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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霞隨歌》番外之五(原三)

 

 

 

- 唉唷(上)-

 

正堂上掛滿紅飾、喜氣洋洋,鄭宅中裡裡外外忙進忙出的,就為值得雀躍的這天大肆慶祝。畢竟,鄭家這幾年來,遭遇的事情太多,也都算不上是好事,難得有這等喜事實屬難得。

「昌珉少爺,準備好了嗎?」突然下人敲了敲沈昌珉的房門,沈昌珉轉身、露出一臉輕快的笑。

「嗯。」於是,他理理衣著,跟著走向正廳。

正堂上一對璧人佳偶對站,跟著帶著些羞怯行了禮,禮成後將新娘送進了房裡,留著新郎在正廳與賓客敬酒示意。

「昌珉少爺,真的多謝您了。」常叔有些彆扭的開口,「這幾年真多虧您替鄭家打理事務,不然,我們真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

沈昌珉略略抬頭,盯著一臉歉疚的常叔,「常叔,這是我本來就該做的。」語畢,他望向坐在李泰民身邊的鄭智律,「況且,我答應過在中哥與允浩哥,會好好替他們照顧智律的,至少……在智律成年之前,我都得守約的。」

「昌珉少爺……。」常叔望著他,心中滿是感激。

沈昌珉突然回過頭,跟著開口與常叔道賀,「今日真是恭喜您老人家了,要我坐主位接受二位的行禮,真是折煞我了。」

常叔穿著一襲紅衣,跟著尷尬的搔搔腦袋,「昌珉少爺,整個鄭宅沒人比你有資格在那位置了,況且,老夫都這般年歲了還續弦,也不好如是張揚,能讓我在鄭宅辦這樣的囍宴,就已經很感恩了。」

鄭允浩是在金在中過世一年後,才下定決心離開這裡,往未知的地方去尋找金在中,鄭宅上下的鏢師、下人,除了常叔之外,全部都以為鄭允浩死在最近那場由常叔與沈昌珉設計的劫鏢騙局中。

這是讓鄭允浩完美消失在眾人記憶間的最好方式。

而鄭宅裡頭,也跟著多了一個屬於鄭允浩的空墓。

在鄭允浩離開後的五年間,鄭氏鏢局在沈昌珉的協助下,也經營的有聲有色,常叔雖然已年過半百,可依舊是鄭氏鏢局一等鏢師,可總也有危及時分,就在某次運鏢出了意外,跟著還是強打起身子回到鄭宅。

李泰民憂心忡忡的替常叔醫治,跟著交代他千萬得小心病體,近日不得操勞,豈料過沒幾日,常叔又想跟著趕鏢去,固執的攔也攔不住,廚房大娘衝上前就一個巴掌過去,頓時眾人都安靜了下來,楞楞的盯著兩人看。

「你都多大歲數了還不懂事?鄭家上上下下也不能再少人了,知道嗎?」廚房大娘氣得橫眉豎目,「你如果真要搞事,就打過我再說了,真被你給氣死。」

廚房大娘當然打不過常叔,可倒是成功的把常叔給留下來。平日常叔也不怎麼進廚房的,這日倒是對廚娘莫名留下印象,可兩人還是維持兩年這樣隱晦曖昧的情感,直到……智律那小鬼就跟著使計,然後騙了他對廚娘告白求親。

儘管覺得這把年紀還續弦真是面皮上過不去,可總也不能不給人家個交代,所以鄭智律倒是喜孜孜的聯合鄭宅上下,替他們兩辦了個風風光光的婚宴。

 

沈昌珉瞄向在李泰民旁邊,因為被李泰民限制用菜而苦著臉鄭智律,鄭智律這年剛滿十四歲。

李泰民在鄭允浩離開之前,也受鄭允浩所托,一併住到了鄭宅裡,而鄭智律也順道跟著李泰民學習醫術與調養身體。反正鄭智律從小便習慣跟在李泰民身後兜轉,李泰民到了府上,或者最高興的就是鄭智律了。

而那時沈昌珉想著,既然常叔還能照顧鄭宅上上下下,而李泰民又能照顧智律,他即可放心上山學習去,事實上,他每年總需上山半年至八個月,與師傅觀習星象與天文;這次是為了智律而提早下山,既然師傅也要他與鄭允浩上山去逆轉星相,那麼待允浩哥到在中哥的時代去後,他也可續留山上。

事實上,允浩哥原先是不打算冒穿越到未來這等險,應該是說,他放不下智律獨自留在這時代,可沈昌珉卻毅然決然的開口說道,「我已答應過在中哥,必定像智律的父親般待她,允浩哥也請放心,我會好好照應智律的。」

鄭智律對鄭允浩儘管有再多不捨,可她也不願見著父親終日消沉難過,於是她等於是將允浩送走的最後一個推手,只見她認真的望著鄭允浩,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鄭允浩的鼻頭,「我可不知道我有個這麼沒出息的爹。」

鄭允浩楞了楞,直溜溜的盯著女兒看。

鄭智律咬了咬牙又開口,「如果爹真沒死,您就忍心放著他一個人在那裡嗎?我在這還有昌珉叔叔、還有泰民哥哥、常叔跟這麼多人,您就去陪著爹吧!他只是不說,可是他真的很怕一個人呢……。」

「智律……。」鄭允浩抱起鄭智律,認真的凝視她與金在中相似的雙眼,「允浩爹爹如果真去了,就你太師傅的話來說,就是沒法回來了,知道嗎?」其實這話他保留了很多。

師傅告訴他,如果真要做這種逆天象的事情,有莫大的風險存在,這立刻讓鄭允浩打消了帶著智律一起去的念頭,自己冒險還成,帶著智律冒險他是全然不願意的;而一旦去了那年代,可能也就無法回來了,之後的歷史會斷然改變,這年代之後再也不會有鄭允浩這人。

師傅笑了笑才又開口說道,「不過我已替你算過,除了智律外……你也不會再有後了,所以無論你早離開這年代或是晚離開,對歷史的軌跡不會有太大影響,這是我之所以願意放行的原因。」

「那讓智律跟著允浩哥一起去呢?」沈昌珉突然開口問道。

師傅上下打量了沈昌珉一眼,跟著才微笑開口,「她在這年代緣份未盡,如果真要讓她走了,後悔的不會是我。」語畢,若有所思的盯著眼前一雙弟子看。

觀天象是為了提早探知天災,以避免過多傷亡,而拿來探究歷史軌跡跟人世,事實上並非正道,可為了這雙弟子,那也莫可奈何,他一生不收弟子,直至遇上了鄭允浩與沈昌珉二人,這是怎麼都離不去的緣分。

「允浩爹爹,就算你再也不回來,你跟爹一輩子都是智律的爹啊。」鄭智律巧笑倩兮,跟著拉了拉鄭允浩的手臂,「智律真的很幸運,有允浩爹爹、有以前的爹、以後的爹疼我,我真的感到很幸福了。」

從以後的爹那知道很多關於以前的爹對自己的關心,鄭智律才明白以前的爹是多麼疼愛自己;昌珉叔叔告訴她,她以前的爹回來了,在爹斷氣之前回到身體裡了,所以現在爹的墳墓裡,真真切切的就是自己親生的爹了。

所以,她每次想著爹的時候,就會到埋著爹的地方,坐在墓碑旁邊靜靜的想著以前的事情,好像,爹就真的陪著自己一樣。

「允浩哥。」沈昌珉上前牽住鄭智律的手,轉頭望向鄭允浩,「我會替你照顧好智律的,這就交給我吧!」

「謝謝你了,昌珉。」鄭允浩一臉感激的望著他,許久,才轉身看著師傅,堅定的開口道,「師傅,謝謝您的幫助,請您一定……要讓我見到在中。」

白髮老人笑了笑,沉默不語。 

 

 

沈昌珉早就打算鄭允浩離開後便留在師傅身邊,畢竟常叔也應允會照顧智律了,那他的責任暫時可以放下;可才上山沒多久,便收到常叔傳來的消息,說鄭智律病倒了,沈昌珉心裡一驚,跟著打算先暫時拜別師傅。

豈料師傅突然朝他露出個別有含意的笑容,「昌珉啊,你的俗緣還未了,如果硬留在山上也不見得是好事。」

「俗緣?」沈昌珉笑了笑,「師傅是指智律吧?畢竟我答應過兩位哥哥要好好照顧智律的,待智律成年後,徒弟便會再回來與師傅習術。」語畢,急急忙忙的拿了行李下山。

「是嗎?」白髮老人笑了笑,不置可否的望著沈昌珉離開的背影。 

 

其實鄭智律的身上有著前幾年中毒後的遺留症狀,那時雖然救治得宜,可還是傷了胃,所以每當鄭智律吃了刺激性的食物,或者長時間未進食,便會因為胃痛而病倒。

沈昌珉想這次也是差不多的原因,急忙的趕回家後,便看著李泰民擔憂的撫著鄭智律的額頭,在她床邊低聲說話,鄭智律乖巧的點點頭,然後閉上雙眼休息。

李泰民看著沈昌珉回來,有些嚴肅的盯著他,跟著才走到偏廳與她交談,「智律在他爹離開後,半夜總會哭的事情你也清楚;接著又是允浩哥離開,她也還是個七歲不到的孩子而已,環境給她的壓力會讓她受不了的。」

「這次不是胃病?」沈昌珉微蹙眉頭。

「不是,這些時日我特別注意她的飲食起居,智律都乖乖用餐了,也沒任何偏食的傾向。」李泰民看了她一眼,「智律是因為怕被扔下,所以半夜根本不敢睡覺,累倒的。」

「嗯?」沈昌珉眉頭皺得更緊,跟著瞄向房裡的鄭智律,露出一臉疼惜的表情。

「畢竟以我的身份,也不好伴著她同眠,所以明明知道她半夜睡不好,我也只能開幾方藥讓她容易入睡,可是也不能讓她長期服藥,畢竟那對智律的身體還是不好。」李泰民嘆了口氣,「智律這孩子太懂事,反而讓我不曉得該怎麼照顧了。」

李泰民說的沒錯,當鄭允浩離開的那天,鄭智律只是靜靜的站在山下,帶著微笑跟鄭允浩揮手道別,目送他離開自己的視線,直到鄭允浩彎上了好幾個彎、再也看不到身影,鄭智律才一路追在後頭跑,邊跑邊喊著爹,直到氣喘吁吁的跑不動為止。

李泰民那時緊張兮兮的跟在後頭,接著扶起鄭智律,鄭智律才趴在他胸口大哭出聲,鄭智律在鄭允浩眼前全然不敢流露出絲毫的不捨,就怕鄭允浩會捨不得離開,可她畢竟還是個孩子,怎麼可能這麼勇敢?

過沒兩日,鄭智律又像是個沒事人一樣了,喜孜孜的跟在李泰民身後,辨藥跟學習醫典,還有認真的念書習字;可這並不代表鄭智律真的沒事,愈看她這樣,愈覺得她的辛苦,明明每日起居的規律,可眼下的疲倦卻愈來愈深。

直到她收到沈昌珉要留在山上的消息,過了兩天就病倒了。

 

「智律。」沈昌珉坐在鄭智律床沿輕輕的叫喚。

鄭智律揉了揉眼睛,看見沈昌珉還有些訝異,「昌珉叔叔,你怎麼回來了?」她躺在床上,表情更多的其實是開心。

沈昌珉瞧她這樣,心裡有些歉疚,怎麼能以為鄭智律這樣一個孩子,能有力量承受這些難過呢?於是他拍拍鄭智律的臉,「昌珉叔叔擔心你啊,所以就回來了。」

「不上山去跟你師傅學習了嗎?」鄭智律問得小聲。

「不去了。」沈昌珉拍拍她的頭,「在把智律嫁掉前,昌珉叔叔都不離開。」

「那我不嫁人的話,你就不離開了嗎?」鄭智律突然覺得精神都來了,於是半坐起身凝視著沈昌珉。

「你不嫁人的話啊,我可怎麼辦才好?」沈昌珉莫可奈何掐了掐她的臉,「智律,你要多吃些飯,看你這副樣像是長不大似的,誰信你已經快八歲了?」

「嗯。」鄭智律乖巧的盯著沈昌珉看,接著才偏頭開口,「所以,昌珉叔叔沒騙我囉?」

「不騙你。」沈昌珉笑了笑,跟著門外響起敲門聲,沈昌珉便起身開門,從下人那接來一幢棉唄。

鄭智律楞楞的盯著抱著棉被枕頭的沈昌珉,疑惑開口問道,「怎麼了?」

「昌珉叔叔怕黑,想跟智律一起睡,成嗎?」沈昌珉露齒而笑,跟著將棉被、枕頭鋪放在鄭智律身旁。

「昌珉叔叔,你都多大的人了啊,還怕黑呢!」鄭智律其實對沈昌珉這舉動感到滿意極了,可還是不免想奚落一下沈昌珉,邊開口邊得瑟的躺回自己位置上。

「沒辦法啊。」沈昌珉面露無奈,跟著吹熄燭火,躺在鄭智律身旁。

「昌珉叔叔啊!」鄭智律看著月光照映出沈昌珉的側臉,一臉興奮的開口,「我覺得……這樣很好。」

「什麼很好?」沈昌珉轉頭,替她蓋上棉被,「你別著涼了你。」

「就是……哈……。」鄭智律真的累了,用力打了個哈欠,邊閉上眼邊緩緩開口,「好像以前跟爹一起睡的感覺,真的很好……。」語畢,終於累的睡著了。

沈昌珉望著鄭智律那張小小的臉,跟著露出疼愛的表情,緊緊的攬住她。

沈昌珉就這麼留在鄭家了,一留就是六年,偶爾他還是會上山拜見師傅,逗留的時間決不多於十天,因為擔心鄭智律會不習慣一個人睡。

 

 

 

轉眼間,鄭智律已經十四歲了,而他沈昌珉,也已經三十歲。

「時間,真的是過的很快。」沈昌珉聽著常叔的話,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常叔就他的目光看去,看著在餐桌邊與李泰民斤斤計較食物調味分量的鄭智律,不免也露出一臉和藹的笑容,「真的很快,智律都那麼大了,還好有你與李大夫陪著她。」

「嗯。」沈昌珉微笑的盯著嘟起嘴的鄭智律,十四歲的鄭智律,無論是模樣、表情,幾乎都與金在中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而個性則幾乎完全複製未來的那個在中哥。一思及此,沈昌珉才淡淡開口道,「不知道允浩哥是不是真的找到了在中哥?不知道,兩個人過得如何?」

常叔看了他一眼,「我想兩位少爺都有福報的,無論去了哪,都能碰上的。」跟著舉起酒杯,朝沈昌珉開口道,「今日是我成婚的日子,那老夫也預祝昌珉少爺能早些娶妻生子。」

沈昌珉舉起酒杯,有些歉赧的開口,「是我失言了,在你大喜之日提這些事情,該罰、該罰。」跟著將杯裡的酒一飲而盡。

 

 

鄭智律這幾年來,每日的生活規律如一,一早起床後,便跟著李泰民上山採藥當作健身,跟著回到鄭宅,由夫子教習詩經,然後是學習染布、縫紉;接著是她的自由時間,她會先到馬廄去餵黑霆,黑霆已經漸漸從崗位上退了下來,可依舊是匹優良的馬,受到極佳的照顧。而鄭智律會每日來看黑霆,也是因為黑霆是她未來那個爹最愛的一匹馬。

然後,鄭智律會去藥廂找李泰民,順道被逼喝下什麼調養身體的湯藥,那藥她已經持續喝了八年,李泰民對這事情很是堅持,所以她也只好乖乖聽話。

再晚一點,沈昌珉會結束與常叔的會面,跟著帶她四處繞繞。

這就是她的生活,看來雖然平淡,可她還是能從這之中發掘些小樂趣,例如說她這段時間正積極措合昌珉叔叔與泰民哥哥。

畢竟,她還真覺得這兩個人之間火花強烈。

其實沈昌珉每看到李泰民表情都不怎麼自在,而有時候李泰民也會裝做沒看見沈昌珉,這看在鄭智律眼中,可不就是這麼單純的一回事了。

【這個叫做是……欲蓋彌彰。】鄭智律邊念出口、邊落字在一本藍色的小冊上頭。雖然金在中離開了,可鄭智律還是有這等喜好,每天在書上留著這天的想法跟心情,還有秘密……。

雖然她很極力想湊合兩人,可兩人卻當她是個閒閒沒事做的小少女,跟著李泰民突然抱了一堆醫書到她桌上,限她十日內讀完,他到時要抽問,如果答得不好,他就要多開副藥給她服用。

而昌珉叔叔更狠,直接開口說道,「下次再沒事偷偷觀察我與李泰民,那麼以後每次我與常叔開會時,你就跟著在旁抄錄紀錄,明白嗎?」

鄭智律吐了吐舌頭,決定放棄對這兩人另類愛情的觀察日記。

 

 

 

時間就這麼過去了,鄭智律這年將滿十六歲,而沈昌珉也將滿三十二,其實沈昌珉本來就是個寡欲之人,只是近來連附近人家都會介紹姑娘給他認識,他才明白自己也到了該成家的年紀。

不過,成家生子或者立業,都不在他原先的規劃上頭,他想做的,是將智律好好照顧到成婚,接著完結他的任務,再上山協助師傅觀天象與學習。

然後,沈昌珉面臨他人生的另一個轉變期,應該是說……他正面臨著鄭智律人生的轉變期。

這讓他陷入些許的尷尬。

 

「昌珉叔叔。」這天鄭智律正在他桌邊念書,跟著,突然臉色一白的盯著沈昌珉瞧。

「怎麼了?」發現鄭智律的臉色發白,沈昌珉急忙的撫著她的額頭,「是胃又疼了嗎?」

「不是……。」鄭智律臉色似乎又更白了,跟著捂著肚子,「我是不是要死了?」

「智律,你怎麼了?」沈昌珉起身,彎身抱起鄭智律,才發現鄭智律的裙子上沾滿血漬。

看著自己下身滲出的血,鄭智律虛弱的喊著,「我真的要死掉了。」說完就抱著沈昌珉的頸子,想靜靜的昏厥過去,『欸……啊可是怎麼不會暈死過去哩?』鄭智律倒在沈昌珉胸口悶悶的想著。

「喂!智律!」沈昌珉搖了搖她的身子,跟著大吼出聲,「你不能出事啊,鄭智律!」沈昌珉激動大喊,還連忙要人找李泰民來。

當李泰民急忙的趕到,看著被沈昌珉放在床上的鄭智律,先是撫著她的額頭,開始替她把起脈來,邊開口問道,「怎麼了嗎?」嗯……臉色是有點白沒錯,不過脈象還算正常啊。

「智律流了很多血。」沈昌珉看著床上的鄭智律,擔憂的開口。

「血?」李泰民瞥了鄭智律一眼,跟著發現裙上的血,才臉色一僵的開口,「沈昌珉,你讀那麼多書是讀來幹嘛的?」

「嗄?」沈昌珉楞楞的盯著他。

李泰民嘆了口氣,讓女傭進房替鄭智律換上乾淨的衣服,跟著拉著沈昌珉走出門口,「這不是病,她只是長大了。」

「嗯?」沈昌珉又發出一聲疑問。

「你該不會跟我說你活到三十多歲,完全沒碰過女人吧?」李泰民淡淡的開口,本來想諷刺一下沈昌珉,豈料沈昌珉真的整個臉漲紅了起來。

「這跟這哪有關係!」沈昌珉揮了揮手,不耐的瞪著他。

「罷了。」李泰民承認自己真的很想偷笑,可還是認真的盯著沈昌珉看,「智律的月事來了,成為女人了,懂嗎?現在的智律就能生兒育女了,瞭解了嗎?」語畢,好笑的在沈昌珉肩上拍了兩下。(peggy:16歲才來MC會不會也太晚了?!)

「還太早吧!」沈昌珉突然冒出這句話。

「欸?」李泰民又轉頭盯著他看。

沈昌珉臉上青一陣、紫一陣的,「我說她現在結婚生子還太早吧!」突然,心裡有點複雜了起來,這……明明多久之前還是個跟在自己身後跑的小姑娘,怎麼……就……。

「我又沒叫你現在讓她嫁人。」李泰民好笑的回嘴,跟著才又嚴肅的盯著沈昌珉看,「不過,我早就定下來了。」

「什麼?」沈昌珉納悶的看著他。

「我的十年之約。」李泰民輕笑出聲,「今年九月智律剛滿十六,我得說完我十年前未說完那句話才行。」

沈昌珉依舊一臉疑惑,可李泰民的笑容,卻令他有些……討厭?

 

沈昌珉在鄭智律月事來了之後,就搬離鄭智律的房間,並不是擔心兩人間有什麼意外,只是怕其他人閒言閒語。他極少仔細觀察鄭智律,反倒是這兩天他才發現,原來智律已經開始發育了。

他好笑的捂著自己腦袋,跟著無奈搖搖頭,「養孩子果然會把自己追老,而且……一點也不願意看她長大。」

鄭智律還是蹦蹦跳跳,像個不定性的孩子,可沈昌珉自然而然的對她多了份規矩,連親昵的拍頭、勾手這樣的事情,都會特意避開。

直到近日兩人出遊返家,鄭智律雀躍的勾著沈昌珉的臂彎,沈昌珉察覺鄭智律剛發育的的胸部,正若有似無的觸在自己手臂邊,於是他眉頭微皺的輕輕扯開鄭智律的手臂,「智律,走路就好好走。」

鄭智律盯著跟她拉出距離的沈昌珉,才咬著下唇悶聲說道,「是昌珉叔叔討厭我了嗎?」

「怎麼那麼說?」沈昌珉開口問道,這才發現站在他眼前的鄭智律,也長高了,頭頂碰巧在自己的下顎,於是他好笑的低頭望著她,「昌珉叔叔只是覺得……智律長大了,畢竟男女有別,我們該有些距離。」

鄭智律略略抬頭,對上沈昌珉的雙目,「長大又怎麼樣,智律長大之後,你就不是昌珉叔叔了嗎?」想了想,才又開口說道,「還是就像其他人說的,昌珉叔叔還是得離開鄭家,跟他人開枝散葉?」

「嗯?」沈昌珉楞楞的盯著她。

「沒什麼。」鄭智律搖頭,她也不明白這種莫名其妙的嫌惡感是為何而來,於是她凝視著自己被沈昌珉扯開的手許久,才一鼓作氣奔在前頭跑回家裡。

留下沈昌珉站在身後發著呆。

 

「昌珉叔叔有一天也會離開我,去找個嬸嬸對嗎?」鄭智律窩在李泰民的藥廂裡,明明是讀著醫書,卻怎麼都讀不下字。

李泰民有些訝異她會突然發問,跟著一臉打量的盯著她,「怎麼那麼問呢?」語畢,露出一臉燦爛的笑容,坐到鄭智律旁邊。

鄭智律委屈的看了他一眼,「你真的不喜歡我昌珉叔叔嗎?」總想著……這樣昌珉叔叔就不會離開了,得想辦法留他下來才行。

李泰民啼笑皆非的望著鄭智律,她還真是個有耐心的女孩,這念頭竟然可以維持十年不斷,想了想,他半蹲在她身前,緊緊抓著她的手,「智律,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六歲,我也不過十五,還記得嗎?」

鄭智律被他突如其來的提問給弄糊塗了,跟著點點頭,「記得。」

「記得你中毒後甦醒,我對你說了什麼嗎?」李泰民的手緊了緊,一臉真摯。

「你說你不喜歡昌珉叔叔。」鄭智律認真的回答,然後才嘆了口氣,「好啦!我知道了啦!」說不喜歡還真的不喜歡喔?唉唷……。

「還有,我現在要把我那時沒說完的話告訴你。」李泰民笑了笑,雙眼泛著桃花春光。

「什麼?」鄭智律疑惑的看著他的雙眼,突然,心跳又有點加速了。她以為她看到泰民哥哥就心跳加速這症狀已經好了,豈料,似乎又開始嚴重了。

「我那時想說,智律啊,長大之後就嫁給我吧!」李泰民說完,認真的等著鄭智律的回答。

鄭智律的嘴訝異的開開闔闔,說不上完整的字眼,『這……這這這……泰民哥哥剛剛說了……什麼啊……。』

「我很喜歡你喔,智律。」李泰民微笑起身,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

然後,鄭智律石化了。

接著,門外那人爆發了。

沈昌珉正想來找鄭智律,豈料卻看到這樣的場景,當下理解李泰民對自己說的十年之約是什麼,於是他大步上前扯起李泰民的衣領,「你這小子。」

李泰民被狼狽的揪起身,跟著一臉惡狠狠的回視沈昌珉,「你做什麼?放手!」他的手扯了扯沈昌珉的手臂,可惜扯不開。

鄭智律只能傻傻的盯著眼前的兩人,跟著露出傻傻的笑容,雙眼無神的往門外走。

「等等,你去哪裡?」這疑問同時從兩個男人口中發出,才剛說完,兩人就又互瞪了起來。

「我覺得我腦袋很亂。」鄭智律轉頭朝他們無意識的笑了兩下,跟著又轉身,「你們兩個繼續卿卿我我,我得讓自己腦袋清楚點,呵呵、呵呵。」於是,默默的踮步往自己房間的方向走去。

「呀!」李泰民猛力揮開沈昌珉的箝制,「可以放手了吧!」

沈昌珉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才默默的放手,「你別以為這樣別有心機接近智律,我就會讓你得逞。」

「你是以什麼身分在告誡我?」李泰民挑眉盯著沈昌珉。

「我答應允浩哥跟在中哥要照顧智律的。」沈昌珉答得理直氣壯,「至少到智律成親前,我都得好好照顧她。」

「哈!」李泰民笑了一聲,「那剛好,我正巧有娶智律的打算,你可以上山去了。」

「我……我不同意!」沈昌珉雙眼泛著火,死命瞪著李泰民。

「這也不是你同不同意的問題。」李泰民得意的笑了笑,「要等智律決定,不是嗎?」

「她不會答應的。」沈昌珉覺得胸口都快被氣給衝破了。

「喔?」李泰民回答的自信,「那就等著看了,到時候,我可以送你上山的。」

「住嘴!」沈昌珉大吼了一聲,跟著轉頭離開。

這是沈昌珉第一次發這麼大怒火,為了件莫名其妙的事情,為了件明明是他該樂見的事情。

 

 

「你真要跟那個毛頭小子在一起?」沈昌珉這廂也不太放心,跟著便走向鄭智律房裡,劈頭便那麼問著。

鄭智律才剛放下自己的頭髮,便楞楞的盯著門外的沈昌珉,「什麼?」

「我說那個什麼見鬼的神醫。」沈昌珉看著她,露出一臉無奈。

鄭智律邊梳著自己一頭烏黑長髮,邊好笑的開口,「昌珉叔叔,泰民哥哥也不是什麼毛頭小子了,他都二十有五了。」現在她的腦袋清楚多了,跟著才有那閒工夫開口嘲弄沈昌珉。

沈昌珉盯著她,認真的繼續說道,「我早知道他沒安好心。」

「昌珉叔叔,你曾經將我托給他照顧的,你忘了嗎?」鄭智律帶著一臉笑容起身,跟著拉起沈昌珉。

「那時候是我……。」沈昌珉答得支支吾吾,他的確曾打算將鄭智律托給李泰民照顧,可此一時非彼一時啊!

「好啦!」鄭智律笑了兩聲,拉住沈昌珉的手臂,「昌珉叔叔今日陪我睡嗎?似乎從我長大之後,昌珉叔叔就不陪我了。」

「智律……。」沈昌珉看了她一眼,跟著軟了心的開口,「好吧!」這也不好讓下人拿來棉被枕頭,只好就勉強共用鄭智律的棉被枕頭。

 

沈昌珉已經將近一年沒在這間房入睡過,這房間變了不少,多了些女性的氣息,鄭智律的身子依稀還帶著幼年時代那種奶香味,頭髮也泛著香氣,整床棉被、枕頭也都是鄭智律的氣味。

沈昌珉意識到這點,突然有些不自在的動了動身子。

「我床太小嗎?」鄭智律疑惑的盯著沈昌珉,「可是……這床塞過三個人呢。」她說到這,就突然停了下來。

沈昌珉明白她想起什麼,跟著轉過身子攬著鄭智律,將她的頭攬到自己胸口邊上,「你爹跟允浩爹爹呢,現在一定過得很幸福,也很想你。」

「我沒事啦!」鄭智律將眼淚偷偷擦在沈昌珉肩上,才又露出一臉笑容,「昌珉叔叔,你突然就不怕黑了嗎?」

「什麼?」沈昌珉疑惑的看著她。

鄭智律笑出聲,「我都明白,你那時候說怕黑要跟我睡,只是怕我一個人睡會想爹,你瞧你,做戲都做不全。」她抬頭望向沈昌珉的臉,突然有種其妙的感覺滿溢胸口。

「喔。」沈昌珉這才尷尬的笑了兩聲。

「昌珉叔叔。」鄭智律小聲的開口,聲音微弱到沈昌珉必須貼得很近才聽得清楚,「我好希望……你一直留在我旁邊喔……。」

「智律……。」沈昌珉有股衝動,差點就想直接答應鄭智律了,可話還沒開口,便聽見鄭智律微微打呼的聲音,「真不像個女孩啊妳。」沈昌珉好氣又好笑的拉正她的身子,替她蓋好棉被。

才想躺好,卻剛好瞄向月光照射下鄭智律的臉,突然,心頭跟著震了一下,沈昌珉覺得有些不妙,直挺挺轉了個身,注視著門外;過了半晌,突然又轉回去,盯著鄭智律的側臉,伸出手輕輕撫著鄭智律的臉,好一會兒,他才意識自己在做些什麼,有些慌張的坐起身子,然後才懊惱的捂著腦袋,悄聲的離開鄭智律房裡。

 

 

 

「智律啊,今天可別去吵你昌珉叔叔喔!」成了常叔妻子的廚房大娘,突然認真的拉住鄭智律,開口悄聲說道。

鄭智律疑惑的盯著廚房大娘,楞楞的問著,「為什麼不能吵他?那他罰我抄書可以不抄了嗎?」鄭智律開心的笑出聲音。

「他今天要與縣官的女兒見面,聽說是縣官親自提出要閨女與昌珉少爺見面這事的,可見縣官大爺有多麼賞識昌珉少爺啊!」廚房大娘說得語有榮焉,沒發現鄭智律的表情突然冷了下來。

「是喔……。」鄭智律悶悶的開口,連昌珉叔叔也騙人了,明明就說……會陪著自己的。

看著其他下人又是雀躍、又是好奇的偷偷回報正廳的消息,鄭智律便愈來愈鬱悶,跟著默默走向李泰民的藥廂。

「怎麼?」李泰民疑惑的看著臉色不善的鄭智律。

鄭智律苦笑了一下,跟著躺在躺椅上,「沒有,我又要一個人了。」鄭智律邊皺眉邊說道,「昌珉叔叔想成親了,那我又是一個人了,哎。」

「不是還有我嗎?」李泰民突然站到她身旁,由上而下俯視著她,「你忘了,我說過想娶你為妻,我不會再讓你孤單一個人,難道你忘了嗎?」

「你是認真的喔?」鄭智律突然起身,雙眼帶著探究的目光盯著李泰民。

「我不是這麼喜歡開玩笑的人。」李泰民笑了笑,雙眼也泛著笑意,「是說,你到現在都沒給我一個答覆呢。」

鄭智律偏著頭想了想,跟著帶著微笑開口,「我爹曾經說,他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沒跟我允浩爹爹談場戀愛,所以,我們來場戀愛吧?」才說完,自己都想笑了。

「什麼戀愛?」李泰民疑惑的盯著她。

「就是呢……。」鄭智律想了想,突然奔回自己房裡,過了一段時間才又跑回來,手上帶著兩本藍色皮的書,「這是我爹留下來的日記,裡面有寫喔,不過你看的時候得小心點。」語畢,憂心忡忡的盯著李泰民手上的書。

李泰民盯著這兩本保存的極好的書,便明白鄭智律是多想念他爹,跟著輕輕的掀起書角,「喔,那先借我看幾天。」

 

 

 

「嗯?」鄭智律疑惑的挑眉。

「我們來戀愛吧!」李泰民嘴角帶著溫柔的笑容那麼說著。

鄭智律一起床,便看著李泰民帶著一臉笑容站在她眼前,輕輕的道了聲早,接著送上早膳,鄭智律尷尬的撫著自己睡得零亂的發,起身用力的推著李泰民出門,「你幹嘛跑進來,我還沒梳理耶!當我是女人好嗎?」跟著,奮力的關上門。

「可是,這是你爹的日記寫的耶。」李泰民有些鬱悶了,「早晨起床,送上香甜的早餐,溫柔對自己說早。」他都照做了啊,這不是戀愛嗎?

「可惡!」鄭智律忙亂的梳著頭髮,「爹你這個小少女!」她低聲的咒駡金在中,這種小少女夢想是怎麼回事啊?

「智律,什麼是電影?」李泰民又疑惑的盯著鄭智律看。

「電影?」鄭智律搔搔腦袋,「我也不是很清楚,爹說就一張布上,有一堆東西跑來跑去,然後在上頭演戲。」

「皮影戲?」李泰民又問著她。

「那應該是吧?」鄭智律歪著頭回答,跟著又好奇的看了李泰民一眼,「怎麼那麼問?」

「你爹說,要看電影前,得徵求他意見才行。」李泰民幾乎背的滾瓜爛熟。

「可是,我不喜歡看皮影戲啊!」鄭智律露出苦惱的表情。

「其實我也是。」李泰民點點頭。

鄭智律大笑出聲,「那,這個放棄!」

 

在鄭智律與李泰民鑽研著何謂戀愛的同時,沈昌珉正忙著應付縣官的女兒,他真的沒想過要成婚或是什麼的,可身邊的所有人都比他還緊張,忙著替他找對象。

如果是普通人也罷,不曉得為什麼這縣官會對他關愛有加,頻頻將女兒推上門,看著鄭家的事業也得靠人家幫忙,沈昌珉也不好將話說得太直白,這真不合他個性,讓他憋屈的很。

另外,還有件更令他苦惱的事情。

那夜在智律房裡的逾矩行為,讓他自己擔憂得不敢再接近鄭智律,明明就是像爹一樣照護她,怎麼會突然有了莫名其妙的想法在?一想到這,他就有點羞愧了,這也是他之所以願意繼續跟縣官女兒見面的原因,因為他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就是,他從未有過女人,所以對著身邊唯一的異性,產生了不應該有的欲望。

可是……隨著近日與縣官女兒見面的次數增加,反倒讓他愈來愈苦惱,因為,他完全沒法對這女人產生任何與智律相同的感覺。

「昌珉少爺,不曉得這菜還合胃口嗎?」縣官的女兒笑得靦腆,微微的遮嘴而笑,「這是我讓廚房做的家常菜,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

「啊?」沈昌珉楞楞的回神,沒理解她說了什麼,跟著才點點頭,「喔,合胃口、合胃口。」跟著在心裡笑了起來,如果是智律,肯定會出口諷刺幾句像是『如果要說這話,應該是自己下廚才敢說這話吧?』

「昌珉少爺在想什麼呢?」

「沒有、沒有。」沈昌珉捂住偷笑的嘴,跟著搖搖手。

糟糕,他受不了這樣的女人,嬌糅造作的模樣與舉動,真的不喜歡,這樣的女人根本無法共度一生,腦袋也沒什麼特異的學問;能共度一生的女人,就該、就該……跟……跟智律一樣。

當腦袋突然浮現這樣的念頭,沈昌珉突然傻住了,慌亂的打翻了桌上的湯,跟著倉皇離開。

 

 

  

 

 

 

 

- 唉唷(下)-

 

鄭智律正照著金在中留下來的戀愛記事,跟李泰民兩人躺在後院草坪上,看著滿天星斗,「這個好像還不錯,比較沒這麼讓人生氣了。」鄭智律微眯著眼,盯著掛在黑幕上頭的點點繁星。

「怎麼說?」李泰民好笑的開口。

「我未來那個爹呢,外表是個大男人,骨子裡卻是個小少女呢!」鄭智律笑了笑,突然想起金在中,整張臉都帶著笑,可眼眶卻微微泛濕。

李泰民擔憂的往鄭智律臉上看,「哭了?」

「怎麼可能?」鄭智律嘴硬的回話,跟著又眨了眨眼睛,尷尬的大聲說道,「只是剛剛風沙吹到眼底吧?眼睛不太舒服。」她邊說著邊揉著雙眼。

突然,李泰民半撐起身子俯視著她,「別總是逞強啊,智律。」

「嗯,我沒有啊!」鄭智律尷尬的回話,跟著想別過臉去。

李泰民就這麼望著鄭智律,跟著緩緩低下頭。

鄭智律覺得自己心臟快跳出來了,只能用力的閉上雙眼、蹙起眉頭,等著後續的事情發生。豈料,並非她所料的吻落在自己臉上,而是李泰民狼狽的呼叫聲。

「在做什麼!」沈昌珉整張臉僵直的厲害,死命的瞪著被他拽到一旁的李泰民。

李泰民緩緩起身,拍去身上的髒汙及雜草,「正如你所見,我正在與智律談戀愛,需要我替你解釋戀愛的涵義嘛?」語畢,嘴角綻著輕笑。

「不需要。」去他的戀愛,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金在中以往常常沒事在智律面前嚷著這話,他不想聽也得聽見,是以他轉頭望著鄭智律,「你真在跟他戀愛?」

「嗯。」鄭智律疑惑的起身,拍拍裙襬上的草屑,話鋒突然一轉,眼神突然對上沈昌珉的雙目,「你剛剛不也是跟縣官的女兒戀愛回來?」

「這意義不同。」沈昌珉皺著眉盯著鄭智律看,滿心複雜的難以言諭。

「算了,我不想跟你爭論關於戀愛的意義。」鄭智律嘟起唇回答,接著往房間走了回去。

沈昌珉惡狠狠的回瞪了李泰民一眼,跟著大步往鄭智律房間的方向走去。

 

鄭智律一回到房間就無奈的嘆了口氣,怎麼說呢……?她腦子也同樣混亂,方才在李泰民真的要吻她的同時,突然在心裡掙扎了起來,事情的發展好像不該是這樣。

她明明很喜歡泰民哥哥的,這個記憶中的可愛大夫,依舊會發亮、發光,可是……真的不對。於是,她翻著她爹留下的日記,在七歲以後,這日記幾乎都是自己自問自答,可是,就是捨不得扔,無論是爹圓滾滾的字體也好,寫得一些顛三倒四的話都好,都是爹最後留給他的東西。

『爹,你的戀愛記事讓我全然看不明白,我只看到一個小少女的浪漫情懷耶!』她邊那麼想邊覺得好笑,想起爹那無論做什麼都理直氣壯的模樣,就覺得好笑,唉唷……眼睛好酸。

才這麼想著,沈昌珉突然推門而入,鄭智律只好楞楞的盯著她瞧。

沈昌珉察覺她眼眶泛著淚,又看著她桌上攤著金在中留下的東西,突然一個箭步上前、緊緊攬住了她,「想爹了?」

「沒有。」鄭智律搖搖頭,可是被沈昌珉抱在懷裡,真的會想哭了,於是她不安的掙扎幾分,想掙扎出沈昌珉的懷抱。

「不要騙我。」沈昌珉低頭輕聲說道,「想爹不是可恥的事情。」

鄭智律一聽就跟著大哭出聲,緊緊的回抱著沈昌珉的腰,「昌珉叔叔很討厭啦!我真的很討厭你啦!我都說沒有了,你很奇怪耶,為什麼要逼我哭,為什麼啊!」可雙臂卻愈環愈緊。

沈昌珉嘆了口氣,跟著輕輕抬起鄭智律的臉,盯著她帶淚的臉龐,「都是我錯,可以嗎?」語畢,伸出手指輕輕抹去鄭智律的眼淚。

鄭智律就這麼怔然的望著沈昌珉,沈昌珉突然看著她的雙眼,跟著像是腦袋一片空白,緩緩的傾身、靠近鄭智律的臉。

「你是想吻我嗎?」在沈昌珉的臉離鄭智律不到一公分的時候,鄭智律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沈昌珉聞言一驚,才像是回過神來,神色複雜的看了鄭智律一眼,跟著狼狽轉身離開。

鄭智律則是雙眼無神的盯著前方,然後緩緩坐下,跟著臉突然就這麼紅了起來。不對……這感覺,真的不一樣。

 

 

然後,沈昌珉就突然消失了。

鄭智律收到消息已經是隔天的事情,常叔告訴她,「昌珉少爺說要上山陪師傅一段時間,短時間可能不會回來了。」語畢,擔憂的望著鄭智律,畢竟鄭智律從七歲後,就沒離開過沈昌珉這麼長時間。

沒料到鄭智律只是笑了笑,跟著站起身子,「喔,我知道了。」然後轉身離開。

她愈往後院的藥廂走去,腳步就愈踏愈急,嘴上只是難難的咒駡,「太過分了、太過分了喔。」跟著怒氣衝衝的推開藥廂的門,正對上李泰民探究的目光。

「怎麼了?」李泰民拍了拍手上的草藥,跟著緩緩起身。

「昌珉叔叔跑掉了。」鄭智律沒好氣的坐下,一臉橫眉豎目的模樣。

這模樣反倒使李泰民露出一臉笑容,「你做了什麼奇怪的事情嗎。」邊那麼開口,邊緩緩走向鄭智律身旁。

「是他做了什麼奇怪的事情好不好!」鄭智律雙手環抱胸口,一臉義憤填膺的模樣,「怎麼……這樣啊!」一想起沈昌珉靠近自己的時候,鼻息跟著拂在臉頰邊的感覺,鄭智律突然又紅了臉。

「怎樣?」李泰民突然疑惑的挑眉。

「沒有啦!」鄭智律尷尬揮揮手,這要她怎麼講啊,難道真要說『昌珉叔叔昨天好像要親我耶!』這樣嗎?

「昨天,跟沈昌珉聊了什麼嗎?」李泰民看著鄭智律不自在的表情,疑惑反而愈來愈深,「你跟他吵架?」

「沒有耶。」鄭智律低下頭,手指對手指的放空。

「智律?」李泰民跟著蹲在她身前,「你是不是……喜歡沈昌珉啊?」他問得有點猶豫,可是腦袋裡就突然湧起這樣的想法。

「嗄?」鄭智律突然瞪大雙眼,不可置信的盯著李泰民,不行了,好尷尬、好尷尬,唉唷,怎麼會這麼尷尬,於是她慌張的想起身離開,卻被李泰民一把拉住。

「我……猜中了?」李泰民問得很落寞,怎麼就這種事情運氣好成這樣,還一猜就中?

「你是在說什麼奇怪的話啊!」鄭智律緊張的想扯回自己的手,可是李泰民卻愈錮愈緊。她一直以為李泰民是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人,可現下她才發現李泰民的力氣有多大。

「如果不是的話。」李泰民的嘴角突然微微揚起,「那嫁給我吧!」

「疑?」鄭智律楞楞的盯著他,瞬間忘記掙扎。

「我們現在是戀愛的關係吧?」李泰民突然手一收,鄭智律就落到他懷裡,「就像你說的,你想先戀愛、再成婚,對嗎?」

「是這樣沒錯啦,可是……。」鄭智律低語。

「你不喜歡我嗎?」李泰民苦著臉望著她。

鄭智律一聽,連忙尷尬的搖手,「不是、不是,我很喜歡泰民哥哥的。」

「那為什麼不想嫁我?」李泰民雙眼直直瞅向他。

「唉唷,我……。」鄭智律發現自己全然沒法回答。

李泰民的臉突然緩緩靠近,貼近鄭智律的臉,眼見雙唇就要碰上她的,鄭智律才連忙慌張的別過臉,躲開了這個吻。

「原來,你真的只是喜歡我而已嗎?」李泰民突然這麼低語,跟著放開鄭智律,十分認真的開口,「如果他繼續躲的話,我真的不會讓了,可是,你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孩子,說什麼都不能看你難過。」

「欸?」鄭智律覺得自己現在腦袋像是僵化一樣,根本像個傻子無法思考,只能呆呆的盯著李泰民看。

「沒事。」李泰民揮揮手,跟著舉步離開。

看著李泰民離開,鄭智律才覺得松了口氣,真的,鬆了口氣。

 

 

然後,半個月過去,沈昌珉還是沒回來的打算。

鄭智律終於生氣了,她怒氣衝衝的又往李泰民的藥廂奔去,然後用力的坐在椅子上,「他到底在逃什麼啊他!」

「你不該來跟我說這些話的,考慮一下我的心情吧!」李泰民莫可奈何的盯著她。

鄭智律根本是個藏不住話的人,才過沒兩天,她就偷偷把自己的苦惱告訴了李泰民,「是我嚇跑昌珉叔叔嗎?可是我只是問他是不想吻我而已啊?」

這句突如其來的爆炸性宣言,便足以讓李泰民燒壞一根上好的人蔘,「咳咳,你說什麼?」他覺得自己震驚到被口水給嗆到了,尷尬的開口。

鄭智律這才皺著眉頭把那天的事情告訴李泰民,李泰民的臉色倒是愈聽愈沉。這兩個混帳!這叫做兩情相悅嗎?還在這邊跟我搞七撚三……。

「可是除了你以外,我也沒人可以說啊!」鄭智律懊惱的坐在床沿,又長長的嘆了口氣。

「就叫你嫁給我,你又不肯。」李泰民沒好氣的回嘴。

「誰說我不嫁?」鄭智律瞬間坐直身子,「我就嫁!」

「欸?」這次,呆立在原地、說不出話的是李泰民。

 

鄭智律這嫁人的宣言還真不是嘴上說說而已,過沒兩天,她就在常叔替她溫習詩經的時候,淡淡的開了口,「常叔,我要成親了。」

常叔邊專注在書本上,邊無所謂的回嘴,「成親?好事啊、好事。」想了想,才明白哪裡不對,猛然轉頭對著鄭智律的臉,「你你你……你說你要成親了?跟誰?欸,不對,等等,你……。」常叔過久了安穩的日子,被鄭智律突如其來的宣告嚇得腦袋空白。

「就是泰民哥哥啊。」鄭智律撇撇嘴,「這還得問?」語畢,雀躍的起身奔向後院,「我找廚房大娘說去,呵呵、呵呵。」

常叔呆坐在原位上,跟著才猛力拍了下腦袋,「這怎麼辦,先去辦嫁妝嗎?欸……不對不對,還是該先告訴昌珉少爺,欸?欸?欸?」

 

「妳真的嫁我?」李泰民皺起眉頭盯著像沒事人一樣的鄭智律,這丫頭也了不起,將整個鄭家上上下下弄得天翻地覆,跟著自己是一派清閒的躺在躺椅上,一口一口的喝著涼茶。

「對啊!」鄭智律認真的點頭,「男人,不要畏畏縮縮,這是我爹說的。」想了想,才又帶著一臉笑容起身。

「智律。」李泰民拉住她的手,「說實話吧!」

「嗯?」鄭智律看著李泰民嚴肅的眼神,接著才膽怯的低下頭,「一半是想氣氣昌珉叔叔,一半是賭一睹。」

「這要我怎麼辦呢?智律。」李泰民雖然早就猜到,可還是覺得有些受傷。

「不是的!」鄭智律搖搖李泰民的手臂,帶著認真的表情開口道,「我爹說,感情這事是兩個人互相的,如果只有我喜歡,那是不成的;除了昌珉叔叔之外,我最喜歡的就是你了,如果……昌珉叔叔覺得這樣好,那我就會……放棄了。」說到這,還真覺得自己有點傻了。

「傻氣!」李泰民輕推她的腦袋,跟著又真摯開口,「智律,如果他真的沒敢回來把你帶走,那麼,我就真把你帶走了,不管你後不後悔。」

「唉唷,好啦!」鄭智律朝他笑了笑。

「唉唷、還唉唷!」李泰民苦笑兩聲,跟著捏了捏她的臉頰。

 

 

沈昌珉收到常叔送來的消息,當場臉色大變,他盯著信紙上頭的字,「成親?成親?智律要成親了?跟誰……?跟李泰民。」看完,他猛力的拍了下桌子,跟著氣呼呼的坐下。

他真的慌了。

面對自己對鄭智律這樣突然的情感,他完全不曉得該如何是好,以父執輩的身分照料著鄭智律,從未想過會對這孩子產生不同的情感;他該試的方式都給試過了,連不喜歡的女人,也硬勉強自己跟著見面多次。

可是,在面對鄭智律的同時,還是完全慌了手腳,那欲望來的突然、來的驚人,讓他自慚形穢。

允浩哥跟在中哥知道,會把他給殺死吧?不對,是先痛打一頓再扔下山。

於是,他逃了,帶著這樣陌生的情感逃離,想著需要時間來釐清自己的頭緒;可事情還沒有多少進展,鄭智律就這麼扔了個令他措手不及的消息給他。

他知道李泰民一直喜歡著智律,也明白智律跟李泰民的情感格外親昵,從幾年前就明白了;突然,他有些後悔自己還是看不得智律生病而下山,他早該狠下心留在山上,讓李泰民伴著鄭智律,也不會有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發生,也不會有這麼突然的感情發生。

想了想,沈昌珉將手上的信紙捏成一團,緊緊閉上眼。

「每個人的所作所為都是環環相扣的,上天那麼安排,必定事出有因,當初你執意下山照顧智律,當初你要求允浩放心將智律交給你,當初你決定伴著智律成人;這些,都是有其因果的。」突然,師傅出現在他身旁,帶著一臉微笑。

「我……。」沈昌珉低著頭,尷尬的無法言語。

「智律也是,從小除了父親之外,最粘膩的就是你,這麼個牙牙學語的孩子,就你一抱她便不哭;你不也常說,智律顯然是你扔不去的責任,智律如果嫁不掉,肯定是你那些奇幻故事的錯,讓她一心想跟著你上山探險?」每當沈昌珉上山,先頭的一個多月總會說著關於智律的事情,這是沈昌珉自己沒發現,可他看得一清二楚。

「師傅。」沈昌珉頓了頓,才又低聲開口,「我真覺自己對不起兩位哥哥,這樣……太卑鄙了。」

「你那兩位哥哥的個性你還不瞭解嗎?如果真知道你喜歡上智律,還不在旁邊敲邊鼓助陣?畢竟,能讓他們放心交托智律的,不就你一個嗎?」

沈昌珉定睛的望著師傅,跟著慌忙的收拾包袱下山,「我會再來拜見師傅的。」

 

 

 

當沈昌珉趕赴鄭宅,鄭宅上下歡天喜地,大紅燈籠高掛,四處張燈結綵,好不熱鬧,一見沈昌珉來了,常叔連忙上前道賀,「昌珉少爺您還是來了,智律多怕你不來參加喜宴,恭喜昌珉少爺將智律扶養成人,了了樁責任。」

「智律呢?」沈昌珉氣喘吁吁的望著常叔,緊緊握著他的手腕。

常叔若有所思的盯著沈昌珉,「他與泰民少爺拜堂完了,現下正在新房中休息呢,昌珉少爺待明日再找智律吧!」

「嘖!」沈昌珉煩躁的扯開常叔,跟著往鄭智律的房間急奔,『不可以,混帳!你這丫頭,真的說嫁人就嫁人了,不是說不嫁人的嗎?不是說不嫁人要跟著我上山嗎?怎麼沒讓我看到一眼就嫁了,可惡!』

沈昌珉衝向鄭智律房裡,跟著猛力推開門。

坐在床沿的鄭智律,戴著鳳冠霞披,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給嚇到,整個身子顫了顫,「誰?」她疑惑的掀起頭蓋,跟著楞楞的注視眼前的沈昌珉,怎麼辦……她有點高興。

沈昌珉大步上前拉起她,「別嫁了,沒我准許,不准嫁。」

「可是……。」鄭智律猶豫了片刻。

「就算拜堂完也不准!」沈昌珉瞪了她一眼,拿下她頭上的蓋頭巾。

鄭智律淡淡的嘆了口氣,跟著拉回自己的手,走向床邊慢慢的將頭上沉重的裝飾給拿掉,放下了頭髮,「昌珉叔叔,怎麼會突然回來?我以為,你打算在山上長住了。」

沈昌珉沒料過她會突然這麼說,只能楞楞的站在原地。

「我嫁了,對你也好。」鄭智律苦著臉,「從我七歲你就照顧我到現在,明明就不喜歡待在山下,還得為了我這麻煩留在這裡,我早點嫁人,你也早點清幽,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語畢,默默的坐在床上。

「不是!妳!」沈昌珉突然走到床邊,嚇得鄭智律跟著倒下,沈昌珉半撐著上身狠狠瞪著鄭智律,「我沒讓你嫁,你不能嫁!」

鄭智律突然拉起棉被往自己臉上蒙,在棉被裡悶聲開口,「你現在好像允浩爹爹喔!」所以,她笑了,想起那個對爹完全不溫柔的允浩爹爹,想起那個只會用命令與怒氣包裹著關心的允浩爹爹。

看來她真的是她爹的孩子,完全拿這樣的男人沒輒。

「嘖!」沈昌珉不耐的抓著棉被的邊緣,「別擋著臉,你喔……。」

鄭智律慢慢的鬆手,跟著露出雙目、鼻尖,「昌珉叔叔不讓我嫁是因為……喜歡我嗎?」她問得很是害羞。

 

「智律。」沈昌珉長嘆了口氣,跟著伸出手撫著她的臉,「你真的太小,而我太老,知道嗎?我十八歲那年見到你的時候,你也不過兩歲,只會哭跟傻笑,現在,竟然長這麼大了,我才覺得我真的老了。」

鄭智律一聽,猛力的搖搖頭,「不老。」

「嗯?」沈昌珉疑惑的望著她執拗的表情。

「昌珉叔叔不老啊!」鄭智律笑了笑,「這可歸功你天生老臉,知道嗎?你的臉跟我記憶裡的完全一模一樣,我真該感謝你常常皺眉,才先老起來放,現在的你,真的不老。」語畢,也覺得很好笑,於是捂嘴偷笑起來。

「智律。」沈昌珉又莫可奈何嘆了口氣,「真的不在意我是個老男人嗎?」

「誰說你老了?」鄭智律捏住他的雙唇,「我昌珉叔叔是最帥的男人了,知道嗎?」

「喔?」沈昌珉知道,這句話讓他心情大好。

「欸,不對,其實我發現我爹比較帥。」鄭智律突然又這麼低語,氣得沈昌珉差點想伸手掐死她。

沈昌珉凝視著鄭智律好一會兒,發現今日上了淡妝的鄭智律,比平日又多了分成熟的感覺,與美麗……。他一直明白智律是個美麗的女孩,是真的移不開眼了,他甚至想不起自己是何時被智律抓得死死的。

說不定,從第一次見面就被抓住了。

這麼想,沈昌珉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在中哥常說的……變態什麼的。

於是,沈昌珉慢慢傾身靠近鄭智律,跟著貼近她的唇邊,鄭智律突然又開口,「你……是想吻我嗎?」

「對。」沈昌珉無奈的回答,跟著半警告性的開口,「別淨是在這種時候出聲,乖乖閉嘴。」

是以,聽話的鄭智律,就真的閉嘴了,沈昌珉的舌尖抵了半天也抵不進鄭智律嘴裡,跟著惱怒的起身,惡狠狠瞪著鄭智律。

鄭智律不過笑了笑,跟著伸出雙臂勾住沈昌珉的頸子,「別連閉嘴這種傻話也學我允浩爹爹說,會自討苦吃的。」跟著,微微張嘴含住沈昌珉的雙唇,唇齒交纏了起來。

『鄭智律竟然會接吻?』這念頭猶如晴天霹靂打在他腦門上,沈昌珉拉住鄭智律,一臉神色不定的盯著鄭智律看,「這個……是初吻?」

然後,鄭智律乖乖的搖頭,「不是。」

馬的!他決定要滅了李泰民,什麼見鬼的初戀跟初吻,通通是李泰民,混帳!

「我是不想打擾二位,可是,拜堂時間到了,賓客都等著呢!」李泰民懶懶的靠在門邊,輕輕的咳了聲。

「嘖!」沈昌珉猛然起身,跟著瞪著李泰民。新仇加上舊恨,這表情可很不一般。

「別瞪我!」李泰民攤了攤手,「我可是最可憐的那個,還欺壓我?」語畢,一臉泫然欲泣的表情盯著沈昌珉看。

 

 

沈昌珉從頭到尾都莫名其妙的被擺佈著,穿上了大紅衣裳,跟著在常叔的主婚下跟智律拜了堂,直到被灌了一堆酒、半醉不醒的回到新房。

鄭智律好笑的望著沈昌珉,「你好像喝酒還不太行喔,這點也跟我允浩爹爹像,總被我爹灌得亂七八糟。」語畢,靜靜的替沈昌珉脫去外衣,跟著拿著布帕替他擦臉。

她知道昌珉叔叔長得好看,可是從未這麼仔細打量他的臉,睫毛也長得好長,眼窩好深邃、鼻子也漂亮,連嘴唇都好看;她終於明白為什麼爹總半夜不睡覺,只偷看允浩爹爹了。

「那是因為,你允浩爹爹想裝醉拐你爹上床。」沈昌珉突然睜開眼,跟著翻身壓下鄭智律,「知道嗎?」

鄭智律尷尬的盯著他,才想到害羞這件事情。

沈昌珉吻著她的唇,跟著緩緩移動手指,跟著往下探去。

「等等!」鄭智律突然止住他的手。

「怎麼?」沈昌珉莫可奈何的回望她。

「我今天……不方便。」鄭智律的雙頰陀紅。

沈昌珉煩躁的起身,定睛的望著鄭智律,「為什麼不方便?」

鄭智律在他耳邊低聲開口,「我月事來了,泰民哥哥說,月事來什麼奇怪的事情都不能做。」接著,還加強語氣開口,「包括滾床單!」

沈昌珉捂著腦袋,接著腦中突然閃過一個更令人討厭的想法,「設計我回來的是你?」

「對!」鄭智律乖巧點頭,還半跪坐在沈昌珉身前。

「婚期誰決定的?」

「泰民哥哥。」鄭智律又乖巧回答。

「這個惡魔!」沈昌珉猛力捶了下床面,看著一臉納悶的鄭智律,「罷了。」最末,只好乖乖的摟著鄭智律入睡。

 

 

 

 

 

「太師傅,用餐。」鄭智律雙手叉腰,認真的看著那看來像是不會再老下去的太師傅,真可怕,竟然跟以前長得一模一樣,難道是因為已經老到底了,就不會再老了?

「唉唷!」老人笑了笑,和藹的看著鄭智律,「好,好。」跟著走到桌邊,接著雙眉微蹙。

「吃什麼?」沈昌珉盯著滿桌的菜,露出愉悅的表情,「看起來不錯,師傅快請坐。」

老人家緊皺眉頭瞪著滿桌通紅的菜肴,「這哪能吃啊?」於是,他望向鄭智律白通通的碗跟盤子,「我跟你換。」

「師傅,智律不能吃辣的。」沈昌珉止住師傅的手,跟著苦笑搖頭。

「不能吃辣就不要煮這麼辣啊!」老人家終於動怒,依稀記得鄭智律剛上山的三日,他也跟著拉了三日。

現下都已經過了三年。

儘管胃口習慣,可嘴上還是不免嘮叨。

「可是智律喜歡辣味啊。」沈昌珉十足的寵妻,跟著甜孜孜的吃著鄭智律加滿辣粉、辣椒的菜肴;該說沈昌珉吃辣,是鄭智律培養出來的。

「可惡!」老人家不滿的嚷嚷,「明天你們通通下山、下山。」這話,他也說了三年,終究無效,每天餐桌上還是滿片的豔紅。

「智律不能操勞。」沈昌珉認真望著師傅,「現在智律有了身孕,說什麼都不可隨意顛簸上下山路,太危險了。」

老人楞了楞,盯著滿臉漾著笑容的鄭智律,「瞧你這小孩樣還敢懷小孩,真是!」儘管嘴上那麼說,可老人也跟著開心起來,「罷了,那自己得多補補身子啊,真是……。」

 

他原以為兩人不會有子嗣。

兩人成婚一年後依舊不見鄭智律肚皮有消息,李泰民在往邊疆行醫前替智律把脈做上細診,跟著有些為難開口,「當時中的毒的後底,可能影響了智律的生育能力,要生孩子可能有些問題。」

鄭智律一聽臉都白了,扭捏不安的望著沈昌珉。沈昌珉笑了兩聲,拍了拍鄭智律的肩膀,「你年紀還小,不用著急這些,而且我爹娘光看我成親就很高興了,不會要求什麼的;我並沒料過自己會成親生子,你也別太在意。」

「昌珉叔叔……。」鄭智律咬著唇望著沈昌珉。

沈昌珉拉過她,跟著淡淡開口,「你還改不過口嗎?以後再喊錯,該罰了!」語畢,認真的凝視著鄭智律,「別在意這些,況且你也不是真的不能生育,我沒打算這麼早有孩子。」

鄭智律悶悶的抬頭,「可是……你已經不年輕了啊……。」

「鄭智律你想死在這嗎?」沈昌珉輕勒著她的脖子,跟著溫柔的凝視她,「別在意這些,知道嗎?」

「喔。」鄭智律盯著他的臉,又紅了臉,都這麼近看了一年,還不習慣,只覺得愈來愈帥而已,唉唷,她終於明白她爹那種小少女心是怎麼回事了。

「想想還有旁人在這吧?尤其是我的立場。」李泰民突然好笑的開口。

沈昌珉由衷的與李泰民道謝,跟著送他踏上邊疆之路。

想都沒想過會有孩子的他,在上山三年後,突然有了孩子,這喜悅之情可不一般;當下心裡覺得溢得滿滿的,沈昌珉溫柔的望著鄭智律,露出一臉笑容。

 

【允浩哥、在中哥,我會將智律照顧的很好,只是……方式不太一樣。】

【爹,他照顧我就照顧到床上去了,如果你有辦法能回來,一定要好好幫我教訓他,叫允浩爹爹打他一頓。肚子大了很辛苦耶。】

【鄭智律,我不疼你嗎?在日記上抱怨什麼?】

【好啦!只是大肚子不好看啊,你就一個人長得愈來愈帥,剩下我變醜。】

【妳最漂亮了,知道嗎?對了,智律,你的初吻跟初戀……還記得嗎?】

【我記得你的初戀是俊秀少爺,哼!】

【沒人問你這個,你初吻跟初戀都是那個蒙古大夫吧?】

【泰民哥哥不在蒙古耶,他去了新疆。】

【鄭智律!】

【都不是、都不是他啦!我初吻在六歲的時候、初戀在……五歲,泰民哥哥是閃亮的哥哥而已。】

 

「我告訴你喔,我初吻是給了我爹,可是……初戀跟最愛的那個人,叫做沈昌珉耶。」鄭智律靠在沈昌珉旁邊低語。

發出規律鼻息的男人,沒察覺鄭智律在耳邊說話,只是打算在夢中將那蒙古大夫折斷。

 

 

『爹、允浩爹爹,我現在很幸福,所以不用擔心我了。』

 

 

 

=====================全文完======================

 

 

這番外好長~~一萬九千多字

文到這裡全部完結了~這篇是我很喜歡的豆花文之一

希望看文的親估會跟我一樣喜歡

 

接下來照例休息幾天,下次見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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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eggy1028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