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夢】

 

因為前一天睡得比較晚,我一上午都睏得要命。於是中午,我決定午睡。

爬上床,閉上眼,不出五分鐘就睡著了,然後我做了一個夢。

莫名的,那件我本來以為已經忘記了的事又回到了腦子裡。

昨天和允浩說自己對愛情沒有開竅,實際上這是很不正確的。

其實,高一的時候我是喜歡過一個女孩子的。

那時候的我就是一小屁孩,因為自己個性的關係,我怎麼也提不起勇氣向她表白,甚至看見她從走廊另一邊迎面走過來都會害羞的低頭不敢打招呼。

現在想想,我那時候就已經算是個高大挺拔的帥哥了,按理來說不應該這麼扭捏,但我就是害羞的要死,當然也對於處談戀愛本身也是有那賊心沒那賊膽。

就像國王有個驢耳朵那個故事似的,人憋了個秘密就難受得緊,於是我就把這個秘密告訴了我的同桌。

「誒??你不知道嗎?她也喜歡你啊!」他大為驚嘆。

「不知道……」我老實回答。

「豬,這都是公開的秘密了,就你這麼遲鈍!你跟她說去吧,一定成。」

「……不了。」

「為啥?」他一副比我還急的樣子。

「早戀是不對的。」我發誓,我很嚴肅,至少當時很嚴肅。

結果這個事情的結果應驗了一句俗話,“皇上不急急死太監”,當天晚上,他就替我把喜歡她的事跟她說了,還是特意打得電話。

如果結局是王子公主幸福的在一起了,那麼我也不會罵自己的同桌“太監”了。我不是王子,但是她確實把自己當成公主了。

 

第二天早上,她坐在我的位置上等我,看見我進了教室,就毫不避諱的大聲問我:

「你是不是喜歡我?」

現在想想,她一定是電視劇看多了,所以期待著有男孩子不顧眾人的目光向她告白。可惜,我永遠不是那麼浪漫的人,她找錯對象了。當時,我只覺得她這一行動很是可笑。

「……快上課了,你先回自己的座位去吧。」畢竟是喜歡的女孩,無論怎樣還是不忍心凶她。

「不要,我要你先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我。」她任性的站起來,驕傲的用大眼睛期待著什麼似的看著我。

「高恩雅,請你回自己的座位。」我有些生氣了,真的非常不喜歡她這種大小姐的架勢。

「不。」她堅持,這時已經有很多男生開始起哄了,他們就是等著看我笑話的樣子,我一火大,伸手把她從我的座位上拉出來,皺著眉頭無視她錯愕的眼神,坐了下去。

「金在中!」她大聲喊道,我下意識的回頭,迎面而來的卻是一個響亮的耳光。

我當時是傻住了,因為一直是父母手心裡的寶貝,別說耳光,我甚至從來沒有受過一點委屈。接下來的事情已經不記得了,我的記憶到此為止,最後一個畫面是她含著淚水和憤怒的眼睛。

 

然後,我醒了,覺得頭痛欲裂,一時間想不起自己是在軍訓基地。

「喂,快集合了,下樓吧。」允浩看著我。

「嗯……」我呆呆的應了一聲,機械的從床上爬了下來就往門外走。

「嘿,你帽子沒戴!」允浩又說了聲。

「哦……」我又回去拿自己的帽子。

他看了我半晌。

「看什麼?」我問。

「你怎麼了?」

「沒怎麼啊……」

「…………」

兩個人不再說話,一前一後的走了出去。

 

當沉默的走到那個長長的水泥坡的時候,我看著他從後面映上來的短短的一片影子,忽然開口問了一個自己其實並不想知道的問題:

「你……女朋友是什麼樣的女孩?」

「……這不關你的事吧。」

我的胸口莫名的一陣悶痛,回過頭,他的臉在中午強烈的陽光下變得朦朧。

他沉默了下,歎了口氣:「拜託你,不要那麼看我……」

「算了……」我轉過頭繼續走,想加快速度腳步卻有些虛浮。

「她很善良,我們在一起三年了……」這個時候,他又忽然回答我了。

「很漂亮吧?」我想起了自己記憶中的那雙大眼睛。

「嗯……」他頓了下,好像在想像什麼似的,「是很漂亮……」

「哦……真好。」

「在中……」他加快了腳步追到我身邊。我猜,他本來一定是想說些什麼的,可是當他看見我的表情的時候卻停住了。

我並不知道自己當時是什麼樣的一種表情,只知道這個表情讓他一時之間愣在那裡,什麼也沒說。

「你怪怪的……」半晌,他吐出了這幾個字。

「是嗎……」我是知道的。

「怎麼辦……我……也怪怪的……」

 

 

下午是連隊之間的拔河比賽,男生連一共5個,連號是一到五。

本來這些活動我是一概懶得參與的,但是這天我抽風似的無比積極,並且用興奮無比的狀態報了名,允浩看我反常的樣子,在一邊拉了下我的衣服。

「喂!小子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人啊,要有點集體榮譽感~」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教育他的架勢。

「你……」他眉頭皺了起來。

「怎麼?」我挑眉看他。

「算了,我也參加。」他跟班長說道,然後看了我一眼走了。

真是奇怪的傢伙,我跟你關係很好嗎?你憑什麼因為我參加你就參加?幹什麼又一副不高興的樣子?我招你惹你了?

 

因為這次拔河是積分賽,要用排列組合的方法兩兩比過後再定勝負,於是五個男生連一共要比十場。前五場我們一直在贏,為了保存體力成員們是不停交換的,可是我們連只有我一直不肯下場。

待第五場結束,替補的允浩筆直的向我走過來,一把拉過我的手翻過來,他看著我已經被磨得微微腫起來的手心,一下子火了:

「你瘋了?!給我下去,我替你!」他在四周嘈雜的環境中朝我大吼,不吼不行,不然根本聽不見。

「不用。」我答,抽回自己的手。

「明明是個少爺,丫細皮嫩肉的在這裝什麼孫子?!」他是真的怒了。

「干你屁事!!」我也吼,看誰聲大,我怕你不成?

「你給我滾下去!!」

「就不!你才滾呢,越遠越好!」我被他毫不客氣的話氣得雙眼充血。

他也氣得滿臉通紅,一伸手抓住我的脖領子就往場外扯,我一路掙扎,無奈他力氣大到沒有道理,我這麼掙扎反而更加丟人顯眼。他兇狠的把我往場邊一甩,然後回到場上代替我的位置去了,我被他那麼一甩,一個沒站穩差點摔在了地上。

「沒事吧?」有天一下子過來把我扶住。

我怒視他場上的身影不答話。

「你別生氣……他那個樣子,雖然粗暴但也是為了你好。」他說。

為我好?我他媽還真是用不著!

那天,我收穫了人生中第一排弛手掌上的水泡和繭子,還有這麼多年來沒有道理的第一泡淚水。

 

 

 

 

 

 

第六天【糖果和鞭子】

 

昨天拔河回來,允浩扔給我一罐冰飲料。

這個訓練基地只有一個食雜店,賣的多是復古食品,而且價格昂貴。普通的罐裝美年達竟然賣四塊,明擺著宰人。但是因為這個店的壟斷地位,即使賣的東西再貴裡面也仍然每天擠滿了人。

「冰你的爪子!」他冷冰冰的道,然後再也不跟我說話。

我知道他一定是犧牲了休息的時間幫我擠來的這個冰手的飲料,心裡不禁有些愧疚。可是一想到他惡劣的態度和自己的面子,還是無法就這麼示弱。

於是,兩個人都沒再說話。他對我也是一副冷冰冰的要死不死的態度。

 

這天中午,我又去搶饅頭。習慣性的又多搶了一個,我看著手裡多出來的那個饅頭,皺起了眉頭。

其實……他昨天的確是為了我好……再說,即使他正在氣頭上也沒忘了給我買冰敷的東西……

算了,男子漢大丈夫不要這麼斤斤計較,稍微低個頭又不會死……

下定決心,我走回餐桌,把饅頭放在了他的飯盒裡。

「我不愛吃麵食。」他冷漠的說道,頓時澆熄了我和好的熱情。

我一把把饅頭奪了回來,怒氣衝衝的摔在了地上:

「不吃拉倒!」

「你他媽的能不能別總跟個娘們似的跟我使小性子?!」他被我劇烈的動作下了一跳,也火了。

同桌吃飯的幾個人錯愕的看著我們。這飯是沒法吃了,我氣得直哆嗦,卻說不出一句話來。把自己的飯盒往桌子上一摔,轉身離開了食堂。

 

中午沒有進食,昨天晚上的飯也沒吃。不巧下午的太陽毒辣得很。

不知訓練了多久,我只覺得頭暈眼花,胃裡空落落的難受,腳步虛浮。

「蹲下!」教官的口令傳來,大家齊刷刷的蹲下。

「起立!」隨著口號大家又一個挺身站起來。我站是站起來了,但是只覺得眼前發黑,天旋地轉。

「在中!」允浩焦急的拉著已經丟臉的癱軟的我,然後蹲下身子想把我背起來。這時教官也過來了,大家七手八腳的把我背在允浩的背上。

「送他去醫務室!」教官吩咐允浩:「可能又低血糖了,這孩子體質還真是……」

後面的話就聽不見了,因為允浩已經背著我跑開了一段距離。

我乖乖的趴在他的背上,看著他脖子上流下來的汗,心裡很是複雜。他一路背著我上了斜坡,速度還是沒有放慢,雙手穩穩的扶住我的腿,向醫務室的方向跑去。

「喂……我是裝的……」我忽然說。

他停了下來,然後,他鬆開了雙手。我失重的滑下他的背。忽然覺得即使大熱天沒了那份溫暖還是會覺得寒冷。

他慢慢的回過頭來看我,一句話不說,我也讀不懂他眼睛裡的意思。

「我是裝的,」我再次重複了一遍,「上次你不是一眼就看出來了嗎?果然你也變成了呆瓜呢……」

他一拳揮了過來,我沒有躲。我被打翻在地,他看了我一眼,轉身走了。

「痛……」我揉著自己被打到的臉,忍著胃裡翻騰的感覺,「看來……這次我得自己給自己買糖和冰敷的東西了……」

 

因為的的確確是低血糖,而且這次的醫生好像也不那麼蒙古,於是我乖乖的躺在醫務室床上注射了一瓶葡萄糖。

然後我自己拿著醫生開的票子去領了病號飯,稀裡糊塗的吃了那碗細麵條,又稀裡糊塗的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這時候已經七點左右了,他們晚上集合去了。

我看著允浩的床,越看越生氣。於是揉爛了他早上辛苦折好的被子,然後再把被子當成他來捶打。因為體力不支,我放任自己在他的床上不肯動,意識也漸漸朦朧了。

如果我知道會睡那麼久,我是死也要爬回自己的床的。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眼前已是一片漆黑,四周已是一片鼾聲雷動。然後,我惶恐的意識到自己此時正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裡,不用想我都知道是誰……

「欸……」

「醒了?」他的聲音在我耳邊清醒的傳來。

「…………」我實在是弄不太清楚狀況。

「那時候為什麼騙我是裝的?」

「…………」

「說話。」

「你怎麼知道我是騙你的。」我嘴硬。

「就你那脾氣,要是裝的還能真的讓醫生用針紮你?」他說道,然後有些冰涼的手摸了摸我手背上沒有撕下來的衛生棉球和膠布。

我一下子躲開他的碰觸,想起身回自己的床上去,可是卻反而被他牢牢的禁錮在懷裡。

「幹什麼?」我低喊。

「……疼嗎?」說完,他的手從我的手背上移開,碰觸了我今天被他揍了的臉頰。

在被他的指尖碰觸的一刹那,我的身心都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我不禁暗自罵自己,丟人丟到家了,這是什麼見鬼的反應?

「……你說呢?要不我揍你一拳試試?」

「你活該。」

「什……!」我怒。

「誰讓你當時說要我滾得越遠越好來的……」

「是你先讓我滾的好吧?!」

「我是為了誰好?「他的口氣一下子降到了冰點,我思考了下,自知理虧,於是不再說話,「你個沒心沒肺的東西!」他又罵。

「敢情你就為了這麼句話就跟我鬧脾氣?」我問。

「你也不想想那是可以隨便說的話嗎?!」他又提高了一個聲調。

「行了行了,我錯了還不行嗎?」我說不過他,只得服軟,因為確實不想再這麼吵下去了,「我要回去睡覺了。」

「不行。」

「欸?——你這人怎麼……」我怒,沒完沒了了是吧?

「在中,你覺不覺得……我們好奇怪。」

我不說話了,其實我早就發現這點了,就是不想承認而已,我硬著聲音問道:

「哪裡奇怪?別胡說……」

「和正常哥們會為了這麼點事吵……」

「別說了!」我打斷他,卻不料他的唇忽然毫無預兆的熱乎乎的貼了上來,在黑暗中他的唇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居然能如此準確的蓋住我的。

「和正常哥們一起會有這種衝動嗎?」他終於問完了這句話,而我卻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我人生中的第二個吻,就這麼不明不白地又給了他。

 

 

 

 

 

第七天【讓我們總結一下原因】

 

不是說軍訓的生活每天都有可寫的東西,比如說這一天就平靜得要命,至少外表是平靜的。

我只知道我昨天狠狠的把他白天打我那拳給打回來了,並且附贈了一聲怒吼:

「你他媽都有女朋友了,在基地待的想她想瘋了吧!?」

當然,回覆我的是其他舍友們不滿的咕噥、翻身和責駡……

「靠……吵什麼吵,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然後,我一天沒有找他說話,當然他也沒有主動找我。

我知道,我是時候該轉動一下我那生滿蜘蛛網的大腦,好好思考一下了。不管如何遲鈍,都知道這種事情實在不能說是正常的……

要說奇怪,從我們倆最一開始相遇就很奇怪了,見面就接吻,恐怕除了電視劇裡的俗套爛情節之外,現實生活中應該是不可能有的。

奇怪的開始並不是一直奇怪下去的理由。現在想想我第一次不對勁就是在那天唱完歌之後,他說:「我和你出現在這裡,是為了相遇。」明明知道是句酸得徹底的玩笑話,我還是忍不住受到了震撼。

不過,我覺得自己的心境還是好理解的,在這麼個鳥不拉屎的鬼山區,有人關心你給你買糖買冰飲受到感動也不是不可以理解的。

可是要說只是感動的話貌似也有點不對勁兒……畢竟被他親的時候我生氣的原因只是他有女朋友而不是他是男的。

難道、難道我被軍訓憋變態了??

 

「喂?子怡啊……」晚上洗漱前我一直坐在自己床上發呆,卻被允浩打電話的聲音喚回了神智。

這小子以前打電話都是在外面偷偷的,今天卻在屋裡光明正大的和手機另一邊的人調情。

還子怡呢!她以為她是拍《十面埋伏》的啊……

「嗯……這邊軍訓還行,你怎麼樣?沒累到吧?」

累死你!

「我知道我知道,你就放心吧,等軍訓完了我就去看你……想我了吧?」

輕浮!輕浮!怎麼這麼輕浮!

我再也忍不了了,從上鋪跳下來,劈裡啪啦的拿起自己的洗漱用具衝了出去。

奶奶的,昨天還親我呢,今天就調戲女朋友去了,媽的他果然是因為空虛了!

 

等我從洗漱的地方回來,允浩死著一張臉看了我一眼,冷冷的說:

「晚上要站崗。」

我不理他,爬上自己的床。

「少裝死人,我跟你說話呢!」看得出來他對我昨天毫不留情的一拳也很是記恨。

我橫了他一眼。然後裹著被子躺下,他剛想發作,熄燈的號角響了,他才把話憋了回去,忿忿的去把燈關了。

所謂站崗,就是從半夜十點開始,每兩個人輪著在樓下守夜兩個小時,很早以前就決定我和允浩兩個人一組守夜站崗,時間是十二點到後半夜兩點。

於是,不到零點的時候我就被鬧鐘吵醒了,我習慣性的不去理會。

然後就有人狠狠的戳我,我老大不爽的睜眼看見了允浩不耐煩的臉。

「值班了!」說完,他就開始穿衣服,看也不再看我一眼的先出了門,我本來起床氣就重,這下子更火大了。

他有什麼資格跟我擺架子??明明從最一開始就是他的不對啊!

 

等我臭著臉慢悠悠的晃到樓下,才發現半夜的山區簡直冷到讓人想死,氣溫直接跌到零度以下。

所謂站崗其實不用一直站著,旁邊有一個長椅,你只要在上面待兩個小時就可以回去睡覺了。

允浩坐在長椅上,長椅上有一件大大厚厚的軍大衣,一看就是學校給守夜的學生準備的。

但是……為什麼只有一件啊……

我也坐在長椅上,看允浩絲毫沒有披上它的意思,於是我就毫不客氣的拿起穿在了身上,上一個守夜人的體溫還留在上面,我頓時暖和了起來。

我用軍大衣把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只露出個腦袋。

沉默一直持續著,我忍不住看了看坐在冰冷長椅另一端的允浩,他一副一點也不冷的樣子不知在想些什麼,他忽然轉過頭遇見了我的目光,我一慌又馬上移開,氣氛一下子尷尬了起來。

忽然,他起身走開了,在前方不遠處站定,貌似是在看夜景的樣子。不過我絲毫不覺得這裡有什麼夜景好看,沒有燈光的山區,黑壓壓的一片。

這次我放心大膽的看他的背影,忽然,我發現了他肩膀細微的顫抖,還有凍得發白的攥起的拳頭。

然後,我又想起了他沒有帶任何秋衣秋褲之類保暖的衣物過來。

「你……要不要穿大衣?」想都沒想這句話已經脫口而出。

「…………」他沒搭腔。

我乾脆起身,動作粗魯的把軍大衣給他披上。

算了,不管怎樣我還穿著薄毛褲呢……

「我不要。」他說著就把大衣拿下來塞在了我懷裡。

「都冷得發顫了裝什麼英雄!」我怒,不識好歹。

「我樂意。」

我氣極,把衣服往他肩上重重一搭,

「你愛穿不穿,反正我不要!」說著我轉身回到自己的長椅上坐著,剛才沒什麼感覺,這會才發現原來這椅子是如此的徹骨冰涼。

不一會,我凍得上下牙開始忍不住打架。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嘆了口氣,然後走了過來。

「站起來。」他說。

見鬼的是我真的乖乖起身了,下一刻整個人就被穿著大衣的他打開前襟裹了進去,被牢牢的裹在溫暖的大衣和他的胸膛之間,我覺得彆扭極了。

「等、等一下……」

「一起穿就都不冷了。」

「我幹什麼跟你一起穿?」說是這麼說,我卻開始貪戀這溫暖。

「因為你不肯自己穿。」他說。

「…………」我想我知道為什麼明明是他先到卻不肯穿大衣了。

「我不會領你的情。」

「我也不用你領,你再給我搶饅頭就行了。」

「你不愛吃麵食。」我冷冷的道

「這兒的饅頭例外。」

「回去讓你家子怡妹子給你蒸去!我才不要給你饅頭還看你臉色!」

「子怡??那是誰?」他奇怪的問。

「你有沒有良心,那不是你女朋友嗎?剛剛不是通過電話嗎?」

「……欸?」他愣了一下,然後又忍不住笑了出來,「哈哈……你是說紫姨??那是我媽!」

「啊?」我愣。哪有叫自己媽媽姨的?!

「是我繼母,」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釋道,「哈哈……」然後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知道是自己誤會了,我憋得滿臉通紅,火氣也漸漸攀升了上來,「笑個屁!一會笑一會發脾氣,你是有病怎麼著?!」

「生氣的是你又不是我。」

「老子我生氣是應該的!」

「是是是……」他緊了緊胳膊,我的頭更深的埋在了他懷裡,臉上一陣發燙。這、這是什麼鬼姿勢!

「我們和好好不好?」他忽然輕輕的問。

「不好。」

「為什麼?」

「你要先解釋清楚昨天晚上你……你的行為是咋回事。」我悶悶的道。

「我也不知道……」

「…………你……你不是因為沒有女人空虛所以才……」

「放屁!」他怒。

「……真的不是?」

「你給我閉嘴!」他更怒。

「那好吧……」

「啊?」

「我們和好,但是昨晚上那事誰也不許再提了,這是條件。」我抬起頭,嚴肅的看著他的臉。

「…………好。」他沉吟了下,回答。

於是我們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和好了,結果我還是不知道他有什麼生氣的理由,也不知道他那時候怎麼就有親男生的衝動了,不過我也不打算再追究。

直覺上如果再深究下去,最先失去自我的會是自己。

 

 

 

 

 

第八天【值日】

 

按照慣例上午訓練完畢,然後按照慣例排隊去吃飯,按照慣例去搶饅頭,按照慣例分給祖宗一個,按照慣例吃完就走。

「等一下……」不料,被人叫住。

「嗯?」我回頭看叫住我的人,果然是允浩。

「你忘記今天是什麼日子了嗎?」

「什麼日子?你生日?」我奇怪。

「滾蛋!今天咱倆值日。」他“惡狠狠”地斜了我一眼。

「哦……」我皺起了臉。平時我連自己的飯盒都懶得刷,放到長毛最後扔掉的事也是有的,可是每次值日卻要把一桌人的飯盒加飯盆都刷乾淨,想著就討厭。而且最讓人不喜歡的是每次刷飯盒的時候人都特別多,很多個人擠一個水龍頭,想著就頭痛。

 

我們兩個人端著盆盆碗碗到了水池邊,比較幸運的是一下子就看到了連著三四個連著的水龍頭沒有人用,心裡一樂沒有多想就過去了。

我這人沒什麼優點,就是非常樂觀。我一邊刷飯盆一邊哼著小調,心情又變好了。

「喂……」身邊傳來一個忍無可忍的聲音,「我說,少爺您閉嘴行不?」

「為什麼?」我不滿。

「你自己唱歌什麼樣難道你不知道?」允浩一臉黑線,看著是已經忍了有一會了。

「切……」我生氣規生氣還是乖乖閉上了嘴。

等我把洗好的飯盆往邊上一放,不抬眼還好,一抬眼我看見了讓我半生難忘的畫面:

發黴的石制水池裡面和牆上爬滿了動來動去的白色蛆蟲……特別集中在下水管處,擠在一起,和沖洗掉的剩菜剩飯混在一起,動來動去,動來動去……

「哇啊……」我噁心的低呼一聲,下意識的伸手拍了拍身邊還沒有發現的允浩,他順著我的目光看去,一瞬間僵住了身體。

「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吧。」我扭曲著臉說。

「算了,別的地方人多。」他很神奇的又在一瞬間回復了正常。

「我寧願人多!」

「算了,反正你刷飯盒的水是乾淨的。」

「我不!」我瞪大眼睛堅持,開玩笑,他怎麼能如此不在乎的在這種地方清洗吃飯要用的東西!

「乖乖的,別吵,就當它們是豆芽菜就好了。」

「你家豆芽菜會自己動!可別瞎扯了,就因為你這句話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想吃豆芽了!」我怒。

 

「請問……你是不是……在中?」

正當我們要吵起來的時候,一個屬於女孩子的聲音適時出現,我回頭。

這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當然穿得一樣是綠突突的迷彩服,戴著軍帽把長髮挽起藏在裡面,但是卻有一張讓人驚豔的清純臉龐。

我想我知道她是誰了,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會在這裡碰見她……好像自從那件事之後我們就沒說過話,高二的時候分文理班,她學文了,兩個人之後就再也沒有過交集。我根本完全沒有想到兩個人居然會考進同一所學校。

沒錯,就是那個我唯一喜歡過的女孩——高恩雅。

「……好久不見。」想了半天,我很囧的只擠出了這幾個字,然後就不知道說什麼了。

「是啊……」她也只是輕輕應了一聲,但後微紅著臉低下了頭,氣氛有些尷尬。

「那、那個……」半晌,她才開口,「那時候我還不懂事,現在想想,真的很對不起你……你還在意嗎……」

「不不。」我忙不迭的否認,臉上也有些紅了。

「喂……!」耳邊忽然近距離的出現了一句不爽的聲音,嚇了我一跳。

「幹什麼?」沒看我正忙著呢嗎……

「該不會這麼多飯盒你都讓我一個人刷吧?」允浩老大不滿的看著我。

「你值日?」高恩雅聞言問我。

「嗯……」

「我也是,不過我忙完了,那我幫你好了。」說著她捲起袖子,向水池邊走去,拿起飯盒就要幫忙洗。

「等一……!」我剛想阻止,可是已經晚了……

「啊————————!!!!」她果然被那些會動的豆芽菜嚇到了。“帕裡啪啦”不管刷好沒刷好的飯盒飯盆被碰掉了一地,她自己也向後一跳沒有站穩。

有常識的人知道此時最先搶救的不應該是那些飯盒,而是美女。雖然我當時沒有想這麼多,但還是很有風度的一把扶住她的腰,幫她站穩。而允浩搶救飯盒不及,看著它們掉了一地……

「對、對不起……」女孩很慌張。

「沒關係。」我馬上放開她,繼續持續著男人的風度。

“碰!”一看允浩就沒風度,他生氣的把東西撿起來,再非常用力的“放”在水池邊上。

女孩很是不知所措,傻子都看出來他生氣了。

「那、那我先走了……」她很愧疚的說。

「啊,好。」

「那你可不可以把手機號給我……?」她的臉又紅了,真可愛。

「啊,好。134********。」我說道。看來有戲,說不定我倆可以再續前緣,譜寫出一段可歌可泣的校園愛情呢~

 

送走了高恩雅,我回到了水池邊繼續和允浩一起洗飯盒,也不在乎什麼豆芽不豆芽的了。

「喂喂,你覺得她漂亮不?」

沒有回答。

「女孩子果然很可愛……」

還是沒有回答。

「嘿!跟你說話呢!」

仍然沒有回答。

「你可真小氣,人家又不是故意的,你至於和她生這麼大的氣嗎!」

這次他還是沒有說話,但是卻有了動作——端起洗好的飯盒就走。

「喂!你這人真沒勁兒!等一下啦!」我邊吼邊追了上去。

少爺我心情好,才不跟你計較。

然後他一直沒跟我說話,終於在擦完地板往回走的時候開了金口。

「她是誰啊……?」

「誰?」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但看見他有點兇狠的目光馬上回憶起來了,「啊,你說她啊……我高一同學,前兩天我還夢見她了呢,你說巧不巧?」

「她喜歡你。」他說的是肯定句。

「我高一的時候也喜歡她來的。」我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現在呢?」

「不知道。」我實話實說,「不過以後要是在一起了也挺好,畢竟是初戀……」

「…………」

這時他又不說話了,我也沒再開口,心情忽然莫名變差了,真是奇怪……

 

 

 

 

 

 

第九~十二天【戀愛進行時】

 

我和高恩雅開始發短信,晚上沒事的時候還通個電話,玩玩曖昧。沒想到我一直期待著的大學校園愛情說開始就開始了。我一門心思的紮在戀愛的粉紅色愉悅裡,幾乎忘了身邊的所有事。

不知不覺,我們班開始分組了,連裡要在軍訓結束的時候彙報表演,要出一個方隊,還要出幾個人表演“鐵人三項”——匍匐前進、爬繩梯、鑽火圈。剩下的雜兵表演軍體操。

我這暈倒過兩回的體格自然與鑽火圈無緣,可是也沒淪落到去打軍體拳,而是進了方隊每天練習踢正步。每天從斜坡下面踢到上面再踢下來,感覺鞋底子都要被踢飛了。

允浩這小子吃嘛嘛香身體倍兒棒的,自然被選去了“鐵人三項”,天天與大地親密接觸,泥坑裡摸爬滾打,自然是每天臭著一張臉,一言不發。

雖說踢正步也不是什麼好差事,但是比起他我是滋潤多了。唯一讓人不滿的就是腳底那一排排的小水泡每天在洗完腳後跟我叫囂,疼得走路都不怎麼利索。

 

我一瘸一拐的倒完洗腳水回來,允浩正坐在他的床上“兇狠”的盯著我看。

「給你!」他甩了過來一包東西,我下意識的接住。

等看清是什麼的時候我血差點沒吐出來,表情扭曲了好一會,才說出話來:

「您留著自己用吧……!」說完我把那包東西——衛生巾扔還給他。

「你傻啊,不是讓你墊那的,是墊腳底的!」他說完一把從床底下拉出我的膠鞋,「一看你這樣子就知道你鞋裡啥也沒墊,這不找死呢嗎!」

「就算傻我也不墊這玩意……」

「你可不傻嗎?你還以為你自己多聰明哪!」他沒好氣的說著,不由分說的從我鞋裡掏出原來自帶的薄的跟紙片似的鞋墊,動作粗魯把衛生巾粘了上去。

「我、我、我不要!」我急得磕巴,衝上去搶。不料卻被他推了一把,一個重心不穩坐在他的床上,剛想發火,腳丫子上就被套上了鞋。

「還不要?看你剛才一瘸一拐的熊樣,這次你再試試,還磨腳不!」

我站起來,發現腳底接觸的是柔軟的棉質觸感,就連水泡的疼痛都消失了不少。又一想,這東西墊在裡面又不會被人看見,還能減輕疼痛,貌似也沒什麼損失,於是沒出息的不再反抗。

他看我已經沒了意見,就彎腰拿出我另一隻腳的鞋墊,也幫我粘上了一個。

「你從哪搞的這玩意兒?」我想起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女生給的。」

「啥!?」我怒,「你變態!!」

「你真是……」他翻了個白眼,「讓我跟你說說什麼好……這都信。這個是我來之前在學校超市買的,因為我先去找師哥請教了經驗,跟某傻子不同,什麼都不準備就來了。」

我撇撇嘴,你還不是連禦寒的衣服都沒準備嗎,囂張個啥……

「那你也變態,挺大個男生去超市買衛生巾。」

「你是死腦子啊,誰說我非得自己去。」

我懂了……

「結果還不是找女生!找女生給你買衛生巾,你還要不要臉!」

「找女生怎麼了,就許你找不許我找啊!」他火了。

「我那是正常交往!」

「正常交往個屁!」

「怎麼就不正常了!我一沒早戀二沒劈腿,我談個戀愛它怎麼就不正常了!照這麼說你更不正常,最起碼我還不佔早戀這一項呢!」我一把扯下自己的鞋子,“啪”的摔 在地上,光著腳站在地上怒視他。

「我他媽早分手了!!」他氣極,一張口就吼了出來。

全寢室的人愣住。

他啐了一聲,把愣神的我推到一邊,上床躺下,臉衝牆生起了悶氣。

 

 

晚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覺,撐到大半夜終於忍受不了的爬下床,蹲在他床邊看他。

他還是那個衝著牆生悶氣的姿勢。

我借著月光看著他的後腦勺發愣,夜晚冰涼的空氣惹得只穿了跨欄背心和短褲的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你怎麼分手了呢?」我小聲自言自語,「那我現在怎麼辦啊……阿嚏!!」

因為實在太冷,我悻悻的想回自己的床上。不料剛想起身,手腕卻被人一把扯住,惹得我差點叫出聲來。

回過頭,發現允浩正盯著我看,他手上一個用力,我就十分不雅的趴到了他的床上。掙扎著想站起來,怎想他又一個翻身把我壓得死死的。

「幹、幹、幹、幹什麼?」我被這個姿勢尷尬得結巴起來。

「你大半夜的不睡覺蹲我床邊幹什麼?嗯?還凍得全身冰涼?自言自語個什麼勁兒?我分手了關你金在中什麼事?什麼叫你怎麼辦?嗯?」

我被他質問得張口結舌,他身上的溫度烤得我臉上火熱一片。我徹底的慌了神,開始死命的掙扎起來。

「別動了!你要是想明天正常起來訓練的話就別他媽動了!」允浩忽然面目猙獰起來,我被吼得停住動作,然後敏感的察覺到下身有個東西頂住了自己……

「你、你、你……」我窘得連耳朵都燙了起來。

這、這是什麼狀況???

我只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已經不正常了。

不正常到他的吻落下來的時候我沒有推開,不正常到他的手伸進我的衣服的時候我反而閉上了眼睛……

 

「報告班長,我*%……&¥」忽然不知道誰的床上傳來了口齒不清的說夢話聲,聲音不大卻足以一下子把我打醒。

我一個激靈把他推開,幾乎連滾帶爬的衝了出去。

我跑到水房把頭整個伸到水龍頭下面沖。

冷水瞬間讓我神智清醒。我甩甩腦袋,回頭發現允浩正倚在門口看我。

我以為他會說什麼,可是他只是一個勁兒的盯著,什麼也不說。

忽然,他丟過來一件外套,我下意識的伸手接住。

「小心著涼。」

他是個烏鴉嘴,回屋後我很快就發現自己開始頭疼腦熱,鼻涕不止。

 

 

 

 

 

arrow
arrow
    文章標籤
    允在 豆花 YJ BL 耽美
    全站熱搜

    peggy1028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