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娜桑~~~~peggy回歸囉~~~~這次旅遊很開心,不過也相當的累,還有天氣不如預期的好冷的半死,出國和回國都遇上了飛機誤點,在機場和機上折騰了十幾二十個小時,更氣的是回國時在機上坐我旁邊抖腿放屁超沒水準的阿六仔,整個快抓狂。撇開這些不談整體來說還是次很愉快的旅行。

在旅行的空檔還是有在想回國後要介紹什麼樣的文給大家,為了配合"時事"resserver_008 選擇了黑道文來看,而今天要介紹給大家的這是這篇《牢籠》。

《牢籠》作者musu,篇輻中長篇約7萬多字,musu應該是少數寫靈異題材的作者,目前完成的作品多是這方面的作品,如《夜話系列》(此系列已到五)、《午夜出租車》、《午夜失樂園》、《影子先生的愛情》、《燈下異譚之養屍》...等等,因為非常合本倫的味口,所以musu大的文大都看過,這篇《牢籠》算是正常一點的文(欸?)。

《牢籠》採倒述式的寫法,開頭即言明允浩如何痛恨在中影響了他的人生,允浩對在中恨之入骨,即便已報了仇仍然難消心頭之恨,看到這裡一定非常好奇為何允浩懷有如此大的恨意。隨著允浩的回憶回到了他們初遇之時,然後慢慢看到允浩如何一步一步邁向復仇之路。故事性很強,環環相扣,在國外看時,只要時間、wifi許可(XDDD),便想快點知道結局到底是什麼。

大綱:鄭允浩從小在孤兒院長大,雖然清苦但也和修女和院裡的小朋友相處愉快,十五歲那年好友因被霸凌故心生報復加入黑道,鄭允浩無心撞見後一直勸好友離開。有天看見好友遇上麻煩出手相救,但卻讓兩人身現險境,在以為得救之時好友卻在他面前倒下死亡,而害好友失去性命的正是當時年少時的金在中,金在中用冷傲的表情俯視著鄭允浩,覺得鄭允浩是個很意思的人,令人將他帶回幫會,甚至安排和自己住到一起和自己一起工作,他想到小時候父親讓他看的那隻拔光了利牙關在牢寵裡的老虎,他想著馴服鄭允浩會是件很有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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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父親,這是……」小男孩驚訝地望著眼前的猛虎。他雖然極力掩飾,但仍隱藏不了內心的恐懼。

「呵呵。」他身旁的男人毫不在意地笑了,走到猛虎面前伸出手,那看似兇狠的老虎竟伸舌舔了舔男人的手指。

小男孩更驚訝了,「這是怎麼做到的?」

男人拍拍老虎的頭,老虎張開嘴,它如盆的大口中竟沒有一顆牙,只有淡紅的牙齦,顯得十分怪異。

「啊……」

男人斂起笑容,正色道:「在中,你要記住。再兇猛的野獸,只要拔掉它的獠牙,將它關在籠中加以馴化,不用太久就會變得溫順。」

小男孩愣怔地看著老虎被關進籠中,碩大的身軀慢慢蜷縮到一起。

那年,金在中十歲。

以後的日子裡,金在中時常會回憶起那次的場景,尤其是父親當時的話,深深地刻在他的腦海中,無法忘卻。

 

 

 

 

 

 

【一】

 

寬大的靈堂內,一場莊嚴的葬禮正在進行。靈台下的人皆身穿黑衣,整齊地分列成排,在悲傷的樂聲中低頭哀悼。

突然,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響起,一個年輕女子奮力掙脫眾人的阻攔,衝向了靈台。

「在中啊——」女子頭髮蓬亂,臉上的妝被淚水弄花,顯得十分狼狽。她跌跌撞撞地走上前,撲倒在了棺材上。

眾人見狀都面露不忍,但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沉默。一個年紀稍大的男子猶豫片刻,勸道:「夫人,請節哀。」

「節哀?」女子聞言回過頭,「你讓我如何節哀?前幾日他才和我說,一周後,他會給我一場難忘的婚禮……」她說著,淚又湧了出來。

「行了。」一個兩鬢斑白的男子在僕人的攙扶下走了過來,「你哭得再厲害,他也不會復生。」

「爸——」

去世的人是韓國四大黑道組織之一七禦會的現任會長,金在中。那個年輕女子是他的未婚妻,韓國金融大亨姜政元的小女兒姜敏善。雖然兩人的結合是利益所趨,但姜敏善內心十分喜歡這個溫文爾雅、談吐不凡的俊美男子。金在中和她印象中的黑道太不一樣了,沒有滿臉橫肉,沒有滿身戾氣,對她總是以禮相待,如同翩翩公子一般。

想著,姜敏善不由把目光移到靈堂裡放的照片上。只見照片裡的金在中一頭柔順的短髮,清澈的眼眸微彎,嘴角輕揚,正淺淺地笑著。

他是那麼年輕。那麼美好。

姜敏善心中一陣抽痛,站起來的身體也微微搖晃了幾下。

「夫人,您已經一宿沒睡了,快去歇息吧。」一旁的僕人忙道。

「不用,」姜敏善站直身體,目光中透著堅定,「我在等那個兇手過來!」

「這……不是已經確定會長的死是意外了嗎?」有人小心翼翼地問道。

「什麼意外!」姜敏善的臉上閃過幾絲恨意,「就是他搞的鬼!那個狼心狗肺、忘恩負義的混蛋!在中對他那麼好,他還……」

「敏善!」姜政元喝止道。對於金在中的去世他感到惋惜,但惋惜的是失去的利益。幸而自己的女兒只是與他訂過婚,對另覓高枝的影響並不大。但看到女兒為這個已死的男人如此失態,他覺得非常不悅。

 

這時,一個瘦削男子滿臉驚慌地跑來,「鄭、鄭爺來了!」

姜敏善先是一驚,繼而咬牙道:「很好,那個混蛋終於來了。」

「讓開,都讓開。」幾個高大壯碩的黑衣男子從門口走來,一路上撥開眾人,開闢出一條道路。

爾後,一個穿著黑色皮草大衣的年輕男子邁入靈堂。他的頭髮整齊地向後梳著,露出形狀完美的額頭。兩道劍眉透著英氣,鷹隼般銳利的眼睛直視前方,帶著一股目中無人的傲氣。所過之處,讓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男人在靈台前停下,隨意地掃了一眼後,取出一支菸,示意一旁的手下為他點上。

「鄭允浩!你這個兇手!你一定會被剜心挖肺、火燒油煎!」姜敏善被男人的動作激怒了,大聲罵道。

這個叫作鄭允浩的男人並未理睬她,而是吸了一口手中的菸,緩緩吐出煙圈。

「你得意什麼,你不過是在中的一條狗罷了!」姜敏善已經口不擇言。

聽到這句話,鄭允浩手中的動作頓了一下,眼眸慢慢地眯了起來,「對,我的確只是金在中的狗。不過金在中已經死了,而且他還很慷慨地立下遺囑要把自己的產業送給我這條狗……」鄭允浩又吸了一口菸,「還真是苦惱。」

「你……一定是你先逼迫在中寫,然後再害死他……」姜敏善的聲音顫抖起來,「我絕不放過你!」她說著直直地衝向鄭允浩,但很快就被鄭允浩身邊圍著的高大男人擋了回去。

「敏善!」一旁的姜政元再次喝止,吩咐身邊的僕人把姜敏善拉住。

鄭允浩彈了彈菸灰,瞥了一眼姜政元,「姜總,恕我直言,令媛需要管教啊。」

姜政元面色一變,但很快恢復如常,恭敬道:「鄭會長說得對。」

鄭允浩聽到他的稱呼挑起唇角,「姜總倒是明白人。」

「爸!他才不是會長——他……」

「你住口!」姜政元喝道,又轉向鄭允浩,「鄭會長,我們還有事,先告辭了。」

「不送。」

「我不走——」姜敏善被僕人拉著,發出陣陣尖叫,「鄭允浩!你不得好死——」

鄭允浩不由蹙眉,「姜小姐,你不過是金在中的未婚妻。現在他死了,你們已經毫無關係。所以……」他掐滅了手中的菸,「你沒必要出現在這裡。」

「你……你什麼意思?」

鄭允浩揚了揚嘴角,「什麼意思……」

姜政元聞言一怔,而後忙道:「鄭會長,我們馬上走……馬上走!」

他說著和僕人一起扯起依然吵鬧不止的姜敏善,很快就消失在了靈堂門口。

 

「終於安靜了。」鄭允浩低聲道。他轉身望向靈堂上的照片,劍眉深深地皺了起來。

「鄭爺?」

鄭允浩的視線轉到靈台,「把棺材打開。」

旁邊的黑衣男子一愣,呆滯地問道:「您這是要做什麼?」

「鞭。屍。」鄭允浩冷冷道,周身冒著懾人的寒意。

黑衣男子聽了,慌亂道:「鄭爺,使不得啊。這下面肯定還有那金在中的餘孽,您如果這麼做,難保……」

鄭允浩冷哼一聲,「餘孽?都樹倒猢猻散了。」他又望了一眼棺材,「給他留點面子,燒了。」

「鄭、鄭爺!」黑衣男子還想說些什麼,但被鄭允浩冰冷的目光震住了。

不久,火苗自底部燃起,漸漸包圍了整個棺材。烈火灼燒著棺木,那細小的聲音仿佛低低的悲鳴。

底下的人見到這情形,心裡雖然憤怒,但都不敢出聲,只能低下頭不再去看。

 

金在中,看看。這就是你苦心經營的幫派,這就是你引以為傲的手下。不對,你看不到了,永遠看不到了。

鄭允浩望著被火苗吞噬的黑色棺材,思緒有些飄散。

「鄭允浩!你這個混帳東西!老子和你拼了——」突然,一個強壯的男人舉著刀衝進靈堂,身後還跟了幾個人,有老有小,都是一臉的哀慟。

「少爺啊——」

「嗚……在中哥哥……」

鄭允浩見狀一陣頭疼,皺眉道:「他們怎麼回事?不是讓你們處理了嗎?」

「這……我們也不……」一個黑衣男子吱唔道。

鄭允浩擺擺手,「立刻處理。還有……」他頓了頓,目光中閃過一絲狠絕,「下不為例。」

「是!」黑衣男子們齊聲應道,然後迅速地走向來人,乾淨俐落地將他們拖出靈堂。

鄭允浩望了一眼門口,繼而朗聲道:「眾位應該已經知道了,從現在起,七禦會的會長就是我——鄭允浩。有任何異議,可以站出來。」

他倨傲地掃視台下一周,眾人都低頭不語,於是接著道:「既然眾位都同意,那鄭某就此受命。我不管金在中以前如何規定,但跟了我,就要遵從我的命令。」他頓了頓,提高音量,「我保證,只要我在,七禦會的兄弟不會被任何幫派欺壓!」

片刻的寂靜後,是一陣如雷貫耳的「是——會長!」

鄭允浩的表情微微鬆動了些,又交代了點事後,帶著手下快步走出了靈堂。

 

 

 

 

 

【二】

 

「鄭哥,恭喜你!終於除掉了那個該死的金在中!」一個年輕男孩笑嘻嘻地為鄭允浩倒酒。

「還叫什麼鄭哥,要叫會長!」旁邊一個年紀稍大的男孩敲了敲他的頭。

「對對,鄭會長!」男孩忙改口道,「我敬你一杯!」

鄭允浩望著對面坐著的兩個男孩,臉上終於露出了淡淡的笑。

他們現在位於全市最大的酒吧,雖然只是容納四人的小包廂,但裡面物品十分齊全。昏黃的燈光營造出一種幽遠的氛圍。

「多謝。」鄭允浩端起盛著紅酒的杯子,手指上的三枚寶石戒指競相折射燈光,加上他那身奢華的大衣,就像一位貴公子。

「如果尚東哥也在就好了……」男孩喝下酒,輕聲呢喃道。

「阿傑,鄭哥不是已經為他報仇了嗎?所以開心點嘛!」年紀稍大的男孩忙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我只是想他了……」

面前的男孩再老成世故,也只有十七歲,還是個孩子。

鄭允浩正要開口,一陣微小卻清晰的聲音從隔壁傳來。

「什麼啊!那個鄭允浩……」

「真是氣死老子了!」一聲巨大的砸桌聲響起。

「你們知道嗎?那小子在金在中面前可聽話了,但對其他人就……真是狗仗人勢!」

「現在他竟然爬上了會長的位置,金在中是不是瞎了眼了?」

「不不,是那小子手段高,」聲音突然低了下去,「我聽說,他有一次還上了金在中的床……」

聲音慢慢地隱下去,不久就聽到一陣放肆的大笑。

包廂裡先是短暫的寂靜,然後阿傑先動了。他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大喝:「媽的!竟敢說鄭哥壞話,我去教訓教訓他們!」

「等等——」年紀稍大的男孩忙拉住了他,將徵詢的目光轉向鄭允浩。

「阿傑,你還是這麼衝動,要多向小文學習啊。」鄭允浩喝了一口紅酒後放下杯子,將雙手優雅地交疊在腿上。

「鄭哥,他們、他們那麼說你……」阿傑十分驚訝。

「無妨,不過是空穴來風。」鄭允浩坐直身,用修長的手指敲了敲桌子。

隔壁突然傳來一陣物品碰撞的聲音,還夾雜著幾聲驚呼。

「你們是誰?」

「你們、你們要幹什麼?」

「啊啊啊——」

陣陣慘叫過後,一切歸於安靜。

阿傑一怔,好半天才明白發生了什麼,臉色有些發白。

「鄭哥,還是你高明!」小文很快反應過來,立刻欽佩道。

鄭允浩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而後勾唇輕笑:「除餘孽……必須如此。」

 

 

 

深夜十二點,鄭允浩終於回到了住所。他打開大門,按下了電燈開關。

屋裡立刻亮了起來。白色的燈光下可見面積不小的客廳,擺設整齊的物品,一塵不染的傢俱以及周圍華美的裝修。

只是,沒有一點人聲。冷冷清清的,仿佛已空置了許久。

這座三層別墅的原主人是金在中,但在他的遺囑中已寫明將所擁有的一切贈予鄭允浩。所以,鄭允浩成了別墅的新主人,但他已經在這裡居住了十年。

十年。說長不長,似乎一晃而過。說短也不短,人生能有多少個十年?

按理說鄭允浩和金在中朝夕相處十年,感情應該十分深厚,但鄭允浩在金在中去世的第二天,就親手將金在中的遺物全部燒毀,還將之前的僕人全部辭退。

如果記憶也是一種物品,鄭允浩絕對會選擇燒毀,一點不留。

因為,鄭允浩恨金在中。

金在中毀了他的一切。

他應該和大多數人一樣,朝九晚五地上班,回家後有賢慧的妻子和可愛的孩子在等待。而不是每天在刀口舔血,深夜時被後背縱橫的傷口和夢裡血腥的場景折磨得無法安眠。

 

鄭允浩在沙發前坐下,從衣袋裡取出一支菸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他感到菸草的氣息逐漸傳達到冰冷的肺部,溫暖卻刺激。鄭允浩並不喜歡抽菸,尤其是那段時間金在中總是一支接一支地抽著,滿屋的菸味讓他呼吸困難。但不知何時開始,他會不自覺地取出菸點燃,吸入肺中。或許只有這樣,他才能確定自己是在呼吸。

興許是四周太過安靜,加上已是夜半時分,鄭允浩竟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了過去,那個充斥著所有陰暗的過去。

鄭允浩至今都能清楚地記得他和金在中的初遇。因為太過深刻,恨到深刻。

 

 

 

 

 

 

【三】

 

從有記憶起,鄭允浩就住在福利院。和許多孩子擠一間大屋,每逢下雨天就漏水。床褥似乎總有霉味,躺在上面翻身會吱嘎作響。書本大多殘缺不全,最受孩子們喜歡的玩具小熊還掉了尾巴。每天不是被熱醒就是被凍醒,然後穿上破舊的衣服,嚼著乾硬的食物,開始新的一天。

即使如此,鄭允浩還是覺得很快樂。雖然孩子們經常會吵嘴甚至打架,但最後總會和好,就如同真的兄弟姐妹一般。修女們一直很和善,難免嘮嘮叨叨的,卻也是為孩子們著想。

這美好一切的轉折,應該是從鄭允浩上初中開始。鄭允浩所上的中學風氣不好,龍蛇混雜。畢竟福利院經費有限,能供孩子上到初中已屬不易,也不會對學校太過苛求。

那所學校有很多不良少年,分成幾個幫派,幾乎天天會發生鬥毆事件。他們還經常欺負弱小,收取所謂的保護費。受害的學生大多選擇忍氣吞聲或轉學逃避,校方對此也是睜隻眼閉隻眼,這些更助長了他們的氣焰。

鄭允浩倒並沒有被他們威脅過,可能是不屬於弱小的範疇。他最好的朋友池尚東就不同了,人長得瘦小,說話細聲細氣,沒過多久就被不良少年盯上了。但他們在池尚東身上一分錢也沒搜到,於是對他一頓拳打腳踢。

池尚東雖然外表文弱,但性子很硬。他忍著痛走回福利院,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包括鄭允浩。他在心底暗暗發誓,一定要報這個仇。

之後,池尚東開始經常早退,最後連課都不上。鄭允浩和他不同班,而且被告之放學時間不同也不一起回去,加上朋友間的信任,因此很長一段時間鄭允浩都毫不知情。每次想到這,鄭允浩總會懊悔。如果那時候多注意他一點,是不是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一天放學,鄭允浩走到校門口,看到幾個刺著紋身的強壯男人囂張地大笑,而他們旁邊站著的,赫然是池尚東。只見他熟稔地幫為首的男人點上菸,還說著什麼讓男人頻頻發笑。

鄭允浩怔住了。他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一向被修女稱讚乖巧聽話的池尚東竟然……

「尚東。」鄭允浩不確定地喊了一聲。

池尚東回頭,見是鄭允浩,眸中閃過幾絲驚訝後,立刻繃住了臉。

「尚東,這小子是誰?」為首的男人噴出一口煙,露出了焦黃的牙。

「隔壁班的。」

「和他很熟?」

「熟什麼,書呆子一個。」池尚東的臉上露出不屑。

「哈哈哈!」男人大笑,「原來是高材生哪!」他的目光轉向鄭允浩,「小子,讀書有什麼意思,大哥帶你見識更好玩的!」

未等鄭允浩回答,池尚東就開口了:「大哥,您不是要帶我見識嗎,怎麼變成他了?您這樣做,我可是會傷心的啊。」

男人聞言又是一陣大笑,「好,咱們走!」他說著,就帶著池尚東和其他幾個男人走了。

鄭允浩忙叫道:「尚東,你去哪?」

池尚東的腳步停了停,而後回頭冷笑,「怎麼,你也想來?還是快滾回去吧!」

「哈哈!尚東,這樣不太好吧?」

「不是大哥您教育的嘛。」

「哈哈哈哈——」

肆無忌憚的笑聲飄散在空氣裡,鄭允浩望著他們的背影,不由握緊了拳頭。

 

那天,池尚東回去很晚,福利院大門已經鎖了。他利索地翻牆進去,走到宿舍門口時,發現鄭允浩直挺挺地站在那。

池尚東先是一愣,然後視若無睹地走了過去,鄭允浩一把拉住了他。

「尚東,為什麼加入幫派?那些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關你什麼事。」池尚東冷冷道。

「我是為你好,你這樣不讀書混黑幫……遲早會出事的!」

「為我好?哼,為我好!」池尚東的臉上露出幾絲嘲諷,「鄭允浩,我告訴你我為什麼加入幫派。我要不加入,我他媽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什麼?」鄭允浩有些愣怔。

池尚東繼續道:「那群混小子打我,我就要讓他們付出代價!大哥很義氣,我才加入就幫我狠狠教訓了那群小子……你不知道看他們求饒,有多開心……哈哈哈!」

「他們什麼時候打過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池尚東嗤笑,「你只會報告老師吧?哦不,說不定會報警……這種小事他們才不會管!」

「可是這樣以暴制暴,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我不需要解決什麼問題,我只要報仇!」池尚東緊盯著鄭允浩的雙眸,「我告訴你,這個世界……力量才是一切!」說完,他猛地掙脫鄭允浩的手,頭也不回地走進宿舍。

那一刻,鄭允浩覺得池尚東已經不是自己所認識的池尚東了。是的,他長的和自己一樣高了,力氣也大了不少,甚至連內在……都不一樣了。

 

 

 

 

 

 

 

【四】

 

雖然池尚東態度決絕,但鄭允浩仍想盡辦法阻止他和黑幫的人往來,但似乎沒有太大作用。日子倒也平穩地過著,直到那一天。

那是一個初夏的午後,鄭允浩帶著福利院的兩個孩子——阿傑和小文到街上閒逛,竟然在街對面看到了行色匆匆的池尚東。

「允浩哥哥,那個好像是尚東哥哥欸。」七歲的阿傑舔了舔手中的棉花糖。

「尚東哥哥要去幹嘛?看他好急的樣子……」九歲的小文歪頭思索。

不知為何,鄭允浩的心裡湧起了一陣不安,「我找尚東哥哥有點事,你們兩個乖乖等在這裡好嗎?」

「欸?我們也想去嘛——」阿傑不滿地撅起了嘴。

「阿傑,乖啦,」小文拉住阿傑的手,然後抬起頭望向鄭允浩,「允浩哥哥你去吧,我們在這裡等你。」

阿傑張張口還想說些什麼,鄭允浩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道:「那我走了,回來給你們買變形金剛!」

「真的?允浩哥哥真好!」

 

告別了兩個孩子,鄭允浩快步跟上池尚東。大概是真有急事,池尚東走的很快,也沒注意到身後有人跟蹤。他轉了幾個彎後拐進一條狹窄的小巷,沿著走了數十米,穿過一道門又走了一段路,眼前出現了一片廢棄的建築工地。

鄭允浩在他身後約二十米處的鋼筋塊前蹲下,搜尋片刻後,在不遠處發現了幾個人影。

「大哥,東西拿來了。」池尚東走過去,將手中的箱子交給上次那個男人。

他接過也沒看,直接把箱子遞向對面那個瘦削男人。

「康哥,請驗貨吧。」

被稱作康哥的男人示意手下打開箱子,只見裡面整齊地排列著數袋白色粉末。

是毒品。鄭允浩驚住了,他沒想到池尚東竟會參與這麼危險的交易。

「你耍我呢是吧?」康哥突然笑了,「夾這麼多麵粉,我會看不出來?」

男人聽後一驚,「康哥,你在說什麼,這可是高純度的Heroin……」

「砰。」一聲槍聲響起,男人驚恐地望向自己的腳邊。

「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康哥的目光中透著陰狠。

男人回過神,一把抓過在已經呆滯的池尚東,「就是這小子幹的!對,一定是他!」男人搖晃著池尚東,「說!你小子把貨藏哪去了?」

「我、我不知道……」池尚東顯然嚇傻了,「我拿到就、就這樣……」

「媽的!還敢嘴硬!」男人怒駡著,將池尚東扔到了地上。

鄭允浩心道不好,趕緊播放方才用MP3錄下的聲音,並將音量調到最大。

「砰。砰。砰。」

幾聲槍聲響起,男人們驚疑地掃視四周。

「條、條子來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眾人頓時有些慌亂。

「今天就先這樣,」康哥冷冷地瞥了一眼男人,「我們走。」

「大、大哥,我們呢?」

「走!」

 

很快,工地上只剩下池尚東一人。他仿佛脫力般地癱在地上,雙眼直勾勾地瞪著天空。

鄭允浩大大鬆了口氣,在心裡暗自慶幸自己臨時想出的辦法竟然有效。

「尚東——」鄭允浩焦急地跑到池尚東身旁扶起他,「你還好吧?」

池尚東好半天才轉頭望向他,咧開嘴露出一個難看的笑,「你……怎麼在這?」

「我在街上看到你,覺得不放心就跟來了,」鄭允浩頓了頓,「尚東,不要混黑幫了。」

池尚東聽到後激動地想站起來,「對!我要跟大哥解釋,貨不是我換的——」

鄭允浩按住他,「尚東,你還不明白嗎?」

「什麼?」

「你不明白為什麼你所謂的大哥要讓你一個新人單獨拿貨嗎?你不明白為什麼他連驗都不驗就直接交給別人嗎?」

池尚東完全呆了,良久才輕聲道:「他……他是信任我……」

「尚東,別自欺欺人了。」鄭允浩嘆了口氣,「回去後,我們去警局報案。你才十五歲,加上情節較輕、舉報有功,不會重罰的。」

「報、報案?」池尚東嚇了一跳。

「對,」鄭允浩認真道,「尚東,我不想看到你再錯下去。」

「我……」池尚東欲言又止,最後鄭重地點了點頭。

 

「真感人啊。」一個熟悉的男聲響起。

兩人迅速轉頭,看到池尚東所謂的大哥正站在不遠處。

「你……什麼時候在那的?」鄭允浩心下訝然,他竟然完全沒聽到聲音。這個男人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麼好對付。

「也就剛才。」男人笑道,「來看看弄出那槍聲的是何方神聖,想不到只是個毛頭小子。」他往前走了幾步,「高材生,你的推理很精彩。本來還想留著我可愛的手下,不過現在看來……」

「快跑!」鄭允浩發現男人的意圖,立刻拉起池尚東跑了起來。

「哼,你們跑不掉的。」男人掏出手槍,也不瞄準要害,專往兩人腳下打,似乎在享受慢慢捕獲的樂趣。

兩人飛快地跑著,找到一個較隱蔽的地方躲了起來。

「尚東,等會我把他引開後,你就趕緊跑。」鄭允浩一邊觀察著男人的行動,一邊叮囑。

「你瘋了?你怎麼把他引開?他手裡還有槍!」池尚東忙道。

「沒事,他若是想下殺手,我們早就不在這了。」鄭允浩頓了頓,笑道:「而且我跑步比你快多了。」

「可是……」池尚東還想說什麼,鄭允浩拍了拍他的肩,「記住我的話。」話音未落,他就箭一般地衝了出去。

鄭允浩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麼大勇氣,敢獨自面對一個身材壯碩並配有手槍的成年男子。

「小子,只有你一個人?」男人見到鄭允浩,微微有些驚訝。

「是的,」鄭允浩答道,「我知道你手槍裡的子彈已經沒了。」

男人將手槍丟到一邊,笑道:「就算這樣,你也贏不了我。」

「不試試怎麼知道。」

男人聞言大笑起來,「你倒是很對我胃口,殺了你還真可惜。」

「廢話少說。」鄭允浩擺好架勢。

這不是鄭允浩第一次打架,卻是他第一次堵上性命。

 

鄭允浩已經不記得當時的情形了,他只知道自己是完全靠身體的本能反應在對抗。可是他再怎麼厲害也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不可能贏過一個格鬥經驗豐富的黑道成年男子。

沒過多久,鄭允浩吐出一口血,浸濕了潔白襯衫的前襟。胸口劇烈地痛著,肋骨被折斷好幾根,可能還傷及了內臟。

尚東,應該已經到安全的地方了吧……

鄭允浩覺得自己的意識開始恍惚,渾身的力氣也逐漸被抽離,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小子,這就不行了?虧我還很期待呢……」男人的聲音變得遙遠。

阿傑……小文……對不起,我不能回去給你們買變形金剛了……

「砰。」

突然的槍聲讓鄭允浩的意識暫時清醒了。他費力地抬頭,驚訝地發現原本站著的男人竟倒下了,不知是誰開的槍。

「允浩——」

鄭允浩朝出聲的方向望去,看見池尚東正向自己跑來。

尚……東……鄭允浩想喊,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

「允浩——我……」池尚東的臉上似乎帶著笑,但話還未說完,在一聲突然的槍響後倒地不起。

鮮紅的血從他的頭部湧出,蔓延在灰色的地上,觸目驚心。

「尚——東——!!!」

鄭允浩掙扎著坐起來,難以置信地瞪視著前方。

遠方幾個人影走來,清一色的黑西裝男人以及……一個美麗的少年。

是的,美麗。那少年一頭柔順的黑髮,皮膚光潔得像瓷器,墨色的大眼,挺直的鼻樑,嘴唇是櫻花般的色澤。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精緻得如同人偶。瘦小的身材在一干高大男人中已是顯眼,再加上那張臉,能夠奪去所有的視線。

鄭允浩怔了許久,等回神時他們已經走到了自己附近。鄭允浩掃了一眼,看到那個康哥也在裡面。他檢查了一下躺在地上的男人,而後朝少年恭敬道:「多謝少爺成全。」

少年擺擺手,一旁的黑衣男子道:「以後你們的派系之爭,不要再勞煩少爺。」

「是!」康哥環視四周,發現了鄭允浩,「你……」

「為什麼要殺了尚東?」鄭允浩用盡力氣開口,「他和你們的那些紛爭,沒有任何關係。」

雖然他問的似乎是康哥,但目光卻朝著少年。緊緊地盯著,一瞬不瞬。

康哥被他的眼裡隱忍的怒氣和沉重的哀傷震住了,一時竟無法言語。

「廢物……」少年突然開口了,一字一頓道,「就該處理掉。」

鄭允浩眼裡的怒火瞬間上升到了極點。他拼盡最後的力氣衝向少年,但很快被圍在少年身邊的黑衣男子打了出去,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少爺,要不要……」黑衣男子請示道。

少年揚起手制止,然後走到躺著的鄭允浩面前,居高臨下地望著他。

雖然半邊臉被血水模糊,臉腫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但鄭允浩依然瞪著少年,像是要燒出一個洞似的。

少年突然抬起腳,輕輕放在了鄭允浩胸口上。

「我只要踩下去,就能要你的命。可是這樣……就不好玩了。」

「允浩哥哥——」

「允浩哥哥,尚東哥哥呢?」

鄭允浩聽到聲音愣住了。是阿傑和小文。兩個孩子一看到四周的場景立刻不出聲了,眼底充滿了懼意。

「他們在附近徘徊,好像在找什麼允浩哥哥。我問他們喜歡狗嗎,他們說喜歡……」少年頓了片刻,「那麼就由他們的允浩哥哥來表演吧。」

鄭允浩閉了閉眼睛,聲音中充滿了疲憊,「放過他們。」

「只要你演得好。」

鄭允浩扯起一抹淒慘的笑,「那麻煩您先扶我起來。」

少年微微一怔,「算了,以後有的是機會。」他轉過身,示意手下將兩個孩子放了,又道:「把他帶回去。」

眾人聽了,都是一臉詫異的神情。

少年又轉回身,盯著鄭允浩逐漸渙散的雙眸道:「我叫金在中,以後就是你的主人。你可要牢牢記住了。」

金在中嗎……鄭允浩在心裡無意識地默念了一遍,而後墜入了無邊的黑暗中。

那時的鄭允浩並未想過,這個名字會讓他銘記一生。

這就是他們的初遇。那年,他們都只有十五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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