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再睜開眼時,金在中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大床上。

米色系的傢俱與裝飾,不會白得刺目,卻又很清爽,這是鄭允浩的臥室。為了工作方便,他沒有住在位於郊外的鄭家大宅,而是在市區買了一套公寓。一直覺得這種柔和的風格跟他剛硬的氣質很不符合,不過當他在站在房中的時候,那種居家的味道偏偏又那麽‥‥‥

 

「為什麽不行?你之前答應陪我去的。」

女人的嬌嗔自門外傳來,在中覺得有些耳熟。

「我沒空。」

「又沒空?我不管,訂婚那天你就丟下我走了,現在又不陪我,太過分了!」

「我說沒空就是沒空。你有時間在這裡磨蹭,還不如早點去Party,別浪費這身漂亮的打扮。」

「允浩!」

「好了,明天陪你吃午餐。」

「你說的,不許反悔。」

「不反悔。」

‥‥‥‥

原來是杜婉馨。金在中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出去打聲招呼。

輕輕拉開門,金在中剛走出一步就撞見鄭允浩與杜婉馨擁吻的場面。心頭輕微的刺痛過後,只剩麻木。正打算禮貌地回避,卻對上鄭允浩銳利的視線。他瞬間僵在原地,一時不知該進該退。

尋常的告別吻開始慢慢升溫,鄭允浩放肆地親吻著杜婉馨,眼睛卻沒離開在中半寸。

是炫耀,還是挑釁?鄭允浩不缺人愛,也不屑別人給的愛情。你全心付出的過程,不過是一幕小丑的表演。

金在中抬手撫上自己額前的頭髮,借機阻斷那傷人的視線。假裝從容地退回房內,關上門,他一步三搖地走進浴室。

 

雙手撐在洗漱台上,失神地看著鏡中面色慘白的男人,金在中狠狠給了自己兩巴掌。

「你在幹什麽?」鄭允浩的聲音嚇了在中一跳。

「沒什麽。有些頭暈,想清醒一下。」擰開水,金在中埋頭洗了個臉。

「讓我看看,」鄭允浩走到金在中的身後,摟住他的腰,將兩人的額頭相抵,「燒好像退了,看來退燒針的效果不錯。」

額上的溫度顯示著難得的溫情,可金在中總覺得鄭允浩的唇齒間殘留著杜婉馨的氣息,迫使他生硬地撇開頭。

「什麽退燒針?我怎麽在你家?」從鄭允浩的懷中掙脫出來,金在中拿了張面紙拭去臉上的水滴。

鄭允浩居然沒有生氣,只是站在原地,說:「你在車上昏過去了,我帶你來的,還請了醫生。他給你打了針退燒針,還開了點藥。」

「醫生?」

「放心,他什麽也沒看見。」

金在中臉一紅,馬上硬著頭皮另找話題,「杜小姐走了?」

「嗯。」

「我先回去了。」

「我有說讓你走嗎?」鄭允浩挑眉。

金在中僵了一下,問:「還有事嗎?」

「先去吃點東西,吃完再把藥吃了。」鄭允浩牽著金在中,把人領到了餐廳。

 

金在中看著塞到手裡的藥和食物,一時反應不過來。鄭允浩也會照顧人,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

「別愣著,快吃。」捏了捏金在中的臉頰,鄭允浩坐到了他的對面。

「哦。」傻傻地應了一聲,金在中拿起了食物。

「今晚留在我這兒。」

「咳、咳、咳‥‥」金在中被米粥嗆了個正著。

鄭允浩連忙站起來,幫金在中拍背順氣,「急什麽,又沒人和你搶。」

「我‥‥咳,我這個樣子,留下來也不能陪你‥‥」

鄭允浩一愣,好半天才會過意來。於是強忍住笑意,跨坐到金在中身後,抱住他的腰,把頭擱在他的肩膀上低聲問道:「陪我做什麽?」

鐵索一般的手臂越收越緊,上半身緊緊貼合著,不留一絲縫隙。

看見金在中臉色發青,鄭允浩伸出手指重重地彈了一下他的額頭,「你當我是禽獸嗎?我是怕你一個人回去沒人照顧。」

「什麽?」金在中的臉色更差了。

「怎麽?你更喜歡禽獸嗎?」鄭允浩側頭咬住了金在中的耳朵。

金在中微微仰起頭,閉上雙眼,仿佛在享受。

鄭允浩的溫柔來得太突然,他不敢質疑,不敢深究,只能感受,哪怕只有短短的幾秒鍾。

 

 

 

7.

等鄭允浩吻夠了,金在中才輕輕地說:「我得回去。」

「為什麽?」鄭允浩捏住金在中的下巴,將他的臉扭向自己。

「你這邊沒有洗漱用具,而且我也需要換衣服。」金在中知道鄭允浩有潔癖,不喜歡與人共用毛巾之類的物品。

「洗漱你可以用我的東西,至於衣服‥‥」鄭允浩比金在中高出了大半個頭,身材也要魁梧許多,所以衣服根本無法共穿。

「我已經沒事了,還是回去比較方便。」對於鄭允浩突出其來的轉變,在中有些接受障礙。

話音剛落,鄭允浩立刻鬆開手臂站了起來。

離開對方溫暖的體溫,雙方都感到一絲涼意。

「你不喜歡留在我這兒。」鄭允浩用的是肯定句,金在中坐著,看不見他的臉。

「我只是更喜歡睡在自己家而已。」金在中埋下頭,一口一口將碗中的食物送到嘴裡,心裡有些忐忑。當眼睛余光瞟到鄭允浩離開的背影,失落感頓生。他一千一萬個不願意,不願意錯過每一個與鄭允浩相處的機會。只是,這套房子以及房內的每一件東西都不屬於他,就像鄭允浩從不屬於他一樣。他不能躺在鄭允浩的床上,卻想著別人也曾在上面留下溫度。做愛可以,相擁而眠不行。這是金在中的矛盾,也是他的底線。

「噹!」,一串鑰匙落到餐桌上,金在中順勢抬頭看向去而複返的鄭允浩。

「開我的車回去,明早來接我。」

冷冷有聲音透著鄭允浩的不悅,卻讓金在中安了心,有些慶倖他沒有因為自己的不順從而大發雷霆。

 

次日,金在中開車接鄭允浩上班。當他出現時,身邊跟著杜婉馨。

剛上車,杜婉馨就擺開大小姐架子,直接把金在中當成自己的司機,命令他送過鄭允浩之後送她回家。

鄭允浩沒有吭聲,算是默許她的話。

金在中禮貌地笑了笑,應了聲好。

早就知道心痛比身體的疼痛更為劇烈,金在中看著前方,靜靜地握緊了手中的方向盤,一直握到指節發白。

後視鏡裡,杜婉馨黏在鄭允浩的身上低聲耳語,時不時展露甜膩的微笑,而鄭允浩也一改往日的敷衍態度,認真傾聽並做出適當的回應。

真的變了,鄭允浩如今對誰都不會吝嗇自己的溫柔。還好,他是裡面唯一的一個男人。金在中壓抑著仰頭狂笑的衝動,將後視鏡一調再調,直到再也看不見二人的臉。守在鄭允浩身邊,靜靜地等待希望和失望交替出現,金在中厭倦了,卻怎麽也離不開。就像爬一個極窄的隧道,只能進不能出。

 

戰鬥一般度過了整個白天,時鍾停在了六點。

「在中,到點下班囉。」嬌俏的秘書小姐推開門,好心地提醒著仍舊埋首於檔案之中的總經理特別助理。

「知道了,你們先走吧。」金在中笑著揮手告別。

「對了,服裝店打電話過來說你訂的那件禮服還沒把尺碼告訴他們。」

「禮服?喔!」金在中拍了拍額頭,好半天才想起衣服是訂給裴澀琪的,「我知道了,我會打電話給他們的。謝謝。」

「不客氣。」

秘書小姐關門離去,屋裡再次剩下金在中一人。十幾坪的小辦公室,連著豪華的總經理辦公室。金在中作為鄭允浩的私人助理,已待在這裡超過四個年頭。

找出裴澀琪的電話,金在中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

「裴小姐嗎?我是金在中。」

「啊!你怎麽會有我的電話?」裴澀琪聽到在中的聲音,大為吃驚。

「我查了查賓客名單,那裡面有你。」金在中莞爾。

「哦。找我有事嗎?」

「沒什麽。就是鄭先生要賠你一件禮服,我忘記問你尺碼了。」

「那個‥‥不用了。」裴澀琪有些不好意思。

「我已經和服裝店的人聯繫好了,你不用介意,如果想自己挑也可以‥‥」金在中正說著,桌上的內線電話就開始響個不停。匆匆與裴澀琪道別,金在中三步併做兩步走進鄭允浩的辦公室。

「就走嗎?」金在中問。今天是端午,鄭允浩的姐姐鄭芙蓉邀請在中到鄭家去過節。

「我姐剛打電話過來,讓我們早點過去,」鄭允浩關上電腦,開始收拾手頭的東西。

 

 

 

8.

金在中不喜歡鄭家的大宅,大得嚇人的格局,無論站在哪裡都覺得空蕩蕩的。鄭允浩也同樣不喜歡那幢宅子,金在中隱約知道與鄭母有關,不過並不清楚詳情。

將車駛進花樣繁複的鐵門,遠遠地看見鄭芙蓉站在門前的台階上對著車子揮手。那隨風輕擺的長髮與花色永不重複的披肩,總讓金在中聯想到老式房子裡滿牆滿院的薔薇。

「歡迎回家。」

鄭芙蓉的話就像是一個暗號或一把鑰匙,輕易卸下鄭允浩所有心防,讓他露出發自內心的微笑。

「商群沒回來嗎?怎麽放你一個人站在這裡?」擁住姐姐的肩頭,鄭允浩一邊問一邊走進屋內。

「你姐夫有事要晚一點。」鄭芙蓉婉轉地提醒鄭允浩商群的身份,眉宇間寵溺多過責備。

跟在一旁的金在中不由覺得40歲的鄭芙蓉與26歲的鄭允浩更像是一對母子。也許有年齡的因素,但更多的恐怕是鄭芙蓉這種完全無條件的包容態度。

 

「在中,好久不見,最近好嗎?」鄭芙蓉直到被弟弟帶進屋內,才想起沒和金在中打招呼。

「是有好久沒見了,我很好。您呢?」

「什麽“您”不“您”的,不是說好叫我芙蓉姐嗎?」

「‥‥‥」金在中有些尷尬。恭敬的語氣、得體的舉止一直都是他待人接物的習慣,即使是面對鄭允浩,他也從不在有第三者在場的情況下直呼其名。禮貌而疏離,對他來說是一種保護。

「沒什麽不好意思的,小浩還不是一樣叫我姐姐。」鄭芙蓉溫柔地看著金在中,不愧是鄭允浩的姐姐,雖然“強迫”手法不同,不過全都是不達目的不甘休的典型。

「來,叫聲聽聽。」鄭芙蓉繼續保持微笑。

聽到這句似曾相識的話,金在中不由自主瞟了一眼鄭允浩,四目相交,鄭允浩露骨的眼神擺明了他也想起了同樣的事情,這讓金在中的臉上瞬間騰起一股燥熱。

「芙蓉姐。」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金在中不再扭捏。

「這樣才對嘛。你跟在小浩身邊這麽久,我可是早就把你當成自家人了。平時是沒什麽機會見面,現在見著了可不許跟我客套。」這一番快人快語,換上鄭芙蓉輕輕柔柔的嗓音更顯窩心。

金在中點了點頭,微笑。

「姐,幾時開飯?」鄭允浩突然出聲,打斷了二人的寒暄。

「要八點才能開飯。你餓了嗎?」

「沒有,」不經意地掃了一眼金在中,鄭允浩對姐姐說:「我和在中還有點事要談,吃飯的時候再讓人來叫我們。」

「好吧。」

 

匆匆與鄭芙蓉點頭道別,金在中連忙跟上健步如飛的鄭允浩。

看著他們背影,鄭芙蓉攏了攏肩上的披肩,抱臂而立,一臉的若有所思。

鄭允浩的房間在三樓,書房連著臥室以配合他喜歡閱讀的習慣。縷花的窗簾與地上厚厚的白色長毛地毯讓整個房間帶上一絲女性色彩,應該是出自鄭芙蓉之手。

當金在中重重地摔在地毯上時,他突然有所覺悟。原來,撩撥鄭允浩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9.

很多人都說,先愛上的那人註定是輸家,金在中不敢苟同。愛情不是戰爭,沒有掠奪何來輸贏?他只是處在弱勢,也許在某些時候很被動,不過那並不是絕對。

趁著鄭允浩流連於他的唇齒之間的時候,金在中抓住機會翻身將人壓在身下。摘下了自己的眼鏡,隨手扔到了遠處,他學著鄭允浩慣用的語氣,問:「怎麽,我惹到你了嗎?」

鄭允浩有些喘,因為金在中正用大腿惡意地磨擦著他身體的中央,存心激起那處最原始的反應。

「你說呢?」將早已滑入金在中衣內的大手收回,悠閒地枕在腦後,鄭允浩不為所動地回視金在中。即使欲火焚身,他也不允許自己受別人左右。

金在中彎起了嘴角,將頭垂得更低,耳旁的髮絲三三兩兩地擦過鄭允浩的臉頰,讓他麻癢難耐。

「我的身體還沒全好,你不會這麽沒人性吧?」像在測試鄭允浩的定力,他故意壓低聲音在他的耳邊吹氣,還不時用溫暖的舌尖輕觸他的臉頰,等他微微覺得濕潤之後又迅速地離開,硬生生地停在相距零點幾毫米的地方,欲拒還迎。

鄭允浩沒有出聲,嘴唇抿成了直線,似乎在為金在中的話感到不爽,臉也越拉越長。

金在中笑了,帶著縱容的味道。

「又不是說完全不行。怎麽這麽容易就生氣了‥‥」話尾音消失在鄭允浩的唇邊。熟撚地頂開他的牙關,輕輕地攪動同樣溫潤的舌頭。這幾年在鄭允浩的言傳身教之下,金在中已是個中好手。彼此的熟悉,讓他很快引燃那壓抑住的火苗。唇疊著唇,急促的呼吸交替,鄭允浩沒有移動身體,光用舌尖就奪回了主動權。重重的吸吮抽走了金在中的力氣,削瘦的身體綿軟地跌落在鄭允浩的身上。輕薄的衣料毫無保留地傳遞著高溫,耳邊淨是鼓噪的心跳聲。

 

「鈴──」

不合時宜的手機鈴聲遭到二人不約而同的忽視,可惜來電者十分執著,完全沒有掛斷的意思。

「誰!」鄭允浩按下接聽鍵,粗聲問道。

斷斷續續的女聲從手機中傳來,鄭允浩不自在地抬了抬身體,慢慢挪到紅木書櫃旁,將背靠在櫃門上。

金在中隨著他的動作移動著,仍然貼著他的胸口。伸出手指,一顆接一顆慢慢地解開那白色的鈕扣,結實的胸膛暴露在空氣之中。金在中低下頭,吻上鄭允浩讓人羡慕的完美腹肌。

鄭允浩拿著手機,耳邊仍是杜婉馨喋喋不休的說話聲,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金在中。

純白的襯衣半敞著,深色的領帶早已歪斜,鬆垮地襯托著白皙的皮膚。金在中總是在不經意間釋放特有的風情。鄭允浩繃緊了腹部,等待他的下一步動作。

手機仍在嗡嗡作響,金在中把臉移到了鄭允浩的腰部以下,看著那鼓漲的地方,開始遲疑。

「什麽?」

金在中以為鄭允浩在跟他說話,立即抬起頭。淩亂的黑髮覆在他的額前,掩不住臉頰的緋紅。發現鄭允浩不過是在講電話,金在中不由有些挫敗。難道他的定力真的那麽好?

「你再說一遍。」繼續敷衍杜婉馨,鄭允浩努力克制摔開電話的念頭。金在中最擅長的就是耍些小動作好讓他快些結束,主動的挑逗也不過是親吻而已,這次他倒要看看,他究竟能做到什麽程度。

拉開鄭允浩的褲子拉鍊,金在中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真是昏了頭了,怎麽一聽到杜婉馨的聲音體內的惡劣因數就開始活動,存心想讓鄭允浩在她面前失態。仔細一想,根本就是便宜了鄭允浩嘛。

見不得金在中磨蹭,鄭允浩伸手扣住他的後腦勺,直接向自己的胯下按去。

「唔!」整個臉貼上那勃發的部位,金在中慘叫了一聲。

「什麽聲音?允浩,你在聽我說話嗎?」杜婉馨在電話那頭有些氣急敗壞。

不耐煩地說了句「隨你」,鄭允浩掛斷了電話。

「怎麽不往下做了?」扯住金在中的頭髮,鄭允浩硬生生將人提到自己眼前。

「痛!」金在中抓住鄭允浩的手腕,漂亮的臉皺成了一團。

狠狠地堵住已然豔紅的雙唇,鄭允浩狂暴地啃咬著,恨不得將人拆解入腹。

漫長的親吻終於結束時,金在中差點沒窒息過去。

「這次放過你,等你傷好了再說。」鄭允浩以快到要眩暈的速度推開金在中,閃進了房內的浴室。

金在中躺在地毯上,腦子一片空白。這是什麽橋段?鄭允浩居然會在這個時候叫停!來不及細想,敲門聲突然響起。

「哪位?」

「在中,是我。」是商群的聲音

「等等,我就來開門。」金在中一驚,開始手忙腳亂地整理衣服。打開門的時候,商群與鄭晉東見到的又是那個斯文整潔的金在中。

「董事長、商副總。」金在中側身而立,恭敬地打了個招呼。

「允浩呢?」鄭晉東是鄭允浩的父親,也是鄭氏國際的董事長。

「鄭先生在浴室,一會兒就出來。」

「聽說你廚藝不錯,下去幫幫芙蓉吧。」商群溫和地對金在中說道。

「好。」知道他們與鄭允浩有話要談,金在中識趣地退出了房間,輕輕關上了門。

 

 

10.

鄭家的廚房很大,各式現代用具一應俱全。金在中一直想像不出養尊處優的鄭芙蓉洗手做羹湯是什麽樣子。

「我看起來很怪嗎?」舀出一碗濃湯,鄭芙蓉笑著遞到金在中的面前。

「不會。」金在中嚐了一口,問:「魚?」

「嗯,沙參玉竹魚尾湯。是潤肺的,對煙酒過量和睡眠不足的人很有好處。專門做給小浩喝的,我們家就他吃魚。」

「味道很好。」放下湯碗,金在中捲起了衣袖,走到鄭芙蓉的身邊。「還有什麽要做的?我來幫忙。」

「不用,都忙完了。」鄭芙蓉笑了笑,拿起鹽罐往湯鍋里加鹽,「對了,小浩最近是不是遇上了什麽麻煩?」

「怎麽這麽問?」

放下鹽罐,鄭芙蓉轉身面對金在中,說:「你天天跟在他身邊,沒發現他有什麽異常嗎?」

金在中習慣性地推了推眼鏡,搖頭。

「他訂婚那天突然離開了會場,夜裡很晚才回來。早上我看見他,好像抽了一晚的悶煙。」

金在中心裡咯!一響,下意識地挺直了腰背。

「你說他是不是有婚前恐懼症?」鄭芙蓉皺起眉頭,從廚框中拿出一個湯碗。

「也許吧。」

「小浩的脾氣不好,和杜婉馨那樣性格的女生相處起來一定不太容易。我雖然有些擔心,不過只要他喜歡,我也就不再干涉。只是‥‥」

金在中接過鄭芙蓉手中的碗,幫她把湯盛進碗裡。

「他好像並不在意杜婉馨,像今天的家庭聚會他都不願叫上她。」鄭芙蓉不甚煩惱地說著,「在中,你平時和小浩會不會有衝突?」

金在中手一顫,湯勺掉進了鍋裡。

「怎麽會‥‥」遲疑的聲音,連金在中自己聽著都覺得沒什麽可信度。

「呵呵,小浩的脾氣有一半是我慣出來的,你一定是受了不少委屈吧?」鄭芙蓉從金在中接過湯勺,拿起乾淨的餐巾細細擦拭。「媽媽走了以後,小浩是跟在我身邊長大的。雖然霸道了些,不過本質並不壞。你的包容與忍讓,我想他一定是看見了,而且記在了心裡。不然他也不會那麽信任你。看看他身邊,走得近的也只有你而已。」

「我知道。」溫和地笑了笑,金在中將湯碗放進托盤之中打算端去餐廳。

「你不信我?」鄭芙蓉擋在金在中的跟前。

「我沒‥‥」

「做個實驗吧!」

金在中微微側頭,不明白鄭芙蓉的用意。

「小浩的體貼從來都是用在看不見的地方,如果不仔細觀察,你根本就無法看見。」鄭芙蓉眨了眨眼睛,露出與年齡不符的頑皮表情。

一勺份量十足的食鹽灑進了鄭允浩的碗裡,隨著湯勺的攪動消失無蹤。

金在中愣愣地看著,不解。

「端出去吧。」推了推金在中,鄭芙蓉優雅地走入了餐廳。

 

鄭家父子與商群下樓的時候,鄭芙蓉與金在中早已坐定。

不等鄭允浩坐穩,鄭芙蓉就迫不及待地將湯碗送到弟弟的面前,說:「小浩,我熬了你最愛喝的魚湯,來嘗嘗味道。」

「嗯。」鄭允浩應了聲,不疑有它,端起碗來就喝了一大口。

金在中緊張地注視著,擔心鄭允浩會將湯一口噴出來。

意外的是,鄭允浩臉色未變分毫,還不急不徐地將碗裡的湯喝得一乾二淨。

「好喝嗎?」鄭芙蓉一臉期待地看著弟弟。

「很好喝。」

鄭芙蓉聞言,臉上笑開了花,「好喝就多喝點。來,大家吃飯吧。爸,這是您愛吃的蘆筍‥‥」鄭芙蓉一邊與父親聊天,一邊對金在中悄悄地眨了眨眼睛。

金在中傻眼了,鄭芙蓉明明就放了一大勺鹽進去,鄭允浩怎麽會完全沒感覺?

 

吃完晚餐,男人們都到了偏廳,坐在沙發上閒聊。

說話間,金在中偷偷地觀察鄭允浩,發現他已經喝了不下五杯清水。原來那些鹽還是有作用的。這就是鄭允浩的體貼嗎?金在中不由地笑了,這種體貼恐怕也只是針對鄭芙蓉一人而已。

「你笑什麽?」鄭允浩瞄了一眼金在中,不客氣地問道。

原本正在說話的鄭晉東與商群聞聲停止了談話,同時轉向金在中。

被問得答不上來,金在中有些尷尬。

「允浩。」甜美的女聲轉移了眾人的視線。

「杜婉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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