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延 伸 Extend: life, love, and everyth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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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麽說來,就是延伸了吧,這個人也許成爲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員,他將延伸到你的生活,延伸到你的愛中,和你的任何小細節裏,是啊,延伸‥‥多麼好的語詞,我很喜歡這種慢慢延展開來的關係,嗯,很喜歡。

                                                                                                                                           <鄭允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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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攝進度嚴重落後。

 

允浩悶悶地待在休息室抽菸,與其說拍攝進度落後,不如說完全沒有進展,在導演百般的刁難下,他走路走的不對,開門開的不對,吃飯吃的不對,嘴角笑的不對,最後連口音也被挑剔為口齒不清。

「啊啊啊!氣死人了!」越想越憤怒,重重地把剩下一半的菸捻熄,允浩轉頭問經紀人:「哥,我不會演戲嗎?」

「怎麼可能,你之前還被演技大賞提名了,不是嗎?」

「但我每天被罵,就算我是天才,也被洗腦成白癡了。」允浩有點委屈的看著經紀人,說:「不然你叫片商給導演施加壓力,照著他這種個性拍下去,這齣戲不要說當初計畫的三個月了,三年都拍不完。」

「這樣嗎?也對。」經紀人點點頭,說:「我會跟片商和贊助商討論這個問題,金在中太過份了,他以為他是誰呀,導演是很了不起沒錯,但也不能這樣欺負演員,還欺負到我們家藝人,真不像話。」

「是呀,哥,拜託你了,我就靠你了。」允浩眼中閃過一絲狡詐,是嘛,金在中‥‥不能老是我被罵,你偶爾也要被罵罵才公平。

 

好心情維持不過一天,在隔日中午前往綜藝節目的車程上,鄭允浩看著在眼前滔滔不絕的自家經紀人,張大了嘴,傻傻的問:「你剛剛說什麼?」

「怎麼啦?允浩,你沒聽清楚嗎?」

機械化地搖搖頭,雖然有聽到剛剛經紀人告知的事情,但因為太過震驚,他略帶期待地希望是自己聽錯了。

「和片商討論過後,我們分析你倆的默契出了問題,所以從今天到殺青為止,你就搬到金在中家住吧!」

「你,剛剛說什麼?」

「喂,你是故意裝聽不懂嗎?」

允浩哀嚎了一聲,毫無形象的抓住自己造型好的頭髮,臉部扭曲地大吼:「為什麼我要和那傢伙住?」

「就說啦,要培養默契。」

「默契不是這樣養成的,好嗎?」

「不然呢?誰都搞不懂金大導演到底要你怎麼演呀,你難道真的有耗三年的打算嗎?」經紀人這句話一出來,允浩完全知道自己是怎麼搬了塊巨石砸自己的腳。

「但‥‥但‥‥。」企圖說些什麼,只是平常靈活的大腦像是卡格似的,一句話也反駁不出。

「總之,就這樣了,我等下去幫你收拾行李,你好好錄影吧。」

「那個,導演答應了嗎?」

「他們公司的人會告訴他,你錄影結束後就可以過去了。」

看著經紀人一臉堅定的表情,鄭允浩在這一刻,突然很想死。

 

 

 

數個小時之前的褓母車中,鄭允浩曾一度認為那是他最想死的時候,但比起面對現在滿臉恨意、散發著殺人眼神的金在中,他真不覺得當時的自己有什麼好埋怨的理由。

「你在這邊幹嘛?」

「很明顯,我要搬進來。」允浩指著腳邊的行李。

「滾。」

「公司的人沒告訴你嗎?」

「沒。」

「什麼呀,明明剛剛還那麼熱情如火的。」允浩小聲地抱怨,卻迎上對方更加冰冷的目光。

是這樣的,在五分鐘前,鄭允浩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按下電鈴,想不到公寓裡頭立刻傳來主人歡愉的聲音,還連續喊著「來了來了來了」之類的可愛招呼語,接著,不到三秒鐘,高級公寓的鋁門立刻被打開來,穿著粉紅色圍裙的金大導演,正一面攪著海鮮煎餅的麵糊,一面情緒高漲的叫:「秀‥‥。」

呃,誰來告訴他這位穿著粉紅圍裙,帶著黑色髮箍的少年,就是平常在片場人見人怕,花見花謝的冷面導演金在中,巨大的反差讓鄭允浩忍不住懷疑起牆角裝了隱藏攝影機。

對方看到了門前的自己,露出了明顯地驚愕表情,然後毫不留情的開始趕人,不停地放出讓他滾之類的狠話。

「反正,我們公司的人沒跟我說,更何況,就算跟我講了,我也不可能同意。」

「這樣呀‥‥。」臉上陪著笑臉,內心卻把那間該死的傳播公司罵了一千萬遍,就知道他們不敢講,沒用處,膽小鬼,搞得現在最苦的就是他。

允浩扯著嘴角,不知道該說什麼,隨口問道:「你在家裡都這樣穿嗎?」

「咦?」好像一直到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的穿著,金在中瞪大眼睛,火速地放下手中的碗和匙,連忙要脫掉身上那件充滿少女氣息的粉紅圍裙,同一時間,房內的電話聲大作。

「該死的!」

邊罵邊轉身跑向客廳,鄭允浩很確定他看到金大導演在這一段短短的距離中,幾乎絆倒了兩次。

「喂。」原本不耐的聲音在聽到對方回答後,瞬間變得輕柔起來,「秀秀,你怎麼那麼慢?我煮了你愛喝的大醬湯,還準備了海鮮煎餅。」

喔,他錯了,輕柔的聲音只維持不到五秒鐘,金在中飽含怒氣的叫聲立刻傳了過來,「什麼?不能來?那是什麼意思?」

「可惡,你叫朴有天給我死過來聽電話,明明說今天讓你來我這的,他不守信用,不守信用的人頭髮會掉光,會高額頭。」

鄭允浩撿起地上的碗,將它放回廚房,然後興致盎然的繼續觀察客廳裡被氣瘋的男人,嘖,還天才導演咧,還享譽國際咧,這時候的金在中完全沒有導演風範,硬要形容的話,鄭允浩很願意告訴所有人,金在中那傢伙和小學生根本沒有差別。

「朴有天是笨蛋,我討厭朴有天,我詛咒他。」

「什麼,你不准我詛咒他?我現在才知道什麼叫做嫁出去的女兒就像潑出去的水,沒用了,沒用的要死!」

終於,對方的電話好像換人接聽了,允浩發現在中罵的更起勁,完全忘記屋裡還有個外人存在。

「朴有天,你說話不算話,你說你去德國的期間,會把秀秀放回來的。」

「什麼?你神經病呀?你出差為什麼要帶上我家秀秀,我們秀秀是電腦嗎?帶到德國開會做什麼?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一臉猥褻的樣子‥‥。」

「不是我在說,你不覺得自己的身體該休息一陣子嗎?虛成那樣還上什麼床呀?把我們家秀秀還給我!」

最後,在一大段不知所謂的辱罵中,那位叫朴有天的男人終於把電話掛了,鄭允浩會知道這一點,是因為被媒體譽為最神秘最冷漠的金大導演在吐出一句國罵後,狠狠地把電話摔到沙發上,委屈的吼到:「竟然敢掛我電話!」

「對方有這種反應也很正常。」允浩斜靠在吧台旁,心情大好,原來平常自己被罵的份量也不算什麼嘛。

「咦!」聽到了從廚房傳來的聲音,在中似乎真的被嚇到了,反射性的往後一跳,被沙發絆倒,陷在黑色的L型沙發中動彈不得,「你怎麼會在這?」

「你忘了嗎?我們剛剛不是在門口講話嗎?」

「我當然記得,我是說,你怎麼還沒回去?我不是叫你回去?」

「喔,我幫你拿這個進來。」指著一旁海鮮煎餅的麵糊,允浩笑得燦爛。

「誰准你進來,快滾!」

「唉呦,別那麼兇嘛!」允浩慢慢地往前走,抱著雙臂站在倒在沙發裡的在中,瞇起眼睛,笑容裡滿是陰險,「要不是進來了,又怎麼會看到那麼精彩的畫面呢?是不是呀,金大導演!」

「什,什麼東西?」

「形象呀形象,我真是失望,導演你在我心裡冰山一般的形象完全瓦解了耶。」

「鄭允浩!」

「但,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鄭允浩越笑越歡暢,伸出手,彷彿既真誠又友善似地,拉起狼狽的在中,一字一句慢慢地告訴他:「畢竟,金大導演是即將和我同居三個月的房東,又是會耐心指導我演技的貴人,如果不是有什麼不得已的狀況,我是絕對不會出賣你的。」

「你威脅我?」

「怎麼會呢?」鄭允浩露出一口白牙,笑得眼睛都彎了,金在中氣的握住拳頭,怎麼有人覺得這個紅遍亞洲的男人長得好看?看看他現在這個鬼樣子,根本像一隻偷吃到油的老鼠。

可惡!

 

 

被低氣壓籠罩的晚餐開始了,允浩面對餐桌另一邊滿臉恨意的導演,越來越覺得開心,於是一面舀湯一面哼起了歌。

「有必要這麼得意嗎?」

「鄭允浩,我跟在你說話!」

「算了,小人得志。」

完全不理會碎碎唸著的導演,允浩心滿意足的喝了一口湯,「啊!好喝。」

「是吧,我做的菜怎麼會不好吃,就只有傻秀會那麼白癡地寧願跑去德國吃香腸,也不來這邊吃煎餅。」在中咕噥著:「反倒便宜了你這傢伙。」

「秀秀是誰?女朋友嗎?」

「蛤?」

「不是女朋友嗎?」允浩看著滿桌豐盛的料理,除了『戀人』兩字之外,他實在想不出金大導演會替一般人物做菜,等等‥‥這麼說來的話,「金導,你被橫刀奪愛了嗎?」

「蛤?」

「不要不好意思了啦,還是你在追人家?結果對方反而成了那個叫朴有天的女朋友?」

似乎踩到了某人的痛處,話說到一半,對面的湯匙突然飛了過來,打中允浩的左肩,「為什麼我們家秀要當他的女朋友?朴有天哪根蔥呀?」

果真!喜歡別人卻追不到。

允浩看著一臉鬱悶的導演,內心暗自叫好,什麼叫做一物剋一物,惡人自有惡人磨,他現在終於知道了,只是,長得比女人還漂亮的導演,在追求愛情實在有那麼一點技術上的麻煩存在,畢竟他很難想像哪個雌性動物願意在身邊擺個比自己更加漂亮的男朋友。

「看什麼呀?」坐在對面,被允浩看到有些發毛的在中瞪了他一眼。

「金導,是不是你的愛情很不順,所以可以把男主角的心情表現的那麼透徹?」允浩認真的發問,天真的表情讓金在中很難判斷他是虛心向學還是在暗箭傷人。

「閉嘴,根本不是這樣。」

張口似乎想要解釋什麼,最後還是選擇了沈默,空盪的房子安靜到彷彿帶著沈重感,正當允浩想要說些什麼活絡氣氛時,在中的手機響了。

「朴有天?你有什麼臉打給我?」

啊,是那個秀秀的男朋友,鄭允浩豎起耳朵努力收集情報。

「Soulmate?我跟你一刀兩斷啦,再也不是好哥們,也別提什麼靈魂伴侶了啦!」

嘖嘖,橫刀奪愛就算了,還死黨搶奪戀人咧,說有多慘就有多慘,怪不得金導脾氣壞個性差,一副剛打敗地獄惡鬼,剛從火山裂縫中爬出來的樣子。

「你說我小心眼,這是人話嗎?我多久沒跟秀秀碰面了?三年兩個月又十七天耶,你把他從英國拐跑,又不准他離開韓國,好啊,現在我來韓國啦,你又要把他架去什麼鬼德國,朴有天,兄弟是這樣當的嗎?」

喔喔喔,三年多的遠距離單戀,也太淒涼,朴有天是個人才呀,綁架監禁通通不手軟,能不讓女朋友和覬覦者碰面就不讓他們碰面,是說就算進監獄也有探視時間,金導的戀情就像被雷劈過的枯木、被泡過馬福林的枝芽,不要說開花了,連顆蘑菇都不可能長出。

悲慘呀,好友的背叛,愛慕者的遺棄,戀情爭奪中的敗者,允浩一臉佛心看著以鬼打牆方式在罵人的金導,暗自決定原諒他扭曲變態的歪斜人生觀。

好偉大,我是大佛,喝著美味的大醬湯,鄭允浩默默地感到自己正在發光。

 

 

 

 

 

 

 

 

 

 

第三幕。可 愛 Cute & so lovable, Can I love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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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喜歡的單字?我想是「可愛」。

我覺得很有趣,既是形容詞,又是動詞,當我開始在意一個人的時候,這個詞彙總是在我腦子裏不停地打轉,終于有一天,它成爲了疑問句 – 可以讓我愛你嗎?(笑)

                                                                                                                                        <鄭允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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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大導演在早晨剛起床時有很明顯的低血壓,以致忘記現在的自己是處在和他人同居狀態,所以當正在看報紙的允浩看著只穿著一件白襯衫搖搖晃晃從二樓走下來的導演時,他瞬間覺得全身的血壓爆升到腦中風的地步了。

嗶,犯規,金大導演犯規,犯規犯規,這腿也太美,犯規犯到天邊去了!

一堆黃牌紅牌還在允浩腦中漫天飛舞的時候,他對上了那人鄙夷的眼光,「喂,鄭先生你流鼻血了!」

但,只穿著一件白色襯衫,鈕釦也只扣了兩三顆的男人,到底有什麼資格用不屑的表情指責我流鼻血啊?允浩在心理低咕著。

「你平常都這樣睡?」

站在廚房裡,正把自己略長的金髮綁起來的男人轉過頭,打著呵欠回答:「沒,我裸睡,平常都不怎麼穿,這是剛剛披上的。」

裸睡?

嗶嗶嗶!犯規,退場,不要再說了!

「你在發什麼呆?」

允浩搖頭。

「你該不會在想什麼色情的事情吧?」

允浩繼續搖頭。

面對亞洲巨星呆滯的表情,金大導演下意識的感受到危險,雖然是在距離遙遠的廚房,還是往後退了一步,問:「你是同性戀嗎?」

允浩大力的搖頭。

「呼‥‥。」

允浩看到天不怕地不怕的金導吐出一口氣,好像還不自覺的拍了拍胸口,這時候就好像是有什麼突然落在心上,小小地、暖暖地、帶著一點苦澀的味道。

他不知道,那是什麼情緒。

 

基於這樣的心態,鄭某人今天很明顯地處在晃神狀態,嚴重到連經紀人都忍不住擔心地問:「允浩,住在金導家很折磨嗎?」

折磨?對,就是折磨。

允浩哀怨的轉過頭,淚眼汪汪地看著經紀人控訴到:「太折磨人了!」

如果不住在一起,他頂多覺得金在中只是個擁有漂亮臉孔的男人罷了,根本不會知道剛起床時還有點呆滯的他是多麼可愛,不會知道洗完澡擦著頭髮的他是多麼性感,也不會在看著圍裙盛湯時候的他,不能克制自己的心動。

回想今早被詢問到的問題,一瞬間,好像懂了,望著遠方坐在導演椅上的那個男人,他突然全都懂了,溫暖的情愫占滿了心臟,他喜歡上了一個人,那人有著白金色的髮、有著太過瘦弱的身體、有著冷淡而不耐的表情,光是這樣看著,遠遠地看著他,就覺得心跳的不得了,滿溢的感情似乎從心臟要漲到喉頭了,再也不能否認,再也不能掩飾了。

身為影歌雙棲的藝人,允浩從來沒有創作過歌曲,但在這一時刻,他很想動筆寫下第一首歌,在還不知道對方心意時,寫下只有自己感受到的甜與苦 — 因為喜歡你,所以那麼甜;因為喜歡你,所以那麼苦。

「允浩,你在寫些什麼?」剛去買飲料的經紀人走了回來,拿著兩杯咖啡。

「在作詞嗎?我看看。」因為看到允浩是寫在五線譜上,經紀人彎下腰,興致盎然的唸著:「我從不相信一見鍾情這件事,是你讓我明白‥‥。」

「啊,吵死了,我在寫詞的時候你不要在旁邊朗誦!」允浩生氣地揮舞著本子,微紅的臉被經紀人擅自解釋為憤怒。

「不要生氣,寫好要給我看喔!」經紀人將咖啡塞到允浩手中,輕快的跑走了,允浩抬起頭,不自覺搜尋那抹身影,太瘦了,站在秋天蔚藍的天空下,被略冷的風環繞住的他,就像隨時要消失了一樣。

被朋友背叛了嗎?被戀人拋棄了嗎?允浩傻傻地看著那蒼涼的背影,好像也感受到相同頻率的悲傷,直到手中的咖啡冷卻了,心中反覆只環繞一個念頭,『如果能讓他幸福,該有多好?』

 

 

 

在中走到大廈入口時,看到自家的燈是亮著的,黃暈的燈光透出窗,一股久違的溫暖感覺突然湧上來,之前俊秀還在英國時,都是這樣替自己守門,不管他多晚回來,俊秀都會在客廳裡等著,然後每當聽到自己掏出鑰匙的聲音時,可愛地跑來開門,笑著說:「累不累啊?」

有一陣子他很愛玩,每天都泡在夜店裡,但就算是凌晨三點回去,還是可以在樓下就看到套房中的亮度,俊秀總是揉著疲憊的眼睛來開門,他的眼睛不好,在中會叫他不要等了,但他還是笑笑的說沒關係。

其實,當時的俊秀是很寂寞的吧,一個人無法入睡的他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在等待呢?而擁有這樣心情的俊秀,在碰到溫柔又膩寵他的有天時,又會是怎麼樣的開心呢?

所以,是他一步一步把俊秀逼走了嗎?

他曾經這麼問過俊秀,俊秀在電話裡著急地叫他不要想太多,不停的說什麼「全世界我最喜歡在中哥」之類的話,然後他聽到朴有天吃醋的在胡鬧,俊秀一邊打他一邊叫他滾開,慌張的想要證明什麼似的,一次又一次說著我最喜歡在中哥了,虛米算什麼東西呀!

在中聽了也就高興了,問俊秀什麼時候要回英國,秀支支吾吾的說報告很多考試也很多,他聽到該死的朴有天在一旁大笑,直到現在在中都不知道為什麼俊秀會被朴有天拐到首爾念大學,導致兩人在工作和學業的時間無法配合下,已經三年多無法見面了。

他其實很喜歡有天,雖然他老是罵有天,還說什麼不要當死黨了,但和有天相處的時光裡,不得不說是他人生中最輕鬆最快樂的日子,一起喝酒,一起把妹,一起搗亂,他說什麼有天都懂,就算他不說有天還是懂,有天笑著說這叫做Soulmate,在中很喜歡這個詞,兩人在海邊敲著酒瓶,一面看日出一面大叫:「靈魂伴侶!靈魂伴侶!」

 

「你在想什麼?」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了在中,原本陷入回憶的大腦也頓時清晰了起來,他看了看手中的鑰匙,又看了看站在門口一臉笑意的鄭允浩,問:「你怎麼在這裡?」

「你忘了嗎?我們開始同居了呀!」

「我沒忘,我是說你怎麼在門口?」

「啊,我聽到你那鑰匙的聲音,所以就來幫你開門啦!」

鄭允浩微笑的說著,在中瞪大眼睛看著面前的人,從對方真誠的表情中,找不出一絲破綻,讓他幾乎就要相信這人是如此毫無心機的對自己好,就像俊秀一樣,沒有其他企圖的對著自己笑,對著自己好。

「又在想什麼?進來吃飯吧!」

「咦?吃飯?」

「昨天吃了你一頓飯,今天換我來做。」

聽完對方的話,在中才發現眼前的男人不倫不類的穿著自家那件粉紅色圍裙,手裡拿著鍋鏟,略長的瀏海還用藍色的髮夾夾了起來。

「這件圍裙‥‥!」

指著允浩,在中突然大笑起來,被取笑的男人委屈地說:「你們家就只有這件呀!」

「不是‥‥。」在中繼續笑著,幾乎有點不能喘氣了,蹲在地上說:「夢幻到連我都不想穿了,想不到現在竟然會這樣掛在你身上。」

「這件圍裙不是你的嗎?」

「不是。」

聽到這個回答之後,看著身上絕對不是男人會買下手的圍裙,允浩突然想到了秀秀。

「所以,這是秀秀的嗎?」

「秀?不是,傻秀不喜歡這顏色,是希徹的。」在中站起的身子,可能因為大笑的關係,雙頰恢復了血色,冷漠的表情也不復存在,允浩覺得可愛到不得了。

「希徹?」

「希徹是我哥,他是粉紅愛好者,這大廈之也是在他名下,所以你不覺得屋裡的物件都有點可愛?」在中邊走進屋邊說:「但他前陣子跑去中國了,嗯‥‥為愛跑天涯。」

 

 

桌上有泡菜湯和紫菜包飯,在中歪頭看著桌上簡單的食物,放在寬大的餐桌上,有點寒酸的感覺,紫菜包飯做的不好,白飯被擠了出來,黏在紫菜上,刀工粗糙,大小差了很多,被隨意的擺在盤子上,還穿著圍裙的允浩在後頭搔著頭,侷促地解釋:「那個,我很少煮飯。」

在中沒有說話,拉了椅子坐在桌前,安靜地喝了一口湯,再一口,再一口。

「那個,也好歹說點話吧?」

「說什麼?」

「就,好不好喝?」

「不好喝。」

允浩翻了個白眼,這傢伙也太直了吧,沒被人揍過嗎?

拉開椅子,坐到在中身邊,看那人始終低著頭喝湯,於是允浩忍不住挾起紫菜包飯,說:「吃一個。」

「不要。」在中低著頭,小聲的拒絕了。

「不要這樣嘛,我煮的很辛苦。」

「我不要。」

在中還是低著頭,為了表達堅決的心意,用力的搖著腦袋,而允浩在他一連串的動作中,看到一滴滴的液體在甩動裡從臉上落下。

「在中‥‥怎麼了?」

「幹嘛這樣叫我,我跟你很熟嗎?」

「在中‥‥。」

「你煮的湯太難喝了,辣到我流汗。」

「眼睛會流汗嗎?」

「會!」在中抬起頭,倔強的瞪著允浩,允浩看到從那清澈的雙眼中,不停有淚水流出,滑過了對方優美的下顎,安靜地滴在玉砌成的餐桌上。

「為什麼要哭?」

「我沒哭,是太辣了。」

允浩不再說話了,在中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望著對方,誰也沒有出聲,直到在中再也忍受不住,摀住臉,淚水從指縫中落下,蜿蜒到他淺藍色的袖口,成了一條條水漬,允浩聽到了他含糊的聲音輕輕地傳來,說著謝謝你、謝謝你、謝謝你,用著極為彆扭的語調。

 

 

第二天,允浩在一大早拿到了被修改過的劇本,在新的場景裡頭,他站在豪華的大廈門口,仰頭望著黑暗的房間,沒有一個人,空盪盪的房間,一旁的路燈閃著微弱的光芒,心臟彷彿被什麼扎到似的,感受到尖銳的疼痛,他靜靜地望著,沒有說話,沒有流淚。

導演喊卡,允浩聽到對方說了「很好」的聲音傳來,這是人第一次誇讚自己,但不知道為什麼沒有興奮的感覺,反而像是有什麼哽在喉頭似的,不適的感覺讓他忍不住轉過身,大口喘氣。

當新鮮的氧氣大量進入身體時,他潛意識地望向導演椅,還不太多,也還不太明白,但他有一點點,僅是一點點,感受到了所謂孤寂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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