我們倆竟然想到一起去了。」

於是當晚,金在中給自己收拾了間客房出來,睡了進去。

 

第二天,公司裡照例很忙,金在中這次卻是毫不猶豫的就先下了班。在同事們陰陽怪氣的聲音裡,趕往了鄭子櫟的學校。金在中表面上不肯服軟,但是心裡卻很清楚鄭太說得沒錯,答應了的事,就只能去做,無論有多難。路既然是自己選的,再苦也只能堅持走下去,要怪就只能怪自己一開始把所有的一切都想得太簡單了。

到了學校,金在中卻沒見到鄭子櫟,去找班主任,班主任反倒驚訝的說放學的時候鄭子櫟表示今天沒人來接他,他要自己一個人回去。因為之前也有過同樣的情況,所以她也沒太在意,就同意讓鄭子櫟自己一個人走了。

金在中一聽壞了,急忙打電話問司機,司機卻說他也沒有看到鄭子櫟從學校裡出來。兩人只能分頭,沿著學校周圍一點一點的找。途中,金在中聽到後巷有犬吠,就下意識的找了過去。只見一隻眼睛通紅的瘋狗正對著鄭子櫟在狂吠,而鄭子櫟已經被嚇壞了,腳不停的在往後退。他的身後是一個數十級的階梯,這要滾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鄭子櫟!站著別動!!」金在中大聲吼道,操起牆邊的一根木棍就靠了過去。

瘋狗見到金在中過來,似乎是被激怒了,調轉狗頭對著金在中開始狂吠。鄭子櫟想趁這個時候跑開,誰知這一動,竟又引起了瘋狗的注意,瘋狗驀地就朝他撲了過去。鄭子櫟被瘋狗這一撲給撲得向後一仰,順勢就倒了下去。

金在中的臉頓時被嚇得白了,不顧一切的衝了過去。瘋狗見勢,回頭一口咬在他的腿上。金在中吃痛,反手打了瘋狗一下,瘋狗卻死活不鬆口,咬著金在中的腿猛扯。金在中急火攻心,狠狠一棍子敲在瘋狗的頭上。瘋狗被打得痛了,鬆口往後退了一步。金在中顧不得腿上血如泉湧,就朝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鄭子櫟跑了過去。瘋狗又趁機追了上來,發狂的撲向他的後背,一口咬在他的後頸上。

金在中被瘋狗撲倒,一人一狗在地上滾來滾去,展開了殊死搏鬥。犬吠聲和金在中的呼救聲引來了附近的居民和路人,眾人看到地上的鮮血,都被嚇了一跳,有膽子大點的急忙撿起路邊的磚塊猛的砸向瘋狗的頭。瘋狗被砸破了頭,不得不放開金在中,轉而想跑。眾人見狀,合力將它圍住,不多時就將牠打死了。

金在中僥倖逃脫一劫,卻顧不得自身的傷,撲到鄭子櫟的身邊。

鄭子櫟的後腦勺上被磕出了條血口子,鮮血流了滿地。右腿骨明顯折斷了,以一種詭異的姿勢扭曲著。

「子櫟!!!鄭子櫟!!!!」金在中用力的喊著他的名字,可他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周圍的人急忙幫他撥打了急救電話,沒多久救護車就趕到了現場,將受傷的二人帶走了,徒留下地上那一灘灘觸目驚心的紅。

 

 

鄭允浩趕到醫院的時候,鄭子櫟正在手術室裡接受手術。金在中守在手術室門口,目光有些呆滯。有個小護士正在跟他說著什麼,他卻好像完全聽不見似的,一點反應都沒有,直到鄭允浩走到他面前,他才恍然回過神來。

「……允,你來了?」他說,剛想站起來,卻被鄭允浩一把揪住衣領,從長椅上提起來砸到了牆上。

一旁的護士被嚇到了,急忙攔在兩人中間。「你幹什麼?!這裡是醫院!別亂來!!」

金在中拍拍她的肩,示意她沒事。「子櫟的腦袋被磕破了,流了很多血,幸運的是沒有傷到大腦,不過為了縫針,頭髮被剃掉了一塊。」他說,目不轉睛的望著鄭允浩,盡可能的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足夠平靜,好讓鄭允浩安心。「還有,他的右腿骨折了,現在正在做手術。不過醫生說這種手術成功率很高,他年紀又還小,長大後是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的——」

「照你這麼說,什麼事都不要緊了是嗎?!」鄭允浩冷冷的打斷他。

金在中愣了下,急忙搖搖頭。「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他說,忽然有些慌了。其實從鄭子櫟受傷開始,他的心裡就一直很害怕,他只是表面上裝得很堅強。「……抱歉……本來醫生還說了些別的,但是我記不下來,事情太多了,我、我腦子有點亂,就沒記下來……」

金在中有些語無倫次,聽得鄭允浩不甚心煩。「行了,我現在沒工夫聽你解釋!」他說,放開金在中,走到門邊,環抱著雙臂,一張俊臉陰沉得可怕。

金在中嘴唇囁嚅了幾下,本來還想說點別的,但是還沒來得及開口,就忽然被一耳光給打得懵了——鄭啟忠和鄭太趕到了醫院。

鄭太估計是被嚇壞了,看到金在中就什麼都顧不上了,衝上來就是一個響亮的耳光。一個平日裡說話總是輕聲細語,哪怕是生氣都很注意自己的儀態的人,此刻卻扯著金在中破口大駡,哭得差點背過氣去。

「金在中!你給我聽著!如果子櫟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你!!」鄭太表情猙獰的說,接著又伏在鄭啟忠的肩上嚎啕大哭起來。

金在中身上的傷本來就只是在救護車上進行了下簡單的處理,來到醫院後,無論醫生和護士怎麼勸,他都不願意先去接受治療,非要寸步不離的守著鄭子櫟,一心只想等到鄭允浩來。如今被鄭太這一番拉來扯去的,傷口頓時就又裂了開來,鮮血又開始涓涓的往外冒。

一直守在他身邊的小護士見狀,嚇得急忙將手中的紗布按到他的傷口上。「太過分了!!你們到底還是不是他的家人?!他受了這麼重的傷,你們都看不見嗎?!」小護士怒道,再不管金在中說什麼,硬是將他給拖走了。

 

 

 

 

 

Chapter 43

 

當天夜裡,鄭家大宅。

金在中將事情發生的經過跟鄭啟忠說了一遍,末了見鄭啟忠不發一語,表情說不上好看,金在中只道是自己太讓他失望了。

「伯父,對不起,我讓您失望了。」

聞言,鄭啟忠沉沉的嘆了口氣。

「在中,你必須明白,子櫟是個沒有媽媽的孩子,這對我們所有人來說都是件非常遺憾的事。為了彌補這個缺憾,我們給了他雙倍的愛,希望他能夠跟其他小孩一樣,甚至是比別人更加健康的成長,你是要成為我們家一員的人,所以我們希望你也可以愛他,而那份愛必須得是無私的。」

「……我明白。」金在中輕聲的說,「對不起。」

鄭啟忠又是沉沉一嘆,「今天這事也不能全怪你,讓你重新工作是我的意思。」他說,言語間滿是自責。

鄭啟忠很喜歡金在中,多日的朝夕相處早已讓他打從心底接受了這個孩子做自己的兒媳婦。正因為如此,看到同樣身為男人的金在中每天卻只能守著一個孩子和兩個老人,而對一個男人來說最重要的功成名就卻跟他沒有一點關係時,鄭啟忠心裡是非常過意不去的。可是他又很清楚,自己和鄭太不可能永遠守在鄭子櫟身邊,所以金在中這樣的犧牲又是必須的。

當兩種想法發生矛盾和衝突時,鄭啟忠只能暗暗的對自己說,如果哪天金在中提出要出去打拼自己的事業了,他不可以阻攔,而且必須支持。只是他萬萬沒想到,最後竟然會弄成這樣,讓所有人都受了傷。所以,要說他心裡的愧疚,絕對不比金在中少。

 

金在中當然不知道鄭啟忠心裡在想什麼,但見他一臉的疲色,只當多半是在怪他,只得又說了句對不起後,默默的退出了書房。金在中來到鄭太的臥室前,輕輕敲了敲門。

「伯母,我可以進來嗎?」

「我已經睡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房內傳來鄭太冷冰冰的聲音。

聞聲,金在中沉默了良久。「……其實也沒什麼,我就是想跟您說聲對不起。」他說,屋裡卻聽不到一點聲音。金在中等了等,知道鄭太一時半會是不可能原諒他了,只好悻悻的走了。最後,金在中來到鄭允浩的臥室前。在門外猶豫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推開門。屋內熄著燈,鄭允浩似乎是已經睡了。

「允,睡了嗎?」金在中小聲的問。

黑暗裡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金在中沉默了會,說:「我知道你沒睡,你只是不想和我說話。沒事,不想說話也沒關係,你聽我說就行了……今天的事我很抱歉,我知道現在說再多的對不起也沒有用。子櫟是因為我才受傷的,所以無論我說什麼做什麼都無法彌補,但是我發誓從今天開始我會努力照顧好子櫟,會讓他早日痊癒的……」說到這,金在中的眼淚不爭氣的冒了出來。他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努力讓自己的心緒平復下來後,才說:「所以,我明天就會去辭掉工作……」

黑暗裡還是聽不到任何聲音,或許鄭允浩是真的已經睡著了,金在中想,卻非常的希望此刻鄭允浩可以說一句話,哪怕是罵他也好……

 

第二天早晨,無法去學校上學的鄭子櫟正無聊的躺在床上看書。

房間的門被敲了幾下,金在中的聲音傳來。

「我可以進來嗎?」

「不可以。」鄭子櫟說,可是金在中還是推門走了進來。他瞥了對方一眼,說:「既然每次我說不可以,你都要進來,那你還問我幹什麼?」

金在中微微笑了笑,「既然知道你說不可以我都會進來,那你為何不乾脆點,一開始就接受?」

鄭子櫟嘆口氣,放下書。「又有什麼事?」

「害你受傷我很抱歉。」金在中說。

鄭子櫟窘迫的唔了一聲,其實他心裡很清楚,這事並不能全怪金在中。

「所以從現在開始,」金在中繼續說,「我必須全權負責你的生活起居,好好照顧你,這樣你才會好得快一些,不過這需要你的配合才行。」

鄭子櫟一聽就不樂意了。「我不需要你照顧,也不想配合你。」

金在中似乎是早就料到他會這麼說了似的,又道:「那要不你看這樣行不行?咱們來個男子漢的協議。直到你的傷痊癒為止,我們每天都來次競賽。如果你的勝率超過了50%,那就算你贏。到時候你要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當然,前提條件是,你必須乖乖的配合我,讓我照顧好你。」

「我不覺得這個協議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鄭子櫟興趣缺缺的說。

「可是這對你本身也沒什麼壞處啊,既能快些痊癒,不用天天悶在家裡,又有機會趕我走,一舉兩得不是嗎?」

聞言,鄭子櫟沉默的看了金在中很久,才說:「你是認真的?」

金在中笑,「只要你有足夠的能耐贏了我的話。」口氣相當的挑釁。

「我怎麼知道你將來會不會食言?」鄭子櫟懷疑的問。

金在中伸出小指頭,「我們可以拉鉤,如果我食言,就罰你爸一輩子都不理我,如何?」

鄭子櫟嘴角一彎,勾住他的小指頭,說:「成交。」

於是,從那天起,金在中自動自發的開始照顧起了鄭子櫟的所有飲食起居。最初鄭太還道他只是做做樣子,想要博取大家的原諒。誰知金在中一連半個月天天都在圍著鄭子櫟轉,無微不至到連專業陪護都要自愧弗如的地步,這才勉強認可了他。不僅如此,為了讓鄭子櫟能夠早日痊癒,金在中還在網上查了許多有關食物營養方面的知識,合理搭配膳食。當然也少不了和鄭子櫟每天進行一次比賽。比賽項目從國際象棋,到猜謎語,再到電腦遊戲,真可謂是花樣百出。

就這樣,在金在中的精心照顧下,鄭子櫟腦袋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一點淡淡的痕跡。頭髮長出來就能完全蓋住,根本看不出來。倒是金在中自己身上的咬傷久不見好,特別是後頸上的傷。雖然金在中每晚都是趴著入睡的,但是睡著以後總會不自覺的翻個身,結果就會壓到傷口疼得醒過來。

 

這天晚上,金在中正對著鏡子在給後頸上的傷上藥。鄭允浩在門口站了很久,他完全沒有發現。直到鄭允浩走到他背後時,他才愣了一下,說:「呃,你回來了?」

鄭允浩沒有說話,皺起眉頭打量著他的傷口。

金在中知道自己頸子上的傷疤很嚇人,就趕緊隨便塗了點藥,然後將一早準備好的紗布蓋了上去。

「傷口一直不好?」鄭允浩問。

金在中將紗布貼好,說:「嗯,因為睡覺的時候老碰到,總裂開。」

「醫生怎麼說?」鄭允浩問,見金在中支支吾吾的,追問之下才知道,由於每次去醫院來回都要兩、三個小時,非常浪費時間,所以除了打疫苗外,換藥什麼的金在中就都乾脆自己處理了。

「以後請醫生來家裡看。」

「……不用了,就是點皮外傷,我自己可以處理。」

「留疤了怎麼辦?!」

金在中無所謂的笑笑,「男人身上有點疤很正常。」他一直覺得自己沒有男人味,這下倒好,全身上下都是傷疤,可有男人味了……這麼想著,金在中不禁輕嘆口氣,見鄭允浩似乎是沒有離開的意思,又聞見對方身上有很重的酒氣,知道對方肯定是剛應酬完回來,而這類應酬一般都只在喝酒,吃不到太多東西,就問他是不是餓了想吃東西。

「王伯可能睡了,想吃什麼,我給你做吧?」

鄭允浩卻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打算在這邊睡到什麼時候?」

金在中愣了一下,沉默了會,便以傷口上的藥每天都會把床單弄得很髒為由,說自己最好還是繼續睡這邊比較好。

聞言,鄭允浩嘴唇張了張,想說點什麼,卻終於還是沒能說出口。

 

 

自從鄭子櫟受傷以後,晟宇只要有空,就都會來看望他。不必說,鄭子櫟和鄭太自然是歡迎的。

這天,晟宇和鄭子櫟正在打遊戲。晟宇見鄭子櫟有些心不在焉,一直在不停的看時間,就問他是不是有什麼事。

鄭子櫟隨口抱怨道,「金在中啊,都這時候了,居然還沒有回來!」

晟宇笑,說怎麼連一個月的時間都不到,鄭子櫟就這麼離不開金在中了。

鄭子櫟急忙矢口否認道:「誰說我離不開他了?!我只是在等著和他比賽!」說著,就將自己跟金在中的協議告訴了晟宇。

晟宇聽完以後,挑了挑眉。「照你這麼說,那我還真是期待你能獲勝呢。」

 

晚上吃過晚飯,晟宇就起身告辭了。出於禮貌,鄭允浩將他送到了他的車旁。

鄭太發現晟宇把圍巾落在了沙發上,就準備給他送過去。

「我去吧。」金在中說,拿上圍巾追了出去。

噴泉邊,晟宇背靠在車門上,勾住鄭允浩的脖子,趁其不備,飛快的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鄭允浩挑了挑眉,「什麼意思?」

晟宇調皮的吐了吐舌頭,「沒什麼,就是忽然想親你一下。今天真是謝謝你。」

鄭允浩狐疑的問,「謝我什麼?」

「沒有推開我啊。」晟宇笑嘻嘻的說。

聞言,鄭允浩無奈的笑了。對於晟宇,他一直是心有愧疚的。

這時,臺階上忽然傳來一聲異響。

鄭允浩急忙回過頭去,卻見鄭子櫟正拄著拐杖,一跛一跛的慢慢走了下來。

「卡斯,你的圍巾。還有這個,你剛不是說很好玩嗎?送給你。」他說,將圍巾和一張遊戲光碟遞了過去。

「謝啦,子櫟。」晟宇說。

「嗯,不客氣……那個我下周要拆石膏,你可以陪我去嗎?」

「子櫟,小宇很忙的。」鄭允浩說。

晟宇笑,「沒事,我剛好有時間。」說完,跟鄭子櫟約好了時間後,就開車走了。

鄭子櫟看著晟宇的車子消失在路的盡頭,才對鄭允浩說:「老爸,你剛才有看到金在中嗎?」

「沒有,怎麼了?」

鄭子櫟淡淡的說:「喔,沒什麼,圍巾是他給我的,我想本來他是打算自己送出來的,結果也不知道為什麼,把東西塞給我後,就又掉頭回去了。」說著,他瞅了鄭允浩一眼。「坦白說,如果你的戀人一開始是卡斯的話,或許我接受起來不會那麼困難。」說完,鄭子櫟就又一跛一跛的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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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校文又看哭了~~

什麼叫一入豪門深似海啊。。可憐的在中

還有最後晟宇的圍巾肯定是他故章落下的

因為鄭太、子櫟、在中,這三個人最有可能送圍巾出來的只有在中

晟宇算計好了然後再趁機演一場親熱戲給在中看到

沒錯!一定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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