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下】

 

“TIME PUB”

肖君剛剛喝下去的東西藥效上來,難耐地趴在吧臺上喘氣,他回頭看一眼金在中,覺得眼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意識很快又模糊過去,只剩下得不到紓解的欲望被折磨著。

被肖君砸破頭的男人輕蔑地看著肖君,「瞧你那騷樣兒,生下來就是專門給老子幹的!」走過去粗暴地捏過他的下巴,「小騷貨,你裝什麼清高?只要你求周爺爺我,老子就好好疼疼你!」

「你不要碰他!」金在中掙扎,著急出聲。

周世昌放開肖君,走到金在中面前,仔細打量他,「剛才就是你小子衝過來一拳上了老子的臉?」看金在中比一般男人都要漂亮的嘴唇,又邪笑開,摸上他的臉,「就這麼著急送上來給你周爺爺操?......簡直就是給臉不要臉的東西!」周世昌收回被狠狠咬出血的手指,伸手給他一巴掌,「把這小子衣服也給我撕開!」

 

夏冉一出來就看見金在中被兩個男人按住胳膊壓制著,肖君被剝光上衣趴在吧臺上,大廳裡都是男人,還有她一直噁心的變裝癖,陰暗角落裡糾結在一起的身體,簡直是讓她震驚到極點。

她終於明白才進來這PUB時,為什麼那些人用怪異的眼光看著她們。

大廳的男人們看到從裡面包廂裡出來幾個女人集體尖叫,原來看戲的心情全都Down下去不少,剩下莫名其妙。

整個PUB亂成一團,凱越其他男同事也出來,和周世昌手下的人打在一起,一時間大廳裡都是玻璃器具摔碎的聲音。

周世昌怒的紅了眼,他躲在吧台內側裡,大聲怒斥,「你們都是些什麼人?!知道我是誰嗎?!老子要讓你們一個個都進牢裡...」話還沒有說完,一個飛過來的高腳杯嚇得他立刻鑽進吧台下躲著。

他手下的人畢竟是專業打手,幾分鐘後,凱越的員工漸漸落了下風,夏冉想要過去幫忙,被談莉緊緊拽著。

「周公子,您快讓手下的人停手,我們這店才開張,禁不起您這麼折騰啊。」大廳經理總算被驚動,帶著人出來,又不敢太拂了周世昌的面子。

周世昌從吧台裡走出來,剛剛被嚇到尿的狼狽樣絲毫不見。「老子今天要弄死他們!」

大廳經理討好地笑,他心裡都快跪下來求爹娘了。

剛剛老總打電話過來把他訓了一頓,說是大廳裡有沈少的人,讓他趕緊過來處理好。這邊是向來橫行霸道的周公子,另一邊是沈家三少,兩邊他都得罪不起,只能陪笑臉,「周公子,您就手下留情,這兩個人都是沈少的人,您犯不著和他犯沖。」

「我呸!老子管他誰的人,周爺爺我看上的就是我的人!」周世昌不耐煩地推開他,朝打手說話,「不要傷到那個穿白襯衫的臉,老子還沒玩上把他給我弄過來!」

聽了周世昌的話,夏冉衝過去,還沒靠近金在中,便被其中一個打手制住,看著這情形,談莉感覺快要瘋掉,這TMD誰定的好地方!竟然是一個Gay吧!

大廳經理揮手見勸不了周世昌,讓手下人上前,「周公子,我們開店做生意,您好歹也買一個面子。」

他心裡掂量著, 比起周世昌,沈三少更是他們惹不起的人物。

 

不待周世昌開口,PUB入口傳來大動靜,進來大批警帽兒。

PUB此時真正亂成一團。

「裡面的人別動!警察執勤,分成兩排站好!」帶頭的警官聲音嚴厲,手下跟著的警帽手裡都拿著電棍,小批進去裡面的包廂,衛生間,搜出不少裸著身體的男人,凱越的幾個女員工嚇得尖叫,夏冉閉上眼,雙腿發軟。

談莉也捏著夏冉胳膊用力,將臉別過去,心裡直犯噁心,她發誓以後再也不敢碰耽美那玩意。

周世昌和手下打手都被警帽壓制著,他看著站住面前的警官,簡直不敢相信。「你是哪個部門的?你知道我爸是誰嗎?!你小子敢抓我,周爺爺讓你全家吃牢飯!」

「我還真是很想知道,你給我說說看,你老子是誰?」沈昌珉聲音帶著上揚的調侃,從入口處走進來。

他身旁是鄭允浩,後面跟著顧愷和卓臻及幾個親信。

金在中臉上掛著被玻璃片割下的痕跡,身上襯衫各種漬色,被一個警帽壓著胳膊站一邊,看到男人走進來,默默垂下眼,不敢看他。

「我爸是XX局的副局長周盛民!怎麼樣怕了吧?」周世昌得意地仰頭看沈昌珉,又轉過頭罵壓制他的警帽,「你叫什麼名字?敢這麼對我?當心我弄死你!」

「顧愷,你把凱越的人先帶到醫院去,昌珉,別廢話,做正經事。」

沈昌珉看著不知好歹的男人,冷笑。

他用眼神示意警帽把周世昌放開,一腳不留餘力地踢向他的肚子,讓他哀嚎著趴在地上爬不起來。

「你到底是誰!竟然敢打我?!你們這些警察是幹什麼的,還不把他抓起來,還有沒有王法了!」

鄭允浩走上前,一腳踩上他的手背,眼底泛著冷意,「在這裡,我就是王法。」

周世昌慘叫出聲。

男人掃了一眼別處,視線略作停留,又看回周世昌,「我的人只能我碰,不作他想。邵康,廢了他的手。」

肖君被邵康扶著,脫下乾淨的外套給他穿好,睜開眼睛看著男人高高在上的姿態,輕輕地叫了聲允浩。

金在中在肖君旁邊站著,看著他看向鄭允浩的眼神發亮,身體上的疼根本沒有感覺,他一再告誡自己不貪求,心卻還是越了界,難過的不想再去掩飾。

 

大廳裡原先還躁動著的人全都噤了聲,終於知道進來帶頭的這兩個男人是多厲害的角色。

鄭允浩毫不避諱地當著這些人說這種話,幾番人卻聽出幾番心思。

大廳裡的其他人都被警帽帶了出去,沈昌珉跟著去處理,金在中看見談莉對他使眼色,也準備跟著出去,卻被男人叫住,生硬地停下腳步。

他感到害怕,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裡,鄭允浩身上散發出的戾氣讓他本能地想要逃離,卻終究不敢,他不知道,又是哪裡惹怒了他。

肖君被周世昌下了迷藥,看見鄭允浩過來,掙扎地邵康身上起來,看向男人,乖乖認錯,「允浩,我以後再也不這樣出來玩了,我只是不想一個人待在那裡,只要在你身邊,我會很聽話的。」

「不會再有下次。」鄭允浩看也不看他,「邵康,從今天起,你貼身跟著他,要是再出現現在這樣的事情就別回來見我。」

金在中抬眼看男人,不懂他對肖君的態度。

邵康看一眼表情委屈的肖君,沉默點頭。

肖君使勁推開邵康,走近男人,「鄭允浩,你既然這麼噁心我,為什麼要把我從他身邊弄過來?!你憑什麼管我?我跟誰上床關你什麼事?你明明就是在乎我的,你今天來……」

「閉嘴。」鄭允浩不耐煩地打斷他,「我只不過是看在你和她是一樣的姓,你是她兒子,就只有這樣。」

男人說完就往外走,金在中低著頭,跟在男人身後出去。

肖君凝著鄭允浩的背影,不敢相信地睜大眼睛,手上捏緊的拳都在顫抖,他被邵康從後面擁住,轉過身揪住他的衣領,抬頭問他,「要是…我不是她的的兒子,他是不是就會要我了?一定是這樣,我知道,他喜歡男人,他一定會喜歡我的。」

邵康把他擁進懷裡,拍著他的背,說出的話卻讓肖君絕望,「這麼多年來,少爺放在心上的,就只有夫人,更何況,他是你哥,這是你永遠也改不了的事實。」

肖君顫抖著哭出來,又在藥效的刺激下,漸漸不勝體力,昏了過去。

 

室內外的溫差實在相差太大,金在中跟在他身後走出來,冷得直打哆嗦,忍了好幾次,終於忍不住地打了好幾個噴嚏,看見鄭允浩停下腳步回頭,他慌忙用手捂住嘴,用犯了錯的表情尷尬地看著男人。

鄭允浩沉著一張臉,一手解身上的呢子大衣,一面命令,「金在中,你給我過來。」

金在中加快腳步走向他,心裡替自己委屈,他不明白怎麼總是能輕易引起男人的怒氣。

鄭允浩迎向他,將脫下來的呢子大衣給金在中披上,看著他的眼神有些狠,卻不多說一句話。

到了車前,顧愷已在旁等候著,兩人打開車門,金在中看男人進去,腦子裡運轉半天,才小心翼翼地跟著上後車座,在離鄭允浩很遠的位置坐下,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團,最好不在鄭允浩的視線範圍之內。

車上的氛圍壓抑安靜。

像是過了很久,車終於開進天怡莊園,在鄭宅內停下,金在中迷迷糊糊的睡意一下子消散,坐直身體。

顧愷下車給兩人開門,老管家聽見聲響也出來。

「顧愷,今天在PUB裡面出現的凱越員工,明天全部給我開除掉。」

「總經理!」金在中不可置信地看著男人,語氣哀求,「您不要這樣做…他們不知道那家PUB是那種地方的。」

鄭允浩走近他,看他臉上已經凝固的血漬,語氣冰冷,「你有什麼資格替他們說話,嗯?」

即使已經聽過他說這樣的話,可人心是肉長的,又一次被刺紮進去,只會更疼。他很清楚,鄭允浩沒有開玩笑,他會毫不留情地開除那些金在中能夠稱為朋友的人。

金在中是好說話,不善於拒絕別人,他有點懦弱,不敢和其他人輕易接近,但是他是男人,他在努力為了鄭允浩想要改變這種性格,他更有自己的擔當。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不顧還有其他人在,低聲下氣地對著一個人,艱難地說話,「總經理 ,求您,不要開除他們…」

鄭允浩看著他幾秒,轉身走向屋內。

 

傭人正在佈置飯菜,精緻吃食的香氣在屋裡飄散著,鄭允浩卻一陣煩躁。

「把這些都給我撤下去!你們都給我出去! 」男人聲音裡有明豔的怒火,傭人們雖都怕他,卻是第一次看男人發這麼大的脾氣,一時間慌張到手忙腳亂,打碎好幾個碟碗。

老管家過來幫忙收拾,心裡不住地嘆氣,鄭允浩雖然性情乖戾,卻是對誰都寡情,哪見過他為什麼人動這麼大的火。金在中要是哪天吃不消他的脾性不再包容他,那少爺會變成什麼樣,老管家想都不敢往下想。

「總經理,我們當時真的不知道那間PUB是那種地方,真的不是有心進去的。他們工作都很認真的,夏冉和談莉每年都是公司的優秀員工,他們都是盡心為公司做事的人,總經理,他們真的都是好員工。」

金在中跟著男人進了主臥室,看鄭允浩脫下身上的西裝,扯下領帶,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紅色的小包裝袋,解著襯衫扣子向金在中走來,他才意識到什麼,抬眼看男人,表情都有些慌亂,「總……總經理?」

男人一步步走近他,逼得金在中退到牆根,終於無路可退,伸手扯下他身上的呢子大衣,看見金在中在PUB裡被扯掉幾顆扣子而敞開的襯領,面露嘲諷,「看來我以前對你太好了,讓你還有心思去招惹別人。」

鄭允浩伸手扳過金在中的肩膀,把他按制面向牆面壓著,另一隻手往下去解他腰間的皮帶。

金在中心裡的委屈和羞恥從心裡泛上鼻頭,他用力掙扎,卻被男人壓制得更緊,半張臉貼在牆上,鄭允浩手在他身上的動作絲毫沒有以前的溫柔,習慣被溫柔對待,這樣的痛金在中根本承受不住,在男人剝下他褲子的時候,金在中終於失控地叫出來,「放開我,我不想做!」

卻得到更粗暴的動作……

在情事上金在中雖然從不主動,卻總是很配合,鄭允浩喜歡他的順從 ,他現在的反抗讓他憤怒,不顧金在中呼痛的聲音,甚至都沒有好好的潤滑,狠狠進入他的身體,發洩心裡的煩躁和壓不下去的欲望。

下身傳來的撕裂痛楚讓金在中臉色蒼白,他咬緊唇不再發出一點聲音,耳邊是鄭允浩深重的呼吸和下身粘糊的撞擊聲,他想到在PUB裡的那些肉體交纏的男人,周世昌的嘴臉……

金在中閉上眼睛,默默承受。

被鄭允浩這樣對待他居然還是硬了,心裡泛上一陣反胃,對自己厭惡到想吐……

 

釋放過後,鄭允浩的動作終於停下來,發現金在中的異常,把他扳過來,他眼眶紅著,神情倔強地咬著唇,臉色蒼白,推開鄭允浩,身上的痛讓他站不穩,身體往下滑,後面的濁液順著腿根流下來,他羞恥地捂住臉,慢慢蹲下去。

他知道男人在看著他,然後又被抱進浴室,放在灑花下沖水,過了一會兒,又被抱進浴缸,鄭允浩脫下他身上僅有的一件襯衫,他們面對著面,他坐在男人的大腿根上。

金在中突然輕輕地開口,「今天是我生日。」鄭允浩的身體頓了一下,他知道男人在聽,又接著說,「他們是為了幫我慶祝生日才定的那間PUB,他們事先不知道那是一間Gay吧,總經理,他們都是好員工,你要是生氣,就都發洩在我身上就好。」

鄭允浩捏住他的下巴,逼他看向他,「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金在中在心裡嘲笑自己,他現在才明白,剛剛在外面對鄭允浩說的話,他根本沒有聽進去,他不是聽不懂,他只是不想聽。

金在中不看他,只是繼續接著說,「我不喜歡男人,上一次在不夜天,是被我大學朋友騙去的,我不知道那裡是什麼地方。」想到他臨走時放下的支票,金在中心裡還是忍不住難受,「今天在PUB裡看見肖君,我只是想要去幫他,我沒有辦法看著他被別人欺負。」金在中抬眼看向男人,輕輕地笑,又咬唇,「我知道,他是你的人,我真的只是想要幫他而已,我沒有去招惹別人。你這樣對我,不過是因為我喜歡你。」說到這,金在中的笑容突然消失,紅著的眼眶狼狽地落下淚,「總經理,不喜歡一個人,怎麼可以和他上床?」

金在中右邊的臉上被玻璃碎片劃破一條細長的口子,淚水劃過那裡,鄭允浩伸手去抹,表情卻是有些懊惱,「誰告訴你肖君是我的人?」

鄭允浩根本就沒有聽懂他在說什麼?或許他從來都沒有想要懂,金在中想要什麼。

金在中為自己腦裡的想法感到悲哀,他真正的生日根本就不知道是哪一天,今天只不過是他被金家收養的日子。

他抓住鄭允浩的肩膀,把頭湊過去貼上他的唇,輕輕貼合便離開,抬眼看他,「你從來沒有這樣親過我。」

他不計較剛剛鄭允浩給他的痛,只是想要告訴他,他要的是什麼。

鄭允浩深深地看著他,然後又捏住他的下巴,傾身向前靠近,吻住他的唇。

柔軟溫潤的觸感,男人時輕時重地啃咬,吮吸。

鄭允浩從第一次和他上床,就喜歡他的身體,在他身上輾轉的貼合和熱度,至今不曾讓他厭倦,甚至是不知饜足。

金在中被男人突然而至的吻嚇到。

他可以咬他,可以將頭偏過去,即使後果會再次惹怒男人,金在中應該反抗的。

剛剛明明難過的快要死掉,被強迫侵犯的痛感依舊清晰……

可是,他做不到。

原來就不平等的付出與感情,他捨不得推開,就像放棄了什麼般,金在中偎進鄭允浩,微張開唇,開始回應他。

就只是縱容一次而已。

金在中雙手摟住他的脖子,舌尖被用力地吮吸輕咬,口腔內每一處敏感都被細緻地撩撥。鄭允浩托著他的手也緩緩下移往下,在腰側處徘徊,唇重重地在他上唇上吮了一下,離開。又舔咬上喉結,往下含住首乳…

金在中雙手撐在他的肩膀上,難耐地仰頭喘息。

男人抬頭看他,低低笑出聲,又湊近親他的臉和唇,「怎麼還是這麼敏感,嗯?」

像是證明所說般,鄭允浩的手從他腰側往下滑,覆住金在中已經反應的硬挺,他便加重了喘息,唇微張,眼神迷離地看著他,又垂下眼,緊緊地咬著已經紅腫的下唇,將頭靠近男人的頸側,灼熱的呼吸噴撒在上面,金在中輕輕地蹭他,感官上每一處感覺都太過清晰。鄭允浩的側過臉舔咬他的耳垂,頸側,手撫過後腰揉捏他的臀部,細緻而稍長的愛撫後,男人握住他的腰,一點一點地再次進入他。

兩人都抑制不住地發出重重的喘息。

這是第二次沒有用套。

上一次是在廚房裡,身體記住的是大於快感的澀痛。

而這一次卻明顯地不同。即使剛剛後面被粗暴地對待過,但是這種被疼愛的錯覺,後面被緊緊貼合而赤裸摩擦的熱度,灼到了金在中。

他趴在鄭允浩身上,緊緊地摟著他的肩膀,抵不過快感的侵襲,只能喃喃出聲,「好燙……」

就像一句褒獎,迅速燃燒室內的情欲。

鄭允浩緊繃的理智重重斷開,他抬起金在中的臉,咬他的唇。

金在中的回應,讓他徹底失控。

 

不知過了多久,欲望釋放後,金在中被男人從浴缸抱了起來,他抬眼看到牆面上的鏡子裡兩人赤裸的身體和鄭允浩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他別過臉,閉上眼睛。

又被放到臥室的床上,被蓋上薄被,男人的體溫靠過來,伸手搭上他的腰,把他往懷裡帶,唇上也落下濕潤的熱度……

他感覺到鄭允浩心情是愉悅的。但是他沒有力氣思考,身體太過勞累,金在中閉著眼睛,不想說話,更不敢破壞這份他從來沒有想過的溫暖,然後慢慢地熟睡過去。

 

第二天醒來,室內被厚重的窗簾蓋著,依舊一片昏暗。

金在中睜開眼,身邊早已沒有人,他適應了很久,才敢忍著酸痛的身體慢慢挪著身體坐起來,拿過床頭準備好的乾淨的衣服換上 。

金在中掃了一眼牆角,昨晚被鄭允浩蠻力脫下的衣服已經被清理掉,他放在褲子口袋裡的手機安靜地放在床側的櫃檯上,金在中伸手拿起。

手機上未接來電63通,還有很多簡訊。

金在中翻開一條條往下看,臉上的表情從錯愕,不敢相信,到深深的愧疚。

金在中下床拉開窗簾,外面一片白色。

很大的雪,屋內暖氣像往常一樣開的很足,與外面的冰天雪地隔絕成兩個世界,金在中卻覺得渾身冰冷。

那些同事還是被鄭允浩解雇了。

金在中再也不敢高估自己,那些他以為的溫暖,都只是他一廂情願的幻覺,鄭允浩的心思,他始終看不清。

 

 

 

「鄭伯,你在弄什麼東西?這麼香?」沈昌珉一進屋裡就直奔廚房,看著老管家在灶前忙活,「被鄭允浩使喚到這邊來,正好沒有吃飯,鄭伯您太懂我心了!」

「這可不是給您弄得。」老管家護著寶貝似的將剛盛好的麵護著,抬眼看沈昌珉,又笑著說,「沈少爺可別和我老頭兒搶,這是等會要給金先生吃的,昨天他生日都沒來得及做一碗長壽麵,今天說什麼也得補上。您就別打這麵的主意了。」

沈昌珉聽了話,換上一副委屈的樣子,「鄭伯,您對別人偏心,都不念著我了……」

老管家端著麵往外走,看一眼沈昌珉,鄭重說道,「金先生可不是外人。」

沈昌珉摸摸鼻子,跟著老管家走出來,正好看見金在中從樓上下來。

他眯著眼睛打量。

以前雖見過幾次,但都被其它事擱著,今天才真正注意這個人的長相。

皮膚較一般男人偏白,長相勝於清俊,氣質稍遜儒雅,也並不是什麼絕色的人。

但是,沈昌珉卻覺得,金在中是他見過的所有人中,將白襯衫穿的最好看的人。

看來還是個絲毫不會掩飾情緒的人。

沈昌珉一眼看出他現在的情緒低落,走上前,向他禮貌招呼,「我是沈昌珉,是允浩的朋友,也是凱越的董事之一。」

「………」金在中有些詫異地看著他。

「沈少爺,有什麼話您待會兒再說,現在先讓金先生把這碗麵吃了……」老管家見兩人氣氛不對,趕忙插話,「金先生,您昨天都不告訴老頭我一聲您生日,今天才能給您弄這碗麵,雖然晚了些,可吃了就是福氣。」

老管家還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沈昌珉看他對金在中的喜歡,心裡算計又多了幾分。能輕易收穫這老人的心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鄭泰跟在鄭文翰後面幾十年,早就成人精了。

「金先生,不知道你下午是否有時間?」沈昌珉繼而不捨。

「我還要去公司……」金在中話說到一半,忽然閉了口。昨晚和鄭允浩縱欲的直接後果,嗓子到現在還沒有恢復過來,有些窘迫地垂下眼,索性不再開口。

「卓臻。」

沈昌珉聲音剛落,從大門走進一個男人,金在中在PUB見過。

「你等會兒打電話給凱越的人事部,說金助理在我這兒談事情,下午不去公司。」

「是。」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金在中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去臥室換好衣服,跟沈昌珉後面出了門。

老管家跟在後面問,讓金在中把做好的麵好歹也吃一口,他卻只是搖了搖頭,說吃不下。

「這是在少爺特地吩咐下做好的。」老管家以前說完這句,總能看到金在中不明顯的笑意,這一次,這句卻不管用了,甚至感覺他情緒更差。

 

 

 

金在中跟沈昌珉一起,他弄不清這個男人來找他是什麼心思。那些員工被解雇的事弄得他心煩意亂,直至車停下來,跟著走進一間大型車展中心,金在中才勉強收起心緒,看著眼前各種型號的新車,有些不明所以。

沈昌珉低聲跟卓臻交代幾句,讓他去和遠遠站一旁的經理和接待人員交涉,幾分鐘後,展廳裡就只剩下他們幾個人,包括守在一旁的跟著沈昌珉過來的警衛員。

「金先生喜歡什麼類型的車?這裡型號比較齊全,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

沈昌珉笑著開口,話裡卻聽不出喜惡的情緒。

見金在中不搭話,他走到一輛銀色的蓮花前,圍著車身饒了一圈,又開口,「我看這款不錯,不知道金先生看不看得中?」

「沈董事,你是什麼意思?」金在中終於正眼看向他,這男人穿著一身修身長款風衣,腳上長靴,坐在車頭,看著金在中,笑的意味不明。

「你跟鄭允浩還不如跟我,他對誰都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我可比他有趣多了。」沈昌珉臉上是自傲不羈的笑,「而且,我會比他對你更好。」

金在中臉色一下子變的難看起來,轉身想往出走,卻被沈昌珉手下的警衛員攔住。

「金先生真的不考慮下我嗎?」

「我不喜歡男人。」金在中覺得他是在羞辱他,語氣有些僵硬。

沈昌珉聽了,像知道了什麼趣事般,哈哈大笑起來。

金在中就不再理他,任他一人自說其樂。

而後,他又帶了金在中去服裝店,珠寶店……逛各種奢侈品,每次都出言同樣的問題。

在一家珠寶店門前的車裡,金在中終於忍不下去了。

他表情難堪地抬眼看著沈昌珉,「沈董事,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看金在中的表情,沈昌珉也知道不能再玩下去了,他收起剛才玩世不恭的樣子,答非所問,「我肚子有些餓了。」

「………」

「看你今天一天也沒有吃過飯,我們先去吃東西吧。」沈昌珉又對前座的卓臻吩咐,「去雅苑。」

 

大概三十多分鐘的車程。

這裡是很幽靜的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築。長廊環水,裡面幾座小樓各自不同的景物擺設,一路走過去,牆面上開出的扇形小窗另一院別致的景色。

隨著氣質姣好的一禮儀小姐帶路,金在中隨他們來的是一間四周錯落種有秀竹的小亭,各種假山趣石堆著,小亭南面的屏風後,還有琵琶聲傳來。金在中不懂琴藝,卻也覺得悅耳。

這種地方,絕不會是一般人能消費的地方。

後來他又和鄭允浩來這裡,好奇地問顧愷,才知道,就算有錢,也並不一定能定的到這裡面的席位。

要是以前,金在中面對這滿桌的精緻吃食,肯定會想了辦法弄清楚這些食材是怎麼烹飪出的,今天卻提不起絲毫興趣。本來心裡就裝著事,再加上剛剛沈昌珉的那些話,他連看著這些食物都覺得索然無味。

沈昌珉拿起玉制的小酒壺,給自己和金在中各斟了一杯酒,示意金在中拿起來,「金先生,剛剛和你說的那些話都是開玩笑而已,你別放心上。」末了,他又加了一句,神情認真,「我不喜歡男人。」

金在中一口酒嗆住喉嚨,咳嗽半天,臉紅著看沈昌珉,他臉上的笑毫不掩飾,既不做作,很單純的笑意。

金在中不明白,這個男人究竟有多少面,竟然還有這麼孩子氣的笑容。

看到沈昌珉這樣,金在中也不再那麼拘束。

「那天去PUB的員工,除了你,已經被全部開除,這件事,金先生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為什麼不開除我?」金在中抬眼看沈昌珉,其實知道答案,卻又明知故問。

聽金在中幾分質問的語氣,沈昌珉也不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拿起精緻的翡翠杯晃了晃,一口飲下,「本來是應該這樣,說起來,這事也是因你而起。人都是我下令裁的,他們鄭家人都有一個毛病,喜歡護短。允浩怎麼可能同意我把你開除。」

金在中詫異地看向他,完全放錯他話裡的重心。他一直以為下命令的是鄭允浩,怎麼會……

「我在凱越有30%的股份,是第二大股東,下令解雇幾個人這權利還是有的。當然了,這公司的最大股東是允浩。」看出了金在中的疑問,沈昌珉悠然開口。

金在中徹底被震驚,董事長和總經理,這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居然是同一個人。

鄭允浩 ,是凱越的董事長……

這句話,金在中消化了半天 ,才有些艱難開口,「他們沒有做錯什麼事,去那間PUB,也是無心的,他們在凱越也是很好的員工,為什麼……一定要開除?」

「金先生是他身邊的助理,應該知道凱越最近有一個和政府合作的大型開發案吧?」見金在中點頭,沈昌珉接著說,「這個案子是凱越這些年來最大手筆的投資,所有程序都已經落實,就只剩下政府那邊幾個部門的批字。昨天晚上允浩讓邵康廢掉手的周世昌,是其中一個關鍵部門副局長的兒子。允浩他從前從未為了任何人事動那麼大的火,那家PUB現在也被他弄的關門停業,昨天他甚至讓我調動了那邊***的人,這些事情,任何一件被人抓住把柄,後果都不堪設想。

金在中聽了話,握著杯子的手緊了幾分。

「出了事,就必須有人為其買帳。他們無意犯下的錯,可能會讓凱越付出難以估計的代價。公司正在接受檢察院審批,,昨天晚上隨便一件事被有心人拿來操縱,凱越才步入軌道的發展就會毀掉。金先生,凱越是我和允浩這些年的心血,為了保證它不出任何差錯,必須有人犧牲。要怪只怪他們觸到了風口上。」

沈昌珉後來還和金在中說了很多,有他聽的懂得,也有他不明白的。

鄭允浩那時只是氣話,沈昌珉卻後來思前想後做的決定。

他沒有告訴金在中的是 ,要真是鄭允浩下決定,只會比他做的更絕。

談話告一段落,兩個人正準備動筷子,沈昌珉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接通後,先是怔住,而後又笑駡了一句電話裡的人,掛斷手機後對金在中說,「看來這飯是吃不成了,鄭允浩已經著急我把你拐來,正要人呢!」

金在中聽完也微怔,然後垂下眼,臉上發熱。

早上對鄭允浩那些質疑和憤怒竟然已經不知不覺間全都淡了下去,現在餘下的,是對那個男人掩飾不住的想念。

 

一桌飯菜幾乎沒動筷,就棄了離開。

回到鄭宅裡,已經是晚上七點多。

外面的雪下的比早上還要大,僅是從院裡進入屋內的這段路,金在中身上也落了不少雪。

鄭允浩端著一杯咖啡站在落地窗前,上身穿著卡其色的襯衣,針型袖扣將袖口往回扣一小段,骨節分明的手腕,到握著杯的修長手指,都好看而優雅。下身穿著淺色系的休閒褲,難得這樣輕鬆的打扮,少了平時的銳利,更添俊朗。

金在中看著他,眼睛有些移不開視線。

沈昌珉跟著進來後,直接奔到廚房,讓老管家收拾了幾份吃食,根本不理會這屋裡的主人,心滿意足地離開。

金在中有些侷促地走到男人身後,猶豫了會,開口,「總經理…」

鄭允浩轉過身看他,「出去怎麼不告訴我?」

金在中不敢說今天早上那段時間根本就不想看見他這種話,待男人走近他,才抬起眼看他,「我沒有說,你也會知道的。」

鄭允浩聽了話,勾著唇對他笑,又走過他坐到沙發上,放下手裡的杯子,金在中身上落下的雪已經被室內的暖氣融化,濕粘地沾在衣服和頭髮上,鄭允浩對他發話,「回房間去換身衣服再下來吃飯。」

金在中被男人剛剛的笑容晃了眼,懵懵地聽話轉身到樓梯口換鞋準備上樓。

鄭允浩又出聲,「鄭伯,你跟著他上去。」

到了二樓,金在中正準備進自己的房間,卻被老管家在主臥室門口拉住,好笑地開口,「金先生這是要去哪,您房間在這裡呢,還要往哪走?」

進主臥裡,老管家去衛生間裡的浴室往浴缸裡放水,對外面的金在中喊道,「金先生,我幫您放好水,您得泡一個澡,在外面才回來身上寒氣重…我幫您把衣服都放這邊房間裡了,就在少爺放衣服的隔壁衣櫃。」

金在中脫下外套,按照老管家說的,打開衣櫃,頓時就恍惚了。

裡面哪有他的衣服,都是一做工精緻的新款男裝,尤其是占滿三分之一的各種款型的白色襯衫。

「鄭伯…」金在中開著衣櫃,看老管家從浴室出來,聲音輕輕的 ,「裡面沒有我衣服…」

老管家笑著過來,見金在中這樣子,他就想要逗逗這年輕人,「金先生這話說的也不怕傷了少爺的心,這些可都是少爺給您挑的,尤其是這些白襯衫,聽顧愷那小子說,直接讓人從義大利遞回來的,這哪一件不是按照您的身板尺寸?」

金在中懵懵然沒有接話。

老管家從衣櫃裡取了一件圓領細黃花邊,襯領有鑲碎鑽的一件襯衣配好褲子遞到金在中手上,「金先生,少爺下午三點多就回來了一直等您到現在,別光站著,趕緊洗好澡下去吃飯。」

老管家半推著他進了浴室關上門。

等身體整個浸在熱水裡,溫暖從四肢彙集,緩緩沁入心頭。

金在中用手捂住臉,慢慢勾起唇角。

人性本貪。

被給予這樣的溺,是會上癮的。

似乎是有什麼不一樣了。

金在中的房間正式搬到主臥室。

在鄭宅裡,他的身份在傭人眼裡,已儼然是另一個主人,只有他自己尚不自知。

 

 

 

 

凱越的資源部新招進一批員工,管理組也換了批人。有些員工知道部分事情的因果,卻沒有人敢提起半句。鄭允浩身後的團隊從哈爾濱空降過來,整個凱越內部員工大整頓。

2月10號,凱越與政府的投資案被審批獲准,正式投資。年末,鄭允浩身為凱越的董事長登上S市最具影響力的雜誌《TIME》封面。21歲的青年,不僅是一家潛力巨大的上市公司的老總,其背後身家是二代為官的高幹子弟,其爺爺鄭文翰更是立過多次軍功的將軍軍銜。

金在中將那份雜誌買回來,看上面男人

睥睨天下的氣勢,心裡驕傲卻又幾分失落。

在凱越解雇那些在PUB裡的員工後,他收到過很多那些以前同事的電話和短信,嘲諷怒駡,都認定是金在中在背後故意使拌,以前的那些奉承討好全都不復。金在中不反駁,也沒有換掉號碼,只憑他們發洩,默默承受。

沒有人敢當面找他理論挑釁,事情過一陣子,也就慢慢平息。

 

金在中見過一次談莉,坐在餐廳裡,問他的話,金在中很多都只是沉默。

談莉眼神複雜地看著他,只是輕聲說,「在中,你變了。」轉而又釋然地笑開,「你這種性格變了也好,懂為自己著想,不然總被人欺頭上…」

不是誇讚,不是嘲諷,談莉在陳述事實。

他的確變了。卻不是談莉所想的那樣為了名利地位。

他變的貪心,對鄭允浩,他想要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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