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天【錯】

 

我從早上就開始期待著中午的泡麵了,還有麥粒素,還有奧利奧。

我中午在那個上次他過生日的地方等著他買了東西回來,好大快朵頤一翻。接著再告訴他我的想法,然後我們應該就算是兩情相悅了吧~

是戀人了?

這個結論一出來,我不禁熱了臉。

這個詞簡直太酸了!不行!

我邊這樣罵著卻邊忍不住的嘴角上揚,不知道這是不是覺得幸福的外在表現。

因此,我等著他回來,站著等,坐著等,走著等,一直等。可是,不見人影。

我沒有手錶掌握不了時間,也不知道他具體去了多久。難道是因為我太過於急切而覺得時間過得太慢了嗎?

要不是食雜店人太多了?想允浩一個人拿兩盒泡麵還要加熱水,難道……被燙著了?

越想越覺得不放心,我便迎著去食雜店的方向走了過去。這一迎,就迎到了店裡。

我掂起腳向人頭攢動的店裡看,哪裡見得找允浩的影子。

不在??那是去哪了?難道是走岔了?不會的,就這一條路,又怎麼會岔……

我納悶的在食雜店四周晃了晃,終於在後面發現了那熟悉的背影。

 

「我不信!!」

剛想上前,卻被這屬於女孩子的叫聲止住了腳步。不明白,為什麼每次見到小惠她都是這麼激動的樣子。

「我不信你說的,我們來之前還好好的,你卻忽然說喜歡了別人!在這鬼地方你能接觸到哪個女的?你能喜歡誰!」

「小惠!我說過多少次了……我們並不是因為互相喜歡才在一起的,雖然我們之間有感情但那不是愛情,你又何必這麼死心眼?」允浩無奈的聲音。

「是!就是!為什麼不是愛情?你又是怎麼確定你現在擁有的東西就是愛情?當初你不也會吻我抱我說喜歡我?」

吻她抱她說喜歡她……

 

我忽然覺得聽不下去了,那是他們兩個人的事與我無關。我不應該站在這裡聽他們說話,這是不對的……

不過,她說的也是不對的。

我知道,允浩是喜歡我的。

『你又是怎麼確定你現在擁有的東西就是愛情?』

他親口說的,他還會照顧我對我好,會主動把我攬在懷裡吻我。

『當初你不也會吻我抱我說喜歡我?』

不是的,絕對不是這樣……

理智告訴自己要去相信,可是小惠的聲音卻一直在腦海裡響個不停。那個聲音讓我所擁有的所相信的都變成了泡影,那讓我變得無法握緊雙手抓住本以為是屬於自己的東西,到頭來,我甚至沒法說服自己。

沒有什麼特殊的……我和她都一樣。

也許,會有那麼一天,他會那樣站在我的面前,無奈的說:「在中啊,現在想想我們那時候有感情但那不是愛情,你又何必這麼死心眼?」

其實,都是一樣的。

沒關係的……至少我還擁有現在。

 

「晚上熄燈後,你再想辦法出來一次,我等你。」小惠如是說。

「我不會去的,我已經說的夠明白了。」冷硬的聲音。

「我會等你。」這是我轉身離開前聽見的最後一句話。

他不會去的,我知道,他不會去的。如果,他是真的喜歡我。

 

 

中午,我裝作什麼也沒發生的吃了食不知味的一餐,平時傻呆呆的好處這時候就顯露出來了,他根本就沒把我的心不在焉當成一回事。

「這回你該告訴我了吧?」

「什麼?」

「什麼什麼!你昨天不是說想明白了,有話跟我說嗎?」他向天空翻了個大白眼。

「哦,可是我又糊塗了……」

「啊??」

「你再給我點時間,行嗎……」我低下頭,對著地面發愣。

允浩挑眉看了我半晌,最終無奈的嘆了口氣。

「你啊……就成心折磨我吧……」

 

 

晚上熄燈後,我躺在上鋪裝睡。下鋪一直有手機光亮傳來,還有時不時翻身的振動。

他不會去的,他已經說得夠明白沒什麼好說的了……他不會去的,他知道那女孩等了一會就會放棄的……

他不會去的,如果他真的喜歡我……

忽然,床一陣顫抖,我知道他起身了。閉一閉眼,心裡一片冰涼。

他出了門去,我爬下床,追了出去。

「不要去。」

他錯愕的回頭看我。

「我去去就回。」

「不要去,你不是說已經都解決了?」

「就快了……」

「騙人!」

「在中……最後一次……」說著,他轉身就要下樓。

「你不要去!你要是去了,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

「……唉……在中啊,我不可能不去管她的,外面很冷,她又死心眼……我跟你才認識了不到一個月,而我和她已經認識了三年。」

說完,他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裡包含了太多東西,然後轉身走了,沒有回頭。

 

他不會去的,如果,他真的喜歡我。

你看,我錯了。

沒有什麼特殊的……我和她都一樣。

你看,我又錯了。

不一樣的,他們認識三年而我們認識不到三十天,他怕她在外面受凍卻忽略了我為了追上他甚至沒有穿上鞋子,他想去赴那個根本不成立的約即使我拿不理他當作威脅。

我是說真的,可是他只是認為我在耍脾氣。

胸口的悶痛催命似的襲來,我幾乎站不住腳。

不行,我要出去走走,不然我會喘不上氣。鬼使神差的回去穿上鞋子外套,跟同班站崗的同學打聲招呼,我向樓外面走去。

 

外面靜悄悄的,我知道允浩和小惠即使想說話也不會在這裡,一定是在一個隱秘的拐角吧……

『當初你不也會吻我抱我說喜歡我?』

閉閉眼,告訴自己不要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只想散散心。

順著一定不會碰見兩個人的路走著,回過神來,已經到了訓練場。一路上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居然沒有遇見一個糾察。

我坐在訓練場邊壘起的石頭上發呆,放眼望去四周死寂一片,黑壓壓的群山見不到一星燈火。我坐在石頭上,漸漸覺察到山區入夜了的寒氣,忽然想起石頭後面有一片南瓜藤,葉子已經爬到訓練場這邊,開出了黃色的花朵。

我站起身,翻過這片壘起的石頭,後面是一小片平地,然後就是個幾乎垂直陡坡,幾叢灌木低矮的長著,我不知道哪來的瘋狂想法,忽然想翻過這個坡去看看,來不及細想,身體已經先于理智行動,我拉住灌木向上爬去。

 

 

 

 

 

 

第二十二天【逃兵】

 

我看著天上又圓又大的月亮發呆,難怪人家都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

我失望了,坡的上面什麼都沒有,還是一小片空地,然後又是一個坡地。我是很想繼續往上爬的,但是右腳的鞋子在爬上來的時候不小心掉到了下去,果然是因為穿得太匆忙的關係。

所以我只能光著一隻腳坐在坡上,賞月?還沒那麼有情調。就只是坐著而已。

「風在吼,馬在嘯,黃河在咆哮黃河在咆哮……」我小聲的哼起了歌,沒人欣賞我自己唱也沒什麼大不了。

夜風帶著濕氣襲來,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右腳冰涼一片。

深吸一口氣再吐出來,心裡也冰涼一片,只不過同時思維似乎也變得乾淨了。如果多吸幾口寒氣就能讓我心無雜念,那我會心甘情願的在這一直坐著,坐到不能坐為止。

可惜的是不能,因為無論我怎麼吸氣怎麼哼歌怎麼賞月,我都沒法徹底將那張帥得讓人討厭的臉趕出腦海,所以我放棄了。

我決定回去。

我媽說了,逃避不能解決問題。

 

我從坡上滑下來,石頭後面沒有照射到月光,黑漆漆的一片,我摸索著尋找掉下來的鞋,因為不想一路上單腳跳回去,而只穿一隻鞋走路也完全不符合我的美學。

更何況鞋丟了我明天穿什麼訓練……

正當我跪在地上瞎摸的時候,忽然有光亮照射在後面的坡上,是從石頭的另一邊射來的。不是糾察的那種強光,而是屬於安裝電池的手電筒的那種微弱昏黃的光芒。

我停住所有的動作,因為不想被那個人發現。

如果這是電視劇,拿著手電筒一邊躲避著糾察一邊在黑暗和寒冷中出來找我並且找到我的人,自然應該是他。

如果這是電視劇,他自然會在找到我的時候一把將我攬在懷裡然後跟我說他有多著急接著跟我道歉。

可惜的是,現實世界哪會如此圓滿。就算退一萬步講,他是男主角,女主角也不會是我。

 

「在中!金在中!」那小心翼翼的呼喚我聽得是如此這般的真真切切。

躲避已經失去了意義,我站直身體,說:

「有天,我在這裡……」

手電筒的光芒照到臉上,我被晃得眯起眼睛。

有天先是鬆了口氣,然後瞪了我一眼,掏出了手機。

他一連撥了兩個電話,不出一分鐘,允浩還有宿舍的另一個男生出現了,我記得他叫韓庚。

允浩是喘著粗氣跑到這的,如果知道有天會給他打電話,我是不會出來的。

他看見我,馬上就直衝著我走了過來,他翻過齊腰高的石牆站到我面前,然後——給了我一個耳光。

「你他媽的這是鬧什麼脾氣!」他大吼,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看這麼多人著急的找你好玩是不是!你知不知道這大晚上的山區有多危險!你知不知道我……!」他沒有說完,硬生生的停住,然後轉過頭去不再說話。

我沒有反應,因為愣住了。

從小到大連我媽都沒有打過我耳光。他……又憑什麼!

我忍得眼眶火辣辣的疼,捏緊拳頭告訴自己不要衝上去打得他斷子絕孫。

「不關你的事,我又沒有讓你出來找我!」我努力說得平靜,可惜我失敗了。

我以為他聽了這話會暴跳如雷的再打我幾下,可是他只是頓住身形,深深吸了口氣又吐了出來,說了句:

「有天韓庚,你們能不能先回去,我想跟他單獨談談……」

「沒什麼好談的。」我馬上說。

「拜託你們先回去,我發誓我倆不會打架。」

 

然後,他們走了,結果又只剩下我們兩個。

想想我們昨天還花前月下,今天就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這般對峙著,還真是說不出的諷刺。

「你和小惠聊完了?」我忽然問。

「嗯,我已經跟……」

「停,聊完就好,你們的事已經跟我無關我不想知道結果。」我打斷他的話。

「在中……?」他皺起眉頭。

「鄭允浩,我跟你說真的,你不要以為我是在跟你鬧脾氣,我是說真的。」我盯住他的眼睛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得出什麼結論了嗎?我告訴你,我不想和你在一起,我也不相信你喜歡我而我也不會去喜歡你,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清醒及認真過。」

「……你……是說真的?」他怔了怔,有些艱難的問。

「真的。」我字字清楚的回答,「回去吧,我冷了。」語畢,我翻過石頭往回走。

是啊,今天出奇的冷呢……

「你右腳的鞋呢?」

「忘在宿舍了。」

「你啊……這都能忘……以後該怎麼……」他沒有說完。

呼吸一窒,我幾乎忍不住掉下淚來。

「我背你。」他走到我前面,蹲下身子,見我不肯動,他嘆了口氣,「就算是最後一次還不行嗎?」

我趴上他的背,小心翼翼的喘氣,因為稍微的動作都會牽扯得我痛徹心扉。

為什麼?明明是我自己說的,明明是我自己做的決定……為什麼還會覺得難過?

他就這樣背著我走過訓練場,走過那條長長的水泥坡。

忽然想起了剛認識的那個時候,我低血糖他背著我去醫務室,也是這個長長的水泥坡,我還清楚的記得他身上傳來讓人舒服的體溫,還有頸子上流出的汗反射的陽光。

結束了嗎?就這樣?

 

 

回去之後,我有些恍惚的在水房隨便洗了洗,上床睡了。夢裡夢見了允浩笑著坐在他的鋪上看著我,拉著我的手,輕輕的說:

『傻瓜,你可要聽好,可要把這句話收仔細。在中啊,我喜歡你。』

我就這樣看著他的笑容,一直到早上。

 

起來的時候,允浩的床空著。

而我的下床的梯子下,端端正正的擺著我那兩隻斷底的膠鞋。

眼淚,終於還是忍不住掉了下來。不受控制的是它,狼狽的是我。

 

 

 

 

 

第二十三天【後悔】

 

生活還在繼續,訓練吃飯睡覺,沒什麼大不了。

要說有所改變的話,只是昨天訓練的時候我和有天已經被單獨提出來專門有一個教官訓著,吃飯的時候我再也不去人擠人的搶饅頭。

身為方隊長有一個特權,那就是無論怎麼累怎麼乏怎麼心情不好都沒法走神偷懶,這樣我也少了胡思亂想的時間,所以一切還算順利。

看,我也不是想像中的沒了鄭允浩就會渾渾噩噩,誰沒了誰都能活。

人類,是很頑強的。

今天已經是軍訓的第二十三天了。

忽然意識到還剩5天軍訓就結束了,然後我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回到學校,享受我還沒開始的大學生活,睡溫暖的宿舍吃學校的蓋飯,每天上課,再談個純粹的戀愛。

生活,一樣可以很美好。

我跟允浩不是一個班的,回去之後可能再也不能像現在這樣經常見面,想像著也許兩個人也會偶爾在學校的林蔭路上碰見,然後形同陌路,彼此擦肩。

 

晚飯的時候,我悶頭吃著,可是本應該在身邊吃飯的那個人卻都沒有出現。

我忍不住一個勁兒的向門口望。他人呢?要是不吃飯那麼大的訓練量他身體怎麼受得了。雖然……這事跟我沒多大關係……

「看什麼呢?」

身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嚇了我一跳,而這個聲音偏偏就是變成鬼我也認得。

有沒有搞錯!他從哪冒出來的??

允浩見我嚇了一跳,也不說什麼,而是把手裡的白色物體塞給了我。看他衣服和頭髮的淩亂程度,我知道他是去搶饅頭了。

我再看看手裡的東西,不是饅頭,居然是——糖三角。

糖三角  

這糖三角說常見那自然是常見,但是在這就不一樣了。

之前說過我們軍訓基地的食堂饅頭是一絕,但還有一個東西更絕,那就是傳說中的糖三角。為什麼比饅頭還絕我卻從沒提過呢?因為那是傳說中的嘛……

如果一百個饅頭裡面摻著一個糖三角,這得什麼概率才能搶到?能不變成傳說嗎……

說起來真是不公平,我天天去搶饅頭都沒混上一個,他才第一次去就搶到了,雖然我知道這過程絕對不輕鬆。

「……我不要。」猶豫了一會,我把手中的糖三角還給了他。

他把它拿起來又放進了我的飯盒,說:

「那你幫我扔掉,我不吃麵食。」他平靜的說完,回過頭繼續吃他的飯。

要說他怎麼比我高杆呢,猶豫再三,最終我還是得把那個糖三角吃掉。

 

 

晚集合的時候我和有天繼續訓練,連長閒著沒事就親自指導我們站軍姿齊步走踢正步,說真的,現在一提到“正步”二字我就想吐。

好不容易盼到連長大人開恩讓我們休息一會,我在拔雜草洩憤的時候還不小心劃傷了手。

這人要是倒楣,喝口涼水都塞牙。

回到宿舍我坐在馬紮上洗腳,洗完了也不想起來繼續賴在那裡。

「把手伸出來。」又是那個聲音。

我抬頭,他又是從哪冒出來的!

我看著他手裡的創可貼,想起了自己手上那個很不明顯的傷口。

他這又是怎麼發現的!

「不用。」我說。

「聽話,你自己一隻手貼不好的。」他還是那平靜的樣子。

「我不用。」我堅持。

他看了我半晌,嘆了口氣,忽然道:

「有天,在中手傷了貼不好創可貼,我還有點事,你幫他貼上吧。」

「知道了。」有天應道。

我只能一邊讓有天幫我貼一邊看著他出去洗漱的背影獨自生氣。

 

熄燈之後我躺在床上,四周的鼾聲此起彼伏。

我借著月光看著手指上突出來的那個輪廓,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

為什麼他可以那麼不在乎?

他就好像沒聽見我昨天說的話,或者說他根本就是把我的話當成屁了。我一個人在這邊心痛得要死掉了,他就只當我是鬧脾氣的孩子。

不讓他解釋他就不解釋,他想幹什麼我不接受他也不強求。

說到底,他還是認為我只是跟他鬧脾氣。

我要如何讓他明白我是認真的?怎麼才能讓他不要再隨便干涉我的事?

怎麼才能讓他……不再對我這麼好……

 

「還沒睡?」可能是感覺到我翻身,他輕聲問道。

我不回答。

「我知道你沒睡。」他嘆了口氣。「還生氣嗎?」

「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像個傻瓜?所以把我說的話當放屁?」我忍不住說。

「…………」

「我跟你說了,我是認真的、我不想和你在一起!要我說多少遍你才能明白?」

「我知道你是認真的。」他輕聲說。

「知道?那你能不能不要管我!能不能離我遠點!」我壓低聲音喊道。

「我知道,但是我不信。你說不想和我一起不會喜歡我,我不信。」

「你憑什麼不信!」

「不憑什麼,只不過……不信的話我才不會後悔。」他輕輕的說,「你可以繼續你的認真和堅持,我也一樣,我會等到你後悔。」

我還想再說什麼,其實我可以狠狠的嘲笑他諷刺他,但是我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你知不知道……鄭允浩,你真的很自私……

軍訓還剩5天。

然後,我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回到學校,享受我還沒開始的大學生活,睡溫暖的宿舍吃學校的蓋飯,每天上課,再談個純粹的戀愛。

生活,一樣可以很美好。

但是我知道,如果真的這樣下去,我會在感受到這些之前就已經後悔。

 

 

 

 

 

 

第二十四天【認命】

 

上午連裡下了通知,下去要去靶場打靶。

男孩子都喜歡槍,我當然也不例外。記得小時候有個阿姨常常來我家串門,看見我就直誇我漂亮,然後每次來都給我帶洋娃娃,我不喜歡,就把洋娃娃都給了鄰居家的小女孩,換她弟弟的玩具槍,結果她弟弟知道了還跟我打了一架,咳嗯,扯遠了……

總之就是,我喜歡了半輩子的玩具槍,就是沒碰過真的。所以聽到下午打靶,我自然是興奮得都想飛了,順便也能忘了那些讓人煩心的破事。

可是我沒想到的,整個打靶的過程是那麼的讓人失望。

 

先是教官跟我們強調到裡面的注意事項,不能東張西望,不能不聽指揮,最重要的是不能撿彈夾,說那是犯法之類云云。

說是靶場,其實就在我們宿舍樓往裡走之後的一片空地,很近。

進了靶場之後還不讓直起身子走路,我們只好一個一個的蹲著移動,橫著走的時候一個個的看起來特像螃蟹。射擊的時候每個人身邊都有一個教官指導,好不容易輪到我了,我興奮的走上去,不料那教官看了我一眼,就說:

「槍的後坐力大,你就直接扣扳機吧,數五個數扣五下。」然後他就扶著槍,只留了扳機的地方給我。

結果我除了扳機什麼都沒碰到,只數了五個數稀裡糊塗的就出來了。

事後再回想的時候發現,我連子彈落哪了都不知道,只記得那“碰碰”槍響特像小時候過年時爺爺放的鞭炮。。

這叫哪門子的打靶啊……純是浪費國家資源去了!

我很鬱悶,因為近距離研究真槍的期盼落空,更鬱悶的是,我雖然只是碰到扳機但也確實是碰到真槍了,卻什麼紀念也沒留下。

撿彈夾違法?屁!騙三歲小孩呢吧……

 

 

晚上,我在宿舍磨蹭了一會,洗漱回來已經熄燈了。我向自己的上鋪爬,一條腿剛上床,就碰見了一個涼涼的物體,打開手機照亮,發現是一個彈夾。

那個彈夾已經被擦得乾乾淨淨,拿在手裡徹骨冰涼。

我覺得自己心裡面的一根弦斷了,一個用力從梯子上跳了下來: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嗯?」他不解。

我拿出那個彈夾:「這個是什麼意思?」

「你不是想要嗎?」他理所當然的說,「我可是偷偷跑過去撿的。」

「我不要!」

「那就扔掉。」

聽了這話,我一下子火冒三丈。

「你以為我捨不得扔是不是!你以為你真的知道我在想什麼?!你算老幾啊!」我轉身火大的轉身出門,把手裡的彈夾向走廊裡垃圾桶的方向一扔,只見它呈一個完美的抛物線“啪”的摔在了牆上。

「媽的!」沒扔進去,我氣呼呼的走過去把彈夾撿起來又狠狠的扔進了垃圾桶。剛想回屋,卻發現他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我身後。

我發誓,我絕對沒有被他陰沉的臉色嚇到。

「我以後管它什麼糖三角創可貼還是彈夾,你給我什麼我一概扔掉!」我向他吼,心裡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因為小惠生氣還是因為他把我當傻瓜生氣。吼完,我繞過他就想走,卻被他狠狠拽住胳膊。

他深吸一口氣。

「你以為你很了不起?」他咬牙,「你以為你是誰?!我知道自己脾氣不好,好吧,因為你,我忍著。你可倒好,完全不當一回事!你他媽的知不知道我對誰也沒像對你似的花那麼多心思,包括我親媽!」

我氣得渾身發抖,剛想開罵,允浩身後的門忽然開了。有天蓬亂著頭髮走了出來,睡眼惺忪:

「我說哥們,小倆口吵架別這麼大聲行不?」

我和允浩瞬間僵硬了身體。

「放心,他們都還睡著……」見了我們的表情,他翻了個白眼,「你們真以為沒人知道?他們不知道是他們傻,你們表現的明顯到連我都幫你們捏把汗……」

「有天,我們……」我不知道該擺什麼表情,結果弄得自己臉上的肌肉忍不住抽搐起來。

「得了得了,我回去睡了,你們小點聲。」

他完全沒有在聽我說話,一邊把他那頭亂髮搔得更亂一邊回屋關上了門,留我和允浩石化在走廊裡。

 

半晌,允浩先回過神來。

「真是……搞得我瞬間就沒脾氣了。」嘆了口氣,然後回過頭看了我一眼,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走到一邊,掏出了手機。

「喂?紫姨,是我。對不起,我知道已經很晚了,我只是想跟您說……我知道你和小惠父母的關係好,但是即使您反對我也下定決心跟她分手了,也跟她說清楚講明白了,她也放棄了……紫姨,不,媽,您不用再說了,您和我父親一起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違抗過您什麼,只是這一次,我希望您能原諒我,並且……連以後的事一起原諒我……那我掛了,媽再見。」

他講完電話,看向一邊呆站著的我:

「看什麼?我可不是為了你才這麼說的。不管你跟不跟我一起,我都跟她分手分定了。」

「可是,你不是說你跟她認識了三年,不能輕易放手。」我想起了他那天說的傷我至深話。

「我可沒那麼說!你少冤枉我!」他瞪大眼睛。

「少裝蒜,你明明……」

「我是說!我和小惠認識三年,不能說不管她就不管她。」

「那不是一個意思!」我不服。

「怎麼就是一個意思了!不能說不管就不管,但是最終還是要不管的,要斷的徹底就得讓她徹底明白。」

「狡辯!」

「對,我是狡辯。」他見我聞言愣住,頓了一下接著道,「其實我當時才沒有想這麼多,我只知道如果我不去,我就沒辦法對你專心。有些東西是先負了責任,才能得到幸福……」他說完,忽然受不了似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真是,這話太那啥,真不像我說的。金在中,我話說到這兒,你愛信不信!」

說完,他不再看我,向門走去。

我以為他會越過我直接回屋,卻不料他在即將越過的時候一把將呆站著猝不及防的我攬在懷裡,劈頭蓋臉的就是一個吻下來。這個吻一點也不溫柔,帶著屬於他的霸道強勢和怒氣,等他親夠了鬆開我之後,又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才心滿意足的回去:

「我就不信我治不了你,下次再跟我鬧我就直接……」句尾的話被關在了門的那一邊。

 

大腦死機之後重啟已經是好一會之後的事了,我發現自己早已經滿臉火燙。

我忍不住在心裡把他從頭到腳用髒字問候了個遍,一抬頭卻看見了門玻璃上反射著的我的臉——哪裡是什麼義憤填膺,居然是嘴角微微上揚。

「賤……!」罵了自己一聲,腦子空白了半晌,嘆了口氣:

算了算了,就算是我不對吧……栽在他手裡就當是我上輩子欠了他的,認命了……

先別急著嗤之以鼻,我也知道自己認命得似乎有那麼點……心甘情願。不過沒辦法,如果能夠控制自己的心,我也不想像現在這樣勞神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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