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那些呼喊他們名字的聲音,說永遠愛他們的聲音,潮水一般的襲來。

金在中抹了一把汗,眼角的餘光瞥見那抹熟悉的身影消失在往後台的拐角,當然還有離去前那人狡黠的飛吻。

金在中不好意思的捂嘴笑了一下,然後站在臺上頗為苦惱的撥了撥額前的髮,嘖嘖的埋怨「啊~我們允浩竟然給我遞了飛吻,唉~這個怎麼辦呢,明明都是大男人了,還做這麼幼稚的事。」

總是要伴著心底的愉悅揶揄那人幾句才甘心,似乎也從另一個角度證明那是他對他的喜愛的特有的方式。

話一出口,飯們就沸騰起來,他甚至能分辨出震天的呼叫裡有那麼些即使沙啞也要拼了命的告訴他【快點在一起吧】的決心。

他唱歌的時候想著一開始見到鄭允浩的樣子,他的虎牙,他的稚嫩,想著現下成熟俊逸的臉龐,有了男人雛形的體魄,想著他們之間似乎無法分割卻又若即若離的‥‥

 

總有什麼是沒辦法完完整整得到的。就比如現在再怎麼壓抑不住的感情還是在曖昧的氛圍中裝作不知道的繼續下去。

他越唱越覺得心慌,再睜眼看著台下,紅色的光亮一瞬間全部都暗了下來,一束光掠過眾人的臉龐,她們的嘴一張一合在無聲的說著什麼,臉上一片淚痕。

他依舊唱著歌,機械的重複著那些曲調詞句,努力地,一步步的往舞臺的最前方走去,最終,他看見了她們的嘴型,她們齊聲的說「鄭允浩。」

鄭允浩。一個字一個字念道,嘴型一致,沒有半點聲音。於是他丟下話筒,著急的想找到那個人。

可是,不行。

無論他怎麼走,怎麼找,都找不到出路。後臺的方向明明就在這裡啊,為什麼不見了?對了,那就跳下去吧,跳下舞臺去。不可以,全部都不可以。他急得團團亂轉,似是被困在無形的籠中,怎麼都找不到出口。

離不開。

 

「在中,乖點。」

「喂!太陽都曬屁股了!」

腰間被掐了一把,他揉著眼睛起來,發現那人的輪廓在刺眼的陽光中模糊不清。接著他雙手拉住那人的臉頰扯弄半天,有點傷心的訴苦「我做夢了。」

「唔,什麼夢?看你那麼痛苦的樣子,肯定不是好夢。」鄭允浩嘆了口氣,靠坐在床邊,拉過他攬在懷裡「說來聽聽?」

他靠在鄭允浩的肩窩裡,抱著他的腰,有點不開心的瞪著他「夢見你丟下我了。」

「你丟下我,留我自己一個人。」

鄭允浩僵了僵,然後皺眉,他著急起來「喂!什麼表情!」他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沒事。」男人笑笑「夢都是相反的,別在意了。」

不就是個夢而已嘛,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問男人「你昨晚去哪了?」

「在沈哥那兒啊。」男人背對著他「在商討合約的事。」

「你還沒簽?」

「嗯,還有要討論的地方。」

他沒有在意鄭允浩的話,因為在潛意識裡,他知道,這個男人不會離開他,因為他覺得他們會永遠在一起,無論以什麼不完整的方式,即使是一直曖昧下去,一直隱忍下去,都會一直在一起。

他錯了。

沒有什麼陪伴是永遠的,尤其是無法索取的依戀。能夠忍多久?會被深處的渴求破壞掉的吧,那些夢想之類的東西。

 

然後。

他一個人坐在房子裡,陽臺的角落裡,他翻看著一本很厚很厚的相冊。

裡面是他和鄭允浩的照片,有舞臺上的,炫麗的樣子,有生活裡的,親密無間的距離,有手機裡的自拍,亂七八糟的搞怪,很多很多,每一張,都是他留念的過往。

他從未想過,他會離開他。

這間房子裡,除了那個人不在,其他的,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那個人留下了所有生活過的痕跡。

他住的樓層很高,目光所及之處皆是繁華。他看見穿梭的車輛,聚集的燈光,他在黑暗裡彷如死了一般,傷心的連哭都不會。

不,不是傷心,傷心是什麼感覺?現在那種,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是不是傷心?

他問「昌珉啊,他去哪裡了?」

他去哪裡了?為什麼只留下一本厚厚的相冊?為什麼連說都不說一聲,就把他獨自一人留在原地。

你問過我的心意嗎?為什麼要擅自幫我做決定?是不是因為我太喜歡你,所以你覺得我好欺負?

嗯?你回答啊。為什麼不說話?

 

 

金俊秀拍打金在中的臉「喂,在中,金在中!」倒下的人沒反應,甚至連指間的菸都沒有熄火,湊到耳朵旁大聲吼「金在中!!!」仍舊沒有絲毫反應。

大半夜被叫出來吃烤肉的金俊秀很無奈,桌子上和地上都被空酒瓶佔據,醉倒的人似乎已經進入睡眠,不知道在做什麼夢,嘴巴裡一直嘟嘟囔囔的語調模糊讓人聽不真切。

現下的情況真是很糾結,J先生很無語的望天長嘆「唉,每次都是我充當這種陪酒解悶的角色到底是為什麼啊!」

還要把人扛回去什麼的,真是麻煩,拜託我也很忙啊好嗎!Y先生還在家等著他回去泡茶的說。

包間的槅門被拉開,進來的是店老闆,店老闆穿著韓服禮貌的問「不好意思客人們,請問用餐完畢了嗎?我們要打烊了。」

J先生看了看手錶,已經淩晨三點了,距離打烊時間早過了兩小時,看來店主是看在他們老主顧的份上,還有包間裡奇異的氛圍才等待到了現在。平時都是服務員過來服務,此刻換成了店老闆想必也是店主先行讓員工們下班了吧。

被金在中拖累到這個時間這個境地的J先生還有餘心想這些。

「麻煩了,請結帳吧。我們現在就離開。」J先生禮貌上帶了些微歉意的回答。

店主看了看被連帽衫遮住整個臉,躺在包間一側的男人,邊計算價錢邊笑道「這位先生經常同J先生來吃烤肉呢,每次都遮擋的這麼密實,就連喝醉了也不例外啊~

J先生拿出錢包無奈道「有不得不遮住的理由啊。其實是個非常麻煩的人呢。」

「是什麼大人物嗎?」店主問。

「啊,不是的。是對我來說非常麻煩的人,你知道,心情不好的人通常都很難對付。」

對的,心情不好的人通常都很難對付,尤其是從巴拿馬回來後不知道為什麼更加沉默不語的人。

J先生想,這幾年都這樣啊,常常約他吃飯的金在中總有喝醉的時候,不過也是一樣話很少,是關於自己的話說的很少,基本上總拉著他絮叨因為拖著工作的福又到了哪個國家哪個地方,途中發生了什麼好玩的事,邊說邊喝,然後醉了就一直嘟嘟囔囔的。

其實也不過就是關於心裡那個人的事情唄。J先生雖然反應慢但是並不傻。

「真是的,憋在心裡很難受吧。找個人說一說也不會怎麼樣啊。」有些心疼朋友這個樣子的J先生開始第N次咒駡起鄭允浩來「也真是的,幹什麼要留下他一個人啊!你是笨蛋嗎沒看見他一點都不快樂啊!自以為是的高傲的傢伙!」

話說金在中這次去巴拿馬是怎麼樣了,感覺上他變得更加不開心了。

都過去了那麼久,應該習慣了才是,是有什麼契機要讓他爆發了嗎?

 

一大清早,沈昌珉就開著他的梅賽德斯來到了海邊那棟小洋樓。

雖然是要來接昨晚夜宿此地的金在中沒錯,可是,這個地方,這個有Y先生的地方,尤其是“Y先生和J先生的愛巢”的地方,無論怎麼說,即使是應該經過時間的洗滌放下了的感情,在觸碰到一個得不到的遺憾的原因的地方,沈經紀無論怎麼說,都很不自在。

沒錯,他還是喜歡Y先生。雖然那種喜歡已經不像很久以前那樣非要在一起,就算不在一起也懷抱著在一起的希望的程度,但是也沒有消失到看到喜歡的人幸福的生活就滿足了的境地。

只是平淡的,壓抑到了在我看不見得地方生活,但是心裡還是沒辦法喜歡上其他人的程度。

沈昌珉真的不太願意面對他們兩個。可是,為什麼偏偏金在中要在這裡,不就是宿醉而已嘛,沒有到不能自己回去的地步吧!

‥‥混蛋!肯定是他想鄭允浩想得發瘋了痛苦的不能自已,所以才要拉他看著心愛之人幸福的生活勾起他的痛覺陪他一起死!

真是過分!

 

Y先生正在彈鋼琴,J先生和金在中就一邊享受著音樂的洗滌一邊享用早餐。

金在中聽著聽著就開始看手錶,看完手錶開始踱步,嘴裡咬著蔬菜卷恨恨的跺腳「沈昌珉這是什麼速度,也太慢了吧!」

金俊秀眯著眼睛,眼睛下有很重的黑眼圈,手裡端著咖啡安慰他「別急‥‥別急‥‥他就來了,就快來把你這個災星帶走了。」

「喂,你就是這麼對待朋友的嗎!」金在中瞪他「什麼災星啊,成為我的朋友可是你的榮幸啊!」

金俊秀跳起來「我才不要跟你做朋友!你這個災星朋友只會叫我出去吃烤肉還每次喝醉!不省人事的時候都是我把你背回來的!你可是一個大男人啊很重哎好不好!你看!你看!」指著黑眼圈「我的黑眼圈都出來了!」

彈鋼琴的人噗嗤笑了一聲,也因為這個,兩位金先生都把目光投向他,朴有天指著金俊秀說「他一見你就炸毛。」

金在中抽眉,搞藝術的人‥‥笑點要不要這麼奇怪啊。

金俊秀跑過去抱住朴有天撒潑「啊啊啊啊,我們為什麼要認識這種人啊!」

 

沈經紀坐在車上看著落地窗內一派景象,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生活的這麼好‥‥該怎麼辦呢。

如果是他們兩個人的話,是不是也是這樣,會很幸福‥‥呢?

好奢侈的假設。

Y先生像是感覺到了什麼,轉頭看向外面,黑色的梅賽德斯‥‥似是有一束目光直直的釘在他身上。

朴有天放在琴鍵上的手指突然顫了一下。很久沒見了‥‥

金俊秀也發現了,蹭蹭蹭的跑去開門,然後朴有天就看見沈經紀被金俊秀從車上拉下來,一直拉到他面前。

朴有天對著沈昌珉說「好久不見,過的好嗎?」

沈昌珉點頭「嗯,就那樣吧。演奏會我一直都有看,很棒。」

「謝謝。」

相視無言。

 

金在中在一旁饒有興致的看著擺明是“三角戀”的境況,笑嘻嘻的上去勾住沈經紀的脖子「看夠沒?」

沈經紀趕緊把目光從Y先生的臉上移開,該死的!為什麼一見到他全部的感覺都湧回來了。還以為這麼多年不見,感情也隨之平靜,可以用平和的心態去面對。

金俊秀從廚房出來,端著一杯茶給沈經紀「蜂蜜柚子茶。」

沈經紀和J先生的相處一直都是這樣,相看兩生厭,可是J先生還是算作有禮貌的招待,沈經紀也心不甘情不願的以禮待之「謝謝。」

這就是所謂的冤家吧,唉。

 

金在中坐在副駕駛上,問正在看似認真開車的沈經紀「你還喜歡他啊?」

沈經紀瞪了他一眼「哼!喜歡屁啊喜歡!」

金在中笑「我懂我懂,不用解釋。」

沈經紀恨恨的哼了一聲,不再接話。

金在中閉目養神,宿醉的腦袋還是昏沉的不舒服,他懂的,那種感覺,就像宿醉之後再沒有另一個人可以依靠的難過。

到達機場的停車位,金在中才突然想起來他們今天是來機場接人的,那個人還偏偏該死的挺重要。

沈家命令小兒子一定要親自接待的人。

金在中愁眉苦臉的說「相親對象吧?」

沈經紀握拳。

金在中萬般不安的說「電燈泡什麼的會遭天譴。」

沈經紀咬牙。

金在中無可奈何的說「你說你這是何苦呢?」

沈經紀笑了,反問「你說你這是何苦呢?」

金在中吃癟。

沈經紀快樂的反擊「心底那個人哪有那麼容易忘記,就算是不在一起也不可能是會接受另一段感情的程度,這點你比我更清楚吧。」

金在中輸了。

他和沈昌珉,這算是同病相憐?可是‥‥你還是能看見那個人啊。這麼幸運。

 

無論怎麼看,金在中都不是可以隨便出現在機場接人的身份。保不准一站出去就會被圍堵。所以他安分的坐在車子裡等。

聽沈昌珉提起過這個女人。其父是日本某財團的老闆,跟沈經紀的家人都頗有深交,今年這位千金剛從瑞士某所知名大學畢業,對沈經紀也很有好感,樣貌品格都很不錯,門當戶對。

金在中摸著下巴點點頭,決定勸說沈經紀就算不喜歡也要好好對待。不要再像前幾次一樣故意裝作一副高傲的不可一世的樣子惹人討厭。

沈經紀和女人上了車。

金在中有禮貌的回過頭對坐在車後座的女人微微笑了一笑「您好,我是金在中。」

女人似乎並不認識這位元大明星,只是禮貌性的回了一句「您好,我是柳玉。」

 

無論是接她的時候還是晚上吃飯的時候沈經紀都帶著金在中這麼一個電燈泡。柳玉便也看出開沈經紀對她沒有什麼意思。不過因為家裡的安排,也不能多說什麼,來這裡就當遊玩吧,如果不能“喜結良緣”的話。

談話的時候說到在瑞士上學的事情。

柳玉主動聊起一些娛樂圈的事情,想說,既然對方是娛樂圈的人,多說一些這方面的話題應該也會提升好感度的吧。於是,便盡力的搜索腦中所有有關她瞭解的娛樂圈的事情。

氣氛不至於冷場,很平和。

柳玉主動說起金在中「祝賀在中君巡演完美落幕。」

金在中舉起酒杯笑著說了聲謝謝,然後道「我還以為你不知道我呢,見面的時候表現的很平靜啊。」

柳玉說「你這麼紅想不知道都難啊,平靜什麼的,是最基本的禮儀,其實心裡還是很激動的。我周圍還有許多喜歡在中君的飯啊~

「是嗎,那真是很榮幸。」

沈昌珉也加入談話「這傢伙在瑞士也那麼紅嗎?」摸著下巴「很有發展前途啊。」

金在中嘆氣「柳玉你看這個人面獸心的傢伙又在考慮怎麼壓榨我了。」

沈昌珉很認真的問「在瑞士的人氣真的還不錯嗎?」有點揶揄的看金在中「你這長相在那邊竟然還能吃的開啊?」

柳玉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啊!」了一聲,兩人目光頓時看向她,她有點不太確定的說「在中君以前是和允浩君一個組合的對吧?」

「允浩君跟我是一個學校的哦。」

哐啷,手中的叉子掉在地上的聲音。

「什麼‥‥?」

你說的允浩君‥‥是我認識的那個‥‥嗎?

 

 

 

 

■重逢

 

瑞士,蘇黎世。

尼德道爾夫的某家茶吧裡。

 

這家茶吧開的不久,短短三年光景,客人多數是熟客,看起來不似盈利場,倒像店主閒暇時的休息場所,來捧場的多半是他的友人和同學。

附近的年輕女性都知道這家茶吧的二樓住著一名亞洲男人,也是這家店的店主,蘇黎世大學的學生,長得很帥氣,曾經是一名藝人,好像是來這裡進修,他還很年輕,經常流連在這條街上的某個PUB裡跳舞,很多人會去看。

他在這裡很出名。

當然,帥氣而又溫柔有禮的男人向來不缺乏人氣,更不用說這個男人的舞蹈是多麼的令人驚歎和折服。

 

鄭允浩拖著行李箱從樓上下來,手上拿著墨鏡和機票。正在擦茶台的服務員放下手裡的桌布撐著下巴不捨得看著他「店長你真的要走啊,你竟然要放棄這家店,唉‥‥很長一段時間這條街上的PUB要寂寞了啊。」

說話的是一名相貌普通的男生,日本人,自從他們家店長把這家店交到他手裡要他好好照顧,並說出「幸二,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把它交給你看管證明了我對你的信任。啊~對了,不要忘記好好練舞蹈。」的時候,身為飯兼資深店員,你要他怎麼說出拒絕的話呢?

‥‥他肯定是要回韓國。回韓國做什麼呢?肯定是要去見想見的人,也不能這麼說‥‥畢竟店長的家就在韓國啊。

難道說‥‥店長回去還是想回到演藝圈?額,不可能。店長曾經說過「沒辦法再站上舞臺」這種話。

可惡,好想知道原因,可是!看著店長說這話時,有點逞強的笑容,竟然‥‥問不出來。

隱隱覺得,還是不要問得好。肯定是店長不願意提起的過往。肯定和那個人有關——金在中。

沒錯,就是他。

店長每次看電視的時候,看的娛樂節目全部都是關於這個傢伙的。該死的,在日本的時候他根本是不相信什麼CP的,堅定著“肯定是炒作的手段”的想法,來留學遇到偶像,並隨著日益漸進的交流之後,慢慢的對偶像有了更多生活中真實的瞭解之後——不相信也不行啊。

 

「幸二!」鄭允浩猛地一拍桌子,正在發呆神遊的幸二驚得拖著下巴的手滑了一下,險些磕在大理石做的茶臺上「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額‥‥偶像‥‥你剛剛說了什麼?」幸二小心翼翼的瞄那比他高了一個頭的男人,問。

沒錯,隨著密集的接觸,他也發現了‥‥他的偶像並不是電視機裡那個霸氣熾烈能灼傷人眼球的王,也不是傾慕他的女性眼裡帥氣溫柔有禮的翩翩公子,實質上‥‥這個男人腹黑惡劣到了神級。

吃過很多啞巴虧的幸二暗暗腹誹著。

「這是樓上的鑰匙,你可以住在裡面。」鄭允浩皺著眉頭,語氣有點僵硬「但是閣樓是禁地。連想上去一下的想法都不可以有。」

「話說閣樓到底是有什麼秘密啊?」幸二很好奇。

鄭允浩常常在閣樓一呆就是一整天,而且不回短信也不接電話,甚至連手機都處在關機狀態,因為連接著上閣樓的樓梯的緣故並沒有門,有幾次幾個朋友上到一半就被厲色的趕了下來,很多朋友都知道他這個怪癖,問他為什麼他也只是做出了『心情不好,想要在一個人的地方好好平復心情,我希望這裡只屬於我一個人』的回答。

 

事實上肯定沒有那麼簡單,幸二想。可是因為見識過了偶像連對更好的朋友都有為此發火過,所以從來沒有逾越的想要更進一步的探究。

可是現在‥‥偶像即將離開這個城市回到原本的的地方。

有機會借著偶像把這家店託付給他,並且因為福利得到了居住樓上的權利而省下了一大筆租房費‥‥

有機會去揭開偶像最神秘的面紗——

「幸二!」

鄭允浩說「我信任你。」

‥‥嗚嗚嗚!你怎麼可以用這個來壓制我的好奇心!

「偶像‥‥你都說出這話了。」幸二哭喪著臉「我不好好看著這家店,順便充當好看著閣樓的狗狗角色,情何以堪啊~~~~

鄭允浩拍拍幸二的肩膀「幸二,好好練舞,你資質不錯,將來必成大器。」

靠!太過了啊!這種給一顆糖就要他賣命的表揚太過了啊!

「店長‥‥我一定會超越你的!」

唉,看來,無論什麼,都比不上最崇拜的人隨口說的一句鼓勵厲害啊。

 

走出店門的鄭允浩,戴上墨鏡,抬首看了看那間紅磚外表的三角閣樓,拖著行李箱準備離開這個生活了五年的城市。

那裡有他最珍貴的回憶,伴著他渡過千萬個夜不能寐的夜晚,撫平他因為思念而疼的窒息的心。

如今,他離開這裡,卻依舊不允許任何人觸摸的地方,是等著他回來入注新的幸福,還是等著他回來,開始新一輪的陪伴‥‥

攔車的時候碰上大學裡對他極有好感的學妹,洋人的深邃五官和豐滿的身材吸引著無數眼球。

學妹開著車在他身邊按了兩下喇叭「嘿,學長!聽說你要回韓國了是嗎?能不能不要走?或者,帶我一起走?聽著,這是我第N次告白,我一直都很喜歡學長!」

鄭允浩步伐未停的穩步前進「你們女人就不能有眼光一點嗎?我除了長得帥以外根本就沒什麼內容啊~應該要找潛力股才對啊美麗的女士。」側頭遞過去一個迷人的微笑。

「啊‥‥學長,我已經被你俘虜了!」學妹用力的打著方向盤「你這個金融系的優等生真該死,我保證你不接受我會後悔的。」

美麗的女性終於因為他閒庭信步的淡淡然和迷人的微笑崩潰「我可以為你生孩子,你知道的,遇見你之前我是打定主意絕對不會因為要在肚子裡養一個小鬼而毀了身材的。可是,鄭允浩,為了你,我願意。」她看著他「你就要離開這裡了,我不能再等下去。只要一句話,我可以離開我的家園奔赴你的祖國為你生孩子。只要你一句話,一個幸福美滿的跨國家庭就誕生了,我們會擁有一個美麗的混血兒,我們會‥‥」

「莉絲,我有喜歡的人。」鄭允浩打斷了她「很喜歡。」

莉絲抿著嘴看他「你對我說過,可是,那個人在哪?」

鄭允浩頓了頓腳步,莉絲也因為他停頓的步伐踩下了刹車。

男人的聲音在清晨的街道上顯得有些飄忽,鄭允浩嘆了口氣「我曾經做過錯誤的決定,到現在已經是只能一錯到底的走下去的地步。我把我認為好的強行留給他,無論他能不能扛下去,所以到現在‥‥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還站在我能夠擁抱的地方。」

「莉絲,我愛他。因為他,我沒有辦法再站上舞臺。」

「你放棄了你的夢想,你一定很傷心。」莉絲眼裡閃爍著淚光。

「不,我傷心的是‥‥我沒有想過他能不能扛起兩個人的重量。」

到此刻,莉絲才明白,這個男人的心裡早已無法再進駐任何人。

她看著重新戴上墨鏡的男人,微笑著說「至少,讓我送你去機場吧。這輛跑車很久沒載過帥哥了。」

幸二拿著抹布可憐兮兮的看著跑車遠去的方向,店長‥‥我喜歡莉絲啊!!!

 

 

距離上次見到柳玉已經過了兩周。

金在中因為假期結束忙著開始投入工作,通告很多,發了兩張單曲又緊接著發了新專輯的緣故簡直忙得不可開交。

尤其是因為最近簽售而一天之內要跑上好幾個地方迫不得已要在車上度過漫長的憋屈時光,路不好的搖搖晃晃的時候,金在中便很煩躁。

因為那種腸胃都要悶的吐出來的反胃感覺,真的很不好受。

助理小新接過金在中第N次嘔吐卻根本吐不出什麼東西來的紙袋,隨手扔到車窗外,剛想心疼的表示慰問就被偶像吵了「喂,你沒上過小學嗎?隨手丟垃圾這種事怎麼可能是二十幾歲的大人做的丟臉事!」

小新委屈的指著車窗外烏漆嗎黑的山路「這種山路根本就差寫一個隨便丟吧的招牌啊‥‥這麼黑,又沒有粉絲包車來追,不會被發現的啦。」

「根本不是‥‥」金在中捂著胃,蒼白的嘴唇抖了抖,氣的踹了一腳司機的座椅「喂,你來教她,別傳出去丟人‥‥沈哥怎麼回事啊,怎麼就找你來當助理啊‥‥」

司機支支吾吾的「金少,你要我說什麼啊,比起小新這個大學生,我只是高中畢業的水準好不好。」

金在中悶了一會,惡聲惡氣的打小新「你看你丟人的!上大學有什麼用,懂得都不比人家多。」

小新遞過濕巾「金少,您老擦擦汗吧‥‥」注視著一直捂著胃部的手「很疼嗎?哎呀這可怎麼辦啊,喂!你就不能把車開快一點嗎?!」

司機委屈的抗議「那也要走得快才行啊,這路一個不小心可是會翻車的哎!!!」

 

金少的嘰嘰喳喳,小新助理和司機的大嗓門終於吵醒了一直躺在後座睡的天昏地暗的沈經紀。

沈經紀伸著懶腰活動活動脖子,嗓子乾乾的,聲音暗啞「到了?」說著就要開門下車,結果被金在中一腳踹了回去「早著呢。」

司機看了看手錶,車前燈照著前方黑漆漆似是看不到盡頭的路「那個沈哥‥‥金少‥‥如果遇到那種還有半小時的路程,但是車油好像快要沒有了的情況‥‥你們能在三分鐘之內想到辦法嗎?」

車內的氣氛頓時停滯了三秒,然後一個剛睡醒的高個男人,一個胃疼的泛酸水的男人,一個發起火來根本不像女人的女人同時衝上去掐他的脖子「喂!你搞什麼!」

「到底是不是一個稱職的司機啊!加油這種事難道不是應該早早就做好準備的嗎!」

「可惡!我回去要炒了你!」

根本沒人聽無辜的司機辯解「因為要趕時間沒有走大路抄小道而錯過加油站的錯誤決定難道不是我們共同下的嗎?!為什麼要把錯誤推到我這個無足輕重的人身上!」

「要是真的沒油了你和小新下去推!」沈經紀雙手環胸恢復鎮靜。

小新尖叫「為什麼還有我!讓他一個人推不行嗎!我可是柔弱的小女生啊!」

「一口氣能提起三大袋行李的女人不配用柔弱這個詞。」沈經紀惡毒的說。

金在中抱著頭「好吧‥‥乾脆死火算了。我寧願呆在山路被蚊子咬一個晚上也不要坐在車裡受苦!」

司機終於弱弱的插話了「那個,我是騙你們的,這不是看氣氛太沉悶了嗎?我開車也挺無聊的‥‥」摸摸頭「哈哈哈」乾笑。

這回,金在中把腳踹到了他腦袋上。

 

終於到了目的地。

小新從後車廂把行李搬出來和司機一起去前臺辦理入住手續,酒店還算不錯,淩晨時間段人很少,金在中的到來並沒有人欣賞和尖叫。只有服務員帶著掩飾不住的心疼愛意默默注視著身體不舒服到臉色蒼白的偶像,並積極的帶領一行人往房間走去。

進電梯前,沈經紀踢踢助理小新,示意她拿便簽紙和筆給他。

「麻煩買兩盒藥送上來吧。」沈經紀把藥品的名稱寫在便簽紙上遞給侍者。

「啊‥‥胃疼什麼的真討厭。」電梯門關上,金在中緩緩地蹲下去,最後乾脆坐下。

小新嘟囔著「之前說要放充電型的暖袋在車上你同意了不就好了?至少在胃疼的時候還能派上暖胃的用場。」

所以到底是為什麼一直拒絕用暖袋啊。

「暖袋嗎‥‥?」金在中把頭歪過一邊,看不見他的神情「我討厭暖袋。」

那種東西,太容易讓他回想起鄭允浩。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克制著思念已經很累了,再讓他在工作的時候看見那種東西的話,會崩潰。

沈昌珉眯著眼睛說「啊啊~討厭嗎?全羅道光州也討厭嗎?」

他們現在就在光州,因為等天亮了金在中就要在此進行一場簽售會,接著便要去探望兒童做慈善,晚上還有義演‥‥

「你在說什麼啊?」金在中頭一個走出電梯「光州是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沈昌珉搖搖頭,失笑的跟上去。明明就在意的要命。

 

洗完澡,止痛的藥品已經放在了床頭櫃上,礦泉水壓著一張便簽,是沈昌珉的字「好好休息吧,明早我再來叫你。不要胡思亂想,快點入睡!切‥‥什麼東西啊,誰胡思亂想了!」

這裡,早就不是十年前那個模樣了。

再也不會有一個毛毛躁躁的虎牙少年帶著他來到這裡了。

「奶奶和爸爸媽媽都去了日本,留下的那座空房子,應該只剩下我一個人在留戀了吧。」

就連鄭允浩,都不再回來了。

曾經帶著他,對家裡人介紹他的稚嫩聲音,說「爸媽,奶奶,這是我們在中。」的人,早就消失了。

 

 

矗立在黑暗中的白色平房,青色的瓦台高高堆砌的圍牆,圍繞著房屋即將把圍牆淹沒的高高的蘆葦,生了鏽的銅鎖掛在鐵門上鎖住了舊日的過往。

金在中來這裡的次數不多,屈指可數,但是這裡,鄭允浩的老家,他把他第一次介紹給家人,從此以後幾乎是鄭允浩一回家就帶著他,連帶著他也不得不熟悉起了他的家人。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他摸著那把銅鎖喪氣地低下頭「笨蛋,你還來這裡幹什麼啊。」

莫名其妙的就一個人走了很遠的路來到這裡,金在中黑色的風衣在夜風裡被微風吹起下擺,他抬頭看著周圍的一草一木,在門前坐了下來,明明已經吃過止痛藥,此刻胃部卻又開始作怪。

 

黑色的越野車在門前停下,刺眼的燈光名沒有驚醒昏睡在地上的人。接著車燈熄滅了,在寂靜的黑夜裡響起微弱的車門聲。男人指間夾著菸,下車時深深的呼吸了一口,臉上泛起微笑「空氣還是這麼好。」

淡淡的菸味跟隨著他的腳步走至門前,接著手指一個顫抖,紅色的火星掉在地上,被土壤的涼意包裹著失去了溫度,菸滅了。

鄭允浩呼吸開始急促起來,胸腔一縮一放,目光緊緊的盯著那個靠著門的細瘦人兒。

 

『允浩,還是算了吧。我還是不去了。』

『不要害羞啦!就把爸爸媽媽奶奶當做自己的家人就可以了,他們很熱情很隨和的,而且你長這麼好看他們一定會超級喜歡你的啦,走。』

『喂‥‥可是‥‥』可是,要是不喜歡怎麼辦。

『笨蛋!你再不跟著我‥‥』他委屈的說『難道要我都在家門口了還要立馬返身回首爾嗎?』

『允浩‥‥』

『乖啊,走走走。我家就是你家,我忍不住了超級想吃媽媽和奶奶做的飯的啦。』

 

回憶裡那張還未長開的五官具備著豔麗的雛形,他無時不刻想念著的臉龐隨著目光的聚焦展現了成熟後的清麗。

「怎麼在這裡呢?」

鄭允浩蹲在金在中跟前,抬手撥開擋著他額前的劉海,指尖沿著臉頰的輪廓輕輕的撫摸,這才注意到金在中有點泛白的嘴唇和捂著胃部的手。

金在中眉頭抽了一下,一睜眼,愣了一秒,隨後便像沒事人一樣愣愣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兩人相視無言,許久,鄭允浩感覺不對勁的試探性的叫了一聲「在中?」

金在中又是一愣,略顯惱怒的罵罵咧咧「靠‥‥這回還會說話了,不會下次還會站在我跟前跳舞吧?」

金在中無奈的撐著牆搖搖晃晃的站起來,鄭允浩正莫名其妙,那人就一股腦的撞了過來。

鄭允浩抱住金在中一站起來就朝他撞過來的身體,抬起那張埋在他肩窩裡久久沒有反應的臉,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的語氣「這是‥‥很想我的意思嗎?」

 

竟然沒有穿過去。不是幻象嗎?還是說他升級了?搞錯沒有竟然還有溫度?

金在中說「允‥‥浩‥‥?」

抬手捧住那張再熟悉不過臉,用力撫摸了一把,眼睛鼻子嘴唇下頜,又叫了一聲「允浩?」

「嗯,是我。」鄭允浩抬手撫上金在中的臉「是我,在中。」

「是我。」

「我以為是幻象。最近你的幻象老是莫名其妙的出現在周圍,我都習慣了。」

鄭允浩皺著眉看他。

「聽說你在瑞士啊,怎麼好端端的就回來了?啊‥‥你畢業了對吧?最近過得好嗎?有沒有交女朋友?奶奶他們不是去日本長住了嗎?你回來這裡幹嘛啊?是來看看老家的‥‥唔‥‥」

鄭允浩捂住他的嘴「不要說了。」

不要用那張笑的很難看的臉還有那種發顫的聲音面對他。

他的在中,要用最真實的一面面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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