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奇的閒言閒語

「是他‥‥偷了你的車。」昌珉盯著我說出了這句話。

「什麼？你‥‥你說什麼？」我一時有點接受不了昌珉給我的回答。

他偷了我的車？他為什麼偷我的車？他用我的車算偷嗎？！而且剛剛昌珉還說了什麼？“刑拘”？！“十幾年”？！是在中要被判刑嗎？

不可能啊，這些都不可能啊！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朴有天呢？他怎麼能讓在中出這樣的事情？！

一瞬間，無數個問號衝進我的腦子裡。我慢慢的鬆開揪著昌珉衣領的手，混亂的跌坐在辦公桌上。大腦在飛轉的回想昌珉曾對我談起過的關於那場車禍的每一句話。“無照”，“酒後駕駛”，“想死”？

「等等‥‥」我被自己記憶中的那個字眼嚇得大口大口的喘息。在中想“死”？！怎麼會？！

「沈昌珉‥‥」我喘息的越來越厲害，而胸口卻越來越悶，好像吸進來的空氣只是在口中停留一樣。我用力的扯開了領帶，粗魯的解開襯衫最上面的兩顆扣子。

「你給我說清楚！‥‥你說“他偷了我的車。”那“他”是那天在酒吧裡你說的那個人嗎？」我緊盯著他，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在喉嚨裡擠出來的。

昌珉沒有回答我，而是依舊用那晚那種哀怨的眼神望著我‥‥

心臟似乎已經停止了跳動，肺似乎也已經停止了呼吸，我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盯著他。此刻我是那麼的希望他能搖頭，或是突然表情一改的對我說「逗你玩呢！」而他卻緊咬著下唇，對我點了點頭。

真的是他‥‥

真的是在中‥‥

真的是那個我恨不得每天都能摟在懷裡，捧在手裡，含在嘴裡的金在中！

「不可能‥不可能‥‥他不會的‥‥他怎麼可能‥‥不可能‥不會的‥‥」我一邊搖著頭，一邊像是在對自己念咒語一般，不斷的重複著同樣的話。

「允浩哥‥‥你別這樣。」昌珉走過來扶住快要站不穩的我。而我卻順勢猛的一把緊緊的抓住了他。

「你那天說‥‥說‥‥他開車‥‥出了車禍，對不對？」此刻的我已經開始全身發抖，抓著他胳膊的手也越攥越緊。問他時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在往我心上插上一刀般的疼。

「嗯‥‥」昌珉微皺著眉沖我點了點頭。

他又出車禍了‥‥

「你還說‥‥他‥‥他那天開車是要‥‥？」最後那兩個字我無論如何都無法說出口，心已經疼得無力形容，眼淚已經在眼圈裡匯集。

而昌珉卻仍然冷漠的往這顆心上插刀。

「允浩哥，你先冷靜點‥‥」昌珉試圖勸說我。

「冷靜？！你他媽的叫我怎麼冷靜？！」他居然想要自殺！他要自殺啊！！到底是是麼樣的事情，是怎樣的痛苦把他折磨到了想要用“死”來解脫的程度。

「朴有天呢？他媽的朴有天在哪？他是怎麼照顧他的？！他媽的他人呢？！」我怒吼著就要衝出辦公室。昌珉卻一把攔住了我。

「他送在中回家了。已經沒事了！」昌珉的聲音也隨著我的增大了不少，像是想要把我從憤怒的情緒中呼喚出來一般。

「什麼？他送在中回家？！」我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朝昌珉吼，像是在控訴他居然讓朴有天帶在中回了家！

「他憑什麼？人在他身邊才幾天就‥‥就‥‥他媽的他有什麼資格！」不行，我絕對不能再讓在中在他身邊了，絕對不能！無論如何我都要把在中帶回我身邊，絕對！

「在中會變成現在這樣也是因為你！！」昌珉突然向我大吼了一聲。這一聲使我整個人頓時安靜了下來。

「你‥‥你說什麼？因為我？為什麼因為我？我怎麼了？」我可憐兮兮的問他，像是無知犯錯的孩子需要人明示似的。

我做錯了什麼？我做了什麼事，會讓在中痛苦的想死‥‥我明明是那麼的愛他‥‥

「唉‥‥」昌珉嘆了口氣後說。「朴有天說‥‥他都知道了。」後一句他說的很淡，像是不想讓我聽到似的。

但我還是聽到了。「知道？知道什麼？」我不解的問。我一時想不出他到底是知道了什麼能讓他做出這樣的選擇。

「他給你打過電話，有留言，你聽聽吧。」昌珉淡淡的說著，像是在示意我電話裡有我想要的答案

電話‥‥留言‥‥我慌亂的翻找我的手機。之前出國的時候為了不讓自己打電話給他，而把手機關掉了。沒想到他有給我打電話。是不是有天欺負他了？是不是有天對他不好了？我沒有接到他的電話，他一定生氣傷心了吧‥‥

想到這‥‥眼淚終於忍受不住眼眶裡的擁擠而一顆顆的落下‥‥

「朴有天把他送回你別墅了。你一會要去找他的話，直接回家就行了。哦‥‥還有別再做他哥了，他‥‥都知道了。」昌珉輕輕的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而我卻因他最後的那幾個字停下了一切的動作。

他知道我不是他哥了‥‥

在中，你是因為這個嗎？

原來你是因為這個啊‥‥

傻瓜，因為這個就去自殺？傻瓜啊‥‥我的在中啊‥‥

翻出手機，插上電源。調試了一下心情後才鼓足了勇氣打開語音信箱。

【您好，你有47條語音留言，第一條‥‥】一個女人略帶尖銳的聲音刺痛了我的耳朵。47條‥‥你給我打了這麼多通電話啊。

「‥‥‥」前面是一段空白，就在我心慌沒有他的聲音時，在中那久違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你‥‥去哪啦‥‥』僅僅一句，我的眼淚就刷的滾出了眼眶。好久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了，再次聽到時即感到熟悉同時也有點陌生。『還沒回來啊‥‥什麼時候回來啊‥‥我‥‥』他的話好像還沒說完。就被那個女人打斷了【第一條留言結束。重播請按1，欲聽下一條請按2。】

我趕忙按到了下一條，想聽聽他到底要對我說什麼。而緊接著一條的日期距離上一條已經隔了盡兩周的時間。

『你沒有聽到我的留言嗎？為什麼沒給我回電話。你去哪裡？那裡沒有信號嗎？‥‥如果你聽到留言了，給我回個電話吧，好嗎？』在中的聲音聽起來很無力，已經不再是那個在我身邊理直氣壯胡鬧的他了。

傻瓜‥‥為什麼替我找藉口，你可以直接命令我給你回電話啊，你以前不是很會用“威脅”手段的嗎。

‥‥‥‥

‥‥‥‥

聽著在中一條條語音留言，每條都在說著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他從沒說過任何一句話，是關於我不是他哥這件事的，但卻一直在追問我什麼時候會回去。

他的話很簡單，沒有什麼煽情的字眼，但我的眼淚卻從第一條留言後，便開始肆虐的滾出我的眼眶。

『今天是平安夜‥‥我又買了一頂紅帽子‥‥我許了一個願‥‥許明天一早你就回來了‥‥你會回來嗎？』

我的在中啊‥‥你真的相信了那個紅帽子可以許願嗎？那是我順嘴瞎編的，沒想到你居然記得了。

『你沒回來‥‥許願不靈了‥‥是因為我做錯事了嗎？』

對不起，在中‥‥我沒能趕回你的身邊。你失望了吧‥‥下次！哦，不‥以後，以後每次你再買紅帽子，我都一定會讓你的願望實現，好不好？！

讓我來做你的“聖誕老人”，專屬你一個人的“聖誕老人”‥‥

『今天是新年‥‥家裡很冷‥‥真的很冷‥‥』

在中‥‥很冷嗎？是家裡冷，還是你的心冷‥‥？

我沒有回去，讓你傷心了吧。在中‥‥不要傷心，我這就回去了‥‥你的允浩這就回去了‥‥

‥‥‥‥

【第45通留言‥‥1月27日‥‥0點17分‥‥】

『你忘了是不是？你忘了昨天是什麼日子了是不是？你把我生日忘了！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你是在報復對不對？‥‥還是你‥‥你‥‥已經把我給忘了？』

這通留言在中的聲音不似以往那些留言那麼無力，而是憤怒的斥責著。只不過在那些斥責中夾雜著很濃的哭腔‥‥

在中啊‥‥你生氣了？！因為我沒有給你打電話？！

我沒有忘啊‥‥我的在中啊‥‥我怎麼可能會忘，我怎麼可能會把你的生日忘了！

只不過那時的我還以為你正和有天在一起慶祝‥‥

只不過那時的我還以為你正在被幸福環繞‥‥

只不過那時的我膽怯的躲在樓下，沒敢回到那個我本以為已沒有了你的家‥‥

在中啊‥‥對不起‥‥

【0點51分‥‥】

『我‥‥很難受‥‥真的，真的很難受‥‥你會回來的吧，嗯？會的，對吧？』

在中充滿祈求的聲音通過話筒傳進了我的耳朵裡，紮進了我的心裡‥‥

你不舒服了？

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

是不是喝了生水？

是不是晚上睡覺的時候沒有關好窗，著了涼？

還是你‥‥又再和我鬧？

在中‥‥你是在和我鬧吧？你是在試探我對你的關心吧？

求求你‥‥不要真的生病啊‥‥

【5點03分】

這一通是在我和昌珉見面後‥‥

『我‥‥我撞壞了你的車‥‥車‥‥撞的‥‥很嚴重‥‥』

傻瓜，車撞壞了算得了什麼，你有沒有受傷啊？！

受傷了吧？車都被撞得很嚴重，一定受傷了吧？！

痛嗎？‥‥

『‥‥他們‥‥說‥‥我是偷的車‥‥要拘留‥‥』

那你跟他們說清楚啊‥‥車是我的，你用它怎麼可能算是偷呢？！

我連我的心都給你了，一輛車算得了什麼呢？！

『我知道我不應該開你的車，但是‥‥但是我真的‥‥真的‥‥有點怕。你回來和他們解釋一下好不好？』

在中的聲音很明顯的在抖。很害怕吧？！

對這個世界還很陌生的你，在警察局裡很害怕吧？！

他們對你很凶吧？！

把你嚇得了吧？！

我的在中啊‥‥

對不起‥‥

在你最害怕，最需要我的時候，沒能陪在你身邊。

真的很對不起‥‥

‥‥‥

【今日19點57分】

『‥‥我走了‥‥』

心被他突然的一個“走”字刺得生疼？！

你要走了？你要去哪？你為什麼要走？你‥‥要拋棄我了？

『我知道你聽得到‥‥你回來吧！‥‥我以後不會再打電話給你了‥‥真的‥‥這是最後一次‥‥』

沒有‥‥我才剛剛聽到‥‥

在中啊‥‥如果你是因為我沒有給你回電話而生氣的話；如果你是因為我沒有在你生日那天為你祝福而生氣的話；如果你是因為我沒有在第一時間去警局為你解釋而生氣的話，

求你原諒我吧‥‥

我是真的沒有聽到你的留言啊‥‥

『‥‥謝謝你之前的照顧‥‥還有‥‥對不起！』

聽完了這段留言，我徹底的慌了‥‥

他對我說他要走‥‥

他對我說對不起‥‥

他對我說這是最後一次‥‥

在中，你又要做什麼？

在中，求求你不要再做傻事‥‥

而與此同時，在中上次車禍後血肉模糊的躺在急診室裡的樣子；身上插滿管子躺在重症監護室裡的樣子。一瞬間全部從內心最深處的地方翻滾出來。

不行，不可以！

在中啊～你不能再出任何事了，絕對不能！

想到這，我扔下電話直接沖出了辦公室，一路狂飆往市郊的別墅趕。

車剛停到別墅外，便遠遠的看見了一個瘦弱孤單的身影，費力的拖著一個旅行箱在大雪中緩慢的移動。

他瘦了，頭髮長了，臉上沒有笑容了。整個人在大雪中顯得那麼的孱弱‥‥

他迎著風走得很艱難，好幾次摔倒在了雪地裡。最後他在一個公共汽車站裡停了下來。

或許是累了，他直接坐在了滿是積雪的候車長椅上。

我隨著他走到了公共汽車站。

大雪不斷的落在他的身上，像是要把這個人用雪壓垮一樣。

「‥‥這麼晚了要去哪啊？‥‥已經過了末班車的時間了‥‥回家吧‥‥」我用盡可能溫柔的聲音對他講。

在中啊‥‥跟我回家吧，好嗎？你的允浩回來了，他來帶你回家了‥‥

你帶著行李是真的準備要離開他嗎？

他搖了搖頭，用非常細小微弱的聲音對我說：「我沒有家了‥‥我被趕出來了‥‥」

傻瓜‥‥你怎麼可能會沒有家呢？！誰會把你趕出來啊？！

這永遠都是你的家啊，只要你願意我更是恨不得一輩子把你攬在我的懷裡‥‥

「你怎麼會被趕出來呢？回去吧‥‥好不好？」我近乎是在用哭腔對他說。

你依舊搖頭，並把頭低了下去。像是在對我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小孩子沒人要了，會被送到孤兒院；老人家沒人養了，會被送到養老院；為什麼沒有一個地方是肯收留像我這種年紀沒有人要的人的呢？」

「去什麼地方才不會被趕出來呢？‥‥」

聽到這，我的眼淚再也抑制不住的從眼中摔下，摔在衣服上，摔在雪地裡‥‥

金在中，你不會再回到孤兒院了，因為你不再是孤兒；你也不會去養老院，因為你老了不會沒人養；你現在更不用去找什麼肯收留你，不會趕你出來的地方，因為你不會沒人要。我不會再放手了，絕對不會！

我實在沒辦法這樣這樣看著他折磨自己，更沒辦法這樣安靜的“哄”他回家了。我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想把他強行帶回家。

他被我這麼一拉，緩緩的轉過頭看向我。

他已經被凍得臉色發白，嘴唇發紫，眼睛無力的半睜著盯了我好一會，突然笑著問我說：

「你叫什麼名字？」

傻瓜‥‥

你怎麼忘了呢？

「我叫鄭允浩啊‥‥」

============　未完待續　===============

最後這段作者很巧妙的把前面在中坐在雪地裡自以為出現幻覺的片段連結在一起，真的是寫的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