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奇的閒言閒語

第二部

Part 1

「各位觀眾大家好，記者現在所在的位置就是金式集團總部大樓。眾所周知，金式總裁金在中前段時間在山上遭遇車禍並失蹤了接近兩個月。金在中於一個月前被找到，身體健康並無大礙。而金在中一回來便重金援助安平村一事倍受各方關注。今天關於援助一事的記者會，我們會全程跟進，第一時間為大家送上相關消息。」

宏偉的大樓前，擁擠的媒體正焦急地等待入場。

做為業內巨頭的金式集團，一舉一動都倍受各方關注。而這次總裁車禍並失蹤的事件自然引起了軒然大波，股市一度受到影響，金式的股價一路下跌，而這也帶來了一系列的消極影響。終於金在中回來，第一時間卻不是重整公司，而是在公司狀態並不良好的時候斥重金援助那個窮得叮噹響的安平村。這一舉動幾乎引起了各界的關注。而安平村，那個似乎已經消失在這個物欲世界裡的小地方也一下子成了大家茶餘飯後談論的焦點。有很多媒體想要對此做個報導，都被金在中直接回絕了。外界的猜測也很一致，但對於答謝救命恩人採取這麼大的舉動，說實在的很多人還是很不解。因而，一個月過去了，社會各方的好奇與不解幾乎達到了最高點。

十點。眾人所期待的記者會終於開始了，閃光燈下，一張精緻的臉帶著淡淡的笑容。

「允浩！快看，快！快點過來！」

圍坐在村裡剛裝上的電視機前的幾位鄉親忙叫著。鄭允浩剛收工回來，一邊應著，一邊飛快地把東西放好，然後急急忙忙地跑向電視。

就在看到螢幕的一瞬間，原本還在抹汗的手僵在了那裡。

一個月。終於看到了日思夜想的人。他在無數閃光燈的匯聚點裡，就像一個渾身發光的王子。隔壁院子裡的小花以前給自己講的故事裡英俊的王子，大概就是這樣吧。

鄭允浩努力地聽著電視裡傳來的聲音，連大氣也不敢出。直到畫面裡沒有了那張臉龐，取而代之的是一連串滾動的字幕時，他還是靜靜地立在那裡。

一周前的元旦節。

那天鄭允浩起地特別早，其實他夜裡基本沒睡，光是想在天亮了在中就要回來看他他就激動到心臟狂跳。整個夜裡，都在盤算著第二天要做些什麼。有好多好多想和在中一起做的好玩的事情，一天怎麼能足夠？

天還沒亮允浩就爬起來，把昨天好不容易抓的兔子處理好，以便讓媽媽做頓大餐，然後就跑到鎮上去買東西了。說起來，自從在中援助這裡後，雖然工程很大才剛剛開始，但是這裡的交通確實方便了不少。在鎮裡的街上仔細地看著，看到好吃的就買下來，最後在回去的路上又爬了很多棵樹，摘了不少在中最愛的野果子。

東西準備好後，鄭允浩就開始坐立不安了。他一直望著村口的路，一想著在中開著車過來嘴角就不自覺地上揚。

可是等到中午，還是沒有看到車。肚子已經叫個不停了，爸媽讓鄭允浩先吃飯他也不肯，說什麼也要等著在中來一起吃。

眼睛看得有些發疼，可是卻不肯挪開目光。會不會在路上出事了？啊，自己真笨，都忘了山路那麼危險，那次在中不是就因為這個出事了嗎？越想越擔心，直到天已經全黑了，允浩仍一直坐在那裡，愣愣地望著。

「爸，在中會不會又出事了？不行，我要去找他。」鄭允浩站起來，長時間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導致雙腿發麻，站起來時身體搖搖晃晃，差點就摔了下去。

「浩兒啊，」大叔拉住鄭允浩。雖然他一直在這個窮山村裡生活，但是自己怎麼會不知道，那個金在中那麼有錢，還是一個大老闆，能夠援助這裡已經算是報答恩情了，怎麼還會有空再來這裡？

「別去了，在中肯定是有事今天沒有來，你想啊，在中是個大老闆，肯定有很多事情做啊。」大叔勸著鄭允浩，看著他臉上失望的表情有些不忍，「在中下次肯定回來的。在中不是在援建我們這裡嗎？趕明兒我去給村長說說，在中下次肯定就會來的。」

鄭允浩點點頭，被大叔大媽哄著去吃飯。飯桌上，儘管好吃的那麼多，儘管大叔大媽盡力逗著他，鄭允浩還是一言不發，只是默默地吃飯。

晚飯後，鄭允浩沒有像往常那樣幫著媽媽做家務，而是跑到院裡坐著，不放棄般地看著村口的路，等著光把黑夜照亮，等著在中來看他。

在中不是答應過自己嗎？所以他會來的對不對？

一直到鄭允浩就那麼睡過去，他還是沒有等到他想念的在中。

有人關了電視，看到鄭允浩還愣在那裡，以為發生什麼事兒了，忙過去問他有沒有什麼。鄭允浩搖搖頭，腦裡全部都是金在中剛剛的樣子。

想要親眼看看他，看看他身體變好沒，看看他有沒有過得很快樂。還有多久你才會來呢？在中啊……

記者會僅僅持續了半小時。很多媒體還有不少問題，但是金在中卻匆匆離開了。

坐進車裡，秘書報告著接下來的行程。

「下午的會議因為部分董事的緣故改到了3點進行，晚上會和……」

「接下來沒有事情了嗎？」金在中打斷秘書。

「那個，那個……」秘書有些難以啟齒，「夫人說，在酒店定好了位子，讓你必須去……」

「嗯？」

「老爺夫人和美妍小姐都會去，夫人說，說……」秘書有些緊張。在老闆出事前夫人也經常幹這種事，每次老闆都萬分不爽，自己說什麼也會連帶遭殃。

「說什麼？」金在中挑了挑眉，心裡自是明白了幾分。

「說，要是你不去，就撤掉資助安平村的資金，讓你自己拿捏分寸。」秘書雙眼緊閉地說出來。

「這次又和誰？」金在中笑了笑，老媽這次的手段不是怎麼新穎，但是能讓她出面來威脅自己的，該不會直接由相親物件變為未婚妻了吧？

「是韓秀英小姐。」秘書弱弱地說，這個女人自己還是見過幾次，每次都讓自己不敢出大氣，做什麼都小心翼翼。要是這次真的就這麼成了，那自己以後的日子不是更難過了嗎？

金在中吐了一口氣。該來的終於來了。韓秀英。所謂的什麼指腹為婚，這麼個神經兮兮的事情怎麼就那麼自然地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了呢？

不就是結婚嘛，你們喜歡那就結唄，何必每次都搞得如此糾結。

金在中索性閉上眼睛養神，順便養精蓄銳以便對付詭異的老媽冷不丁的詭異行動。

只是一閉上眼，腦裡就浮現起一張臉，還有那眷念的目光。

猛地想起來，元旦節已經過了一周了啊……

為什麼心情突然變得沉重起來？為什麼？

Part 2

此刻的金在中很想打人。

突然之間他想起有這麼一句話，一群女人的嘴就是無數的噪音符號。

很明顯，不用一群，眼前的三個人已經夠了。他媽，他妹，還有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韓秀英。

原本已經想好了要怎樣對付種種辛辣尖銳的諸如結婚這樣的問題，結果，所有的準備都沒有用上戰場，因為眼前的三個女人從限量包包談論到最近的一場秀再到新上架的化妝品最後到首飾，喋喋不休，激情澎湃。重點是，談論到首飾時竟然當著金大董事長的面，不談Cassiopeia。這讓金在中很生氣，後果也很嚴重。

「媽，我還有事，先走了。」金在中面無表情地說。

「誒，這才坐了多久啊，你一天哪兒來的那麼多事？」

「這還不算久？我在這裡已經坐了快2個小時了……媽，我必須得走了。」

不顧老媽在後面呼喊，金在中迅速地離開。

一個人開著車穿梭在夜晚的明晃晃的燈光裡，突然覺得有些悲涼。

在出車禍的之前的時光都是這樣。每天有很多工作，朋友永遠只有那麼幾個。每天晚上會在很晚的時候開車回家，那時的街上已經沒有很多人，有時會遇到喝得爛醉的年輕人在路上撒酒瘋。城市的夜空很少有月亮，就算有很多很多耀眼的霓虹，可是，晃滿自己身邊的所有，也只是自己一個人而已。

突然很想鄭允浩。很想那段在山裡的日子。很想很想。

此時的朴有天應該在某個酒吧裡玩著，他的生活裡有一部分自己永遠也沒有辦法融入。此時的沈昌珉呢？陪著他媽媽坐在劇場裡看某一場出名的歌劇，又或者是坐在燈前，帶著他那斯文的眼鏡看一本厚厚的書。

雖然他們已經佔據了自己大半部分的空閒生活，可是孤獨已經抓住了他們不在的空隙，狠狠地侵吞了自己。他們也有各自的生活。

所以突然很想鄭允浩。那個一直陪著自己的人。就像是那顆就算在城市的夜空也可以看見的北極星，永遠在那裡，守著每一個孤獨的夜晚。

那麼此時的鄭允浩又是在做什麼呢？瞟了一眼時間，應該是在劈柴吧。那個很壯的小子，每天晚飯後不久就會去劈柴或幹一些重活，因為白天他都要到工地上去，沒時間幫父母做這些體力活。所以很多個晚上都會聽到睡在地上的鄭允浩肚子咕咕的叫聲，可就算是這樣，他還是會把第二天的午飯省下來留給當時養傷的自己。

鼻子有些酸酸的。金在中想起離開前的那個夜晚，鄭允浩聽到自己說會回去看他時臉上的笑容和閃爍的眼。他是多麼容易滿足的孩子，可是這麼容易的滿足自己都沒有做到。

想到這裡，金在中撥通了助理的電話。

「把下周和法商的會議提前或者延遲吧，改去安平村新村委會的揭幕。」

不顧電話那頭完全傻掉的助理，在她冒出「就一個村委會你去毛線」這樣的話之前掛掉電話。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揚。

甚至可以想像得到鄭允浩見到自己時的樣子。

其實不用想像，因為會和那時的自己一樣，一樣的激動。

Part 3

在聽到工友的述說後，鄭允浩想也沒有想，直接丟開手上的工具，飛快地朝半山跑去。甚至忘了穿上因為工作怕弄壞而放在一邊的鞋。

他飛快地跑著，地上的石頭似乎沒有對他構成半點威脅，反而他為了省時間走了更難走但是更近的小路。腳底的疼痛沒有引起他的注意，他的耳邊一直想著剛剛工友的話。

「那邊新村委好多人啊，人擠人的，就說那個捐錢的金在中要來。」

他來了呢。真的來了。

到達村委前邊那一塊不大的平地時，鄭允浩還來不及喘氣，便站在一塊大石頭上，拼命地越過擁擠的人群往搭得簡單的臺上望去。他用力地揮手，想要讓金在中看到他，可是人太多，加之媒體的包圍，金在中始終沒有看到他。

沒有任何音響設備，鄭允浩立在後面根本聽不到金在中在說什麼。他平穩了氣息，然後費力地朝前面擠去。他怕他還來不及好好看看他想念的在中，在中就離開了。

腳似乎流血了，因為聽到有認識的人在驚叫。可是不能停下來，多浪費一秒，時間就少了一秒。然而當終於擠到最前面的時候，臺上已經沒有人了。

人群已經開始散開，鄭允浩傻傻地立在那裡，一路的狂奔加上被擠得死去活來讓他根本就喘不過氣來，力氣突然間就沒了，此刻的他難過得要死。要是再跑快一點的話就可以看到了，真想給自己一拳。

就在鄭允浩還在自責的時候，他感覺到肩被人拍了兩下，回過頭的那一瞬間便愣在了那裡。

金在中看到面前連眼睛也不眨的鄭允浩，忍不住地笑了出來。

「在中……」喉嚨有些哽咽，然後努力地把唇角上揚。

金在中抱住還僵在那裡的鄭允浩，「想我了吧？」

鄭允浩拼命地點著頭，然後收緊環在金在中腰上的手。很想很想呢，想到很多個夜裡都是喃著你的名字醒來。

肩頭被鄭允浩的下巴碰得發疼，但是心裡卻是滿滿的感動。仿佛回到了最開始的日子，那個時候的心情沒有那麼繁複，只知道有這樣一個單純的小子陪著，也不怕下一刻會發生什麼，因為那個單純的小子會不顧一切地守護自己。

金在中垂下眼，本想說一些自己也很想鄭允浩的話，可是下一秒便看到鄭允浩腳上鮮紅刺眼的血漬。

「你腳怎麼了？」金在中鬆開擁抱，俯下身去看。

「沒，沒……」鄭允浩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剛剛跑太急了，怕，怕看不到你，就忘了穿鞋了。」

「傻瓜。」金在中低聲責怪道，可聲音裡卻是滿滿的疼惜，「走，回家去處理下傷口。」

金在中自然地拉上鄭允浩的手。鄭允浩還沒有反應過來，金在中的自然而然，還有那句「回家」都讓鄭允浩覺得似乎金在中都沒有離開過。

和金在中臉上焦急的神情相比，鄭允浩臉上溢滿了幸福。憨憨的笑容時隔了好幾個月，終於再次爬到他的臉上。

Part 4

金在中小心地擦著鄭允浩腳上傷口的血。

很疼，可是真的很開心。鄭允浩看著金在中一臉擔心的表情，覺得此刻的自己分外幸福。他看得有些癡了，貪戀著這樣溫柔的在中，想一直這麼下去。

包紮後的金在中一抬頭正好看到鄭允浩熱切的目光，不禁有點不好意思。

「在中走後允浩有沒有好好工作好好照顧爸媽啊？」在中抬手為允浩整理他那亂糟糟的頭髮。

允浩用力地點頭，突然像想到什麼一樣，起身從抽屜裡取出一個盒子。

東西顯然是被保護地很好，因為此刻鄭允浩正在解開包裹著的第三層布……而當最後一層布解開時，在中不禁有些晃神。

那是之前允浩被蛇咬傷時拿去換錢的項鍊，他認得。他也知道要去換回這條項鍊允浩得花多少錢，那是他多少個月的工資。

「來，允浩要給在中帶上。」允浩顯然很高興，他跪坐在床上，小心翼翼地為在中帶好。誰也不知道，他指尖觸碰到在中溫熱的皮膚時內心的激動與甜蜜，也不知道這是他節約了好久還賣了好多石頭積累下來的錢。

本來應該問哪兒來的這麼多錢的，本來該問為什麼要把它贖回來的，可是話到嘴邊卻無法說出，只能夠伸出手把眼前的大男孩圈進懷裡。

允浩的頭枕在自己的肩頭，而他溫熱的唇就那樣無意識地碰著自己的脖子。那猛然竄起的欲望讓在中心裡一驚。不是不明白它出現的緣由，而是自己不允許。不允許，他只是個孩子。

「在中啊，這次會待多久？」允浩小聲地問。

「明早就要走……」在中感覺到懷裡的允浩有些顫抖，立即問道，「允浩今天想去哪裡玩在中都陪你。」

半晌，允浩開始搖頭，「在中在就好，不去，哪兒都不去。」

擁抱變得越發的緊。最後允浩在在中的懷裡沉沉地睡去。

明明還是白天，允浩卻睡得安穩，他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在中想起身把他放好，卻發現被允浩緊緊地抓住衣服而不得動彈。只好認命，溫柔地撫弄著允浩的頭髮，整理自己心裡早已亂了的情緒。

允浩是在天色已經暗了的時候醒來的，醒來的時候萬分後悔，怎麼就這麼白白地浪費了和在中在一起的時間。其實，在在中不在的日子裡，他總是睡不著，而今日終於在自己思念的氣息裡睡著是多麼自然而然的事情。最後還是在中說晚上陪他玩他才放心。

晚飯後，允浩一如既往地劈柴，只是他今天明顯很心急，幾乎是用了所有的力氣在超級短的時間裡完成了劈柴的任務然後拉著在中說要帶他去一個地方。

林子裡沒有光，允浩小心地護著在中，最後不放心地蹲在在中面前，「在中，我背你吧。」

見在中還在遲疑，「我想，想背在中了，背在中，很開心。」

趴在那闊別已久的溫暖的背上，在中忍不住濕了眼眶。這是時隔多少個寂寞的夜晚自己擁有的第一份溫暖？把臉貼在背上，呼吸落下，和熟悉的氣息交融。

「允浩……」在中喚了聲。

「嗯。」允浩偏過頭來，正好對上在中閃爍的眼睛。那一瞬間的失神和心動他們都明白，可是允浩只是把在中往上抱了抱，在中也只是緊了緊環住允浩脖子的手。他們的心裡都在渴望著永遠，只是誰都不敢說。

沒有走太遠，允浩便把在中放下。

「在中，看好了。」允浩在地上撿起一根樹枝，在周圍的叢林裡伯撥了撥，隨即一點點綠色的光慢慢升起。

越來越多綠色的光佈滿周遭，在中伸手接住一抹綠光，然後小心地捧著它。

「允浩……」在中把手伸到允浩面前，慢慢地鬆開合攏的手指，那抹綠光在掌心緩緩地閃動。

光暈落在彼此靠近的臉頰，在中抬眼，看著被模糊的光籠罩著的允浩。慢慢靠近，再輕輕閉上雙眼，一點點汲取那渴望了許久的溫暖。

唇齒相接，在中摟住愣在那裡的允浩，一點一點收緊直到不留一絲空隙。

撬開木在那裡不知所措的允浩的唇，主動地把舌頭伸進去，帶動著允浩的舌一起舞動。呼吸越來越熱越來越急促，來不及吞咽的津液順著下顎流下來。允浩不知道該怎麼做，他只是更用力地抱著在中，他覺得此刻，很幸福。

允浩開始笨拙地回應這個吻，然而卻咬壞了在中的唇，血腥味蔓延在彼此的嘴裡，在中依然沒有停下來。

這是這個世界上最愛自己的人。在中告訴自己。也是自己愛著的人。

直到這個帶著血腥味的吻裡多了一抹苦澀，兩人才分開。允浩看著在中臉上的淚立即慌亂起來，「在中，在中怎麼了？是我把在中弄痛了嗎？」

在中搖搖頭，隨後緩緩地揚起唇角，然後伸出手撫上允浩的臉，每一寸都不放過，認真而細緻。

「要是在中以後會很少回來，允浩會不會生在中的氣？」

允浩抿了抿唇，然後搖搖頭，「不會生在中的氣，但是，但是……」聲音越來越小，眼神卻異常認真，「會很想在中。」

在中把臉貼緊允浩的胸膛。他不知道自己說的很少回來是什麼意思，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正在做一個怎樣的決定。既然這樣，那麼就讓最後的溫存再長一點吧。

「我們回去吧，太晚了大叔他們擔心。」在中說著，「允浩背我回去吧。」

回去的路太短，太短，不能走到永遠。

身後的綠光越來越遠，在中吻了吻允浩的臉，看著允浩變得不好意思起來然後開心地笑了。

他只是個孩子，不應該為自己痛苦。

Part 5

兩人安靜地躺在床上，夜裡微涼的空氣裡只剩下輕輕的呼吸聲。半晌，允浩握住被窩裡在中的手。

「在中啊……」他只是輕聲喚了聲，然後慢慢地挪動身體，把頭靠在在中肩頭。

「怎麼了，還不睡？」

允浩沒有回答在中的問題，只是搖了搖頭，然後相握的手變得更緊了。

在中沒有繼續問下去，他睜著眼，看著這個安靜的夜。然而過了不久便聽到細微的抽泣聲。

「怎麼了，允浩？」沒有燈光，在中看不到允浩的臉龐。允浩沒有說話，只是鬆開緊握的手，下一秒，把在中擁入懷裡。

相對無言，直到允浩沉沉地睡去。

那個夜對在中而言，註定無眠。

初戀在初中一年級。那時候牽個手便臉紅心跳，本以為初戀真的能夠像書裡所說的一樣被銘記一生，結果到現在連那個女孩的名字都想不起，更別說她的臉。第二次戀愛是在高中二年級，分不清是愛了還是在賭氣，當時父親管得特嚴，說什麼想要繼承公司第一步就是要自己考上好大學。那時候自己對什麼公司事業並沒有多大的興趣，賭氣一般地不學習，然後和班上的一個壞女孩談了一場所謂的戀愛。儘管它只維持了一星期，但自己還記得那個被父親惡狠狠的語言中傷的女孩最後和自己一樣，考上了最好的大學。再來就是那絕不自由的大學。幾年裡自己根本就沒有任何閒暇，成天和一堆有的沒的所謂的為未來做準備的東西打交道，別說戀愛，就連女的都沒有仔細看過幾個。到後面上班，在繁忙與寂寞間，心選擇了不再悸動。也曾覺得自己過得太中規中矩，不服氣一般地去找一夜情，但最後在豪華的酒店舒適的床上，自己終究沒能做到最後一步，是那麼明白做愛於自己而言必須得有愛。

或許是過得太中規中矩了罷，那場車禍註定是自己一生中的不平凡。那個傻傻的小子，帶著被丟失很久的悸動直接進入了自己的心。可是這是自己犯下的多麼大的一個錯誤，這是不被允許的感情，就連自己都不能坦然接受。不能把那樣純粹乾淨的他帶入自己的世界，自己也不能停留在他的身旁，世俗輿論以及家庭，通通都不會允許這段感情的存在。所幸的是，這個傻小子應該不會明白，這就是愛情。那麼就把它留給過去的時間，或許一年兩年，他便不會記得，自己也會逐漸淡然。

借著些微的月光，在中努力地看著懷著的臉龐。他睡得不安，皺起來的眉頭以及還沒有乾掉的淚痕都是那般刺眼。在中低下頭，貼上那微微嘟起的嘴唇，把自己所能給的溫柔放在舌尖一點一點輕輕地給予給他。緊皺的眉漸漸鬆開，允浩舔了舔唇，在睡夢裡輕輕地喃了聲，「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