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番外太多了,我挑了一些我覺得比較有意思的來放~
《爹爹番外集 》
──爹爹番外之搬家記事
有人曾問過爹爹:「為什麼你家的孩子那麼有出息?」
爹爹說:「我覺得人的一生,緲小而短暫,必須樹立一個堅定的信念,而我的信念就是,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我把這個信念毫無保留地實施在培養孩子的過程中,讓他們通過空間的轉移來體味環境的變化,從而瞭解生活的各個方面,最終使他們能夠從容面對各種情況,包括很多根本不可能發生的情況。」
那人暈:「沒聽懂‥‥」
福伯解釋道:「我家太爺的意思是說,我們經常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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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我們為什麼又要搬家?」四歲的俊秀閃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問。
「因為有壞人在追我們啊。」
昌珉氣呼呼道:「我說爹啊,這次是因為你玩火不小心燒了房子好不好?」
「呵呵,我這樣說是怕嚇到小孩子嘛。」
俊秀用胖胖的小手抱著爹爹的脖子。「爹,壞人為什麼要追我們?」
「因為壞人想把俊秀捉住,丟進鍋裡煮啊煮,煮得軟軟的一口一口吃掉‥‥」
「>_<‥‥喂,是誰在嚇唬小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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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我們走了好久好久了,為什麼不坐馬車呢?」俊秀趴在大哥的背上問。
「因為福伯最近長胖了,那匹馬嫌他重,就不肯拉了。」
福伯憤怒地辯解:「太爺,應該是因為你一連兩天忘了給馬添草料,氣得它離家出走了吧。」
「呵呵,我是怕小孩子跟那匹馬學嘛。」
俊秀擔憂地問:「爹,要是俊秀也長胖了,大哥會不會也不肯背俊秀了?」
「大哥要是敢不背俊秀,你就離家出走給他看!」
「>_<‥‥太爺,誰在教壞小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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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那個房子,就是我們的新家嗎?」
「是啊,漂不漂亮?」
「好漂亮‥‥的野草啊‥‥」
「>_<‥‥,沒關係,這些野草拔一拔就好了。現在爹爹給你們分派工作,允浩,你到鎮上去幫爹爹買一包糖,昌珉,你看著這些行李,福伯,你去擦擦屋子裡的傢俱,俊秀,你和爹爹一起來除草好不好?」
「‥‥‥‥」
「咦?你們怎麼都不動啊?」
鄭允浩嘆了一口氣,走到了中間:「爹,你先站到一邊兒去。」
爹爹不明所以地向旁邊站了站。
「現在大家聽我說,爹,你先拿個掃帚,把屋子裡的蜘蛛網和地上的垃圾掃一掃,福伯和昌珉把院子裡的草拔乾淨,再平整一下,我去修修屋頂,俊秀,你就乖乖坐在那堆行李包上。等收拾好了,大家再一起擦屋子裡的傢俱。」
「可是允浩‥‥」爹爹想插嘴。
「如果今天能把一切都收拾好,我明天就去給你買一包糖。」
爹爹於是歡歡喜喜地拖著掃帚去了。
俊秀乖乖地坐在行李包上,小手小腳規規矩矩地放著。當然,全家也只有他沒有意識到,金家的歷史目前正處於新舊戶主交替的偉大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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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這裡好大啊。」
「很大吧?這是迄今為止我們一家住過的最大的房子了。來,爹抱你去逛逛。」
「爹,這個房間是做什麼的?」
「這裡是廚房,是爹爹做飯給你們吃,把你們養得胖胖的地方。」
「應該是大哥做飯給我們吃,而你用來藏糖果和甜點的地方吧?」昌珉吐槽道。
「比起爹爹做的飯,俊秀也比較喜歡吃大哥做的哦。」單純的小兒子補上一句。
「>_<‥‥」
********
「爹,這裡我知道,這裡是茅房。」
「俊秀真聰明。」
「因為二哥說,茅房是唯一的一間爹爹不會把糖果藏在那裡的地方,所以很好認啊。」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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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爺,你們還專門留一間房給老奴住,真感動啊。」
「福伯你別客氣嘛,反正允浩說今年咱們家不用餵豬了,這個房間空著也是白空著。」
「>_<‥‥」
「爹‥‥,」沈昌珉欲哭無淚,「那明明是你特意挑出來的最好的一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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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秀你要記得,這是大哥的房間,大哥念書的時候不可以來打擾。這是二哥的房間,二哥數私房錢的時候也不可以來玩,免得他把你賣了一塊數進去。這個,就是爹爹和俊秀一起睡的房間了。」
「>_<‥‥」
「俊秀你什麼表情啊?」
「爹,俊秀不喜歡睡地板。」
「你不會睡地板啊,你跟爹爹一起睡在床上,你看多大多軟的床啊。」
「如果俊秀跟你睡,再大的床也沒用,過不了半夜他就在地板上了。」二兒子陰惻惻地解說。
「爹,為什麼大哥二哥自己睡,俊秀卻一定要睡爹爹床前的地板呢?」
「因為俊秀還是個膽子很小的小寶寶啊,比如天上打雷的時候,如果爹爹不在身邊,俊秀要躲到誰的懷裡去呢?」
「那我可不可以睡大哥房裡?反正天上打雷的時候,爹爹都會帶著俊秀躲到大哥房裡去啊。」
「>_<‥‥」
********
「爹,這個小小黑黑的房間是做什麼的?」
「這是個暗室,是用來懲罰不乖的小孩的。如果你做錯事情,爹爹就會把你關在這個小屋子裡,不許點燈,也不許吃糖,你怕不怕?」
「不怕啊,俊秀從來沒被關進去過。爹爹,二哥說你以前經常被關小屋子,你怕不怕啊?」
「>_<‥‥」
********
「一、二、三、四、四、四、四‥‥」
「四後面是五啦!俊秀,你在數什麼?」
「爹,好像多一間房子耶。」
「哦,那一間是客房。」
「什麼是客房?」
「客房就是平時根本沒有人住,但有客人來時卻經常住不下的房間。」
「那這間房子不就沒有什麼用了?」
「的確是沒什麼用。不過俊秀啊,大哥剛當戶主,難免有些事情做得不好,我們要以表揚為主,批評為輔,嚴於律己,寬以待人‥‥」
「爹‥‥>_<‥‥」鄭允浩沈昌珉臉上掛下黑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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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爹和俊秀逛去哪裡了?」
「哦,大爺擔心太爺累了,讓他帶著俊秀少爺去睡一會兒。剩下的活兒不多,咱們幾個晚飯前就可以做完了。」
「福伯啊,我一直想問你,我們藏得那麼嚴密,皇城的追兵一大隊一大隊的都找不到,你是怎麼找到我們的?」
「嚴康要手下人找的是一個身攜幼子衝破天羅地網的絕世高手,我找的卻是一個迷迷糊糊愛吃糖不認路的傻乎乎的傢伙,你說誰會先找到?」
「>_<‥‥,說的也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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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今天晚上好多菜哦。」
「今天是咱們搬新家的第一天嘛,當然要慶祝一下啦。允浩,你是怎麼知道有這麼一所大宅子要以那麼便宜的價錢出售的啊?」
「聽福伯說的。」
「哦。」
「不過這所屋子之所以會那麼便宜,一定是有原因的,今天第一天住進來,大家晚上都要小心一些。」新上任的戶主吩咐道。
「是,大哥。」
「是,大爺。」
「是,允浩。」
「‥‥‥」
「允浩啊,你說小心一些,到底是要小心什麼?」
「還能有什麼,古宅大院,賤價出售,多半原因都只有一個。」
「是‥是‥‥是什麼‥‥」爹爹的牙齒開始打顫。
「鬧鬼啊。」
「啊‥‥」爹爹驚呼了一聲,再看看周圍。「鬼?!允浩你不怕嗎?」
「鬼有什麼好怕的?連我娘都不怕鬼。」
「可你娘是不管什麼都不怕的‥‥,昌珉,你也不怕嗎?」
「有錢能使鬼推磨,應該是鬼怕我種會賺錢的人吧。」
「福伯也不怕?」
「老奴一把年紀的人了,離做鬼也不遠了,怕他們何來?」
「小‥‥俊秀,不會連你也不怕吧?」
「爹,鬼是什麼?」
「鬼‥‥鬼就是那種披著頭髮,吊著舌頭,翻著眼睛,像個白影飄啊飄,用長長的指甲抓人的東西‥‥」
「爹,俊秀好害怕‥‥」
父子二人抱在一起。眾人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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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爹,我們今晚為什麼要跟大哥睡一個房間?」
「因為這裡有鬼,所以我們來保護大哥啊。」
‥‥‥‥
「爹,大哥為什麼還不回房?」
「他‥‥他說還要‥‥去各處檢…檢查一下‥‥」
「爹,你的聲音為什麼抖一抖的?」
「因為爹爹‥‥很擔心你大哥啊‥‥」
‥‥‥‥
「爹,大哥還沒有回來,會不會被鬼抓走了?」
「應該‥‥不會吧?鬼都是欺軟怕硬的,要抓也不會傻到去抓允浩啊‥‥」
「爹,什麼是欺軟怕硬?」
「欺軟怕硬就是喜歡欺負長得軟綿綿的人,卻不敢去惹那些強強壯壯、全身肌肉練得硬梆梆的人。」
「啊?」俊秀大驚,捏捏自己,再捏捏爹爹,「好像俊秀是最軟的‥‥」
「不怕,爹爹會保護俊秀的!」
「可是爹,你捏起來也不硬‥‥」
「既然這樣,」前任戶主咬咬牙,勇敢地站了起來,「我們‥‥還是去找找你大哥吧‥‥」
‥‥‥‥
爹爹抱著俊秀走在新居的走廊上。
「爹,這裡又大又冷冷的,俊秀還是喜歡以前住的小草屋。」
「住慣了就好了。爹爹雖然隨便住哪裡都好,但還是希望你們能住越來越好的房子啊。」
「爹,為什麼你們覺得這裡比小草屋好?」
「因為這兒冬天不透風,夏天有紗窗擋蚊子,下雨的時候屋頂也不會漏水下來。」
「可是俊秀覺得漏雨的聲音很好聽哦。」
爹爹仰頭想了想,也笑了起來,抱緊小兒子:「是啊,用碗盆瓢碟接那些雨水,滴滴答答的很好聽,可能比爹爹唱歌還要好聽呢。」
「爹,刮鍋底的聲音是不是也很好聽啊?」
「啊‥‥啊?」
「俊秀有一次聽二哥說,連刮鍋底的聲音都比爹爹唱歌好聽,可是俊秀都沒有聽過,二哥和福伯都不肯刮給俊秀聽。」
「>_<‥‥」
‥‥‥‥
「爹,你快看!大哥!大哥是在廚房裡耶!」
「廚房?」爹爹全身豎起警戒的毛,難道今天剛剛藏下的東西就被發現了?
「爹?大哥的身邊為什麼有兩個白白的東西,抖一抖的?啊,他們抓住了大哥的手‥‥」
爹爹定晴一看,原本縮起來的身子一挺,兩道秀眉豎了起來,把小兒子朝背上一甩:「俊秀!抓緊爹爹的脖子!」然後刷得一聲猛衝了過去,喝道,「你們這兩個鬼,放開我家允浩!」啪啪兩掌推出,兩個鬼身上騰起一陣白霧。
「爹!你幹什麼?打得好痛啊!」
「太爺!老奴說過,叫你不要妄動真氣!」
「‥‥昌珉??‥‥福伯??‥‥怎麼是你們?」
「爹?我不是叫你們先在房間裡休息的嗎?」鄭允浩過來揉爹爹的胸口。
「允浩啊,他們兩個在幹什麼?怎麼像兩個鬼似的!」
沈昌珉摸著被打的地方,「我們在篩麵粉啊!明天是你的生日,做壽麵蒸壽桃都要麵粉的!」
鄭允浩用帶笑的眼睛看著爹爹,「你不是很怕鬼嗎?剛剛為什麼還敢衝過來?」
「因為他們抓著你的手啊。」爹爹心不在焉地答著,眼睛瞟啊瞟地瞟到了藏糖果的地方,有沒有被發現?
「太爺不用怕,這所宅子就算有鬼,也是個善鬼,不會出來嚇人的。」
「你怎麼知道?」
「老奴打聽過了。鬧鬼的事情倒是有傳過,那個曾被人看見的女鬼是宅子前主人的三小姐,從小體弱多病,但心地極為善良,因為救一隻雪地裡的小兔子,染了風寒而死。前主人遷居的原因不是怕鬼魂作祟,而是心念幼女,傷心而去。」
「可是‥‥可是真的有女鬼啊‥‥善鬼惡鬼,好像都有點怕怕的‥‥」
「太爺放心,也只有一個人說見過那個女鬼,我想肯定是他眼花了。」
「真的?」爹爹登時高興起來,眉花眼笑地道,「那明天的壽桃,多放些糖好不好?」
「好。」鄭允浩見爹爹高興,含笑點頭。
「如果砂糖不夠,明天一早我就帶俊秀去鎮上買。」
「夠了,」戶主淡淡地道,「你藏了那麼大一包在灶坑旁,根本還用不完呢。」
「啊‥‥啊?!‥‥>_<‥‥」
遷居的第一天,就這樣平靜(?)而快樂的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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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多後。
「爹,我們為什麼又要搬家啊?」
「因為你大哥好了不起,他考中了狀元,做了個官,我們全家要跟他一起去啊。」
「可是俊秀已經很喜歡這個房子了。」
「沒關係,」沈昌珉拍拍弟弟的頭,「只要我們全家在一起,尤其有爹爹在,你也會喜歡下一個住處的。」
爹爹得意地笑了起來。
俊秀把頭靠在爹爹肩上,小小地嘆了一口氣:「可惜搬了家,就再也看不見那個漂亮的大姐姐了‥‥」
爹爹奇怪地問:「哪個大姐姐?」
「就是住在我們家的那個啊,晚上會出來到處走走,俊秀跟她打招呼時,她就會對俊秀笑,笑得很好看呢。」
爹爹覺得身上的寒毛一根一根豎了起來。
「有時候這個大姐姐也會好幾天不出來,不過她很喜歡聽爹爹坐在燈下面教俊秀念唐詩,每次都會來的,所以俊秀想看她的時候,就叫爹爹念唐詩。」
「>_<‥‥小‥‥俊秀‥‥」爹爹的牙齒格格作響,「你難道不知道,那是個女鬼啊‥‥」
「才不是呢,」俊秀笑起來,「大姐姐跟爹爹說的鬼根本不一樣,頭髮沒有披著,舌頭沒有伸出來,眼睛也沒有翻著,穿的也不是白衣服,而且跟爹爹你頭靠頭一起看書的時候,她都沒有伸長指甲抓過你啊‥‥」
「T_T‥‥俊秀,你為什麼早不跟爹爹說?」
「因為大哥二哥和福伯吩咐俊秀,只有搬家的那一天,才可以告訴爹爹咱們家裡住著一個大姐姐的。」
「>_<‥‥」
至此,爹爹終於絕望地作出了一個結論,原來金家怕鬼的人,還是只有他一個‥‥
(完)
──爹爹番外之俊秀的學習記錄
話說金家三子,鄭允浩學富五車、滿腹錦繡,是公認的少年才子;沈昌珉也算精明能幹、飽讀詩書,是出了名的商場悍將。爹爹得意地看著這兩個孩子,覺得自己教子有方,非常地有成就感,雖然自己在家裡的地位江河日下,也仍然甘之如飴,十分欣慰。不過這兩小子翅膀硬了之後,漸漸有些不服管教,於是爹爹只好無奈地把工作的重點轉移到督導小兒子的學習上來。
金家幼子,金俊秀,水靈靈的大眼睛,甜死人不賠命的娃娃臉,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算命先生每每見之,一定嘖嘖稱奇地說:「此子聰穎過人,天資敏慧,他日決非池中之物。」
爹爹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時,傻乎乎地就信了,歡歡喜喜抱著金俊秀回家,教他認字。
「一‥‥」爹爹在紙上畫了一橫,「這個字念一。俊秀啊,你有幾個爹爹?」
「一個。」四歲的金俊秀奶聲奶氣地答道。
「真聰明。」爹爹抱著親了一口,又在紙上畫了兩橫。
「二‥‥,這個字念二。俊秀啊,你有幾個哥哥?」
「兩個。」
「對啦,二呢,就是兩的意思,兩和二呢,是一樣多的。」
金俊秀糊塗了。
半個月後,金俊秀終於成功地弄清楚了「二」和「兩」之間的關係。
爹爹又在紙上畫了三橫。
「三‥‥,這個字念三。俊秀啊,爹爹有幾個兒子?」
金俊秀想了半天,答不出。
「三個。你看,大哥,二哥,加上你,一共是三個。」
「還有福伯。」
「福伯不是兒子啊。」
「那福伯是什麼?」
「福伯和爹爹一樣,是長輩。」
金俊秀看看爹爹年輕美麗的臉,再看看坐著打盹兒的福伯腦門上的皺紋,困惑地眨著眼睛。
「一樣的?‥‥」
一個月後,金俊秀終於放棄了在爹爹和福伯之間尋找相同點。
爹爹在紙上寫了一個「四」字。
「四‥‥,這個字念四。俊秀啊,這張桌子有幾條腿呢?」
金俊秀摸了摸桌子,遲疑地說:「‥‥四‥‥四條?」
「對!俊秀好聰明!」爹爹高興地抱著俊秀又親一口,把寫著一、二、三、四的白紙舉了起來,「咱們來複習一下這一個多月來學的東西。俊秀,你念一遍給爹爹聽好不好。」
金俊秀乖乖地點頭,認認真真地看著那張紙,念道:「一個爹爹兩個哥,三個兒子四條腿‥‥」
爹爹暈倒。
金俊秀九歲時,爹爹開始用最通俗易懂的方法講解歷史小故事給他聽。
「孟母三遷。講的是孟母因為鄰居不學好,怕自己兒子跟著學壞了,所以一連搬了三次家,才算找到一個好鄰居。」爹爹講道
金俊秀點了點小腦袋。
第二天福伯發現似有追兵跡像,一家子人急急忙忙地收拾搬家。鄭允浩正忙著,突然聽到俊秀站在門口的台階上,責問鄰家大伯:「你們怎麼就不學好呢?害得我們又要搬家了‥‥」
「懸樑刺股。是說一個人非常努力認真地學習,很累了都不休息。他把頭髮綁在房梁上,一打瞌睡頭皮就會被扯痛,他還拿了一根錐子,覺得睏了就紮自己的大腿‥‥」
金俊秀聽了,滿面驚恐之色。
入夜,俊秀打了一個呵欠,揉揉眼睛,突然看見二哥沈昌珉向自己走來,立即哭叫:「我沒有睡覺,二哥你別用錐子紮我‥‥」
爹爹聞聲趕來護住,怒道:「昌珉,你為什麼要用錐子紮俊秀?」
沈昌珉哭笑不得。
「香九齡,能溫席。是說一個孩子非常孝順父母,才九歲就知道先幫父母把被窩焐熱了再讓他們去睡。」
「九歲啊‥‥」俊秀掰著手指頭,閃著眼睛仔細想。
當晚。
「爹爹你睡,我已經把床和被單焐得很熱很熱了。俊秀很孝順吧?」
爹爹額頭掛下黑線。
「俊秀‥‥現在是夏天啊,本來就已經熱得睡不著覺了‥‥」
金俊秀十四歲時,努力地唸古文。
「俊秀,今天唸哪裡了?懂不懂?講給爹爹聽聽。」
「是,俊秀念到這一句,"貧賤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大概是說一個又窮又賤的人絕不能忘記自己長得像糟糠一樣的妻子,否則就走不下大堂了。爹爹,人怎麼可能長得像糟糠一樣?」
「>_<‥‥,俊秀,你句讀斷錯了,應該是"貧賤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才對。意思是說一個人不能忘記貧賤時交的朋友,不可以休掉吃糟糠時娶來的妻子‥‥」
金俊秀認真地消化著,半晌後問:「爹爹,是不是一個人富貴時交的朋友可以隨便忘,沒吃糟糠時娶來的妻子可以隨便休呢?」
俊秀念古詩。
「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爹爹,為什麼是鴨先知道水暖了?鵝呢?水裡的魚呢?小蝦呢?水蛇呢?還有水耗子呢?」
「>_<‥‥」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爹,李白的眼神兒真不好,明明是光,他居然會看成是霜,呵呵呵‥‥」
「>_<‥‥」
「林暗草驚風,將軍夜引弓。平明尋白羽,沒在石棱中。爹,那個將軍很無聊嗎?他為什麼要射石頭?」
「不是,這個將軍以為自己射的是老虎。」
「他射老虎,卻射在石頭上,他的箭法好差哦,根本比不上二哥。」
「‥‥‥」
「還有,那隻箭很貴嗎?為什麼射出去了第二天還要找?如果這個將軍不去找,別人就不會知道他居然射到石頭上了,他真的好笨哦。」
「>_<‥‥」
「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爹爹,項羽為什麼不肯過江東?他是不是暈船?」
「>_<‥‥」
「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爹,這個人是誰啊?膽子可真小。不就是前面後面都看不見人嘛,居然嚇哭了,昨天你們都出門去,我一個人在黑屋子裡,也沒有哭啊。」
「>_<‥‥」
金俊秀十六歲了。一日,爹爹看到一個對聯故事,是這樣的:「從前有一個老夫子,為人很嚴謹。這天,一個小書童在上學的路上采到一朵很漂亮的花,捨不得丟掉,就偷偷地藏在袖子裡帶進學堂,可是還是被老夫子看見了,便出了一個上聯,叫做“小書童暗藏春色”,那個小書童很聰明,一下就對道:“老夫子明察秋毫”。」
爹爹覺得這個故事非常有趣,就叫來了小兒子。
「俊秀,你到爹爹這裡來。」
俊秀聽話地過來坐下。
爹爹把這個故事講給他聽,但是沒有說出下聯,「俊秀啊,你來對一對這個下聯。」
金俊秀嚇了一跳,「我‥‥我對?」
「是啊。爹爹不是已經教過你怎麼對對子了嗎?」
金俊秀捧著小臉,擰著眉頭使勁想,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也想不出來。
「俊秀,」爹爹以一個教育家的口吻循循善誘,「咱們可以分開來對啊。上聯是小書童,下聯當然也要對這個故事裡的一個人物,是什麼?」
這個故事只有兩個人,所以俊秀立即道:「老夫子。」
「聰明。」爹爹誇獎道,「還有這個“暗”,暗應該對什麼?」
「明?」
「沒錯。下一個字,藏?這個字不好對,我們跳過去,春,你說春應該對什麼?」
「冬?」
「不是。」
「夏?」
「不是。」
「秋?」
「對了,俊秀真聰明。你想啊,上聯是小書童暗藏春色,下聯就應該是老夫子明什麼秋什麼?提示你,那是一個成語,爹爹教過你的啊。」
金俊秀認真地想。明什麼秋什麼?
抓抓腦袋,左看看,右看看,突然看見自家二哥正跟門口的豆腐西施眉來眼去,頓時想起來一個詞。
「老夫子明送秋波!」
爹爹跌倒,就連昌珉也忍不住跑了進來敲頭:「笨!就算是秋波那也該是暗送秋波啊!」
「也許那個老夫子很勇敢呢?」
「>_<‥‥」
從此之後,爹爹再也不妄想讓金俊秀學習對對子了。
(完)
──家譜
某日,俊秀在艱難地學習完兩頁史籍資料後,問:「爹,什麼是家譜?」
爹爹發現這是一個培養兒子家族觀念的好機會,立即認真地解釋道:「家譜就是從老祖宗開始,把家裡每一代人的名字都記錄下來的一本書,如果有人不乖,做了壞事,把他的名字從家譜裡劃掉就是一個很大的處罰。」
「喔,哪咱們家有沒有家譜呢?」
「有啊,咱們家有一本越氏家譜,是從三百多代以前的祖先開始記錄起的呢。」
「哇,三百多代!好了不起啊!」
爹爹驕傲地昂起了頭,將閃閃發亮的目光投向遙遠的天際,用很感性的聲音得意地道:「這本越氏家譜,是咱們家的鎮家之寶,每傳遞一代,都會留下一些可歌可泣的故事‥‥」
「俊秀最喜歡聽故事了!爹爹講一個來聽!」
於是爹爹帶著俊秀找到福伯。
「講家譜的故事啊?好,那就先講一個家譜差點被燒掉的故事。」福伯笑眯眯坐下,喝了一口茶潤喉,,「話說很多很多年以前,當俊秀你的爺爺還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的時候,有一天半夜,家裡突然失了火,那火從柴房燒起來,越燒越旺,大家都從屋子裡跑出來。你太爺爺一邊跑一邊吩咐你爺爺:『去把家譜匣子抱出來!』你爺爺很聽話,就跑去抱了出來。全家人到了院子裡,一數,沒人被火困住,正高興呢,你太奶奶突然發現你爺爺手裡抱的,根本不是家譜匣子‥‥」
「啊?」俊秀睜圓了眼睛,「那是什麼?」
「是個裝月餅的木盒子。」
「裡面有月餅嗎?」
「有。」
「什麼餡兒的?俊秀最喜歡吃冰糖餡的月餅啦!」
「>_<‥‥,俊秀,你應該問的是家譜怎麼樣了吧?」
「對哦,家譜呢?」
「還在火裡啊。你太爺爺急的不得了,就要往火裡跳,被你太奶奶拉住,大家在院子裡哭。這時候有個人路過,就問:『誰困在火裡了?怎麼哭成這樣?』你太爺爺說:『是我家老祖宗啊!』那人就進到火裡去逛了一圈兒,燻得黑黑的出來,問:『裡面怎麼一個人也沒有啊?』你太奶奶眼尖,一下子就看見那個人手裡正拿著那個家譜匣子,就撲上去搶了過來。原來剛才那人在屋裡時有火柱倒下來,他隨手抓起匣子擋開,就帶出來了。你太爺爺高興得要死,一定要向那個人報恩,那人百般推辭,被纏得沒辦法,為了免麻煩,只好順口說:『那就給點錢算報恩吧。』」
「所以太爺爺就給了那個人很多錢是不是?」
「家剛被燒了,哪裡有錢?你太爺爺當時把頭一揚,說:『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哇,太爺爺好有魄力哦。」
「那人不想要命,可你太爺爺不報恩又不放他走,最後他只好指著你爺爺說『那就當這個人的命是我的吧,先寄養在你們家。』」
俊秀眨眨眼睛:「那個人也很聰明啊。」
「你太爺爺高高興興地答應了。可接著他又立即發現了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你太爺爺跟那人說:『你的人寄養在我家是可以的,但我家裡剛失了火,東西都燒光了,養不起你的人啊。』」
「對喔,」俊秀深表贊同,「太爺爺那個時候好可憐,沒辦法幫別人養人啊。」
「那個人覺得頭都快大了,只好說:『那我每個月付你寄養費總可以吧?』你太爺爺想了想應該可以,就答應了。於是從那以後,那個人每個月都給你太爺爺五兩銀子,當做你爺爺的寄養費用‥‥」
在旁邊第N次聽這個故事的爹爹發表感概:「所以說我師父不僅是天下第一高手,更是天下第一好人哪‥‥」
聽完家譜的故事,俊秀被深深地感動了,「爹爹,我可不可以看看那本家譜呢?」
於是爹爹回房間翻騰了半天,三個月前偷藏的糖果都翻出來了,這才在床底下找到了厚厚的一本書,撣了灰塵抱出來。
俊秀用手摸了摸家譜的封皮,「爹,您不是說寫了三百多代嗎,這本書為什麼看起來還那麼新?」
「因為新舊交替是人生不可避免的規律,當舊事物在時間的長河中浮浮沉沉,突然有一天一沉下去就浮不起來時,就代表著一個新事物的誕生。」
俊秀沒聽懂。
福伯解釋道:「你爹的意思是說,舊的那本家譜被他弄丟了,這本是他新寫的。」
「爹爹新寫的?」俊秀看著那驚人的厚度,眼中閃著祟拜的光芒,「爹爹好能幹哦。」
爹爹得意地把新家譜朝桌上一放,翻開第一頁:「越氏首宗,越女。」
「爹,越女是誰?」
「越女啊,就是咱們越家最老的祖宗,她生在春秋時期,是個很有名的劍客,創了一套很有名的劍法,叫做越女劍。因為她太厲害了,所以沒有嫁人,撿了個孩子回來養大,越家就這樣一代一代傳了下來。」
「喔,老祖宗也喜歡撿人啊。」
爹爹笑眯眯又翻過第二頁。
「越若,」俊秀念道,「越若是誰啊?」
「越若就是你爺爺啊。」
俊秀困惑地在第一與第二頁之間看了很久,「爹,為什麼祖宗後面就是爺爺?中間不是有三百多代嗎?」
「那三百多代寫在舊家譜上,爹爹一個名字也記不得,就省略了。」
「這樣啊。」俊秀繼續朝下看,「顏未思,金在中‥‥這兩個俊秀認得,就是姑姑和爹爹!」
「俊秀真聰明!」
俊秀受了表揚,歡歡喜喜地接著看:「鄭允浩、沈昌珉、金俊秀‥‥俊秀也在上面耶!」
「當然啦,俊秀也是爹爹的兒子嘛。」
再接著翻‥‥沒有了‥‥
「爹,你在後面釘這麼厚一疊白紙幹什麼?」
「留著讓你們寫啊,總有一天,這本新家譜也會寫滿的。」爹爹眉花眼笑地道。
俊秀托著腮幫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問:「爹爹,福伯在哪裡?」
爹爹想了想,「對啊,福伯也是咱們家裡人,來,添上。」
「還有有天哥!」
「添上。」
「還有小紀‥‥」
「添上。」
「還有齊齊‥‥」
「添上。」
「還有我養的小狗阿花‥‥」
「也添上。」
‥‥‥‥
外屋聽著的沈昌珉忍不住道:「大哥,那好歹也是家譜耶,你也不管管?」
「沒事,」鄭允浩道,「隨便他們寫著玩吧,反正真正的家譜還在我這兒收著呢。」
結論:金家果然還是需要戶主的。
(完)
明天再更一篇番外,就放新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